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巴山挖个坑把白眉埋了,还特意竖了个木牌在此警示后人,而后再次向凌多多提出告辞:“你都监视着我埋了白眉,可见白眉是真的死了,这下不用担心,可以安心滚蛋了吧?”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凌多多把昏厥状态的方世玉搭在自己肩膀上,笑容可掬道:“师伯真会说笑,师侄留下来,不过是想着再劝劝师伯跟着师侄一起前往少林众弟子此时的聚集地,好歹跟至大师伯叙叙旧。”
臭小子故意拿至大出来说事儿,李巴山白了他一眼,冷声道:“不用了,我跟至大那个秃驴可没有什么话好说,你还是顾好自己再说吧。”
稍稍一停顿,他不忘着重强调道:“有些话我还得给你说明白,我和小环这次帮的是少林,可不是你和方世玉,我们之间还有笔帐需要另外清算呢,你可小心着点。”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的,方世玉再怎么说也是李小环的杀夫仇人,要李小环和李巴山跟着他们一道回福建去好像着实强人所难了一些。凌多多见状不再强求,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小僧带着世玉先行离开了,还请师伯和师姐多多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哼,我看我们以后还是都不要见面为妙,见了你们两个就一肚子的气。”李巴山用鼻孔重重出气,说完后感觉到女儿在轻轻拉扯自己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过于傲娇摆谱,只能打消了对着凌多多哼第二声的念头。
凌多多在心头暗笑一声,扭头对着李小环道:“这次能够成事,还需要多谢李师姐相助。”
李小环对待他的态度就比李巴山和缓许多,轻轻一点头道:“他日重建了少林,我也还想再同小小相见,感谢她点化之功。”
爱人是一个技术活,恨人是一个力气活,李小环经过此事,彻底看开了跟方世玉之间的仇怨,她开始学会重新审视往事,找出自己所作所为的不妥之处,若是当年雷老虎没有步步紧逼,双方也不会闹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李小环感觉到数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她想要跟随自己父亲周游大好河山,开阔眼界,平定心绪,再去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
凌多多跟他们就此别过,自己背着方世玉从武当山上一路下来,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仔仔细细给方世玉检查了一遍身体,发现此人现如今连昏迷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在呼呼睡大觉,颇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写信给远在福建的智能等人,告知他们自己和方世玉上武当寻仇的始末。
白眉虽然说是他和方世玉联手打败的,但是凌多多想起来仍然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事儿也太扯了,白眉被打死前恐怕很莫名其妙不说,连他这个赢家也颇感茫然。
方世玉变身赛亚人还能说是剧情需要,是编剧给开的金手指,凌多多对于自己竟然也跟着鸟枪换炮之事怎么都想不通,他跟方世玉又不是组队打怪,怎么等级提升都是相关联的呢?
他想了半天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干脆也就不想了,打算好等方世玉醒过来就去接凌小小——虽然胡惠乾早已经跟严咏春的丫鬟小丽成双入对了,但是那个臭小子对自己的宝贝妹妹毕竟曾经有过那啥啥的念想,还是不要把他们两个人单独放一块太长时间为妙。
这样想着,凌多多打了一桶水烧开后给方世玉擦了一遍身子,一边擦一边忍不住感慨,果然是刚刚从土坑里面挖出来的,身上是真够脏的。
他仔仔细细为方世玉清理了一番,又叫了素斋到房间里来吃,往方世玉嘴巴里灌了点水。这么折腾完,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凌多多这几天被关押在武当派内部,既担心方世玉也为自己发愁,并没有睡过安稳觉,今天发生的事情也不少,他简单洗过澡正想趁早睡下,却听到窗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少林弟子三礼,还不快出来?”
凌多多本来脑袋都挨到枕头了,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坐直了身子,这个声音他并不陌生,分明就是杏隐禅师的。
真正的**oss终于现身,恐怕杏隐禅师是最能为他解释为何他的武功会突飞猛进的人了,凌多多丝毫没有耽搁,运起轻功撞开窗户闯了出去。
为了进出方便,他选的房间在一楼,出门就是走廊,往外走就是露天小院,杏隐禅师就站在小院正中央,背着手定定看着他。
这次虽然杏隐禅师仍然穿着一身白衣,然而头发却是向后梳的,不似以前几次见面都披散遮住脸庞的恐怖模样。
凌多多脚步一顿,又见他目光沉稳,面容祥和安宁,便知此时的杏隐禅师不是发病状态的,没有任何耽搁就上前行礼:“弟子三礼见过师公。”
杏隐禅师对着他微微一笑,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是三天之前才想起来自己是谁,想不到你倒比我先知道我的身份。”这小和尚见面先叫他师公,请安见礼没有丝毫打哏,可见是早就猜到了的,确实是一个聪明人。
凌多多走进了乘着月光仔细一看,见他脸上连皱纹都没有多少,八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却比白眉和至善都要显得年轻。
至善如何姑且不说,白眉作为武当掌教,肯定吃住比一个睡在井里面的孤魂野鬼好了不少,却仍然比不上杏隐禅师的保养,没想到那套邪门武功还有美容抗衰老的功效。
凌多多思维跑偏了一下,迅速收拢起来,笑道:“师公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您练功练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吗?”
他虽然对那套功夫的副作用有了大概了解,不过也都是自行推测的,真实情况如何还未可知,还是问问杏隐禅师才能最终确定。
杏隐禅师也并没有隐瞒他的意思,如实相告道:“我这十几年,研究了一种叫做《毋我禅功》的武功,这种禅功可以将人的潜能完全激发出来,相当的神奇。”
“世上从来都是讲究等价交换的,这样霸道厉害的武功,想必副作用同样很明显吧?”凌多多问道,他已经见识过这个禅功的神奇能力了,最起码让方世玉少练了二十年的武功。
杏隐禅师缓缓点头:“你说得不错,在练功的过程中,会先进入一种假死的状态,失去部分的记忆,甚至会忘掉自己是谁。”
凌多多一边听一边点头,这倒是跟自己猜测的一点都不差。
杏隐禅师继续说道:“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把禅功传给了世玉,而后在三天前恢复了记忆,却仍然传授了世玉完整的口诀,又输送了接近半数的功力给你,助你们打败白眉。”
他这样做也是双重保险,方世玉虽然很有潜力,但是他原本跟白眉的武力值差距毕竟太大了,杏隐禅师担心这样仍然不足以战胜白眉,而自己作为一个隐居江湖的名宿又不能自降身份跟白眉这个弃徒正面交战,便干脆传给了凌多多,期望他能够借助这部分功力,不仅杀掉白眉,还要早日重建少林。
凌多多笑道:“真是多亏了师公相助,不然光凭借我和世玉,要战胜白眉实属不易。”
说到自己曾经的大徒弟,杏隐禅师忍不住叹息连连:“白眉自始至终都执迷不悟,我也是无能为力,你们也算是为武林除了一大害。”
凌多多问道:“那不知道世玉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记忆?”
“这可就说不定了,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连我自己也是失忆了十几年,有时候练着功,也会再次出现假死的状态,我也曾经被人埋葬过很多次,每次再爬出来,就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杏隐禅师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颇觉得有趣。
跟他的心情完全相反,凌多多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一想自己以后的日子就是在挨个村庄义庄的水井里面呼唤方世玉的名字,而且这样的生活很可能要过十几年,就感觉眼前发黑。
这样说来倒不知道是赔还是赚了,凌多多苦笑一声,只能转移话题道:“师公,这次少林遭逢大劫、元气大伤,还请求师公出来主持大局,带领我们所有少林弟子重建少林。”
“我的梦想只是云游四海,逍遥八方,正因如此,当年才决定隐没江湖。以后广大少林的重任,就落在你们这群年轻人的身上了。”杏隐禅师笑呵呵说完,不等凌多多答话,凌空而起,翻墙离开了。
原来凌多多武功有十,杏隐禅师就有二十,如今杏隐禅师输送了一半的功力给他,两个人的境况就掉了一个个儿,凌多多若是想拦下杏隐禅师倒是并不困难,想了想却还是没有追击。
他一个人在小院中静静站了一炷香时间,长长叹了一口气,回身到房间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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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世玉这一睡就睡足了一个月,凌多多每天按时给他塞饭灌水擦身,到最后智能连带着苗翠花和方德等人都找来武当山了,方世玉还在呼呼睡着大觉。
智能一见面先严肃批评了他和方世玉两个人用谎话糊弄了他偷偷摸摸跑到武当上来报仇的行为,在委婉表述了一番“你是师傅的命根,你要是有个好歹师傅还怎么活”的中心思想后,大袖一挥,带领一群人跑去看方世玉。
五梅师太重新又给方世玉把脉,诧异道:“世玉确确实实只是睡着了,他脉象平和,应当没什么大碍才是……”
苗翠花见了儿子睡一个月让凌多多养得白白胖胖的,倒是也不甚担心,却仍然忍不住问道:“师姐,那你看世玉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五梅师太明显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稍稍一愣,无声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刚刚拿过来诊脉的方世玉的右手腕翻转过来放回枕头边上。
这个动作刚做完,就看到方世玉把右手又放回了原位,张大嘴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凌多多看得一愣,禁不住笑道:“看来还是你们带来了福气,我一个人守了他一个月都没有动静,想不到你们刚来,竟然就要醒了。”
话音刚落,方世玉两腿朝着半空一蹬,屁股用力坐起身来,扭头一看,第一眼先看到凌多多的光头,愣了一下,视线再转,落到了自己老娘身上。
苗翠花又惊又喜,坐到他床头:“儿子,你终于醒了?”
方世玉纳闷地问了一句“怎么了,花姐”,说话间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床头边上围了一圈的人,少说也有二十人,不禁吓了一大跳:“哇,有没有搞错啊,你们这么多人看着我一个睡觉?”
苗显也走过来,帮方世玉整理了一下衣服,笑道:“你没事了啊?”
方世玉惊恐不胜,抓住苗显的手道:“老伯,我们两个不熟,你不要动手动脚的好不好?”
苗显惊得瞪圆了眼睛:“你、你叫我什么?”
凌多多对这种混乱情况早有预料,很冷静地提醒道:“他这分明是练习《毋我禅功》的后遗症,整个人已经失忆了。”
“失忆?”方世玉重新把视线转到他身上来,神情一时间有些恍惚,轻声跟着重复道,“什么失忆,我失忆了?”
凌多多权当没有听到这句话,扭头对着苗翠花道:“苗师姐,情况还不是非常糟糕,你看世玉认识你,最起码还知道自己是谁——我能不能问问,他什么时候知道苗师伯是自己外公的?”
“就是在杭州城,世玉失手打死了雷老虎,我为了摆脱李小环,给世玉弄了个假葬礼,中途李巴山父女出来捣乱,我爹帮着我一块对付他们。”苗翠花回忆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也就是说世玉最少没了两年的记忆咯?”
“我失忆了,我真的失忆了?”方世玉再傻也听懂了发生什么事儿了,站起身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凌多多提议道:“你先看看这群人你都认识谁。”
方世玉于是从五梅师太看起,一路看过智能、苗显和三德,连连摇头道:“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
凌多多看这模样,九成九也不会认识自己了,十分自觉地后退想要让出空位来,没想到方世玉手指指着他的鼻尖停顿了半晌,才轻声道:“这位大湿,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凌多多想了想:“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十岁多在广州城确实见过一面,那时候你和一个姓福的公子赛马差点撞伤了百姓,是我阻止了。”
方世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是稍稍一停顿,方才露出点恍然大悟的神色:“哦,原来那个小和尚是你啊——不对啊,我总觉得我们除了那时候,似乎还见过面?”
凌多多心头一动,抬手捏了捏他的手心,见方世玉露出激动的表情来,自己的情绪也跟着高涨了不少:“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难道这就是爱的力量?凌多多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相信了美好的爱情。
方世玉沉声道:“还是那句话,这位大湿,我跟你不熟,不要动手动脚的——你一摸我,我突然有种尿急的感觉……”
去他娘美好的爱情,凌多多面无表情扭头看向窗外。
方世玉却又有新的发现,视线落在听到他醒来的消息激动推门进来的洪熙官和严咏春身上,大喝一声:“这位我认识!”
洪熙官和严咏春听闻白眉被杀的消息,已经正式结为连理,严咏春把头上的发鬓从少女式也转成了妇人式,见方世玉突然冲了过来,很茫然地睁圆了眼睛。
“这个臭三八,你打不过我,是不是你弄了这么多人来作弄我?”方世玉恍若突然间想通了一般,“你在通天书院被我打败了,于是想趁机报仇,我不会中你的计的!”
苗翠花对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凌多多解释道:“世玉在刚刚跟咏春认识的时候,双方闹了不小的矛盾,是死对头呢。”
“这么说时间点就对上了,世玉的记忆就停留在你们抵达杭州后,从跟咏春闹矛盾到和解之前的这段时间。”凌多多把自己的思绪从缅怀爱情上扯了出来,冷静分析道。
洪熙官见方世玉都很想上手打自己老婆,二话不说横插到中间阻拦:“你冷静一下世玉,你是真的失忆了,不然你问问苗夫人,也该知道我们不可能联合起来欺骗你的。”
这也对,别人耍着他玩,自己亲娘却不会这样做,方世玉深觉这句话有理,因而问道:“我真的失忆了?”
凌多多对着苗翠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师姐,世玉在这里面唯一认识的人是你,我想还是由你来给他讲一讲这两年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吧。”
苗翠花正想答应,却听到方世玉道:“其实不一定要花姐来讲,这位大湿,我看着你总觉得很亲切,你来讲我也会相信的。”
鱼也是有尊严的,已经上过一次当的凌多多并没有接他的鱼饵,面无表情道:“其实你这两年在少林寺生活,放眼望去看到的自然都是和尚,看了我的光头有亲切感也不稀奇。”
苗翠花弄不明白他们两个人这是在打什么哑谜,笑道:“小师傅,你开什么玩笑呢,你是世玉最好的朋友,你对他这两年的生活,应当比我更了解才是,你说跟我说都是一样的啊?”
凌多多见方世玉眼巴巴一直在看着自己,想了想也觉得这场无名火生得很无聊,因而道:“那好,师姐你讲在杭州时发生的事情,后来去了少林,就由我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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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李巴山把白眉的尸体掩埋好,就跟李小环离开了。我带着你的尸体、不好意思,是我带着昏迷的你来到这间客栈住下。”凌多多说罢一耸肩膀,“事情就是这样。”
他一扭头,见方世玉张大了嘴巴看着自己,笑道:“这是怎么了,埋土里面憋了这么长时间,把脑子也给憋坏了?”
方世玉也跟着傻乐:“这样听起来,我们两个的关系好像确实很好啊——”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飞快扫了凌多多一眼,虽然此人的说辞得到了那个叫洪熙官的小子和自己亲娘的不断肯定,但是方世玉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小光头还有些事情没有说出来。
对方看起来对他没有任何恶意,方世玉直觉他隐瞒下来某些事情也是为自己好,朝窗外看了一眼:“这里面好闷的,我想出去转个圈。”
一个睡了一个月躺床上不动弹的人竟然在醒来的第一时间还能行动自如,果然练武的人都是打不死的小强。想想方世玉睡了一个月,肯定是不再困了,这时候坐不住想出去走走也是很正常的。
苗翠花却仍然很有顾虑:“不行啊,你才刚刚醒过来,还应该多观察几天——如果你这几天都乖乖的,我就带着你出去玩玩,好不好?”
方世玉很想提醒她一句,自己只是没了两年的记忆,而不是丢了二十年的记忆,不要用这种哄小孩儿的语气跟他说话。
然而稍稍一沉吟,这句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笑眯眯道:“你说的哦,一定要带我去。”
苗翠花又安抚了他几句,伸了一个懒腰,看外面天色都已经接近半夜了,因而道:“世玉已经醒过来了,真是谢天谢地,大家赶路过来也很辛苦,先回去睡吧。”
方世玉十分配合,把他们都赶回各自的房间休息去了,静静一个人对着烛火干坐了一个时辰,轻手轻脚地起身想要溜出去。
他刚出了房门来到小院中,禁不住眯了眯眼睛:“哟,这不是大湿吗?你不去睡觉,怎么专门守在这里?”
“因为知道某个人肯定是坐不住会偷溜出来,我就提前在这里守着了。”凌多多从围墙上翻了下来,“你就是失忆两年,又不是十年二十年,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苗师姐哄你的话?”
类似的话他刚刚也有想过,方世玉禁不住愣了一下,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道:“大湿你还真是了解我,怪不得花姐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呢——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凌多多双手合十,一脸的悲天悯人:“贫僧法号三礼。”
“三礼?我倒是觉得叫你‘大湿’比较顺口。”方世玉说罢,莫名感觉到通体舒畅,重复道,“大湿,大湿,大湿?”
他连着唤了三声大湿,整个人如遭雷劈,脑海中一些零碎片段一闪而过,喃喃道:“大湿?多多?”
凌多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想起什么了吗?”难道爱情真的是美好的而不是坑死爹的?
方世玉锤了锤自己的脑门,苦恼地皱眉沉思半天,还是摇了摇头:“我总感觉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又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
“那就不要想了,机缘到了,自然就能想起来。”凌多多对此倒是看得很开,方世玉醒过来之后的种种表现比他原先预料的要好太多了,照这个趋势下去,似乎不会经历像杏隐禅师那样迷迷糊糊过上十几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日子。
果然主角总能遇上各种各样的优待,失忆不过是大团圆之前的小波澜,肯定能够轻轻松松迈过。
他丢下这句话本来想要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却听到方世玉问道:“介意跟我一块出去走走吗?”
凌多多禁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虽然觉得此人此时清醒无比不像是会找个水井钻进去的模样,却也感觉还是跟着他为妙,因而答应道:“一起去吧。”
一路上方世玉都感觉到很别扭,他本身有点自来熟属性,跟谁都能说到一块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单独面对着这个小和尚的时候,却又感觉到怪怪的。
凌多多见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本来想找个话题聊聊天的,又生怕自己一开口打扰了他的回忆思索,便也干脆不出声了。
两个人绕着小镇走了一圈,方世玉终于按捺不住了,忍不住开口道:“大湿,我们以前真的是朋友吗?”
难道真的是憋土坑里面闷傻了,怎么连这个都有疑惑了?凌多多多看了他一眼,脸上维持着高僧状微笑:“对,没有错。”
方世玉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不确切,纠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只是朋友吗?”
一般人应该不会想到跟和尚搅基才对,凌多多侧眼看向他,试探性问道:“你是记起了什么吗?”
方世玉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呐,你这么说就是咱们两个确实不是单纯朋友的关系了,对不对?”
他说完后见对方对着自己展颜一笑,禁不住愣了一愣,脱口道:“大湿,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笑起来真好看。”
傻孩子,上一个这样夸我的人就是你,凌多多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叹息道:“看来就算是失忆了,有些事情也没有改变一一你自己说我好看,说这句话的时候觉不觉得有些古怪?”
“我总觉得我以前好像说过类似的话……”方世玉说到一半,感觉脑仁生疼,跟被人用棒槌砸过一样,倒吸了一口凉气,抱着脑袋蹲□来。
他的状态不同寻常,凌多多一惊,莫非马上就要出现杏隐禅师提到过的又一次假死?这间隔的时间未免也太短了一点吧?
凌多多连忙蹲□来想要查看方世玉此时的情况,一边去抓他的手腕,一边关切问道:“世玉,你没事儿吧?”
伸出去的手没有抓到手腕把到脉,反倒被人一把握住了,方世玉再抬起头来时眼眶都是红的,吸了吸鼻子:“大湿?”
凌多多目视前方愣了一下,抽动唇角,无奈道:“你别跟我说,你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了?”
这也太坑爹了一点,算算时间,方世玉失忆还不到两个时辰,跟杏隐禅师的十几年比起来,实在是差距太大了。虽然说他早有预料失忆云云肯定是雷声大雨点小,但是你这个雨点也未免太小了一点吧?
方世玉咧开嘴巴笑道:“这幸亏是跟着你一块出来了,要是还在屋子里待着,我跟你说不上体己话,别说两个时辰了,二十年我看我也恢复不了记忆。”
臭小子说起话来比蜜还要甜,凌多多忍不住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自己却也跟着笑了:“得了,这样说来,还得记我一大功了?”
方世玉见他一边说一边掉转方向往回走,似乎想要立刻回客栈去,心中颇为不舍,急忙拉住他的手,略带点央求口吻道:“大湿,我们再转一圈吧,就当是庆祝我们联手打败了白眉?”
凌多多本来想的是抓紧回去告诉智能他们这个好消息,听了方世玉的话,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想想苗翠花等人都该睡下了,既然他们也都对方世玉失忆之事不是很担心,倒不如明日再说。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也好,我陪着你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掐的刚刚好,明天就能完结了,捧大脸撒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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