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三十,是全中国的合家欢乐的日子。
刑骏元和裴毓老两口比较前卫,接到刑谦不打算回家过年的消息,直接行礼空运到巴黎,坐着分机到巴黎过二人世界去了。
李品轩呢,正月二十八就把万晴空带回香港新界,跟芮雅说是要领晴空回家见见父母,顺便就在香港过年了。
能看到万晴空找到好的归宿,芮雅自然高兴,也就允许了。
这样一来,刑家就变得冷清起来,仆人都提前给了假,回家过年去了,整个刑家,就剩刑见芮雅和黎小晴。
芮雅提议去芮家过,一来反正家里比较空荡,而来黎小晴是芮凡的小姨子,在一起过年理所当然,这样的话,芮明哲也会开心一些,只要芮雅开心,刑见自然觉得这个年,在哪里过都是一样的,也就答应了。
临近年底,刑见也愈发的忙起来,昨晚才从国外飞回来,一头栽进公司里,只是给芮雅打了电话,说是让她和小晴在家里等着,下午他会回家接她们去芮家。
可这一天,注定是提心吊胆的一天,芮雅接到半年来不曾打开的刑谦电话,说是让她去食圣顿酒店,他有托那里的朋友把礼物带给她。
想起刑见的不喜欢,芮雅下意识的避嫌便回绝了,说心意领了,但礼物就算了吧,但是刑谦执意要她亲自去拿,说光天化日的,就算别人看到了,又能想什么?何况,如果刑见一直这样不放心,根本就不是办法。
芮雅想来也是,毕竟刑谦是刑见的亲哥哥,以后一家人还是有见面的时候,就这样避着也说不过去,拨打刑见的电话,是转接语音,知道他在忙,也没打扰,穿戴整齐,就打车去了食圣顿。
恰巧在下车的时候,刑谦来了电话:“小雅,你到了么?”
“嗯。”给了司机钱,芮雅下了车,环顾酒店一周,除了门童没有他人,问道:“你那位朋友在哪儿?”
“我刚刚跟他通过电话,他说在三楼正忙,要不你上去吧。”
“好吧。”芮雅迈着轻快的脚步,她的心情很好,从电梯里走出来,对电话里问道:“他人呢?”
“你往东边走,就会看见他了。”
芮雅突然停住脚步,皱起眉头,心里有种不安涌上心头。
“刑谦……你该不会是……”
芮雅的猜测还没有说出,有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白色的西装,有型而挺拔,精致的眼镜框架在鼻梁上,尽显学识。
半年不见,他除了清瘦许多没有太多变化,就如同她与他分别三年,再见一样,只是,现在的心里,也没有了当初的欣喜,平静的如夜晚湖水一般,没有波澜。
“你不是跟爸妈说,不回来过年了么?”说话之际,刑谦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刑谦就是刑谦,本质上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即便是面前的女人已然不再属于他,他的风度依然绅士有加。
“我始终是中国人,若说过年,也该在本国的土地上。”
“那,那你怎么不早说呢?早知道你会回来,爸妈不会去巴黎的。”
“我知道他们老两口早就在那边置办了房产,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再者说,除了你,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回来了。”
“额……”芮雅顿觉有些尴尬,她现在已经不能无所顾忌的面对他,她要照顾刑见的感受。
“这样吧,我们回家过年,我这就叫刑见回家。”说着,芮雅掏出手机,欲拨号码,却被刑谦阻止。
“我不想见到他。”刑谦说的决绝:“就像他不想见到我一样。”
“你们是……亲兄弟……”
“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你,我想是的。”刑谦还是介意刑见的插足,无法释怀十三年的等待落空。
“我真的,不想成为你们不和的障碍,如果真的是因为我,我不会心安。”
“可是晚了。”刑谦说的没错,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晚了。
十三年的相处,芮雅知道,刑谦骨子里并不像表面如此温和,更多的是固执。既然这样,她也不再打算多说什么。
“看到你好好的,我很开心。谢谢你的礼物,我想我该走了。”
“小雅。”刑谦伸手拽住芮雅的手腕,被芮雅瞬间抽空之后,一个箭步站在了她面前。
“今天是三十,你就不能留下来陪陪我么?”刑谦盯着芮雅,眼露伤感。
“你是刑见的哥哥,如果你愿意回刑家,我们绝对可以坐下来好好吃顿团圆饭,如果你不想回去,要我单独陪你,很抱歉,不可以。”
她和刑见果真是同类人,爱与不爱,同样极端。
她不想再和刑谦有所牵扯,就像刑见不会和傅妙妙有所关系是一样的,何况上一次,陈东远的事情,已经给她一个教训,她不能让媒体抓到什么把柄来攻击刑见。
刑谦扯开笑容,有些苦涩:“小雅,你真的可以忘得那么干净么?把过去那十三年通通忘掉,像从来都没有我出现,而跟刑见好好的么?”
“小雅。”刑谦仍不死心的牵起芮雅的手,话语里有些迫切:“我等了你十三年,等你长大,等你可以看清自己的心,我付出的,都是应该的,可等待的,不该是这种结果,等来等去,你嫁给了别人,成为了别人的妻,这对我,太过残忍。”
深吸了一口气,芮雅秉足精神,缓缓从刑谦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说道。
“刑谦,谢谢你,等我长大。其实,我会经常回想过去,过去浪费掉的那些自以为是又狼狈不堪的青春,有笑有泪,有自信有迷茫,伤人也被人伤,颓废过,寂寞过,坚持自己与众不同过,坚持世界因我而变过……而就这一样事情,我好似一夜看透了所有。”
“你教会了我成长,教会了我什么是勇气,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坚强,在你的包容下,我放肆而猖獗……直到我遇到了刑见,我摆不平,搞不定,是他教会了我什么是妥协,在成长中需要的妥协。”
“刑谦,在生活面前,我们难免要弯腰,要屈服,这不是你固执,抱怨,放不下就能解决的。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试着去放手呢?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的缘份不是我,就算是,我们的缘分也尽了。”
兰因絮果,有美好的开始,却没有美好的结局。
转身,进入电梯,离去,只留下刑谦一人留在错愕的原地。
说她残忍也好,说她忘情也罢,她一直认为,三个人的晚餐怎么吃也吃不完,她不愿夹在他与刑见之间,这对他不公平,对刑见更不公平。
感情这种事,最怕拖泥带水,藕断丝连,芮雅懂这个道理,所以,她狠心,只想让刑谦早日从十三年的过去走出来,寻找他自己的未来。
回到刑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冬天里,天黑的总是比较早。
推开三楼卧室的门,漆黑一片,按亮了壁灯,走进主卧里,抬眸便看见熟睡在床上的刑见。
芮雅有些惊讶,按他的性子,看她不在家里等他,大概又要翻江倒海一番了,现下,居然可以这么沉稳的睡着,有些反常。
警惕的走上前,蹲在床边,出乎意料的是刑见居然没有醒,沉稳有频率的呼吸,扑在她的面颊上。
想想李品轩的话,其实刑见对你挺好的,不是么?
是啊,她还奢求什么呢?她要的,他不会拒绝;她要求的,他全部做到;舍命救她,三番两次,弄得他自己遍体鳞伤,不是这骨折就是那受伤。
作为男人,像他那样场面的男人,自从结婚之后,一次花边新闻没有,一次偷腥都没有,就算面对那么魅惑的傅妙妙,他都足够有定力。
他也确实像荣容说的那样,帅气,多金,最重要的是,他爱她。
不知蹲了多久,腿有些麻,芮雅起身的瞬间,突然被一只手拽住手腕,随及整个人跌在了躺在床上那人的身上。
刑见眉眼笑着,额头抵着她,明亮的双眼盯着她,丝毫没有刚睡醒的朦胧。
有些不悦,轻捶着他的胸膛:“你早就醒了,是不是?居然还在那里装睡,可恶!”
“我以为你还要欣赏一会儿的,哪知道,这么快就看腻了。”
“自恋狂,谁欣赏你了。”原来,他从她进房间里就醒了。
刑见笑着,一个转身将芮雅轻轻放在床上,起身将芮雅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
“蹲那么久,麻了吧。”
他有时候就是这么贴心,眉眼,话语,动作里尽是轻柔。
“刑见。”她心里有些不安,干脆问道:“你怎么都不问我一下午去了哪里?”
“嗯,那你一下午去了哪里?”刑见好似根本不在乎,只顾着给她揉着双腿。
“我……”芮雅盯着他的眉眼,心想如果看到一点变化,他便立马停止说话:“我……去见……刑谦了…….”
结果是,刑见丝毫不惊讶,面容上也丝毫没有变化,只是悠悠开口问道。
“他说他不想回来?”
“嗯,他知道你不想看到他。”
“是他不想看到我吧。不过说的也是,我是不愿意看到他。”
“你不介意我去见他么?”
李品轩说,让芮雅试着去了解他,可是他真的太难了解,一个无关的陈东远都可以激怒他,一个有关系的刑谦他居然可以淡然。
“就这一次。”他回答的简单,话语里是包容,也好似警告。
第一百三十九章——过年(1)【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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