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墨果真是按照她对容洛所说的那般,从那天开始,就一直都呆在他的身边。
如果容洛上朝的话,她就在后殿等着。如果他正好在批改奏折的话,她就捧着本书缩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书。容洛最初的时候也说过恢复她的官职,只是她拒绝了,她说她想要休息了,不想再继续劳累了。本来就心疼她整日累的够呛的容洛,在听到她想要休息的时候,顿时欣喜的答应了,没有要逼迫她的意思。
公良策在这段时间倒是屡次的过来见凤墨,本想着将身上的权利都交还给她,她也一样的将对容洛说的话在公良策的面前说了一遍。公良策不是贪权之人,然而在知道凤墨的意思后,一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愈发的高兴起来。
实际上,早在很多年前,公良策就希望她能歇歇了,多年来的劳心劳累,从来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身子骨差也是在预料之中。他们劝说过她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她能听他们的话,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不敢提了,谁若是提起的话,她冷冷的一个眼神,就让人的心颤了颤,谁还敢往枪口上撞?
现在凤墨自己主动提出来,说明她开始重视自己的身子了,怎么不让他们感觉到高兴?
真的是凤墨重视自己的身体吗?恰恰相反,她不过只是厌倦了在权利的中心,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做事,她想,或许隐在背后,才是更加自由自在的。
再者,她也确实是觉得有些累了,休息肯定是要休息的,只是却不代表就真的不管不问的不再插手事情了。
凤墨淡淡的扫了眼已经许久不曾翻的书页,突然的失去了继续看书的兴致。
“怎么了?”一直都有注意她的容洛,见她眉眼之中带着一丝不耐,他担忧的问道。
凤墨微微抬起眼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眉头皱的愈发的厉害起来。
瞧着她不答话,神情却反而更加的不耐,容洛走下来,来到他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蹲在她的面前,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好好的,怎么突然看起来好像是不舒服的模样?是不是呆着闷了,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也是,整日的在御书房呆着,确实是闷得厉害,他倒是忘了。
凤墨好半天才摇摇头道:“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一点事情,觉得有些棘手,真的,真的没事!”
只是突然想起月观的话,只是突然想起早逝的莲,只是突然想起,昔日的师父,当真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吗?只是想起,一天一天,竟然可以这般的快。
累了,真的是有些累了,她还有多少个日夜能够陪在他的身边?
“不好的事情就不要想,整日的想一些有的没的,心中反而膈应的厉害。”容洛不疑有他,笑着站起来,将她同样的从椅子上拉了起来,道:“我批改了一上午的走着,眼睛累头又晕,墨儿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现在已经是五月了,天儿也愈发的热了,太阳也是一日比一日的毒辣,现在正好已经是临近傍晚,外面的天色也尚早,正好散散步也挺好的。”
凤墨本来是不想去的,但实在是拗不过他,最后只能选择一同前往。
大卿北都城中的皇宫御花园中是个极美的地方,如果是敞开来让人去玩的话,但肯定是热闹非凡。然而御花园只有皇帝和妃子才能随意的出入,谁敢打扰皇上与妃子的雅兴,又不是活腻了,找死。
当然,现在的凤墨并不是容洛的妃子,更加也不是后宫中的中宫之主。但她的身份绝对不比那些虚名来的底,甚至于更高,毕竟,她所得到的,都是她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自己拼出来的,并非是皇上的一句话加封出来的。
“前几日我得到一个有趣的消息!”容洛说道。
“哦?什么?”
“墨儿知道现在玉玲珑是死是活?”他问道。
凤墨高高挑起眉,眼底一闪而过的寒芒,道:“难道还苟延残喘的活着?依照玉倾歌的性子,杀了她的可能性比较大,可为什么不杀了她?不会还是当个公主的供奉着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真的是错怪了玉倾歌了呢,毕竟还顾念道一丝的手足兄弟之情。
“玉倾歌本就是个凉薄的人,墨儿难不成以为玉玲珑还活着是因为玉倾歌的手下留情?”容洛笑了,笑容中是掩饰不住的讥诮讽刺,“玉玲珑的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可不是说着玩的,在他的眼中,人分为两种,有利益可寻的,和没有利益的蠢货。很显然,玉玲珑的利用价值还没有榨取干净,玉倾歌绝对不会轻易放人……或许,从被抓回去开始,对玉玲珑来说,地狱才刚刚的开始。”
容洛不是说玩笑,他虽然和玉倾歌敌对,但是却多少的能知道一些关于玉倾歌的冷酷嗜血的性子,绝对不是一个存在亲情的人。
凤墨知道吗?她清楚的知道!
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她才会放任玉倾歌将玉玲珑带走了。
玉玲珑,本身就应该为她身上所背负的债去偿还,用自己的下半生,如果下半生还存在的话,就只能用下半生去还了……
西成西都城!
青天白日里的,一个院子紧闭房门,从房门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暧昧声音,好一会儿,随着一身低吼,伴随着略微尖锐的高昂,院子终于归于一片安静。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了,一个衣冠整齐的中年男子面露潮红,胸膛还在有些急促的喘息着,他站在门口,此时此刻,一个绝美的女子衣衫半掩半露的斜靠在门框上,媚眼如丝娇声道:“河大人可不能一离开就将我给忘了,我还等着河大人的信儿呢!”
“公主大人放心,下官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公主,公主好生歇息,下官先行告退!”所谓的河大人望着面前的此等诱人的场景,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他能感觉得到刚刚消散下去的渴望,再次的有抬头的冲动。那河大人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是知道规矩的,不管玉玲珑多么的诱人,也只能是在床上,要多少次,怎么的折腾都没关系,但如果下了床的话,公主还是公主,臣子依旧还是臣子,不能逾越。
并非是害怕玉玲珑,他们所害怕的是玉倾歌,那个阴晴不定,手掌他们生死大权的男子。在西成的那些人的心中,玉玲珑甚至还不如一个丫鬟宫女,千人骑万人枕的女子,除了还顶着一个公主的头衔之外,什么都不再是了。
如果可以的话,玉玲珑真的希望玉倾歌可以摘除她头上的公主头衔,她宁愿是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丫鬟,也好过顶着公主的头衔,却做着青楼女子做的事情。
有些人,因为受了皇族之人的气,在能够和一个公主上床,且随意的摆弄的时候,玉玲珑就成了一个出气包,在床上,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好几次,她都差点被折腾死。有些人,因为知道可以上一国公主而激动的夜夜不眠,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了,即便是一个人呆着,她也一样的睡不着,心累了,人更累!
玉玲珑是公主,却又是一个低贱的妓女。她会想要死吗?没有,从来就没有,玉玲珑即使再受苦,她也没想过要去死。她总是在心中告诉自己,不是她不去死,而是玉倾歌不准许她去死,否则的话,她就得顶着一个虚弱的身子,在床上被那些男人折腾死。所以,既然在知道根本死不成的情况下,她又何必去找罪受?
玉玲珑站在门口,在人走了之后,脸上的笑容陡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面无表情的拢了拢身上根本就遮挡不住满身红痕的轻纱,忽然抬起眼望向北边的方向,绝色的容颜上,突然的扬起诡异的笑容。那笑容之中带着的气息,似乎是一个吐着性子的毒蛇,带着嗜血的死亡气息。
转身走进充满了异味的房间,她好像无所觉一般,也没有要将窗户打开透透气的意思,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气味。她没有关门,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猛地将罩在身上的轻纱扯下扔到一边。她就这么*着满是暧昧红痕的身子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似乎心情颇为的愉悦。
她伸手在轻轻的在将一卷画轴拿了出来,缓缓的展开画轴,望着画中清冷傲然的女子,她的嘴角裂开大大的笑容,眼底带着不知名的情绪在其中,漂亮的手指轻柔在画中女子的脸上拂过,似乎带着无尽的缠绵之意。
“凤墨,很快我们就要再见面了,不要多久,很快就可以了。”玉玲珑轻笑的说道,眼底逐渐的浮现狰狞之色,可声音却愈发的轻柔起来,好像是在对心上人一般,“你会喜欢我为你准备的大礼,为了这份礼物,我整整的准备了三年,你一定会非常喜欢,非常的地喜欢!呵呵,再次的见面,你会对我说什么?啊,我真的是好期待,恨不得现在立刻就能见到你呢!我知道你一定也非常的想要见我,可是不行呢,我的礼物还没有准备好,等我准备好了,我会立马就给你送过去,然后我们就能见面了。呵呵呵,在这之前,你可得乖乖的等我,等着我过来找你啊!”
她修剪的漂亮整齐的指甲在画中女子的双眼部位停顿摩擦,而后突然的发力直直的就插过了话中人的双眼,顿时,两个黑黑的窟窿就出现在了画纸上。原本精致绝伦的美人图,此时因为两只眼睛被伤,整个透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画被毁了,玉玲珑也就没有之前的那般的小心翼翼,随手的将残画丢进床下的格子中,那里面已经有不少的残破了的画了,画中的无疑都是同样的一个人——凤墨!
那些画中,有的是少了胳膊,有的是少了腿,有的是整个头没有了,有的是半个身子没有了,密密麻麻的堆成小山一般的画轴都是同样的一个人。
全部都是玉玲珑的杰作,每次陪一个人上床之后,她就会毁掉一幅画。三年来,在她手上毁掉的话,已经近两百,画中从始至终都是只有凤墨一个人,再没有其他的人。
玉玲珑恨凤墨,她觉得现在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拜凤墨所赐。若非是凤墨,她现在何以会落得如此下场?
玉玲珑和玉倾歌不愧是兄妹,从来只会将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却从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应该反省什么。
这样的人,何其可悲?也就注定了玉玲珑如此的下场,实属活该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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