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蒙却对他们的怒火一笑置之,徐徐道,“当初我扮作武夫在街头卖艺,也是汗王的安排,我的主子也只有汗王一人。”
擒贼先擒王,如今呼卓在宇文弈控制之下,他的那些亲信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原来当初平定四部叛乱你就打了除去老夫的心思。”呼卓重重地合上眼,嗤嗤一笑,随后豁然睁开眼,对自己的亲信道,“今日败局已现,是老夫思虑不周,对不住你们。”
呼卓此话一出,他的那些亲信无不动容,皆是个个握紧了手中的佩剑,恨不得当场杀了宇文弈。
“今日之事皆是老夫为了一己之私,他们不过是听令行事,还望汗王饶他们一命,老夫愿自戮当场。”
“我们宁死也不降这暴君。”呼卓的亲信中有人怒喝一声,目光死死地看着宇文弈,咬牙道:“今日便是死,我们也要杀了他。”
宇文弈皮笑肉不笑地看回去,冷哼道:“如此,真是好极了。本王也没打算放过你们。”
呼卓两姐妹此时已经扑倒在宇文弈脚下,哀哀地哭求他放过他们的阿爹。
娜珠攥着宇文弈的衣摆,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夫婿,低泣道:“汗王,看在娜珠腹中孩儿的份上,饶过阿爹一命吧。”
哪知宇文弈咧开嘴阴狠一笑,一抬脚便踹在她隆起的肚腹上,龇牙咧嘴道:“既然这样,那就不要留了。”
娜珠抚着肚腹无比痛楚地大叫了一声,眼中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的痛楚,她伸手颤巍巍地摸向自己的裙下,那湿热的黏腻瞬间沾满了她一手。
看着娜珠满手的血色,在场的人无一不是震惊万分,那呼卓看着这一幕更是老泪纵横,痛呼“我儿”。
“阿姊。”罗玉本被这一幕骇住,等她反应过来立刻去掺娜珠,哽咽道:“阿姊,你怎么样。”
娜珠此刻脸色青白,身下血流不止,已是不能说出话来。
罗玉见自己阿爹和姐姐这分惨状,心知宇文弈也必定不会轻饶了她,索性咬了咬牙,抽出腰间的短匕,趁众人都还在震惊中,豁然扑向近处的宇文弈,那短匕直刺他的心口。
“你去死!”
“罗玉,不要!”呼卓痛呼一声,肝胆欲裂,虎目大张,看着宇文弈拔出身边侍从的佩刀直直插进了女儿的胸膛。
而本还有几分清明的娜珠见到这一幕,已然承受不住,昏厥过去。
短匕从手中滑落在地,罗玉怔怔地看着插进自己胸口的佩刀,刚想开口,鲜血已经从她口中泅出,她便如那只羚羊一般,浑身抽搐了几下,随即身子缓缓滑落倒在地上。
宇文弈却不管她,在娜珠昏厥的那一刹微微变了脸色,丢开手中的剑,疾步过去将她抱起,放在琳琅面前,狂怒道:“救她。”
琳琅本是怔愣,被宇文弈一喝,反倒是清醒过来,立刻去探了探女子的脉息。女子脉息微弱,命悬一线,而她腹中的孩子已然是死胎,救不活了。她看向宇文弈道:“若要救她,现在需即刻送回宫中。”
宇文弈的目光紧紧锁着昏迷中的女子,呼吸渐渐带了几分急促,少了方才的临危不乱,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低声道:“记住,孩子不能救。”
琳琅此刻不知为何倒也不怕他,反倒讥诮一笑,道:“他已经死了。”
宇文弈的双眸不只是因着怒火还是悲恸猛然睁大,眼睑通红一片,他突然大喝一声,便冲向呼卓的那群亲信,不管不顾地拼杀起来。
他赤手空拳,却比兵刀更为厉害,一拳便能将个大汉掀倒在地,爬不起来。而刚才那些见风使舵,贪生怕死之辈,此刻唯有跪地求饶。只是宇文弈却似乎杀红了眼,飞起一脚,竟将面前跪着的一个人的脖子生生给踢得背到了身后,骨节咯吱崩断,发出慎人的脆声。
这个可怖的杀神,此刻即便是他的随从也不敢拦他,任他继续进行着暴行。
琳琅看着那血沫横飞的场景,只觉眼前一阵阵眩晕袭来,若非她死死掐住自己的双拳,让指甲抠进皮肉的疼痛迫使自己清醒,不然差点要生生给吓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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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娜珠腹中的死胎,琳琅得以先一步离开那修罗场,回宫给她下胎。
不过幸亏下胎时并无血崩,娜珠虽在途中流了不少血,但总是是捡回一条命。
带她将手上的血水洗去,吩咐婢子好好照顾着娜珠,等醒了便通知她,青碧殿的大门就被满面赤红,双眼厉色的宇文弈一脚踹开了。
他还穿着围场上的衣服,还未换下,上面血迹斑斑,甚至衣角处还滴着血珠。一进殿便朝娜珠躺着的床上冲过来,大掌顺带抓起一片惊愕不已的琳琅,厉声道:“她怎么样?”
琳琅被他抓在手里,呼吸艰涩,难受地咳了几声,才道:“命算是保住了,但是身子亏虚,日后恐怕再难生育。”
这个回答似乎取悦了宇文弈,他突然咧嘴一笑,丢开琳琅,那沾满血沫的脸上便被这一笑弄得更加狰狞。
“好,很好。”
他疾步过去,爱怜地抚了抚床上女子苍白的眉眼和汗湿的头发,旁若无人地俯身吻了吻女子的眉心,低低道:“珠珠,你活着。还好,你活着。”
琳琅被宇文弈这番别样的“柔情”,吓得抖了抖,有些恶寒地从地上爬起来。宇文弈甩开她,她下意识地便去护住自己的腹部。
刚才回宫的路上,她给自己把了把脉,她腹中的孩儿已经有月余。
这是她和非卿的孩子。
她心中虽然狂喜,但是却有更深的恐惧随之来临,照着宇文弈连自己心爱之人的孩子都能这般毫不犹豫地下手,她不确定,当他知道她有孕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她要好好护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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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昏迷中醒来的娜珠,并不想见她丧心病狂,屠杀她父妹的夫婿,宇文弈。
宇文弈按捺了一肚子火又无从对她发泄,顾惜着她的身子,又怕她寻死觅活,只得怒气冲冲离开了青碧殿。
此刻琳琅正在映月殿喝了一盅参茶,稍稍缓了口气,吩咐雅兰备下汤浴。她现在浑身黏腻,只想好好洗一洗,然后去休息一下。
雅兰将纱袍搁在屏风上,正欲过去给琳琅搓澡,阖着的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来人见殿中伺候着的众人,也不管殿中情景,不耐地吼道:“滚,都滚出去。”
琳琅心头悚然一惊,没想到这杀神现在会杀到这里来,立刻从浴桶里出来,急急地披了纱袍快步而出。
显然,宇文弈也没想到琳琅在沐浴,又见她裸着的肌肤上莹白一片,宛如一方上好的软玉,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喉头不由一紧,那原本来势汹汹的怒火也被此时莫名的尴尬一冲,反倒平静了许多。
“还不去穿上衣服。”宇文弈瞪了她一眼,冷哼道。
琳琅可不愿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即便是隔着屏风,她还是觉得古怪,便爬上床榻,将自己用锦被裹了,看着宇文弈道:“这样便好,汗王有吩咐便说罢。”
“她已经醒了。”宇文弈不带任何情绪地陈述,顿了顿,他微微蹙眉,又道:“只是不愿见本王。”
琳琅听了他的话,一时也不好接口。娜珠醒了不愿见他那是人之常情,估计现在她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才好。可是宇文弈来找她倾诉,似乎找错对象了吧?
她想了想,方道:“等过些时日,娜珠娘娘想清楚了,自然会见汗王,汗王无需忧心。”
宇文弈不要她的孩子也情有可原,他必定也不想来日那些叛党举着他儿子的名头来为呼卓报仇。谁都看得出来,今日的形式,不是呼卓死,便是他死。
宇文弈却似乎不信她的话,恼恨道:“当初便不该救她,更不该娶她入宫。”
琳琅心中冷嗤,果真是个负心薄幸之人,也不知道要有多狠的心肠,才能做出这等事情来。他今日带她过去,除了杀鸡儆猴以外,其实也想让她救治娜珠。他原本就存了要杀娜珠腹中孩子的打算。见宇文弈满面的杀气,琳琅心中更惧,不由轻轻道:“汗王息怒。”
宇文弈烦躁的踢开身边的一个小榻,狞笑道:“息怒?她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果真是个下作东西。”
琳琅任他在殿中撒野,砸东西,只不再说话。
宇文弈一阵倒腾之后,喘着粗气,对琳琅道:“你最好也听话些,待本王将那些余部收编整顿之后,出征太渊,有你要出力的地方。”
琳琅低眉顺眼,低低地应了一声。
宇文弈觉得她经过今日一役,果真乖巧了许多,气冲冲的哼了一声,摔门出了映月殿。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攒人品
想我回来昨晚都睡不着
就怕已经没人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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