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几阵隐隐的春雷过后,下起了新年过后的第一场春雨。
阴霾的天气,不是很冷,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紧不慢的从空中飘落下来,让那禁锢已久的心灵在这个春天来临之际慢慢潮湿起来。
春雨是缠绵的,有点争先恐后的样子,好像是天空的倾诉,想融入大地的怀抱。
早春像一幅画,随着雨水畅快地滑下来,恰到好处地向四周流去,在深褐与浅绿、嫩黄之间,使海亚这个喧嚣的城市就成了雨中的风景,孤独而美丽。
刑见忙完公司里的事情,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听华姨说芮雅回来早早就回房睡了,顾不及吃夜宵,便急急上楼。
房间的客厅里,静谧无声。
刑见推开虚掩的门,缓步走进去,透过月光可以看见,芮雅倚着沙发而坐,环着双肩,膝盖弓起后将小脸埋在双膝间,。
整个房间里,只听见鞋子接触地板的声音,一切都显得那么压抑。
芮雅,是个不太适合安静的女生,每当她静如止水般,他都会心如波涛涌。
“小雅。”刑见不确定芮雅是睡着还是醒着,边走向她边唤着她的名字。
芮雅从双膝间抬起头,刑见清楚的看到她眼前正围着一圈黑色布条,而芮雅也是伸手不见五指,她熟悉刑见的呼吸声,张口说道。
“你回来啦。”
蹙着眉,刑见走上前,芮雅如愿握住他的双肩,面带笑容。
“你的眼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的喉间上下滚动,言语神情满是紧张。
“没事,就是随便玩玩。”她笑了,满是轻松。
“玩什么?”可以拿这件事开玩笑的么?她不知道他真的被吓到了么?
“信任。”芮雅吐出这两个字。
“信任?”
“刑见…….我们之间还会有信任么。”
“我说过,我是你丈夫,值得你信任。”刑见伸出长臂,将芮雅压在怀内。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就算曾经有过,也早在那些误会中成为过眼云烟,现在……我们之间,我对你,你对我,彼此可还会有信任?还会提得起信任?”
她的反问,像极了刑见的惯用模式,带着无形的压迫蹂躏着男人的心脏。
刑见松开怀抱,紧锁着眉头不放,伸手去解芮雅蒙在眼前的黑布,却被芮雅避开,在他诧异的同时,芮雅已经自己解开了黑布。
“刑见,你说过,芮家是我的娘家,你会照顾。可当真?”
“当真。”他当真对芮家照顾有加,不然,芮明哲和芮凡根本活不出金融风暴。
“你还说过,因为我,你会帮芮家渡过难关,送我哥出国治疗,帮我照料我父亲。可是实话?”
“实话。”
“真好。”芮雅露出甜甜的笑容,穿上拖鞋,于刑见两两而站,意味深长的说:“要是以前,我一定会信,毫无理由的相信。”
随及,室内一片亮光袭来,是沙发前电视墙的电视,因为芮雅按下遥控器而打开,照亮了整个客厅。
刑见这才看见芮雅的眼,像葡萄一样红肿的厉害。
芮雅不以为然,并未再看男人一眼,按下遥控器上的播放键,电视里漆黑一片,声音从黑暗中隐隐传来。
【该死】
【真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
【这只老狐狸,到这一步还敢给我摆一道】
……接下来,是刑见熟悉不过的和安迪的一番对话……
刑见屏住呼吸,甚至有冲动想要把电视砸烂,无形中,好像有什么力量胆敢掐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说话,迫使他将录音听完。
阴冷的光打在芮雅苍白的脸上,更衬着她的肌肤毫无血色,刑见此时那副轻巧的姿态,是她极其厌恶甚至痛恨的。
酒店里,芮雅颤抖的手将碟片送到电脑里,也同时把她和刑见的爱情送进了刽子手的刀下。
她听着碟片里刑见不温不火的声音,几乎可以想象的到,他是报以何等心态,又以何等姿态站在芮家,精心设计一场瞒天过海,借刀杀人的戏码。
录音结束,芮雅麻木的按下遥控器上的一个按钮,电视上不再漆黑一片,出现了画面。
刑见也绝对没有想到,他极力寻求完美的心理,要求医院里的监控摄像里必须安装拾音器的举动,会最终成为证实他恶性的罪证。
枪响,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碎的,还有芮雅那颗本就不算稳固的心。
她在家里乖乖等他的时候,他在医院里亲手断送了他父亲的性命,信任,就是因为她那可笑的信任,让她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拜他所赐,她终于尝到撕心裂肺,嚎啕痛哭的滋味,而且,终生难忘。
“刑见,你每次送我礼物,都那么特别。一次云霄飞车,一次装有窃听器的手表,这一次,送我一条人命…….我当真该感谢你的良苦用心。”
突然,一道带着撕裂声的闪电划破天空,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好似要把整个宇宙震碎。
不过,无所谓,芮雅的世界已经崩塌,不在乎再多些混沌不堪。
刑见眼睑微垂,盯着芮雅的视线沉着冷静:“谁给你的录音和录像?”
芮雅挑笑,到这个地步,他居然可以完全不在乎人命的话题。呵~~她怎么忘了,若不是南风宸将证据送到她眼前,她还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自取其辱。现在的刑见,被人戳穿,自然是恼羞成怒。
“重要么?谁给的,重要么?”芮雅握紧了拳头,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你从来没想过,他给你碟片的目的么?我做事向来缜密,怎么可能给敌人留下这么大空子来钻?”
“也就是说,你间接承认了我父亲的死是你亲手造成的,是不是?”
刑见眼里的光,被芮雅的话击垮,变得黯淡下来,声音也顿时变得沙哑:“我若说不是呢?不是我做的,你信么?”
“你怎么解释医院的事情?为什么你进去十分钟,我父亲便被你亲口宣布死亡!!那枪声是怎么回事?在病房里,你为什么会开枪?max医生后来到场,你为什么不让他进行抢救,哪怕有一线希望!!”
“权伯去哪里了?我给他的亲人打过电话,他儿子根本没事,他家里说权伯没有回国,那权伯去哪里了??还有…….芮氏怎么回事?你设计吞并股东的股份,是想独占芮氏么?我父亲的车祸枪伤,我哥哥出国治疗,是不是都在你的计划内,目的就是想搞垮芮氏,再让坤元不费吹灰之力的吞并我父亲和我哥哥的心血,是吗!!”
芮雅心中燃烧着最为猛烈的憎恨,愤怒达到了顶点,如疯如狂。紧紧抓着刑见双臂,不肯间断的质问。
“给我打电话的人,真的是我哥哥么?如果是的话,他怎么可能对小时候的事情模糊不清!!那个蓝色的笔记本在哪里?我回过芮家,我哥哥卧房床头柜里的笔记本在哪里!!”
第二百零四章——破碎(2)【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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