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
称呼,语气,甚至是一个小小的眼神,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眼前的这个人是你喜欢的人。
眼前的这个人是……
你是……谁?
80年前。
这是个暗流汹涌的时代。
王氏尔玉纵横商场叱咤风云的同时,更多的狗仔八卦关心的却是她的感情归属问题。
王尔玉是何等风情万种婀娜动人的奇女子呵,无数上流贵绅向她先后抛出了橄榄枝,结果无一例外遭到她的冷言拒绝。想必她必定是眼界奇高不肯眷恋凡尘,那能够让王尔玉心仪的男子,必将会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吧?
就在人们纷纷猜测的同时,王尔玉却忽而一反常态的高调宣布了她的恋情。
那却是一段单相思。
王尔玉总说,她爱上了那少年向她伸出手时的温和笑容,那样的干净清澈,让她终身难忘。
然而,那少年却在听她倾诉了自身的爱恋之后,微微蹙起眉来。
他只淡淡的说,我已有了喜欢的女孩了。
就这样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几乎要将王尔玉打入地狱。她这一生,都未尝试过被人拒绝的滋味。尤其是,自己痴心恋慕的少年。
而,能够让这少年拒绝王尔玉的追求的少女,又该是怎样的奇女子呢?
唯一的知情人,却是王尔玉的商界死对头。他只说了一句,那个少女,能够让他心甘情愿,承受1500年的风吹日晒雨淋。
只求她回眸时分,一个温婉的笑颜。
除了这个少年,时间怕是再没任何一个男子能够留住她的心了吧。
事实上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只存在于童话里。
数年之后。
王氏财团遭到了巨大的打击濒临破产的威胁。
王尔玉却怀孕了。
是那个少年的孩子。
而那少女,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离去了。
仿佛彻底淡出了这个世界。
没有人知道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亦没有人知道那少女究竟去向了何方。
知情人一个一个脱离了繁华喧嚣的社交世界。王尔玉很快便得一子,名唤何夕。一家三口遂丢下了手头的所有事务,选择了隐居。那样的突然,就像那少女当年一般,人间蒸发。
时光最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一晃数十年过去,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那少年死去了。
死于20年前中东地区的太阳能发电战争。
就在王尔玉携子披麻戴孝默默垂泪之时,那少女却再度出现了。
她依旧那样的美丽,却再不复当年的单纯清澈。径自着人强行带走那少年的尸骨,她只冷冷丢下了一句话。
“我要让你活着……养尊处优,衣食无缺的活着。同样也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生不如死的活着!”
“我要让你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痛苦!”
她这么说着,素净的侧脸上始终不曾垂下一滴泪。
仓促的结束了与王家会谈的天人一众回到托勒密便召开了紧急会议。
“一团混乱哟~喂喂谁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洛克昂最先出声抱怨起来,阿列路亚却觑他一眼示意他安静下来。终于,皇小姐动作僵硬的走上前来,“菲露特。”
“是。”
“无论你使用任何办法,立刻联系上伊安。”
“了解。”
模糊的屏幕上很快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伊安。瓦斯提捏着扳手满脸无奈的看过来,“怎么了?又不是地球要毁灭了,干嘛这么十万火急的把我叫过来啊!o-raiser的调试工作还。。。。。。”
“我们只是想问一个人而已。”
闻言,伊安便神色一僵,“是想问离今昔吗?”
众人不语,伊安同样将脸瞥向一边,思虑良久之后终于缓缓开口,“离今昔,我并不熟识;然而。。。。。。我的确是认得一个叫做小白的女孩子。。。。。。”
“那是在20多年前。。。。。。第二代gundam开发过程中的事情了。”
。。。。。。
你曾仰望天空吗?
那是千百万年来,也不曾凋谢的精致与永恒。
——是的。
即使有一天,连我们也凋谢了。这片天空依旧,如此的,精致而永恒。。。。。。
玛蕾妮与鲁伊德,原本都是不去在意那个默默无闻的女孩子的。
她说她姓白,白雪的白。她说雪之所以是白色的,是因为它早已忘却自己原本的颜色了。
她亦像白雪一样,早已忘了自己是怎样的活着。
于是天使宫里的一众人等都叫她小白,像白雪般晶莹剔透的女孩子。
没有人回去关心她的姓名,亦没有人回去关心她的来历。它只是尽心尽力的,去一点点完成属于自己的本职工作,与世隔绝,不染尘埃。
就这样简单,安静的存活着。
这一切发生改变的那一天,是当时年仅16岁的雪儿。亚克司迪卡初次来到研发基地的时候。
当她略显稚嫩的笑脸映上那寂寞的少女的容颜,人们恍然发觉,少女那永恒平淡的素颜上,第一次有了些许触动。小白小白,全身都透露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白皙质感,吹弹可破的肌肤之下,淡青色血管的蜿蜒形状清晰可见。
那样单薄清瘦。
雪儿甜甜的微笑,或许是她生命中唯一的阳光吧。
“很高兴见到你,我叫做雪儿。雪儿。亚克司迪卡。”
“我叫做小白,白雪的白色。”
她这样说着,嘴角微微翘起。
伊安记得,那仿若天使的温柔。
小白很快便真正融入了这个大家庭中。年纪轻轻的她,很快便表现出她在量子理论上极高的天分。甚至有很多资深的科学家,在她的见解与思路方面都自叹弗如。
小白也渐渐开始微笑,开始被所有人所接受。
包括鲁伊德和性格最倔强的玛蕾妮。
鲁伊德原本的态度是很模糊的。
他并不厌恶这生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白,只是觉得她很可怜。
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沉重的过去,小白是孤独的。
最寂寞的。
寂寞到只有一个人行走世间。
茕茕孑立,顾影自怜,摇橹荡绝望,泛舟载凄凉;睡梦惺忪处,彼岸又芬芳。
若不是雪儿的到来,或许她将会永恒的寂寞下去吧。
那一日是久违的集体实测。
难得返回地球一次,却遇上这样风雪交加的恶劣天气,鲁伊德仍然觉得庆幸。习惯了重力的束缚,习惯了蔚蓝色的青空。鲁伊德时常想,或许,从来就只能仰望着这蓝天的古人们反而是最幸福的。
突破了宇宙又能如何呢?人,人类,真正想要的,做不过是爱人手心处的温度吧。
幸福就这样的简单,却是最为易逝的美好。
鲁伊德在穿梭机上放眼望去,茫茫的天地间一片死寂的惨白,毫无一丝生机。不禁微微蹙眉,却见小白也以同样的角度俯瞰风景,素净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鲁伊德忽而发问,“你喜欢白色吗?”
“不喜欢。白,是死亡的颜色。”
她答,那声音轻轻的,却犹如夜莺濒死前那般的甜美动人。
穿梭机忽而转向加速,经历过风雪的洗礼后,春暖在眼前。
那是一片泛着无尽生机与活力的草原。
“遥相思,草徒绿,为听双飞凤凰曲。”
小白嗫嚅着,却不知是在感叹着些什么。无奈鲁伊德的中文实在是很差,百思不解其意。然而看她那眼角一闪而过的泪光,以及随后换上的凝重肃穆表情。鲁伊德恍然明白,这个组织里的所有人,都是有故事的。
小白,或许是拥有最为沉痛的过去的吧。
鲁伊德这样想着,掌心处已经因为严苛的训练而磨出不少茧的粗糙大手便陇上了她的流海。和雪儿略有些相似的细碎长发,软软的,蓬蓬的耷拉在脑袋上。
小白并没有避开,只轻轻道,“鲁伊德,你其实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这是当然的~你现在才发觉啊?”
鲁伊德很是骄傲的耸了耸肩,“我可是号称‘天人第一好男人’的极品好男人啊~”
当然这一点遭到了天人全体男性同志的一致否决。
小白颔首,眸光中多了一丝难言的晦暗不明。“所以雪儿喜欢你,玛蕾妮也喜欢你,你却不明白自己喜欢的究竟是谁。”
鲁伊德浑身怔了一怔,满脸竟是尴尬和诧异。温润如小白,原本是断断不会说出如此尖刻锐利的话语的。此刻,她却寸步不让,“然而连自己的内心都无法明了的人,是没有资格去探寻他人的思想的……更不必说……去接受一份真挚的感情了。”
“……并不想要伤害任何人,然而,这是无可避免的伤害。因为爱情……”
“是条单行道。”
小白如是说着,任由窗外的绿意夹杂着熹微的晨光模糊了她的表情,只剩下那黝黑的双眸默默注视着眼前沉默的青年。
“我的……心里。”
小白颔首。“拼命想着要逃避,不愿意去面对,自私的认为只要保持这样微妙的平衡就好了。”
“维持着这种暧昧的态度,任由痛苦折磨着佯装坚强的他人……”
“够了!”
鲁伊德大声打断她,“我……该怎么做?”
“随心。”
小白浅笑,那种笑意依旧淡淡,浮在她素净的脸上混沌不明。“等到一切风景都看透,你想要牵着谁的手,看一辈子的细水长流?”
鲁伊德豁然,“……我……”
“前半生不犹豫,后半生不后悔,得此一世无怨无悔。”小白点点头,“人生有无数次选择,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无论如何,在选择之后,永远不要再后悔。”
伊安当然不知道这一切。
伊安只知道,鲁伊德向玛蕾妮求婚的那天,雪儿给予了最为真诚的祝福。
伊安还知道,小白在那天一直执着于长时间的昂首仰望青空。那目光混沌着,些许旖旎怀恋,些许柔情缱绻,些许仇恨刻骨,些许哀伤绵延,似乎穿越了这浩渺的苍天,一直延伸到连思念也无法触及的彼端。
。。。。。。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些年过去,就连菲露特都这么大了……小白的容貌竟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5年前,的确是小白一手促成了天人内部的清扫与重组。”
“包括‘天使’组织在内?”
提耶利亚冷不丁的补充一句,伊安倒也不避讳,“啊~好像她也有插手这件事,谁都知道874那家伙最听她的话了。”
“我记得……超兵组织的研究也有关于抗细胞老化的项目。”
沉默至今的玛丽忽而道,“莫不是……她从那个项目中……不,很可能是她在推动项目的研究。”
“这些都不是重点,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的话,我们现在只需要弄清楚一件事。”
“她这一切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小姐敲了敲桌子,“如果她是当初组织的叛变者之一,那么她应该很早就有无数机会可以彻底干掉我们,何必再大费周章做什么清洗组织重组核心。”
“然而反过来,如果她是站在a-laws的对立面。那么何必对我们也是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如果她贯彻着伊奥利亚的信念,那么就应该明白……”
“谁告诉你小白是伊奥利亚的拥护者?”
伊安不经扑哧一声笑出来,“虽然当初她进入组织是经过veda推荐的,不过她本人一直都在坚持否决伊奥利亚的理念啊。所以最初我们都不喜欢她,这个奇葩中的极品。”
“那么她是为了什么理由而加入的?”
阿列路亚的提问似乎也有些无奈,伊安苦笑,“她说‘只是为了见证’。”
“‘无论人类的未来被导向何方,我都只是一个见证者。人类争斗也好,和平也好;进化也好,覆亡也好。我都将亲眼去见证。’她本人就是这么说的。怎么说呢……虽然是个奇怪的理由不过倒也像是她的风格。”
“是像极了~”
洛克昂半戏谑的接了一句。菲露特冷不丁的开口,“那么,如果她根本就是组织叛变的领导者呢?”
“借助着一步步的清洗,将整个天人,纳入她的操纵之中……把我们,全部当做棋子……最后把伊奥利亚的计划彻底扭曲——”
“不可能!”
异口同声的回答源自3个人。
“何以见得?”
虽然当机立断否决了菲露特的说法,提耶利亚仍然第一个扭头询问同样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伊安。后者呵呵一笑,“因为小白一直都期待着,虽然可能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然而在她的一举一动之间,无不透露出一点……她在等待着,等待伊奥利亚的计划能够出现成果。”
于是接着反问,“那你呢?”
“……任何人都有可能会去违背伊奥利亚的意志,只有她不会。”
提耶利亚的语气中满是令人信服的力量。随即觑了刹那一眼,“你呢?”
“她不是那种人。”
言简意赅。
菲露特再次陷入了沉默。寂寞的深海里,窗外是无止境的黑暗,蔓延着,蔓延着,不知攀上了何人的心脏。
与此同时。
王家专机。
“贱人!”
药性稍稍解除的王尔玉余怒未息,将手边价值连城的青花瓷茶壶生生抛下砸成粉碎。红龙不免有些心惊,王留美却连眼皮也没有再抬一下,只淡淡道,“祖母,气大伤身。”
王尔玉冷笑一声,“怎么?气死了我,可真真是称你心意了?”
“留美不敢。”
“不敢?呵呵,这天下哪里还有你不敢为的事?”
王尔玉觑她一眼,“的确。我这把老骨头时日无多,怕是要折在她手里了。我的腿,是被她废掉的,我们王家,是因她而败落的。但是你记住,那个贱人在我面前,永远都是败者!”
王留美不语。
红龙微微蹙眉,但见王尔玉撸下手腕上的一串银玉环递过去。
“此物你且收好,来日必有用处。”
王留美点点头,“是何用处。”
“叫她死无葬身之地的用处!”
察觉到祖母蚀骨的恨意,王留美立刻敛眉俯首,“那么我先退下了。”
“去吧……孩子大了,心思多一重总是好事。”
言毕,只出神的望着窗外,口中犹然念念有辞。“负兮,你莫怪我心狠手辣。若不是当初……”
若非当初……
王留美似是不经意的缓缓道,“那么,祖母,您所执着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王尔玉不答。
转首步出,简单对管家吩咐一下行程的更改,很快便有人将她领至一处私人会所。
空荡荡的会客厅不甚浮华,却甚为雅致宜人。
王留美顺手将银玉环戴在手腕处。玉环上精心雕琢的图腾忽而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何物?”
红龙俯身看了一眼,“似乎是负?(念做“系”第四声。)。”
“负??”
“那是古时的一种瑞兽。性文雅,好诗文,亦能主一方祥和吉瑞。”
王留美略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笑意愈发深邃的少女。
“王尔玉当年,也是很喜欢此物的。”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并不介意转赠于你……”
“罢了,你且收着吧。毕竟是王尔玉的一片心意,随意戴戴让她高兴高兴好了。”
今昔一脸恬淡的神色,红龙的眼神却忽而凛冽起来。“你是——”
但见少女身后立着一名约莫20来岁的青年。张扬的发型,挑动的眉梢,那眼神中的锐利逼得红龙下意识的后退着。
“冯恩。史帕克!”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无意识间念出了这陌生的诗句,艾扭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沌。那个声音终于不再只是出现于午夜梦回时分了,它越来越绵长深邃,越来越纠缠不清。不可抗拒,无法违逆,就这样盘踞着,回旋着,沉沦着。
“谁?……”
“浅……”
从浅寐之中惊醒的利冯兹自嘲般的笑笑,“居然……还会想起……”
不,或者说,是从来就未被遗忘的吧?
……这样漫长的时光,这样无尽的痛苦。
却依然无法埋葬这最后的回忆吗?利冯兹恼恨的看了眼枕畔那朵残损的金百合。
花落,人亦亡,为什么他却还要记得这一切的一切呢?人类就是这样的可怜而卑微着,一旦死去,便再也无法挽回。
如此的脆弱不堪。
利冯兹起身下塌,轻轻拉开窗帘。一轮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无私的笼罩着大地。今晚约莫是个花好月圆的好日子,那么那孩子的心一定还在哀伤的悲泣着吧?
一定是这样没错,那孩子看起来比谁都坚强,然而事实上那孩子却也比任何人都脆弱。
那孩子至今仍然试图独自去承担所有的伤痛,那孩子……
窗外正对着的花圃正是他长久以来一直精心栽植的,满园尽是摇曳的金百合,在月光下悠悠吟唱最温润动人的歌谣。
“改天带她回来看看好了……”
那样的话她一定会再次展露出笑容的吧?
那样的话,她一定会笑着告诉自己,这样的风景,她很喜欢。
记忆中的身影再次混沌起来。
利冯兹微微蹙眉。
门开了。
“我就知道,今晚你是睡不安的。”
雷杰尼云淡风轻的说着,信手拨弄起脚边一株细弱的金百合。
“看似柔弱不堪,倒是也有几分气性呢!”雷杰尼嘴上抱怨着,掐下这朵花细细把玩着。利冯兹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
哟~生气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宝贝这些花。只不过此处并没个惜花人在,纵使它开的再好,终究也是徒劳而已。”
雷杰尼继续着自己的旁敲侧击,“更何况,如今虽则花未落,那人却……”
“闭嘴。”
“我是不想在这里唠唠叨叨惹人烦啊,可是你那不受控制的脑量子波带来的些许回忆几乎要淹没我们所有人的梦境,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利冯兹心头一紧,雷杰尼却不容他开口继续道,“安啦安啦~只是些琐碎的记忆而已,云里雾里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只是想说,早些放我去睡觉吧!”
利冯兹沉默。
金百合在风中发出阵阵簌簌的低语。良久,雷杰尼耸耸肩,径自转身离去。
“站住。”
“有~”
“今昔现在何处?”
“她?”
雷杰尼的唇际不自觉的溢出一丝冷笑,“自是去她该去的地方了。”
这样的敷衍却并未让利冯兹动气,他只是默默的蹲下身去,静静摩挲着一株即将枯萎的金百合。
“若是你也会老去……呵呵,世上最是留不住,红颜辞镜花辞树。”
“人类总是这样无知而愚昧的,去追求着所谓……永生。”
却见雷杰尼反身走回他身旁,凝视着他手心处颓靡的花朵似是无奈的低叹。“所谓的永生,在人类的历史上就如同一种禁忌,一种……诅咒。所有试图追逐永生的人,无不走上了毁灭之路。”
“即使如此,人类依然贪婪着……因为无尽的执念妄念。”
利冯兹微微颔首。
金百合便被他捏的粉碎。
白氏私密会所。
“我们生意人,从来都是满打满算不肯吃亏的;而我们白家,就更是讲究明白生意六亲不认。”不甚宽阔的会客厅里,但见今昔端坐在主位之上不怒而威,气势凛然。冯恩很罕见的安静的陪侍在她背后,不时打量着王家兄妹的表情,随即一声嗤笑。
王留美倒也不惊惶,款款福身施一礼,径自稳稳坐上对面。“这是自然。生意人,可不就是趋利避害,不择手段么……”
这么些年来,到底是历练出来了吗?
今昔冷笑,“那么,你想和我做比什么交易。”
“你可以与我交易些什么?”
王留美凝神,径直与今昔对视着。眼前的少女那黝黑的双眸里,仿佛酝酿着一场令她无比恐惧的风暴。
今昔颔首,“我可以许你整个天下。”
一时之间,本就静谧的会谈室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冯恩饶有兴味的观察着王家兄妹的反应。红龙似是有些骇然,怔怔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王留美的眼中却闪烁着莫名的光彩,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踌躇,狐疑,更多的却是贪婪与期待。
“毕竟是王尔玉生养出的女儿,想必你是不会不动心的吧?”
今昔笑道,“生意人,自古以来诚信为上。你不必怀疑,我说到,必会做到;你想要这个天下,我便把它给你,让你一辈子都不必再看人脸色,屈居于王尔玉之下。”
“你……如何保证?”
“就凭我白氏之名。”
王留美深吸一口气,“成交。”
闻言,一直静默的红龙终于回过神来,“等等!”
“代价呢?……”
所谓的天下……究竟,要用什么来交换?
“啊~代价么……”
今昔觑一眼红龙,“这个其实很简单,只消在功成之日,你代我向王尔玉问一句话。”
“什么话?”
“唯此一生,可曾有过半分后悔。”
王留美微微挑眉,“想必是没有的。”
“我也这么认为……多此一问,左不过图一个安心罢了。”
“我说~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可不想再和这对无聊的家伙杵在一起了。”冯恩大大咧咧的抱怨一声,今昔觑他一眼,“我心里有数,自然不会误了正事。”
冯恩自然不会理会王家兄妹的感受,“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本大爷还有要事恕不奉陪了~”
今昔浅笑,“那你大可以先行前去,我不点头,想必没人会理会你这个疯子。”
“……切~真是个不懂情趣的女人。这样的良辰美景大好时光当然需要佳人有约花前月下,何苦在这里对着这张苦瓜脸和这只翘蹄鸡。”
冯恩丝毫不在意王家兄妹嫌恶的眼神,“本大爷可是很忙的,别再耽误时间!”
今昔不再理会他,只望着王留美神色淡淡,“幼时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我只知王家每况愈下,兄长难当大任,祖母便嘱意于我。”
“这不是我想问的。”
“……据我所知,祖母一直执着于延年益寿之方。通俗一点说……她想要长生不老。”
闻言,冯恩忽而乜斜着眼睛笑道,“那是因为人类最为惧怕的,就是死亡了。”
“谁都无法违逆,谁都无可预期,谁都无从逃离……”
“尤其是你们女人,总是在乎自己的那张脸,唯恐人老珠黄的那一天。”
今昔苦笑,“你可知,所谓红颜未老恩先断。那才是一个女人一生,最为悲悯无奈的事情。古今多少薄命娥眉,都是早早丧命在这痴心错付四字之上的。”
“呵呵,没想到这点上你看的到透彻。瞧你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我还以为咱们小白早就失了七情六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冯恩倒也难得的调侃起来,“也罢,你这样的女人,注定是没人会喜欢的。”
“何以见得?”
“太聪明的女人,男人往往是不敢爱的。”
“为之奈何?”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想办法变蠢一些好了~”
今昔不语,只浅浅一笑转回面对王留美,“你是否想问我,所谓的永生,存在于何方?”
“你会回答我吗?”
“说真的,我回答不了。何谓永恒?总有尽头,总有终结。海枯石烂天荒地老,看似遥不可及,却也总是可以寻觅的。时光,次元,甚至是虚无,没有什么是真正的永恒。生命亦是如此……”
“然而……在时间的洪流中,人类的寿命是极其短暂的。所谓的永生,只不过是一种苛求的延伸而已。”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人生七苦,苦尽一生。来不及去做的事情太多了……只是有些事情,即使你用无尽的时光去交换,却也不可得。”
今昔说着,下意识的摩挲着手腕处的银玉环。
“于我也是……”
“你也有求之不得的事物吗?”冯恩笑的愈发深邃。今昔也不觑他,只低低叹道,“自然是有的。而且,亦有很多……很多。”
“那么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多么熟悉的问题。
最聪明的人,往往都最为明确,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今昔愀然,“左不过是一口气,一条命,一世长安。”
“这倒是简单。”
“虽则简单,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实现的。还好,不至沦为心魔。否则孽由心生,做出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便无可挽回了。”
冯恩顿了顿,“说的好像你没做过似的。”
“你说呢?”
今昔反问,察觉到她眼底的一丝晦暗,冯恩便也不再多言。
王家兄妹相顾无言,只在心里悄悄打着小算盘。今昔其人,是从不给你一语道尽的,然而事后回味些许,便会觉得她仿佛早已洞悉天机。
这也是一种暗示吗?
还是说……
转眸,却见今昔悄然起身,“时候却是不早了,不能耽搁了正事。”
王家兄妹无声目送二人离去。
良久。
王留美依旧注视着今昔的背影消失的转角,“红龙,她所说的话,若是你,会相信几分?”
“一分也不尽信。”
“我也是……”
走道转角的另一方。
今昔浅笑,略略有些无奈的看了眼冯恩,“不信便不信罢了,左不过一片好心全然白费。”
“若是我,我也不信。”
冯恩一向坦诚。今昔沉吟片刻,终是冷然道,“这件事情结束后,这二人是断断留不得了。”
冯恩颔首,“我知道。”
“你不觉得我下手狠辣么?”
“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何况,你是小白。外表内敛,实则内心最为激烈果毅的那个小白。”
今昔依旧不露喜怒,“承蒙夸奖不甚荣幸。”
“是吗?”
冯恩不再多言,只昂首注视着天际初初飘落的一抹灰白。“下雪了……哈~是灰色的。”
“雪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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