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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的时候福生却耍起了性子,他见了谁也不理,反而端着碗蹲到一边去了。(.UM.)
吕志忠问:“福生,你不吃菜了?”
福生头也不抬,“不吃。还一家之主呢,不让去就不让去呗,还编着瞎话的去骗人。思鲁、传邦,今天你们去的哪个村哪个庄啊?都是给什么人看的病?那病人什么症候?脉象如何?后来又是怎么开的方子?”
小翠知道他找别扭,因此埋怨道:“你和两个孩子说这些干什么?有志忠哥跟着,他们俩能知道什么呀?”
“你别管,传邦是不知道,可思鲁他能不知道?要不然,魏叔岂不白教他了!”两个孩子一见福生没好气,都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可他们俩只能笑而不答。
吕志忠却不理他,“魏叔,我给你说说那个地方吧,你做梦都想不到……”
福生一听连忙蹭的站了起来,他几步坐到吕志忠身边,“快说,怎么做梦都想不到了?”
吕志忠问:“不生气了?挺大的个人了还像个孩子。”
福生嘿嘿一笑,“孩子怎么了?在魏叔跟前,我什么时候不是个孩子,魏叔你说是不是呀?”
魏清笑着看看他,“有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我还怕噎着呢。”
小翠白他,“孩子也有长大的时候,你嘟噜的个脸和谁欠了你多少钱似的,也不怕当小的看不起你?”
“他敢!”福生把眼瞪起来了。少顷他又着急的说,“志忠哥你就快说说嘛。哎呀,还能没你的饭吃?”他真恨不得把吕志忠手上的碗夺下来。
“真的不生气了?”吕志忠绷着就是不说。
福生一本正经地,“谁生气了?我刚才不是把眼迷了嘛,净造谣。”
“哼,撒谎都不会,想听是吧?现在偏不告诉你!”吕志忠故意停了停,“等到晚上再说吧。”
福生看看众人,“晚上就晚上,老太太擤鼻子,你还拿一把了。”
那边,吕乡贤却激动的小声和田甜、赵红玉说着什么,福生一见又蹭了过去。然而,吕乡贤却躲开了,“不是等到晚上再说吗?福生你也太着急了。”
福生一见又来了气,“不听就不听,晚上也不听!”说着,他竟端着碗出去了。众人见他如此可爱,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数天后,井上峪抗日先锋队成立了,而打头的既不是乔平南,也不是韩春雪和张剑南他们,而是孔祥云的侄子孔令全。
誓师那天,井上峪呼啦一下竟有一百多人参加了队伍,全是浑身力气的小伙子。学校里的学生更是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一时间口号声响满了街筒子。“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誓死不做亡国奴!把小日本赶出去!”
不仅如此,游行的队伍还转遍了东三峪,甚至到了山外边的上下营盘湾,直到天快黑时才回来。
令村民们无比高兴的是,先锋队把村里的保甲制度和地租当即就给废除了,小神仙吓得一个劲儿的只说好话。在乡亲们的强烈要求下,让他把地震以后所骗的那些钱财也如数退了出来。
而联防队所住的那一处院子,现在也被先锋队利用上了,他们不仅在门口挂起了牌子,竖起了红旗,而且还红红火火的放了炮;白天晚上有人站岗,他们所用的那几支步枪,就是乔平南和张、辛、年三位党员从联防队手里夺过来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自制了土枪和大刀,甚至谷山虎把他的那杆老围枪也献了出来。总之,村民们踊跃贡献着自己的一切。
与此同时,剁山飞虎的营寨内,也在进行着一个庄严的仪式。人们全都穿上了最干净的衣服,他们一个个手持武器,精神抖擞的集体列队在营寨内那个并不太平坦的广场上。
乔平南站在前面的台子上,他的身边就是腰插双枪的罗仁平。乔平南用力把手一挥,“弟兄们,从今天开始,咱们剁山游击大队就成立了!不过,我有个提议,那就是我们每个人之间以后要叫同志,就是志同道合的意思,这是一种比弟兄还要亲切的称呼。
“并且我们每个人之间都是平等的,谁也不能打骂、惩罚谁。一切行动要听指挥!如果有人犯了错误怎么办?咱们的队伍叫关禁闭,就是把他关在一个小屋子里自我反省,等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他依然还是我们的同志。放心,即便是在关禁闭期间,也绝不会饿肚子。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太好了!还是人家共产党的章程仁义。”
“瞎说,什么人家人家的?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
“对对对,是一家人,你看我这张嘴。”下面的人登时议论开了。
罗仁平握着乔平南的手,“乔平南同志,剁山飞虎所有的人和枪,我现在可就全交给你了。你放心,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罗仁平绝对没二话。”
乔平南用力摇了摇,“罗仁平同志,你我又何必如此客气呢?咱剁山游击大队可是离不了你。”说着,他再次用力把手一挥,“同志们,我现在宣布组织的任命,”这是一种崭新的形式,因此人们全都瞪大眼睛用心听着。“剁山游击大队大队长——罗仁平!”
哗……如雷的掌声响了起来。啪!罗仁平向前一步,抬手就是一个标准的敬礼。他本身就是行伍出身,又受过正规训练,因此,他的动作干净而又利索,甚至连剁山飞虎的不少弟兄还是第一次见识。
乔平南继续宣布道:“剁山游击大队一连连长,吕志信!”
“……”可是下边却没有人应声。罗仁平一看忙问:“怎么回事?”1876580
马上有人向他报告:“大当家的,刚才集合之前二当家的还在呢。”7658
罗仁平厉声说:“要叫大队长!去,你带几个人马上去各处找一找。”
吕志忠和吕乡贤在旁边一看也急了,这个时候吕志信能去哪里呢?本来像这样的场合吕志忠是不准备来的,一切有吕乡贤照料着呢,更何况乔平南和罗仁平所谈甚笃,中间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乔平南却再三邀请,他也只好一同来了,能见证这样一个重要的时刻,本身就是一种人生之幸。然而,偏偏在他二哥身上出了乱子。
乔平南却似乎没受影响,他继续大声宣布道:“二连连长,孟无患!”
“到!”原剁山飞虎三寨主孟无患立正敬礼。显然他和罗仁平一样,是过去接受过正规训练之人。
“三连连长李万山!”
“有!”李万山跨前一步出列,也学着孟无患的样子向乔平南敬礼。虽然他事先也曾练了练,但显然还是生硬了些。
乔平南最后宣布,“剁山游击大队政委乔平南!”紧接着他向部队举手敬礼,那标准程度更是让人啧啧称奇。
队列里有人好奇地问:“政委是个什么官儿?”
乔平南笑了笑,“同志们,以后提问题前要先喊报告,这也是咱们的纪律之一。”说着,他把面前一个战士的长枪拿了过来,并高高的举在手中。他大声问,“同志们,这是什么?”
“枪!”五百多人同声说道,那声音实在太响亮了。
乔平南的目光扫过众人,“不错!是枪。可是它拿在坏人手中却尽干坏事,欺压良善,祸害百姓,那它就成了坏人的帮凶。而拿在好人手中呢——比如咱们剁山游击大队的每一个同志,那它就像如虎添翼,只能为人民做好事情。
“刚才这位同志不是问政委是个什么样的官吗?那我现在就告诉大家,政委的职责就是保证让这枪杆子只做好事而不做坏事,让它牢牢地掌握在人民手中!”
“报告!我明白了,政委不就是军师吗?”这个战士笑着回答。
乔平南来到他面前,“先这样认为也可以。不过,真正的军师那是咱们大家,是队列当中的每一个人。还有,我也不是什么当官的,除去职责不同以外,到时候我会和同志们一起冲锋陷阵的。希望大家记住,官兵平等,同甘共苦,是咱们部队铁的纪律。”
乔平南又回到队列前面,两双手再一次紧紧地握在一起。“罗大队长,祝贺你!现在剁山游击大队正式成立了,就请你这个大队长给大家讲讲话吧。同志们,欢迎!”乔平南话音刚落,队列里便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一次,连吕志忠和吕乡贤也衷心鼓起掌来。
罗仁平向队列举手敬礼,现在他腰插双枪更是显得愈加威武。“同志们,今天是咱们剁山飞虎聚义以来天大的喜事,那就是咱们剁山游击大队正式成立了!这可是一条光明大道,我希望每个人都要在这条大道上把路走好,只能比以前强,不能比以前差。别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等打起仗来看行动吧!
“不过我强调一点,从今以后,我们每个人都要服从政委的领导,保证把枪杆子握得稳稳的,让它只干好事,不做坏事!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五百多人又同声说道。有一个声音更是陡然高了出来,“大队长,你就放心吧,咱剁山飞虎的人从前不是孬种,以后就更不是孬种了!”
“报告!”队列中有人问,“大队长,咱们什么时候出去打它一家伙,也好给咱们游击队一个开门红呀?”
罗仁平笑了笑,这个问题他似乎已经和乔平南商量过了,因而他成竹在胸的说:“怎么,现在就等不及了?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和政委的意思,剁山游击大队成立后,目前我们十分迫切的任务便是整顿、学习,也就是要把手里的刀磨快磨好,等哪一天一旦亮出来,那就是宝刀出鞘,一定要刀刀见红,寒气逼人!
“还有,政委让我告诉大家,咱们自己的队伍,井上峪抗日先锋队也在这个时候成立了,他们已经打出了自己的旗帜;我们也有自己的旗帜,但我们现在还不能把它亮出去,为什么?就是想把剁山游击大队这把刀磨快磨好,让它寒光四射,杀气逼人。同志们有没有信心哪?”
“有!”显然,关于下一步的工作部署和对部队的锤炼,罗仁平和乔平南已取得了共识。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们已经倾心交谈了好几次,事无巨细,两个人都感到有一种默契。
而今天,如此规模的队伍摆在面前,禁不住让两位双枪将产生了无限的信心。更何况山外还有一个井上峪抗日先锋队在那里遥相呼应,而先锋队的后面,便是井上峪广大的人民群众。可以预见,这所有的力量终究会强大起来的。
部队被带开以后有一个战士回来报告,“大队长、政委,我们各处都找遍了,就是没找见一连长。”
“好,你先回去吧。”罗仁平话音刚落地,又有一个战士跑过来了。“信,是在一连长屋里找到的。”他把手里的那封信递上去,敬礼后便离开了。
罗仁平连忙把信打开,他只飞快的扫了一眼便对乔平南说:“对不起,一连长,他走了……”
吕乡贤莽撞的一把将信夺过去,她胸口起伏的迅速把信看完,禁不住恨恨的骂了一句:“吕志信,你也太不像话了!”
待到吕志忠也将这封短短的书信读了一遍之后,他的脸也立刻窘迫的臊红了。那一刻,他真恨不得立即出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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