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这几天夜晚总是会做奇怪的梦,关于鲤伴大人,关于乙女大人,关于过去……可是断断续续的片段总是理不清头绪,人影更是时常模糊分辨不出是谁。
“感觉……不太好啊……”溟从没有做过这么久同样一个梦,就像是一点一点的告诉着她什么事情,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嗯?什么不太好啊,小舞姬?”夜陆生又是刚从外面回来,披着羽织依靠在半开的门上,后面跟随着一个黑色长发白色服装的妖怪,脸上被各种咒符所掩盖着,看起来有些吓人。
溟没发现,在夜陆生开口说话的一刻她的心情放松了不少,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嘴上却仍是针锋相对,“哟,回来啦,大闲人~这是我的事,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夜陆生眼睛微眯,目光深邃似乎是想从溟的神情举动中看出些什么,只可惜他面前的人善于伪装,他也只好作罢,“头还疼吗?”
或许是最近都在夜晚活动的缘故,在招募了更多百鬼之余,还发现了关于溟的一些事情。类似于头痛——每次回来时,只要溟做了有关过去或是未来的梦境,总是会痛苦的呻吟,就算从梦中转醒,头也会带着一会余痛。
曾在某晚回来正好听到她痛苦的叫喊,睡在一旁的毛娼妓吓了一跳也不知如何是好,推了她半天都不见她转醒,生怕她是被梦魇住了。夜陆生皱紧眉头,直接越过毛娼妓来到她身边,想起上次牛鬼母亲附身之后的她似乎也曾这样过,那时候是——握住了她的手,唤着她的名讳,这次也仍旧如此。
不久后,溟才幽幽转醒,眼中带着茫然和从眼底透出的哀戚。见她总算醒来,夜陆生和毛娼妓都松了口气。事后询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却道记不得了。微垂的眼睑,僵硬的笑容分明透出她在说谎,而他们却又没有办法——她并不信任他们,即是信任也非可道明**之亲近。
经过那次后,夜陆生每晚回来便都会来她屋门前看一眼,看她是否安眠。不过十有**是在疼痛中度过。
溟被他那句不经意的慰问,愣了许久,没想到居人篱下的她还能得到这样的关怀啊,嘴角微扬,露出还算得体的笑容,“嗯,不疼的。”
夜陆生轻叹了口气,抬手就弹了她脑门一下,“说谎!”现在已经能看出她面不改色的谎言了,是否说明关系足以要好了呢?这些还不得而知,不过他们二人的举动的确是有些亲密。
夜陆生直接掰过她的身体,让她背对着他,手指在溟头上的穴道上按揉着,力道不轻不重,温热的体温借由皮肤的感官传达给溟,溟尴尬的想要摆脱他双手的控制,却被他的一句“别动”就怔在原地。夜陆生的手指最后停留在她的太阳穴上,按揉了一会儿后,溟的头痛的确已经减轻,可她此时却不敢轻易再动。她分明听到自己不规则的心跳声,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双手攥拳,指甲死死地抠进肉里,努力做着深呼吸,希望能平息这心中的悸动。
或许是看溟的脸色已经不那么苍白,夜陆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她僵硬在原地的样子好笑的打趣,“怎么了这是?变人偶了?”
溟庆幸夜陆生没发现自己的异样,低垂着头松了口气,扬起头的一刻却已经换上微笑的假面,“阿啦啦,我是怕我这一动就被你按了什么不好的穴道,结果导致自己受伤啊~”毫无破绽的反击调侃,和往常一样,“你是什么时候学了按摩这种东西?打算改行当按摩师了?”
夜陆生和溟调侃了会儿,也就相继道了晚安,纷纷睡去。而院内的邪魅和在一旁假寐毛娼妓可看得分明,这二人的举动所带有的感情,只可惜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翌日清晨,陆生留了张纸条给溟,上面写着让她好好休息,他会帮她和清继请假的。
“啧,我竟弱到要让他来担心我了吗?”溟有些不爽,却也没再说什么,她也的确不想大暑假的顶着大太阳去找什么妖怪,正好借此机会偷个懒。
这么想着,溟就打算去睡个回笼觉。或许是因为连续几天几夜都没能睡上安稳觉,这个回笼觉的时间有点长,等再次睁眼的时候还是被清继的电话吵起来的,说是要去找找柚罗,因为今天去寻找妖怪她没能来,有些担心她会出事。
溟在电话里回应好,便揉了揉眼睛起了床,换了身休闲的运动装,做了简单的洗漱后就出门去街上瞎逛——寻找柚罗。
“啊啊~”溟不太优雅的打着哈欠,“一个阴阳师能出什么事啊,要是有事也是妖怪倒霉啊。”有些不太满意的抱怨着,却还是在街上走着寻找着那个阴阳师少女的身影,“真是的……清继也太过担心了吧……”话虽如此,她其实也有些担心,毕竟柚罗最近的课也没怎么来上。
“诶?”溟突然感到奇怪的能力,若是没感觉错的话,那个是……“阴阳师?”皱了皱眉,向能力的地方跑去。
这样的感觉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啧,难道是来找柚罗的?
虽然知道要是自己出现在阴阳师面前绝对会是被灭却的一方,却没法放着不管,这是阴阳师之间法术的碰撞,但显然一方已经坚持不住,而且那一方还是——柚罗!
等她赶到的时候,只见遍体鳞伤的柚罗被夜陆生抱在怀里,而他身后站着两个陌生人,看样子就是他们伤的柚罗。溟感觉体内的血液又开始不安分的沸腾起来,眼睛的颜色渐渐冰冷起来,若是他们敢有下一步动作,她敢保证,她手中的折扇绝对会让他们也尝尝被伤的滋味。
“来得正好,沧溟。”夜陆生见到溟的一刻便大步走向她,把怀里的柚罗放在墙边,“她就拜托了。”说完就向那两人走去。
“喂,白夜。”溟的声音已经是沧溟才独有的嗓音,足以证明她此时的怒意,“别输了。”
“自然。”夜陆生扬起一抹笑容,然后就又严肃的与那两人对峙。
溟则是快步走到柚罗身旁,皱着眉打量着她身上的伤,虽然伤痕的数量很多,倒都是皮外伤,看样子对方没下重手,“柚罗,你还好吗?意识还存在吗?”
柚罗震惊的看着奴良陆生化为妖怪之后又看到她的另一位同学星野溟和妖怪陆生的互动,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还是开口询问,“溟同学……你……是人类吧?”
溟瞪大双眼,看着柚罗小心翼翼的目光,似乎是期待着她的肯定答案。
害怕听到否认的答案吗?
溟苦笑了一下,“他又是怎么回答的呢?”溟并不明说,只是提了另一个问题。
柚罗的眼眸一颤,动摇的神色不加掩饰的表露出来,“他说‘他是人类’呢。”她的双拳攥紧,似乎是因为被骗的愤怒,可又有些不同。
“你又是如何认为的呢?”溟仍旧不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她只是想要确认,这一代的花开院是否和他们的祖先——第十三代秀元那样。
“我……”柚罗沉默许久才坚定的开口,“我相信他的话。”
溟听到想要的回答,展露了真心的笑容,张开双臂轻轻环抱着她,“谢谢,柚罗……谢谢……”或许她不曾发现,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那是被人认可后的激动和难以压抑的喜悦。
还有人类相信着他们,愿意信任他们的话语,真是……真是……太好了!
由衷的感到喜悦,那是她一直渴求的畏。不是令人畏惧,而是让人心生敬仰憧憬,而是让人认可信任的追随。她此时却借由奴良陆生看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诶?溟……?”柚罗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溟,情绪激动的不受控制的她。
“抱歉……”溟松开她,视线落在已经开战的那二人身上,“话说回来,这两人到底是……”
“是我哥哥……”柚罗的这句话倒是让溟惊讶的望着她,“花开院龙二。”
“你哥哥?”溟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把你弄成这样的,是你的哥哥?”
见柚罗点了点头,溟觉得自己的怒气更是要压抑不住了。
竟然对自己的家人都是这样……花开院……
溟把柚罗尽量护在身后,看了看空中由水结成的莲花形状的式神,又看了看挡在她们身前的夜陆生的背影,溟莫名觉得安心。
奇怪的感觉。
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听着叫做龙二的阴阳师的话,总觉得有些违和感。果然猜得没错,三分钟的攻击过后,等待着夜陆生的却是更加具有威力的灭却阵法。
“奴良同学!!!”柚罗发出惊呼,而在一旁的溟则是暗骂一句,将折扇握的更紧。
水雾散去后,阵法之中却没有倒地的夜陆生的身影,反而是被烧焦的一团灰烬。
“学着点柚罗。”龙二带着得意的笑容,“光是力量根本不够看,对付妖怪至少也要有两到三重的陷阱……”然而他的说教还没结束,从他身后夜陆生的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真是受不了。”夜陆生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溟却再看到他的一刻放松了紧绷的弦,“鸦天狗们熬夜为我做的羽织外套全毁了。”
“你怎么发现是陷阱的?”龙二刚放松的弦反而又再度绷紧。
“因为你满口胡言,很难想象你这种家伙会从正面堂堂正正的攻击。”夜陆生的分析的确头头是道,溟也不得不说龙二恰巧是她最讨厌的那种类型,“最重要的是你长的一脸坏人相,除了你妹妹以外,谁会相信你呢?”被提到的柚罗显然小孩子气的鼓了鼓腮帮子,而溟则在一旁笑得开怀。
而龙二发出一声冷笑后,想要借着蹲下的一瞬转身攻击,却还是没能比过夜陆生的刀速。
亲眼见到夜陆生斩了自己的哥哥的柚罗发出惊呼,在与夜陆生对视的时候也有些动摇。
溟则是睁大眼睛,“白夜!”惊呼一声,化为妖型,一边冲向夜陆生,一边甩出水袖缠绕住从身后打算攻击夜陆生的另一个阴阳师,却没想到他的手臂竟是带着强劲的电流,丝毫没有防卫的沧溟直接中了他的攻击。
“啊!!!”难以忍耐的疼痛迫使沧溟发出惨叫,腿脚一软,跌倒在地。
“沧溟!”夜陆生见她受伤,刚想去查看她的伤势,却也中了那个人的一记手刀,倒在地上。
沧溟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可是意识还是有些模糊,手脚仍旧发软,想要撑起身体却根本做不到。
听到龙二对魔魅流下令“动手。”
沧溟只能咬牙发出“可恶”的一声低咒,却什么都做不到。
“来自尘世之人,把你的手收起来吧。”听到首无的声音,沧溟暂且放下心来,“否则,我不会轻易饶了你的。”
“沧溟,你没事吧?”夜陆生得空起身来到沧溟身旁,将她扶起来。被电流击中的沧溟身上的服装已经有被烧焦的痕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有细小的伤痕,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根本是手脚无力的躺在夜陆生的怀里。
“没有,电流有些强而已。”沧溟微微咳嗽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话,尝试着移动手脚,发现电流带来的麻痹感还没消除。
“什么?又来了一只妖怪吗?”沧溟抬眼看到龙二已经进入作战的戒备状态。
“牛鬼大人,那是什么?”
“那个叫阴阳师,负责保护人类不受妖怪侵害的异能者,你可要记清楚了。”牛鬼沉稳的声音为他们做着解说。
“不会吧,这边也有啊。”神态自若的龙二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强大妖力。
“姬!”带着震惊与怒火的气焰全都指向中间的那两个阴阳师,“是你们把她伤成这样的吗?”
“怎么回事?这可不是一般的数量啊。”看到周围早已被妖怪们包围,龙二也发出困惑的声音。
“哥哥,这是百鬼夜行。”柚罗的解释让龙二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百鬼夜行?你少胡说了!如果是真的,那这里面……”话说到一半,他终于将视线落到已经被四灵兽和元老级妖怪保护起来的二位少主身上。“你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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