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盈一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程连萧,他却莫名一笑,对身后的一个妇人道:“把孩子抱走!”
那妇人道了声遵命,便上前来抱孩子。
御盈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们,“王爷,你要把孩子抱到哪里去?你预备如何待他?”
程连萧不置一词,只冷冷的看着她。
御盈心里凉透了,程连萧要惩罚她,还要殃及孩子。
“我不会把孩子给你的,程连萧,虎毒不食子,你惩罚我好了,何苦虐待自己的亲骨肉?”御盈心痛道。
程连萧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孕育孩子。”
那妇人听到这话,便知王爷是下了死命令的,孩子必须夺过来。
“你走开,这是我的孩子,他是我的亲骨肉!”御盈紧紧地抱着小世子,用仇恨的眼神瞪着妇人。
那妇人抢不到孩子,便警告道:“王妃是识大体的人,该知道分寸,违背王爷的命令,只会连累你们母子受更多的苦!”
御盈嗤笑不已,“谁都不能把我的孩子夺走,谁都不能!”
“那可由不得你!”那妇人又唤来了几个仆子,对着御盈一阵拳打脚踢,御盈死死的箍着襁褓,手背和胳膊上都是青紫色。几个仆子见程连萧未有阻止,便放开胆子,一个揪着御盈的头发,另一个左右开弓,将御盈扇得嘴角淌血。
御盈头晕目眩,手一松,怀中就空了。
“孩子还给我,我的孩子……”狼狈不堪的女人疯狂地叫喊起来,左右张望着,神情癫狂。
程连萧从妇人手中接过孩子,不再望御盈一眼,转身要离开。
“程连萧,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御盈撕心裂肺地哭喊,奈何程连萧已离去。风雪交加,她凄怆的声音令人十分不忍。
很快,到了北疆的国都金都。
谭义是这次攻下金都的主帅,经过一夜激战的将士们都在休整,听说程连萧已经来到了金都城外,谭义命令所有人立刻出城迎接。
见到程连萧手中抱着的孩子时,谭义瞪大了眼睛。这是御盈生的孩子吗?他出征不过七日,御盈就生产了?
“末将恭贺王爷喜得麟儿!”
程连萧面上淡淡的,并不愿多谈孩子。“此次攻下金都,谭将军功不可没,日后本王一定犒赏。”
“谢定北王!”
谭义让开了路,看着队伍进了城。他觉得十分不对劲,拍了拍身边侍卫的肩膀,“你有没有看见王妃?”
“回将军,没有。”
谭义正纳闷,却听那侍卫轻喝了一声,“将军,您瞧最后那辆囚车!”
谭义望去,顿时倒吸一口气。“王妃,这是怎么回事?”
御盈身上堆积着厚厚的雪,缩在囚车的一个角落,她被冻得不省人事。而蒙儿与合子被赶出了囚车,跟在后面快步走着,也是狼狈的不行。
谭义恼火地拽住合子,怒吼道:“王妃是怎么回事?孩子出生了吧?她怎么坐上了囚车?”
合子脸冻得发紫,哭着道:“王妃过去的事情被王爷知道了,一切都完了。”
蒙儿也跑过来,跪在谭义面前说:“求谭将军救救王妃吧,她昨夜在暴风雪中生下了小世子,身体已然吃不消,再这样受罪,她会扛不住的。”
“快走快走,不想活了吧!”两个侍卫跑了过来,将蒙儿与合子拉走。谭义站在原地,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程连萧单手抱着孩子,走进了金都皇宫。
底下文臣武将,都是一路跟随程连萧的人,要么出谋划策,要么战场杀敌,此刻,他们心情激动难言,纷纷称颂程连萧。
“王爷,您什么时候称帝呀,属下盼这一日,盼了好长时间啊。”一个穿着儒服的手下笑着道。其他人听了这话,也纷纷附和。
程连萧抬眼,望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忽的哂笑了一声。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
程连萧怀中的小奶娃吭了一声,小东西饿极了,轻轻地哭着,眼睛半睁着,似乎在控诉爹爹的狠心。
“你们先下去吧,称帝的事,三日后再议。”
殿中安静了下来,程连萧命人打来了一盆热水,他将孩子放进盆里,将他身上的血丝和污秽都洗去了。
孩子的肚子上缠着布,程连萧将那布解开,便知道这里是孩子和御盈曾经紧紧相连的地方。
杨安走上前来,“王爷,属下找来了一个奶娘,要不先给小世子喂奶吧。”
程连萧想了一会儿,才说:“好。”
“哗”一声,一盆冰冷的水泼了下去,御盈呛了一声,艰难地睁开了眼。
一个老嬷嬷扔掉了面盆,双手叉腰就骂了起来:“你还要不要脸,你现在都不是王妃了,还想偷懒不干活?赶紧起来,要忙的事情多着呢,别指望谁来伺候你!”
御盈穿着单薄的衣服,被那老嬷嬷一盆水泼过,顿时湿透了,北地本来就寒冷,这样一来,她便冻得簌簌发抖。
“用这块抹布,把那边的几根柱子擦干净,要快一些,别磨磨蹭蹭的!”
御盈接过抹布的一刻,明白了自己的未来是什么。
她笑了一下,按照老嬷嬷的吩咐,去擦那几根柱子去了。
那老嬷嬷不屑地啐了一口,骂道:“怪不着沦落了,我看就是个怪物!”
这座宫殿原来十分华丽,只不过昨晚发生了宫变,存在了一百多年的北疆覆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新兴齐国。
御盈干活的时候,听身边的宫女们聊天,这才知道,从明日开始,程连萧的谋士们要开始觐见,商讨新皇登基大典。
御盈问一个宫女:“你知不知道,定北王对小世子好不好?”
几个宫女都围了过来,指着御盈嗤笑道:“你自己都这么邋遢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操那个闲心啊!”
御盈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衣服,面盆里的脏水,还能映出她散乱的头发。
她苦笑了一声,又继续问:“那你们有没有见过,和我一起来的两个姑娘,一个叫合子,一个叫蒙儿。”
“她们俩被分到别处去干活了,你就别念着了,没人来伺候你!”一个宫女讽刺地说。
杨安迎着一位身着骑马装的女子,快步向殿中走去。
杨安见里娅公主还在留恋着一株红梅,便催促道:“公主,王爷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面前的这位女子穿着深红色的骑马装,三千青丝直直垂落,看起来俏皮灵动。
一进殿中,她便拱手笑道:“让定北王等候,本公主实在是荣幸直至。”
程连萧转身,淡淡一笑。“里娅公主,请坐吧。”
里娅的父亲是北疆位高权重的王爷,但与慕容老儿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主动找到程连萧,希望与其合力,颠覆北疆政权。
里娅爽朗一笑,拱手道:“恭喜王爷,您已夺得天下,现在大局已定,就等着您称帝了。”
“这次顺利攻下金都,多亏了你父王,我们才能里应外合,否则,事情还会棘手的多。”
里娅听了,喜不自禁,“还是王爷您部署有方。”里娅十分大胆,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英武男子。
程连萧面上淡淡的,与里娅公主寒暄了几句。
里娅不喜欢只聊些无趣的话题,她见程连萧右臂的袖筒似乎空荡荡的,便直截了当地问:“王爷的右臂怎么了?我可以看看吗?”
她说着,竟然起身要去看。
杨安眼疾手快,迅速用剑鞘拦住了她的手,“里娅公主,不可对王爷无礼!”
里娅不以为然,爽朗道:“我只是看看,又不会伤害王爷,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程连萧笑了,摆了摆手。北疆女子生性豪放,直来直去,不懂得拐弯抹角,他自然不会计较。
“几年前因为一次刺杀,我的右臂截掉了。”他语气极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里娅点了点头,仍然放肆地打量程连萧。
程连萧问道:“里娅公主今年芳龄多少?”
“十九。”
程连萧挑眉,“怎的还未婚配?”
里娅站了起来,用折起的马鞭轻轻拍着手心,“从十四岁开始,爹爹就张罗着寻个良婿,可我一个也看不上,那些男子,要么行为粗鄙,要么是白面书生,要么有勇无谋,根本配不上我!”
程连萧呵呵一笑,称赞里娅是豪爽女子。
里娅眨了眨乌黑灵动的大眼睛,“那这么说,你也喜欢我咯!”
程连萧愣住,转而笑道:“里娅公主是国之瑰宝,本王一定为你寻个好男子。”
里娅正要辩论,便听到婴孩的哭声,一个宫女抱着一个孩子出来了。“奴婢见过王爷,见过里娅公主。”
程连萧伸手接过了孩子,冷声问道:“怎的哭得这样厉害?你们也哄不好吗?”
奶娘哭丧着脸,“小世子近几日总是哭,也不好好吃奶,都快没力气了!”
程连萧拍桌而起,怒道:“混账!怎么不请大夫来瞧瞧?”
奶娘吓得浑身一哆嗦,叩头道:“已经请几个大夫来看过了,说是孩子脾胃郁结,通体不舒畅,归根结底,是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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