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默!”韩雪双手叉腰,俯身看着耍赖不肯吃药的申默,一脸的娇嗔。
这两天,这倒霉孩子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每次吃药都会耍赖皮,非得亲自盯着才肯吃,不然不是药掉了就是水洒了,要不就是不见了被她藏在枕头下面,一来二去这病情也就拖拉了好几天都没有好转。
“你在不乖乖吃药的话,我可真要走了!”韩雪实在拿犯小孩脾气的申默没了办法,只好威胁着。
我望着韩雪转身欲走的身影急忙坐起身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嘟着嘴撒娇道:“等等,别走啊——”
韩雪见这招管用,暗暗松了口气,牵着我的手,望着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笑吟吟的挑了挑眉,“那你快点把药吃了。”
“哦。”我在韩雪的注视下,十分不情愿的吞下了药片。
我知道韩雪是为了让我吃药才故意这么做的,可是,她怎么会猜不透我的想法?只要我的病一好,她也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我不想让她离开,至少不想让她这么快的离开,这才用这种耍赖的方式来绊住她,她怎么就不懂呢,也许——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韩雪的一句话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手捂向胸口,“我这颗心可是相当了解你的,也许没有比她更了解你了吧。”韩雪看着怅然若失的申默,嘴角泛着一丝苦笑,淡淡的说道。
韩雪的心像是有了感应,她就是知道申默在担忧着什么,原本单纯的以为这是心有灵犀,是心心相印,是彼此之间的默契使然,可是到头来,却是因为身体中一直居住着那个深爱着申默的女孩,这所有的反应都是出自于她的本能,甚至就连爱都是属于那女孩的。
“雪,我们能不能忘掉那件事,你退婚,然后我们生活在一起,可不可以?”我咬着唇,抬头对上韩雪那闪避的眼神,试图劝说着。
“也许你可以,但我不能,我做不到,我不想欺骗自己,更不愿欺骗你!”
冷静下来的韩雪用决然的态度拒绝着,这让我几乎抓狂的理由,令我全身颤抖了起来,难以控制的一把抓住她的双肩,指骨泛白用力的抓着,“你没有骗我,你是爱我的,这些我都能感受得到,每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身体对我没有丝毫的抗拒,它是喜欢我的,你整个人都是喜欢我的!”
“哪又能怎么呢?我只是个傀儡!”韩雪双手挣脱了我的束缚,红着眼否决我所说的一切,“三天,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不管你的病是否痊愈,我都要离开,对不起,我骗了你,但我不想在继续骗你了,求求你放过我吧,这种心痛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我双手一僵,难以置信的看着韩雪,现在的她令我感到陌生,感到恐惧。就在韩雪转身的瞬间,一道晶莹剔透的泪水犹如珠帘缓缓落下,胡乱的抹了一把便跑出了房间。
我颓废的跌坐在床边,那件事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在我们中间,只是在这段时间里我们默契的都不愿提起罢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变成这样子了,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韩雪嫁人嘛?明明是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临近旁晚时,韩雪提着新鲜的水果和蔬菜回来了,和以往一样白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语不发的躲在厨房里为我准备着晚饭。
我依靠着门框,看着那正为我忙碌着的美丽身影,心里莫名的一酸,那曾经被我供养着捧在手心上的大小姐此刻却在为了我精心的准备着每日三餐,仅凭这一点对我来说都属于恩赐的存在,我应该感到知足才对,但人性是贪婪的,明明知道这种幸福不是永恒的,就是想要时间就此停止,这样的幸福就永远不会消失。
但幻想依然打败不了三天后她就要离开的事实,回到原本属于她的世界,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也不会再亲自下厨为任何人准备任何食物了。
“准备吃饭吧。”韩雪没有看我,将做好的饭菜端在餐桌上,解下的围裙被丢到了一旁,准备碗筷。
我随她坐了下来,拿着汤勺轻轻搅拌着热气腾腾的鸡汤,犹豫了半响,心里不是滋味的开了口,“结婚前你不需要准备点什么嘛?”
韩雪那握着筷子的手一僵,停滞在半空,没有看我只是很随意的夹着米饭放进了嘴里索然无味的咀嚼着,慢慢的,近乎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不用!”
“美丽的新娘怎么也得穿上漂亮的婚纱,在亲友们的祝福下步入婚礼的殿堂,然后在司仪的最真诚的祝愿下和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交换彼此的戒指,然后、然后——”
我说不下去了,韩雪不动声色的看着我,却一直没有说话,我开始深呼吸,就算内心波涛汹涌着,也要极力维持着平静,但发音时还是会感到喉咙发紧哽咽,声带不住的颤抖着,“那时候的你一定会很美很美!”
“好了,别说了!”韩雪实在听不下去了,将筷子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脸色突变,冷冷的阻止了我继续说下去,顿时饭桌上的气温骤降。
我耸了耸肩,不理会已经降到冰点的韩雪,昂着头努力控制着不让泪水滑落继续道,“但遗憾的是,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在看到了。”说完,端起碗一昂头将那碗滚烫的夹杂着苦涩泪水的汤灌了下去,浑然不觉得热,放下筷子离开了餐桌。
哗啦啦!
就在我转身的瞬间,瓷碗落地破碎的声音在客厅中清脆的响起,震得我停下了脚步留在了原地,回眸瞟了一眼那被气得脸色铁青的韩雪,凄惨一笑,“这不就是你一直期盼的嘛?”
说完,我不做任何停留转身就走,身后传来韩雪抽泣的哭声,“默,对不起,谢谢你这么的爱我,我——”
“好了,你自由了!”我绝望的闭上了眼,开门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关门的瞬间,我背靠着门无力的滑落到底,咬着嘴唇忍住了放声大哭的冲动,刚说的那些话是那么的沉重,沉重到非要用尽我毕生的力气才可以办到,强忍了这么久,我终于可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可以任性的,毫不顾忌、肆无忌惮的挥霍着无声的眼泪。
在这间隔绝的所有光线的地方,我的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直到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然后随着一声防盗门被轻轻掩上的声音,就算声音再轻,但还是在我内心中掀起了惊涛巨浪,瞬间吞没了我的身体,迎来死一般的寂静。
她走了,是被我赶走了,不用在受这三天的折磨了,对于她或是我来说,这也许都是一种解脱吧,我对她的爱也只能爱到这里了,她自由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悄然划过,这三天来的守候,我一直躲在房间里不敢出门也不敢看新闻,闭塞外界所有的信息,就是怕看到韩式财团大小姐婚期将至的报道,害怕这颗已经伤痕累累痛不欲生的心再次溃烂,心死也就是这样了。
就在婚礼的当天,我终于踏出了房间,通知了搬家公司,准备离开这座生活了27年的城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安静的渡过后半生。
整天为了不去想念她,我让自己陷入忙碌的状态中,被繁重的行李压得喘不过气来,搬家公司起初也很是疑惑,因为根本没什么大件物品,他们来了只是看着申默一个人默默的收拾着东西,这种情况自己一个人足可以应付,为何要请搬家公司呢?不过既然收了人家的钱,也要象征的收拾下。
“申小姐,这里面的东西?”一位搬家公司的员工轻轻推开了原来属于韩雪的房间,看里面完好无损没有丝毫整理过的迹象,问道。
“这里我自己来,你们把外面的行李都搬下去吧。”我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阻止了那位员工继续进入这间屋子,这里是属于我们的,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嗯,好的。”在那位员工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招呼其他同事忙别的去了。
见他们都离开了,我深呼吸走进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看着整个房间,跟没有人住过一般的干净、宁静,手指沿着梳妆台静静的转过一圈又一圈,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要说需要收拾的便是那她曾遗留下来的感情,这里有关于她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了,令人不忍心遗弃,又不愿意想起。
最终我还是关上了那扇装满回忆又有些沉重的门,迈着凝重的步伐走了出来,“这里面不用收拾了,把外面的收拾好了就可以了——等等——”
我眼光顿时被死死的订在了某个角落里,那被我盯着的人很是疑惑的看着我,弱弱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嘛?”
“你手里拿着什么?”我的眼睛已经无法移开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嘴上喃喃着,“怎么会这么眼熟呢?”
身边的人都因我这句话将目光全部投到那被我盯着的人身上,那曾经想要走进韩雪房间的年轻人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眼神异样的笑道:“你们认识?”
只见那人楞楞的摇了摇头,“不认识啊。”
顿时两人都疑惑的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我在此时已经走了过去,慢慢的大家都看明白了,我的目光并没有落在那人的脸上,而是一直死死盯着他手上的东西,而他手上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而是一块,一块陈旧得有些泛黄的手帕。
作者有话要说:小说已经进入收尾阶段,结局指日可待咯,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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