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克尔的画作,名为《深渊》。
画面的第一个特点,便是奇异诡谲的色彩,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将观画者的眼光连带着神志,也一并吸入其中。
只见画面上,画着一树高大的古怪老树,树上挂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长着毛发的茧子,茧子中间,隐约可见一个美丽少女深陷其内。那少女既给人一种她是无底深渊,仿佛什么东西,都不能满足她的胃口的怪感,又给人一种她也是被深渊吸噬,越陷越深,越陷越深的怪感。
耐克尔的这幅《深渊》,决定着道圣子的胜负,所以对这幅画,姜小僧看得格外仔细。
看着这幅画,美小僧就想起了一个很奇特的故事,故事是这样的:
普通的十七岁少女娜瓦茨,走到了集市上,见到另一个美仑美幻的少女,娜瓦茨羡慕少女的美貌,一路上想着,要是自己能像她那么美该多好。她听说,美神那里有可以变美的仙草,但那些仙草由三头大老虎守护着,谁想要夺取谁就会面临死亡的危险。她是多么想得到仙草啊,回到家,走过走廊的时候,她发誓道:“如果有谁能从美神那里取来仙草,让我变得像路上见着的那个少女那么美,我就嫁给谁!”
走廊下边的马厩里,一匹黄色的马儿在吃草,听了娜瓦茨的话,黄马突然挣脱了缰绳,奔出了门外。
马儿翻山越岭,到了美神居住的地方。它与美神手下,守护仙草的三只大虎战斗,猛虎咬伤了它的身体,撕裂了它的马皮,但它仍不后退,负伤累累,终于咬下了深洞峭壁上的仙草,衔着仙草跑回了家。
娜瓦茨吃了仙草,变得比她所见到的那位少女还美丽,她走到街上,只要是男人就都向她投去倾慕的眼神,只要是女人就向她投去羡慕的眼神,娜瓦茨非常得意,一天比一天过得快活。但那匹马儿的神情,却一天比一天忧伤,只有当娜瓦茨从马厩边走过的时候,它的神情才会振奋,朝着娜瓦茨发出一声一声的“得得”声,美丽的娜瓦茨啊,难道你忘了当日的誓言吗?
娜瓦茨以为只要得了美貌,便能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姑娘,她走在皇城的大街上,大家都朝着她看。突然,一匹大马从街道远处走来,大家把本朝向她的目光,全都转投向大马来处。随即人群中一声欢呼:“尊敬的公主殿下,握着权杖向大家问好了!”众人俯首在地,都朝着握有权杖的公主殿下欢呼。
娜瓦茨非常羡慕公主的权杖,回到家里,她又发誓道:“要是谁能为我取来属于公主的权杖,我就嫁给谁。”黄马听到后,颓废的状态一扫而尽,又奋力挣脱了套住自己的缰绳。
那时候,国王正在与邻国的入侵者作战,战场太激烈,皇帝坠下战马陷入险境。黄马冒着枪林弹雨,冲入混乱的战场上,救回了刀枪下的国王。国王得救后,大家察看黄马身上的伤痕,有十八处箭伤,六处被飞石砸中的伤,国王很感激黄马,准备将他留在皇宫中像对待大恩人一样地服侍,但黄马摇头晃脑,用口叨着国王的衣服。国王被黄马带着,来到了娜瓦茨的住所,国王明白了黄马的想法,将公主的权杖赐给了娜瓦茨,从此,娜瓦茨便有了至高无上的公主的权利。
成为了公主的娜瓦茨,变得比以前更幸福了。但她似乎忘记了当日的承诺,整天带着仆人们逛花园,到大街上游玩,感受着只有公主才能享受到的权利与便利。黄马变得更忧郁了,有时候甚至几天也不吃马厩中的草料,只有在娜瓦茨从它身旁走过的时候,它才会发出“得得”的欢鸣,投去欣喜的目光。
有一天,邻国的王子殿下来了,听说这个王子殿下,非常英俊和潇洒,是天下第一美的男子,而且,王子的父亲即将退位,所以这位王子,马上就要晋升为邻国的皇帝了。可惜的是,这样一位让全天下女孩都钦慕万分的王子,娜瓦茨却无缘见上一面,因为,皇帝只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跟他见面。
论美貌,吃过仙草的娜瓦茨比皇帝的亲生女儿要更美一些,娜瓦茨非常地不甘心,走过走廊的时候,娜瓦茨有意无意地看一看大黄马,又发誓道:“这次,不论是谁,是人还是异类,只要能让我见到邻国王子一面,我一定和他结婚!”听了娜瓦茨的话,忧郁得都快要死了的黄马,吃了几口马厩中的草料,又开始用力挣脱了缰绳。
那一天,王子正在和皇帝的亲生女儿郊游,一匹健壮英勇的大黄马,友善地来到了王子的身边,大黄马曲下前膝,王子感觉很好奇,便坐上大黄马的背。王子一坐到大黄马的背上,大黄马就开始奔驰。大黄马带着王子,来到了娜瓦茨的身旁。娜瓦茨将大黄马拴在马厩里,和王子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不久,娜瓦茨的家里,开始热闹了起来,原来,邻国的王子派代表来提亲了。黄马被拴得死死的,黄马忧郁得都快要死了,当王子的代表来提亲的时候,它却突然发出“咻咻”的愤怒的声音。王子的代表很好奇黄马的举动,但却被众人推离了马厩。
娜瓦茨出嫁的日子就要来临了,黄马整日整夜在马厩中悲鸣。娜瓦茨的父亲看到了,怀疑到了娜瓦茨的身上,便问娜瓦茨发生了什么事。娜瓦茨不得以,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了父亲听。
父女俩商量,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外人知道了。所以,他们决定,马上杀死这匹大黄马,以免它泄了密。
父女找来十八个仆人,才杀死了强壮而且勇猛的大黄马。大黄马的肉被人们吃掉了,马皮晾在地坪前的竹篙上。第二天就要结婚了,娜瓦茨的父亲带着娜瓦茨到地坪上散步,马皮在风中冽冽地响,好像在诉说着娜瓦茨的无情,黄马心中的不甘。
娜瓦茨想着自己马上就要成为邻国王子的妻子,不久就会晋级为皇后,心中非常地得意,她朝着马皮道:“大黄马啊大黄马,谁叫你身为畜生,却不甘心做低贱的动物,还想要和人类通婚,你看,现在到头来,便遭受了被人剥皮的下场吧!”娜瓦茨的父亲,也在一旁讥笑数落。
突然,刮来一阵狂风,大风之中,马皮从竹篙上飞下来,一把将娜瓦茨包裹在其中,旋即,马匹裹着娜瓦茨朝着深山中飞去。娜瓦茨的父亲要救出女儿娜瓦茨啊,他带着仆人,朝着马皮追赶。
追了一会后,马匹和娜瓦茨都不见了,在一座大山上,他们看到了一棵高大的古树,古树上,吊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大茧子。那个大茧子,便是黄马的皮所幻,每到七月份的时候,茧子破开,会飞出飞蛾子,娥子便是娜瓦茨所幻。茧叫马茧,飞蛾子叫马蛾。传说中还提到,只有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帮助,娜瓦茨才能化作人形从马皮中回来。
从故事中回来,再看这个灵禅子画的《深渊》,果真将传说中的故事描绘得极为传神。特别是马茧部位,那个张开的口子,黑色与咖啡色矫揉,里边再掺杂一丝丝像能溶进一切的红色养料,在整个画面诡异怪谲的色彩衬托下,果真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一般,好像无论是什么,无论有多大的体积,也能够一口被吸了进去而且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主题上来说,一方面《深渊》借传说中娜瓦茨一层又一层**的无法满足,表达少女的**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永远也到不了头,另一方面,《深渊》又借助娜瓦茨被包裹进马皮之内的不幸命运,来表达少女陷入深渊之后的不可自拔。
姜小僧望着这幅《深渊》,暗暗赞叹耐克尔的画艺精湛,他再比对着看父亲道圣子的画,画得也是博大精深,一时之间,两张画,真是比不出个胜负。
连堪称神眼的姜小僧,一时间也分辨不出画艺的高低,小小的憎艺兽,自然也是一时间难以分辨。只见它在《深渊》和《雨夜青枣图》之间,左看看,右看看,抓耳挠腮,一幅焦急的样子。
突然,姜小僧一眼望过去,看到了《雨夜青枣图》最致命的缺陷——《雨夜青枣图》的中间,有一个被烟火烧破的洞。小僧记得,那还是自己在七岁过年的时候,玩爆竹,不小心将点燃的香灰插到了画布上造成的。
《雨夜青枣图》,最佳之处便是暗含着一股无论何种大风大雨都屹立不倒的信念,而那个烟火口子,正晕烧在青枣树的树杆上,就像是一棵原本健壮的大树,长出了病灶
,本来屹立不倒的信念,也因此有了倒的可能。
姜小僧看出来的时候,道圣子也看出来了。道圣子忙取出中华神笔,向皇帝启禀道:“圣上,我的画由于保存不善,造成损害,不过,我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用中华神笔将损害处补好,请圣上下旨,让我临场补画!”
皇帝自然是帮着道圣子,他道:“那你就再快点补吧!”
麽麽孙一看,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但老被这样拖延下去,早晚会出错,所以,他提出反对道:“贵画师修补画作可以,但画艺比试总不能这样突然中止吧?”
一旁的樊锦社总算还没被吓死,他反应还算迅速,取出最初用来比斗的作品《虎图腾》,道:“耐克尔大人,先让我的拙作《虎图腾》,跟你比试一下!”
樊锦社说罢,抓着画作,挡住道圣子,帮道圣子争取时间。
一旁的姜小僧看罢,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为道圣子争取时间了,不用别人吩咐,马上就朝画艺场外跑。
麽麽孙还要反辩,皇帝摆手,止住他的话,问道:“麽麽皇帝,你先听我说,我刚才听耐克尔大人说,若是他胜出了,我族的道圣子便要将中华神笔做为失败的代价,转入贵族耐克尔大人的手,是吗?”
麽麽孙道:“这是他们自己早先就已经有了共识的事,中华神笔一直又归神笔传人所有,尊敬的圣上,你们中华族有句话,叫做愿赌服输哦!”
皇帝一听,哈哈大笑道:“笑话,我们自然是愿赌服输,但有一个概念,麽麽皇帝还得弄清楚。我中华神笔,传自中华先人,既不属于道圣子等所谓的中华神笔的传人,当然,也不属于我皇室,它,属于我中华族上上下下所有族人所共同拥有。所以我们虽然愿赌服输,但你们想要得到中华神笔,就得战败我中华族所有的画师!”
麽麽孙看看旁边的耐克尔,耐克尔胜券在握,在麽麽孙的耳边低声道:“我有办法,很快将到场的所有画作击败。”
毕竟是在中华族的地面上,许多事情得由中华皇帝说了算,再加上麽麽孙对耐克尔又极有信心,所以他道:“那好,就依圣上所言,只要画作能到场的,就都可以参加比赛,为贵族画师拖延修补画作的时间。但比赛总有一个期限,什么时候画作间断,《雨夜青枣图》被憎艺兽判定为败,什么时候,中华族人就交出中华神笔,如何?”
皇帝神情严肃,心情澎湃激昂,情绪控制不住,道:“今日你纵使从我中华族人手中,赢走中华神笔,明日,我中华族人,也一定要下决心,夺了回来!我现在,正式代表中华族人,以我中华族代代相传的珍宝——中华神笔为赌约,接受你麽麽族人的挑战!”
皇帝豪情发完,转而变得冷静,黑色的眼镜后边,再试探不出他的情感,他压低声音道:“但如果贵族画师败给了我中华画师,也要将上帝之笔,留在我中华族人的土地上!”
麽麽孙虽然早知道皇帝有此一说,但他的心中依然因为皇帝的话而重重地跳了一下,要知道,上帝之笔在麽麽族人的眼中,和中华神笔在中华族人的眼中,是一个样!
但在豪情上,麽麽孙并不输给中华皇帝,他也是神情严肃,道:“好!我现在正式代表我麽麽族人,用我族人信仰之物——上帝之笔,接受中华族人的挑战,纵使今日,贵中华族人夺走了上帝之笔,某日我族人也必以任何的姿态,重新夺回上帝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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