牛氏从身边的婆子口里得知老太太这边的情况之后,便料想这门亲事算是成了,先让俩个小的见见面熟悉一下也是好的。便寻了个由头,请王夫人陪她一起来见华氏,顾凌也被她叫到身边来。
王夫人一瞧顾凌的英姿,心里头便喜欢上了,只可惜她只有一个女儿,若是多生一个,哪里会让黛玉有捡便宜的机会。
牛氏笑着看向老太太,回了两个听似正经其实都不怎么要紧的事儿,华氏也明白牛氏此来的意思,也跟着做戏,正正经经的回复,她说话时间尽量拖长,就是希望林家姑娘和顾凌能有个照面的机会。
牛氏刚进门的时候,黛玉确实看见牛夫人身后跟着一位气宇不凡的少年,她自然好奇林如海口里极力称赞的优秀少年到底是什么模样,用余光扫向他。
他一直立在牛氏的身后默不作声,眸子平视着前方,精致的下巴张扬的翘起,眯着凤眼,整个人沉静而高傲,略显薄凉。
好俊美的人!
黛玉微微惊讶,心脏禁不住快跳了几分。她正恼自己不淡定,突然间觉得身体好像被一股冷气所包围,冷得不舒服。黛玉侧首,感觉到从顾凌方向射来的目光……被身边的探春瞧瞧的戳了一下,黛玉被探春吸引了注意,没再去看顾凌。
探春冲黛玉偷偷地笑一下,意味不明。
黛玉明白探春是在调笑她,假意埋怨的瞪她一眼。这时候牛氏那边回了话,带着人走了。
王夫人没跟着去,倒留了下来。她先陪着顾家老太太华氏说了几句话,见老太太乏了,就转而假意和黛玉、三春姊妹聊了几句,紧接着就把话题转移到如棠、如梅身上,一直笑容可掬的和她们聊着闺房女子的话题。
如棠、如梅俩姊妹觉得王夫人为人和善好相处,禁不住和她亲昵起来,有什么话儿都掏心掏肺的和王夫人讲。等到戏散场了,王夫人要走,俩姊妹依旧依依不舍,粘着王夫人请她有空再来。
李氏正陪着牛氏送客,眼尖的看见自家的两个女儿和贾家的二太太走得近,笑着过去和王夫人打了声招呼,转而给两个女儿使眼色,口上责怪她们不懂事麻烦了王夫人。
王夫人赶紧和气的笑道:“才不是呢,是我瞧着这俩丫鬟喜欢,硬粘着她们。瞧着她们冰雪聪明,规矩懂礼,便晓得你平日没少教导她们。”
王夫人话里明着在夸如梅如棠,实则是在赞美他们的母亲李氏教导有方。
李氏听这话自然高兴,多和王夫人说了两句话。
牛氏则一直拉着黛玉的手,说了很多热情的话,希望她以后能常来顾府。
黛玉听此言,心中有数了。眼瞧着顾家老太太和大太太的态度,这门亲事估么能成。之前她对顾家多是侧面打听和自己的揣测,今日来算是真真正正的见识了诗礼簪缨大族的繁盛。顾府里上上下下一团和气;从顾家老太太华氏到牛氏、李氏,以及如梅、如棠姊妹,都可以瞧出顾家人为人处世的性格和生活方式。顾家的和气是实实在在的,不像荣府里头,表面和内里却是上下算计的厉害。
黛玉也有考虑过不嫁人或者自谋好夫君的想法,不过这些都不太现实,显然真正的穿越生活并没有穿越小说里写的那样轻松和幸运。在这个大清国,女子不嫁,可以,但必须剃发出家;如果还像个姑娘似得一直呆在家里过活或是自立门户,在世人眼里和奇葩没什么分别,会连带着家人一遭儿受到非议和鄙夷。
所幸她听说顾家大爷不近女色,这点对于身处于古代的她来说算是难得的好福利,也省了她过着‘调/教夫君,严防小三’的糟心日子。
所以,对于顾家这门亲事,黛玉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挑理的地方,应该算是十分合适的。
和王夫人、三春姊妹回去的时候,王夫人仍有让黛玉的轿子先同她们回到荣府再转回林府的意思。
黛玉没同意。“父亲尚在家中等候,还望荣舅母体谅,我想早些回去。”
王夫人笑了笑,又道:“你外祖母这几日念叨你呢,得空常去看看她,她老人家盼着你回去陪着他呢。”
黛玉呵呵笑着,点点头,没有接下话。王夫人也便没再多说什么,拉着她的手嘱咐两句,便各自上轿。等轿子出了顾府这条街,走过一段路,林府和荣府轿子各自分开一西一南而去。
王夫人回府之后,便去回禀了贾母。即便她再怎么嫉妒黛玉这门婚事,怎么希望这门婚事告吹,可她眼睛还是好用的,不得不承认林家和顾家这门亲事几乎是定下来了,不过就差了三书六聘的走过场的步骤罢了。
王夫人意识到黛玉这头以后不好再怠慢了,尽快拉拢才是,有了顾家这一层关系,她的丈夫说不准在仕途上也会好走。
没多久,黛玉亲事初定的消息传进了梨香院。
宝钗一个人躲在屋里头揪着帕子出气,也不为别的,就觉得自己和黛玉不相上下,凭什么她嫁的那样好?
宝钗第一次埋怨起自己的身世来,她为什么投错胎?
宝钗正不服气呢,宝玉突然笑嘻嘻的撩帘子进门。宝钗哪有心思搭理他,宝玉说什么,她就胡乱地应承着。
宝玉好心来找宝钗聊天,见她心不在焉,心里不高兴了。埋怨道:“今儿天最冷呢,我怕你一个人无聊,上赶着来找你,你倒糊弄起我来。罢了,以后少来,免得惹了姐姐的雅兴。”
宝钗听宝玉此说,眼睛一动,笑着赔礼。她叫秋月给宝玉换上一杯上好的贡品花茶,请他品茶。
茶刚泡好,宝玉就闻着香味了,稀罕的不得了,欢喜的捧着品味。
宝钗见他喜欢,对秋月道:“等宝兄弟走时,给他包一包拿回去喝。”
“嗯,好喝!林妹妹肯定也喜欢这个,宝姐姐,你再送我一包,等她回来,我也送给她尝尝。宝姐姐放心,我不贪这个,保证告诉她是你送的,我跑个腿罢了。”
宝钗当然明白宝玉的意图,笑了笑,吩咐秋月按照宝玉的话去做。
宝玉听了欢喜,连连和宝钗道谢。
宝钗别有意味的看着她,笑道:“别道谢了,权当做我送她的贺礼。”
“贺礼?什么贺礼?”宝玉不明白。
宝钗惊讶的扬眉,看着宝玉,疑惑道:“你竟然不知道?林妹妹和顾家的婚事啊。”
“婚事?”宝玉不太相信,林妹妹如果定亲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消息根本瞒不住。一定是宝姐姐骗他!宝玉一脸不信的表情。
宝钗见状嗤笑道:“不信你问问你的丫鬟。”
宝玉看向晴雯、麝月等人,见她们个个低着头认错不敢看他,宝玉心里有点信了,不过只有信那么一点点。他还是不愿意信。
不行!他要去老太太那里问清楚才行。宝玉草草的和宝钗告别,小跑出门了。
等人走干净了,宝钗静静的坐在原地,突然嗤笑一声。
薛姨妈早在外头听了宝钗和黛玉的对话,心里头心疼女儿,眼含着泪进去抱女儿入怀。
宝钗没哭,只是贪恋着薛姨妈怀里的温度,冷冷道:“女儿就是不甘心。”
薛姨妈埋怨自己不好,这样的家世令她的女儿受委屈了。
薛蟠回来,正看见母亲和妹妹俩人抱在一起互相安慰。以为出大事儿了,开口询问缘由。
听她们解释后,薛蟠道:“我看你别总拴在一棵树上,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多的是。若论风貌品行,能和顾家大爷相媲美的,满京城里头除了皇子皇孙,也就剩那么一个了。仔细论起来,也就差在身份上头,就像妹妹你和林家妹妹似得。”
“这人是谁?”母女二人齐声问。
“楚家长孙,楚在辛。”
……
薛姨妈自闻得儿子乱言之后,竟然上了心,私下里派人去打探这位楚家公子。确实如薛蟠所言,在京城的贵公子圈里颇受待见。薛姨妈合计着她们薛家和楚家同为皇商,也算是门当户对,而她的女儿自有倾城容貌巾帼才学,当然配得上那个楚在辛。当然,薛姨妈如此看重楚家,也因楚家和那位英王的关系。靠上英王,可比靠着荣府来的体面荣耀多了。
虚荣归虚荣,薛姨妈最上心的还是女儿想法。一日,她将搜罗来的消息说给宝钗听,询问宝钗的意见。
宝钗自从听大哥之言后,也和母亲一样,悄悄地打探过楚家的情况。本来对楚家公子印象极好地,如今听薛姨妈另一番夸赞,心里更是喜欢了。
脸一红,点头了。
于是,薛姨妈就开始张罗着结交和楚家相好的富贵人家,对她们使钱说情,以求牵线搭桥,让众贵妇们连番游说楚家老夫人考虑和薛家这门亲事。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码完了,碎觉~~~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