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青山见自家娘子出去足有一个时辰仍不见返回,想起了前几日的那几个人心里便打了一个寒噤。当下就快步去了李家豆腐馆,到时李家人正忙着收拾餐馆,却并不见伊洛在内。青山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一问之下一家人都有些慌了神儿。
李家人也顾不得收拾馆子,就出去分散在了渐黑的夜色中。青山又沿着回去的路,每条巷子都看了,却在一条小巷进口无意中踢到了那支百合簪。捡起簪子狠狠地捏在手里,跑出小巷看着淡淡暮色中来往的人影,一股怒火直冲到喉头。
青山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李家豆腐馆,其时李家各人都是一脸焦急不安地在院子里。李母焦急道:“这个傻丫头,跑哪里去了,杏儿家也找不见人。”他们都不相信人会在自己家门口被掳去。李父不安地站起身来道:“我去找老蔡,让他派两个衙役帮咱们找找。”
这时青山进了后院来,几人见他有些发红的眼眶心里便知道他那里也没有找到。李母上前安慰道:“你也别这么着急,说不定洛儿只是去了邻里的哪家姑娘那里聊得一时忘归了。”大哥也过来安慰道:“咱们再去找找。”
青山道:“不用找了,我知道洛儿去了哪里?”李母听了松了一口气:“哎,我就说在自己家边儿能有什么事?”但是青山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又收紧了心。
大哥上前拍了青山的肩膀道:“我知道你着急,可这也只是你的猜测。咱们还是在家里先找找,说不定是哪家眼红你们的生意抓了洛儿想吓唬吓唬咱们。”青山却坚定内心的想法,于是又把前两天的事说了。
李母听了就急躁道:“当初我就说不该管那么多闲事,如今这可怎么好?”青山缓缓道:“娘我即刻就启程去京里,定会把娘子带回来。”
李父有些担心道:“你一个人去怎么行,京城那么大咱们又不知道钟家的住址,啥时候能找到?”青山道:“前几日见了鹅婶儿,她说阿谦如今在京城谋了官职。”之后又交代了李家人帮忙照顾爷爷奶奶,青山便回身出了李家。
青山没有去过京城,于路多是沿着官道大路走,路上也多次停下打听去路。这样直到第四天夜晚才到了京城,去城里客栈投宿时青山抱着侥幸心理对在柜台后算账的掌柜道:“掌柜的可否知道京城里有一户姓钟的富商?”掌柜的停了手下的算盘看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人道:“姓钟的商户京城里可多了去了,你要打听的人是个什么名讳?”
青山简洁地回道:“钟彦”,掌柜的听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敢是你被人骗了,京城里绝不会有人叫这个名字的。”青山看着掌柜的一脸肯定的样子,拱手道:“请掌柜的明言。”那人扒拉了一下手下的算盘珠子道:“知道睢远大将军原来叫什么吗?”
青山摇了摇头,怎么又跟将军扯上了?那人继续道:“睢将军原来的名字是日安晏,后因和太子名讳音同就改成了一个远字。”青山听了内心震惊,脑中重重地回响着三个字:钟离彦。掌柜的看着他的呆愣笑道:“所以京里不会有你要找的这个人的。”
青山却抬头问道:“请问掌柜的,可否告知太子住处?”这下倒是换掌柜的震惊了,抬头打量了他一眼,心里猜测莫非这人要找的真是太子殿下?随即道:“太子府邸在内城,况且如今天又这么晚了。而且你进不到太子府就会被当成刺客捉下的。”
青山道:“多谢掌柜的好意,我自然是明日再去。”掌柜的告知了青山太子府的所在,就让小二带他去客房休息了。
青山却是一夜难眠,天未亮就起身径往太子府而去。他脚步坚定,低声自语道:“娘子,你一定要等我。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下把你找回来。”可是掌柜的话确实很正确,他这边还未走近,那边的侍卫就过来警告他离开了。
一连三日,他都无法接近太子府分毫。那掌柜的看这人真的早出晚归的一副不见到太子不罢休的模样,傍晚青山又回来时喊住了他道:“你这样一年也见不到太子殿下的。”青山道:“不找到她我是不会回去的。”
掌柜的却误会了,走出柜台道:“太子府东南方向有一座跃金桥,太子殿下每日下了朝都会从那里过。你可以去那里试试,不过殿下身旁的护卫可都不是泛泛之辈。”青山有些感激道:“多谢掌柜的指点”。掌柜的摆了摆手:“这不值得什么,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呢。”随后又上前道:“多嘴问一下,你急着求见太子殿下可是想谋个一官半职的?”
青山敷衍地点了点头,告了一声便转身回客房了。第二日他特地早起,骑了马直去跃金桥。看见桥上来往的轿子时,青山暗恼应该再问清楚他多乘什么样的轿子的。不过稍后看见有些轿帘上的飞鸟走兽暗纹时,他又定了心思。
巳时左右青山终于望见了钟离彦,三匹骏马从桥的另一头缓缓走了过来。将近时青山走出站到路中挡住了马匹,钟离彦见是他有些吃惊,随后便又一副了然的神色跨下马来。后面雷相按住了欲拔剑的云从,缓缓地摇了摇头。
钟离彦走到青山面前道:“比我预料中的要早些”。青山不卑不恭的拱拳道:“请太子殿下把她还给我。”钟离彦有些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跨上马道:“碧霄茶楼”。
碧霄茶楼一个精致的雅间内,钟离彦优雅地品着茶,青山却对眼前的茶看也不看一眼。等茶楼小二退下,屋内只剩二人时青山开口道:“把她还给我。”钟离彦缓缓放下茶杯道:“谁?”青山道:“洛儿,我的娘子。”
钟离彦放下茶杯缓缓道:“你如今凭什么和我在这里要人,进了我的府她就是我的人了。”青山质问道:“难道一朝太子也要做抢夺民妻的宵小之徒吗?”钟离彦盯着青山冷冷道:“只这一句话我就可以灭你罗家满门。”
青山神色不变道:“如果太子殿下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就尽管灭。”钟离彦起身道:“悠悠众口?我不怎么样你,却并不是怕天下人之口。”
语毕钟离彦便转身要走,却抛下一句话道:“你回去吧,想要些什么我也会满足你。”青山沉声道:“我只要带我家娘子回家,否则不会回去。”钟离彦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声音无甚起伏道:“你以为你有资格向本宫要求什么吗?”
青山逼近一步道:“我并没有向太子殿下要求什么?只是要回属于我的。”钟离彦嘲讽道:“你的?到你有资格和本宫站在一起的时候再说吧。”青山仍然一脸坚持不做退让,钟离彦道:“等你有能力进入太子府的时候再来和本宫说话,不要以为本宫不敢把你怎么样?为了她,我才不愿意。”
语毕钟离彦就转身离去,青山有些颓然地握拳捶向了墙壁:竟然连自己的娘子都无法留在身边。独自在茶室待了不知多久,他起身离去,背影有些萧索。青山再次驾马来到内城,远远地望着太子府的一角屋檐,他暗自思忖:娘子,好好的等我来接你。旋即拍马离去,径直奔出城门。
他的娘子被他劫到府里,他如今却要为了接回娘子而去为他效命。青山从来没有想过,回家不过几个月他却又要再归北境边庭——只为了所谓的能力和资格。从来没有一个时刻让今时马背上的他更渴望边庭的混乱与战争。至晚太子府、书房,荀攸亲自端了一壶茶进来。他放了茶对正在埋头批阅奏折的钟离彦道:“殿下,今日去哪个园里歇息?”钟离彦放了笔接过荀攸递过的茶缓缓道:“以后这些事你不要再管了。”
荀攸道:“殿下如今回府也近半年了,却从没去过一次太子妃的轻苑。这样冷落太子妃……”荀攸在钟离彦的目光下息了声,钟离彦放下茶道:“她有什么不满吗?”荀攸听了慌忙解释,钟离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下去吧,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来问。”
荀攸暗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本以为把那女子接进府里自家殿下就不会如先前那般。只是如今那女子都进府四五日了,殿下只除了每日去过梨园便仍是如先前一般。却是未等他出门去,后面钟离彦叫住了他不自在地问道:“荀攸,本宫笑起来是不是很难看?”
荀攸被自家殿下这句话惊住了,愣在那里没有回答。钟离彦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你下去吧。”荀攸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有些尴尬的钟离彦道:“老奴觉着殿下的笑可一点都不难看”。天知道他已经有十几年不见自家殿下笑了。
钟离彦问过之后也已料到了他的答案,当下有些烦躁道:“下去吧。”荀攸深看了一眼明显有些烦躁的殿下,告了声便躬身退下了。此时他的心中竟有些后悔把那女子带进府里来了,此时的他不知道用不了多久他的这种后悔的心情会更甚。
又晚些时候辛子在一旁催促道:“殿下,很晚了歇息吧。”钟离彦抬头看了看旁边的沙漏,便放下了折子。出了房门就径直去了梨园,后面跟着的辛子、雷相、云从三人心里了然,不发一语。
到了梨园时门正开着,钟离彦抬手示意要请安的侍卫住口。此时主房里已经熄了灯,雨帘请过安道:“夫人今日早早的便歇了。”钟离彦只点了点头,便提步进去,余下的几人都守在了门口。
没有灯,适应了屋内黑暗的钟离彦,依然看见了床上的人儿在沉睡中紧皱的眉头。他伸出手抚到伊洛的眉间,沉声道:“在我身边,让你这么不情愿吗?”滑下手摩挲着她光洁的脸颊,低头印上一吻缓缓道:“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把心交给我。”
稍后钟离彦走出来对门口的雨帘吩咐道:“把外间的床榻整理一下,本宫今夜宿在这里。”雨帘愣了一下低头道:“殿下,外间简陋……”钟离彦挥手道:“不必多言。”这一夜是伊洛进府以后,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长时间的和她在一起。
伊洛是在早晨外间亮起灯时醒来的,往常她没有起身外间是不会亮起灯的。伊洛听着外面放轻了却依然杂沓的脚步声疑惑的喊了声:“雨帘?”稍后,才有人走了过来,却是钟离彦。他有些歉意道:“吵醒你了?”
伊洛道:“你怎么在这里?”钟离彦道:“昨夜我来时你已经睡下了,我也就直接在外间歇息了。”伊洛点了点头便躺下来闭上了眼睛,钟离彦走近了坐在床沿道:“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儿。”顿了顿又道:“今日朝中事务可能会比较多,我就不陪你吃早饭了。”
见她只是闭着眼睛也不说话,钟离彦紧了紧双拳便起身走了。伊洛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才又睁开双眼,她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喜欢自己。几日来无论自己对他多么冷淡,他却几乎都是好脾气的相对。无论自己的要求多么无理,他也都会答应。
伊洛自问:如果一开始遇见的就是他,自己会不会被他感动?想起了这两日来园子门口处传来的各种女人的声音,伊洛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早膳时钟离彦果然没有回来,雨帘伺候伊洛用过膳便道:“夫人我陪您去园子里走走吧。”伊洛点了点头,几日相处她对雨帘的印象极好。善解人意、对人和善是她这几日来给伊洛的感觉。
伊洛也曾试图走出过园子,却仍是被那侍卫冷冰冰地挡了回去。这几日在院子里转悠,她倒也试着找过有没有什么角门之类的。确实有两个,却都是铁将军把门。而每到角门边时,雨帘也都会笑着毫无痕迹地把伊洛带走。
就算走出这个园子,外面却是更大的太子府,自己什么都不熟悉能走出去吗?可是这几日以来,伊洛却不想就这样在这里照钟离彦所说的呆上一年。猛地她想到了杨谦,便转过身问旁边的雨帘道:“你知道府里有没有一个叫杨谦的进出过?”
雨帘笑了笑道:“奴婢也只在后花园的亭子里见过杨大人一次。”伊洛急道:“那他什么时候再来,你知道吗?”雨帘回道:“这些奴婢就不知道了。”随后又对伊洛道:“夫人,昨日辛子派人送来了些新的传奇话本,奴婢去读给您听吧?”
伊洛点了点头,这两日雨帘见自己烦闷便特地去让辛子找了些话本。没事了就拉着伊洛要读给她听,伊洛也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便每次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听她读。她的音色很好,听着也很舒服,不过伊洛却往往是听着听着就跑了心思。
钟离彦知道这件事后便又让辛子找了许多话本送来,这就是雨帘刚才说的辛子送来的话本。伊洛坐在靠榻上,雨帘坐在另一旁,拿了书挑出一篇便读了起来。伊洛看着她不禁有些深思,看她平日的风度做派怕是一些正经闺秀也有所不及,然而她对于自己这个平民小户里来的人却是尊敬有加。伊洛从来没在她眼里看出过半点对自己不满的神色,也曾想过她本是钟离彦的侍女,如今就这样被派来照顾自己,她的心里真的没有丝毫不满?
雨帘读完了一篇见伊洛只静静地盯着她,便起身道:“是不是奴婢读得不好,让夫人厌烦了?”伊洛摇了摇头道:“没有,你读得很好。只是故事很老旧,不过都是一些才子佳人的事情。”随后又拍了拍旁边的床垫道:“快坐下吧。”
雨帘依言坐了下来,却是坐在远远的下首处。坐定她才笑道:“这些传奇话本许多闺房小姐都爱看,夫人怎么却不喜欢。”伊洛也淡笑道:“有才书生、千金小姐,不过都是一个套路。我之前也听人说过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这次换我给你说怎么样?”
雨帘见伊洛今日话也多些,便也笑道:“那奴婢就洗耳恭听了。”伊洛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就给她讲起了唐朝元稹的《莺莺传》。说完之后雨帘有些动情道:“莺莺真是一个奇女子”。伊洛笑了笑道:“是吗?奇在哪里,不过是一个被薄情才子玩弄的女子。”雨帘道:“只她给张生的信就显现了她不输于男儿的豪情。”
伊洛倒是没料到她这么赞赏莺莺,便道:“我倒觉得她有些傻,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都信不得的。你知道莺莺的原型是谁吗?”雨帘有些疑惑:“原型?”
伊洛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莺莺在现实生活中本来是有这个人的,只不过是被作者写了出来。”雨帘有些感兴趣地问道:“是谁啊?”伊洛见她此时倒失了往日的稳重,也笑道:“就是写这本书的人的表姐。”
雨帘又道:“那他表姐最后也像莺莺一样嫁给其他人了吗?”伊洛摇了摇头道:“没有,她后来怀孕了,而他却成了京城名流娶了京里大官的女儿。”雨帘低下头沉默了会儿又问:“后来呢?”
伊洛缓缓道:“后来,这个女人就挺着大肚子去京里找他表弟了。可是他表弟却说当初自己是少不更事,被表姐诱惑了。后来她生下孩子,就上吊自尽了。”雨帘听了也不说话,随后却又收拾了心情对伊洛道:“夫人,殿下绝不是那种薄情的人,奴婢从来没有见过殿下对哪位娘娘像对您一样。”
伊洛本来也只是突然想起这个故事随口说了,讲完之后自己心里倒有些沉甸甸的:相公,如何了?听了雨帘的话伊洛便知道她是误会了,也不接她的话起身道:“我给你唱首歌吧”,没有听雨莲的回答,便去开了窗浅声低唱:
“溪旳美,鱼知道
那流泪倾诉的依赖难分离
风的柔,山知道
那留在心间的故事难忘记
想到梦里都会笑
期待看见你的好
感谢天都知道我心里的想要
看是漫长的等待
却是永恒的未来
你的出现将是我
幸福开始的骄傲”
歌儿没结束,伊洛便停了音。这是她前世上美术鉴赏课时老师放过的一首歌,她曾经很喜欢。也不知为什么此时这首歌就突然间蹦到了脑子里。雨帘也站起身来立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窗前静立的人。
门口的钟离彦握着檀木匣子的手蓦然用力,骨节泛白。也只是片刻,他便平缓了心情走了进去,对着前来请安的雨帘低声道:“出去”。
伊洛听见他进来没有回身,钟离彦缓步来到窗边道:“洛儿,这是我去彩蝶轩买的首饰,你瞧瞧喜不喜欢?”伊洛看着他递过的匣子并没有伸手去接,转过身道:“谢谢你了,我不需要。”
钟离彦听了这话心头的一股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他这几日来对她可以说是低声下气了,而她却仍然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钟离彦气恼的将匣子甩了出去,伸手扳过欲走的伊洛低吼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跟我好好说话?”伊洛看着他道:“你知道又何必问我?”钟离彦握紧她的双肩道:“我不准。”
这时的他早被她不温不火的态度弄的失去了耐心,抱起伊洛道:“成为我的人,你就不会再想着他了。”语毕就低头含住了伊洛的双唇,双臂有力的钳住怀里不住的挣扎的女人。虽然在盛怒中,他却还是照顾到她双手护着她来到旁边的床上。
伊洛被他压制了手脚,他的唇舌激烈到她无法反抗。钟离彦心中有多想要她,只有他自己知道。很快他就不满足于唇舌间的探索,嘴唇下移到她的脖颈、胸前。伊洛又气又恼,嘴唇一得了自由就有些激动吼道:“钟离彦,不要让我恨你。”
一个“恨”字成功地浇熄了他心中由怒火转化成的,钟离彦停了动作,许久才伸出手擦了伊洛眼角未干的泪痕。随即他站起身来,看着床上侧着圈起身的伊洛干涩道:“洛儿,我——”
对于她,他想要得到的从来都不是身体。可是她若连身体都不愿意给他,又怎么能把心给他?然而在刚才只简单的一个吻,就轻易地勾起了他自己所有的,他又怎么会再放开她?
钟离彦平复了小腹涌动,倾身过去想安慰那个被自己吓住的女人。手还未触碰到伊洛的肩膀,她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戒备地拿眼睛看着他。看到伊洛这样防备的眼神,钟离彦心中一痛,却仍是低声道:“你别这样,我不再碰你就是了。”
钟离彦暗叹了一口气,也顾不得整理有些凌乱地衣衫便出去吩咐了雨帘进来。他看得出来,她如今对雨帘比对自己要少许多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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