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不会因为某个人的难过或者开心而改变生物钟的。
到了月亮下岗的时候,它就会去休息,到了太阳上岗的时候,她就会工作,大雁冬去春又回,百花花谢花又开。
就像刑见和芮雅,一段平静和谐的日子过后,就会迎来新一轮的冷战凉薄。
床头,芮雅揪着空调被呆坐了整整一夜,她不知道她在等什么?每次听到别墅外路过的车声和大灯的亮光她都不由自主的眺望出视线,她终于知道,只是不想承认,她在等他回来。
她知道,刑见去找黎小晴了,他走的那么决绝,对她没有些许留恋,要是真的在乎,真的爱她,怎么可能会不顾及她的感受呢。
万晴空走了,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以前还可以找芮明哲和芮凡诉苦,可是现在一个昏迷一个正在国外接受治疗,这些难过,她只能一个人消化在肚子里。
刑家门外,那辆吸人眼球的红色兰博基尼suV,停在了门外。
从副驾驶下车的雪獒,还没来得及去给刑见开车门,刑见已经推开车门踏了出来,扬头望了望三楼卧室的窗户,迈开步伐走进院落。
他在【花花世界】的VIP包厢里,独自坐了一夜,话虽然是那么说,什么我非要把那种恶心带给你,直到你接受为止,终究,他是不舍得那么伤害她的,和黎小晴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都已经在芮雅心里扎了一根拔不出来的刺,他又怎会去往她身上扎第二根。
年底的股东大会结束之后,便没什么事情要忙,本来想着去奢侈品店买点东西哄哄家里的女人,临去之前,就接到了华姨的电话,生怕芮雅会出事的刑见匆匆赶回家。
按下门锁的密码,开门走进去,客厅里漆黑一片,光束已经被窗帘隔绝在外面。
握住门把,推开主卧的房门,阳光正透过玻璃倾泻一地温暖,芮雅闭着长睫躺在被窝里将整个人蜷缩起来,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刑见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边脱掉外套,解下领带,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缓步走到床边,掀开一角躺了进去,她总是给他留有余地,他知道,她是想跟她划清界限,就连睡着都不愿去侵占他那一边的边角。
芮雅侧面睡着,紧蹙的眉头,昭告了她梦里的不安,刑见忍不住用纤细的手指为她舒展眉头,慈面冰肌的她,像极了水晶娃娃。
他对她好,不需要她领情,只希望能换来些许回应,而不是一昧的去计较过去不能改变的东西。他和她还有大好的未来,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不能停在原地,或者退步回去。
她的觉很轻,正意识朦胧,感觉到有冰凉在触碰她,敏感的猛然惊醒。
扑鼻而来的烟酒和香水味,呛的芮雅鼻子难受,双手格挡在两人中间,嗖的坐起身靠在床头,好似能把味道隔绝在手掌的另一边。
刑见跟着她坐起身,视线最先落到她顺滑的头发上,卡布奇诺色的头发因为几个月未理,发根处长出一寸长的乌发,头发刷起的垂落在肩头,不再是利落干净的短发,多处几分女人味的长发,却掩藏不住她面色的疲惫和整个人的落寞。
这才发现,他把她禁足在家里很久了,都没有机会去沙龙店。
“头发长了,带你去剪剪吧。”都说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长发的女人,刑见偏偏就是例外,他的女人,长发短发她都喜欢。
“不需要。”他的服软,换来她的冷漠。
“也好。”刑见耐着性子,仍然软声道:“你要是想留长发,那就养着吧。”
“我想去加拿大。”她突兀的开口,换来的是刑见眼中闪过的惊讶和慌张。
“不准去。”他几乎没有考虑,甚至连她的话都没过脑子,就甩给她一句回绝。
“我想出去走走。”
听的很清楚,刑见转过身从床上站起身,就向浴室里走去,故意歪曲她话里的意思。
“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逛逛。”
拉开浴室门的那一刻,刑见的手定格在上面,只因身后那淡漠委屈的话。
“我是你养的鸟,除非死,不然休想碰触这金丝笼外面的世界。刑见,是这个意思么?”芮雅没有说,我是你养的狗么?到这个地步,她希望给自己给一些尊严。
刑见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回过身,望着那垂头蜷缩在床头的人儿,柔顺的细发遮住半张巴掌大的小脸,很乖巧,是他不曾见过的温顺。
他把一头猛虎,硬生生的驯化成了一只家猫,这……其实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芮雅,我定舍不得伤你分毫,是因为我心里有你,我把心暴露在你面前,是想让你看清楚,不是让你抓住我的软肋来威胁我。”
那个【死】字,芮雅说的太重。
芮雅突然扯开嘴角,抬头对视上刑见,嘴角的弧度正开的好看。
“您还有心呢?我以为你是想拿我的死心来暖你那副皮囊呢。看过画皮么?你和那只鬼没有区别,都是用别人的痛苦来快乐自己。”
“我被伤成这副模样,心都是活的,你的心凭什么死!”
“这样好不好?”芮雅直勾勾的看着刑见,笑意不减:“你干脆让我也变成植物人,我就可以永远躺在你身边了,或者,等我死了,把我的骨灰放在这个屋子里,我就永远都摆脱不了刑家,摆脱不了你了。”
“黄雅琪!”刑见怒吼出声,太阳穴的位置,青筋暴起,显然是一匹被激怒的恶狼。
“哈,我差点忘了,我都死了你还留着我做什么,当然是送的越远越好,然后把黎小晴接到这个金丝笼里,活人总比死人有情趣,对吧。”
她笑着,眼睛弯弯的,挤着豆大的眼泪,神情像极了精神分裂的病人。
刑见收缩的瞳孔,证明他被吓得不轻,三步走上前,双手紧扣住芮雅的肩,眸里投射出冷冽:“芮雅!给我恢复正常!要是再敢说一个死字,我马上做掉芮凡,拔掉芮明哲的氧气管!!”
芮雅双手挥开他的手臂,嘴角放平,泪痕还在眼角未曾滑落,语气平静的说道。
“你不用怕,我疯不了,我还指着我老公让芮家东山再起呢,我怎么敢不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精神失常呢。”
她是一株荆棘,刑见去拔她身上的刺,过程中,伤了她也刺痛了他自己,这句话,就像荆棘的刺,直刺他心脏,差点无法跳动。
双臂一勾,刑见将芮雅拥在怀里,眼帘轻垂,眼潭浅而深壑,怀里的人没有挣扎,他的怒气也渐渐消褪。
“小雅,我们要个孩子,要个孩子吧。为了孩子,我们都迈出一步,别在互相折磨彼此伤害了。”
他好累,真的好累,要是天天这样无休止的争吵,没等他支撑不住,芮雅最先垮下,心死了,他拿什么换活?要个孩子,他和她的孩子,她的心就算再硬,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会软下来吧。
“看吧,连孩子都是交易,用来交易感情稳定的物品。”芮雅趴在他肩上,嘴角淡开苦涩。
蹙眉,他极其不喜欢这个词语,或许他一开始就错了,以交易开始,她便认定了一切都是在交易。
松开怀抱,刑见钳住芮雅的双肩,尽量放平语气:“抛掉这该死的逻辑!我是在一个只有母爱没有父爱的家庭中长大,我想给我的孩子父母双全的疼爱,不想让他跟我一样心怀怨恨。”
“那是你的事。”
“可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努力。”
“如果是你和黎小晴的孩子,他绝对会得到父母双全的爱。”
压抑中心里的怒气,倾身将芮雅压在身下,双手隔在她身旁两侧,秀眉蹙着,喉结一上一下,带着威慑的语气从他口中吐出。
“我不会让除了你之外的女人怀上我的孩子,因为,她们都不配!”
多么动情的话,换做是任何一个女人,应该立马就会勾住刑见的脖颈,感动的泪光闪闪,说我愿意吧。
他的彻夜未归,她已心如止水,冷笑出声:“要是有一天,有女人牵着孩子来找你认爹呢。”
“我没老年痴呆,还不至于给自己留下祸患,刑家的家产,是不会让野种来跟我们的孩子分一勺羹的。”
芮雅的嘴角僵硬,这是个怎样的男人,虽然还没有发生那种事,却已经认定即便有也是野种,他竟把自己的孩子说成是野种。
那未来的孩子,或者说是永不会来的会来的孩子,你听到了么?拥有这样的父亲,该高兴还是悲哀。
第一百九十章——邪恶(3)【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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