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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头鬼之孙浮生若梦 Chapter6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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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溟回到夙舞组后安抚了吵闹的小妖们,把她放到她房间内的床上,替她盖上薄被后放下粉紫色的沙幔才离去。

    “姬怎么样?”凤弦巡视回来就看到虎牙背着一脸倦容的溟,冷峻的面容闪过心疼的温情,尾随于他身后,见溟昏昏沉沉的睡着也就没去打扰,只是等虎牙出来才上前询问。

    虎牙金属色的眼睛四周环视了下,压低的声音仍透露着凝重的意味“……不太好,溟长时间这样下去,精神会被压垮的。”凤弦如湖面一般泛起一丝波澜,却也很快止于平静。虽是如此,这么长久以来一直作为搭档的虎牙还不了解凤弦吗?唯有溟的事情才会扰乱他的心绪,触及到他的心,现在又是溟的情况不好,说他平静又有谁会信?!“必须要找一个人能够把溟托付给他……”

    言及此,凤弦的眼神微凛,原本就是鲜红的血瞳如今却似燃烧的火舌,气焰逼人。

    “就算你再怎么恼怒也是同样的结果,我们帮不了她,能做的也只是替她找一个……”虎牙怎会看不懂他眼中骇人的怒火,那是对自己无法亲自保护溟的悔恨与懊恼,亦是不愿让溟如此轻易的就把一生托付于人。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凤弦不是不懂这些道理,只是他不甘心,陪伴在溟左右最久的是他们,了解溟最深的是他们,可为何……为何能够帮助她、拯救她、替她分担的人却不是他们!

    带着一身戾气飞快的踱过走廊,来到后院翻墙而至院外的一片森林,愤恨的抚琴,想借此平静心情……这一曲带着萧杀的戾气,每一音符宛若利剑,声声刺骨。

    许久,余音回荡,听着古琴的优美音色如今却成了利器般的重金属,难听至极!双手十指放在琴弦上,感受从每一根琴弦上传来的震动,想起小时候溟缠着他要学琴,拗不过她的性格便牵引着她的手在琴弦上拨动,每一根琴弦在指尖颤动时所发出的乐音总会让溟露出欣喜的笑颜……手随意拨动琴弦,低沉的音色此时透露着琴师的悲伤。溟毋庸置疑是他的弱点!可偏偏他最珍惜的这个人,他帮不到她……

    “喂!”青葵本来在庭院内练习茶道,可没想到凤弦这一次次刺耳的乐章总是让他手抖,终是忍无可忍的找到他,双眉紧皱,一脸愠怒,“你有完没完了?弹个曲子都能把森林里的动物都给弄灭绝了!”

    凤弦只是垂着头沉默不语,双手慢慢收好琴,抱着琴一声不吭的离开,干干脆脆的无视了青葵的存在。

    “凤弦你这家伙!”擦肩一刻,青葵怒不可遏的冲他吼了一句,抬头迎上凤弦宝石红的眼睛,此时的红却像是被逼急时的殷红,眼底流动着更加深沉阴暗的神情,仅是对视一眼,青葵便感觉全身的汗毛倒竖,血液倒流浑身僵直在原地。这已经称不上是害怕了——是恐惧!那双眼睛是认真的,那是一双满含杀意的眼睛!

    凤弦他,难道是打算杀了所有对溟姬不利的人吗?

    微叹了口气,似是在对凤弦说亦似是在提醒自己,“溟姬是不可能喜欢上我们的……”即便这句话说得轻却仍旧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凤弦的身子明显一顿,青葵又怎能没发现这点,“因为我们是——家人。”

    对,是家人!这二字,这关系,决定了他们注定帮不到她。她需要的,真正需要的是一位真心爱她的恋人,能够包容她的一切,包括那种力量所带来的精神痛苦!只有相互信任、包容、理解,才能分享那份压在她肩上的沉痛。而分享这一切的人,却终究不可能是他们,因为——“我们是家人,是朋友,是伙伴!”却终究不可能是恋人……

    他懂得,他们都懂得,却还是不甘心……不甘心陪伴她,保护她的人不是他们,不甘心她痛苦的时候他们只能看着,不甘心……却也只能是不甘心而已。

    “……走吧”青葵叹了口气,看着前面僵直不动的凤弦,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着,“今天也还要巡视呢。”

    “嗯。”虽然凤弦回答的声音与平常无异,可心里有多苦也就只有他知道吧。

    等一天的巡视过后,回到夙家的大宅子内时也已经到了第二天的黄昏,刚进门却感到所有人都在慌张些什么,喊住一只小妖问是否有事情发生,只见那小妖急的哭了出来,“刚,刚才姬的朋友打电话来,姬就拖着身子冲了出去,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这……这可怎么办啊……姬要有什么……”听到小妖的叙述,凤弦和青葵对视一眼,撇下他就直接冲出夙舞组,在霓虹灯遍布的大街小巷上寻找那一抹身影。

    溟这边因为接到加奈她们的电话,说是鸟居夏实突然没有呼吸被推进抢救室里抢救,她这时还怎么顾得上自己的身体,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穿着居家服就跑了出去,拦了辆计程车去了医院,等跑到抢救室门口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大家都是一副不安的表情,脚下突然一软便“咚”的一声跪坐在了地上。

    好疼……

    从膝盖处传来的痛楚却远不及当时听到夏实推进抢救室时的心痛,她勉强支撑起仍旧不断颤抖的腿,刚直起身子还没站稳又是一阵踉跄,手扶住墙壁才勉强不让自己再次跌倒在地上。

    扶着墙走了许久才总算到达他们面前,听到陆生和他们坚定的保证夏实一定会没事的时候,溟突然明白了。明白了为何夏实会突然被送进抢救室,眼中的悲伤转为淡漠,淡漠下又有着悲凉。目光追随着陆生离去的背影,一种拜托的神情不以言表便可知。

    看着平时与夏实要好的纱织担忧的表情,溟知道她必须振作起来,必须要坚强!她是这里唯一知道事情原因的人,她也就必须成为这里的顶梁柱,她肩负着保护他们的使命!

    “我们也别在这里站着了,到大厅内等吧。”溟扯出一丝微笑,却不知那笑容僵在苍白的脸上尽显悲凉,她吃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努力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异状。咬牙逼出不断侵入脑海的那些声音,走过去握着他们的手往大厅走去。

    走到大厅内找了个地方大家围坐在桌子旁,清继提议大家一起来折千纸鹤来为夏实祈祷,岛二郎打趣他说“你难得说句有用的话。”

    “好了好了,别闹了,快开始吧。”溟掩口笑道,几个孩子想不到什么其他的办法,只有用这种民间相传的祈福方式来祈求神明保佑夏实度过危机。

    溟在折叠千纸鹤时闻到医院内浓重的消毒水味,总是下意识地揉揉太阳穴。她其实不常来医院,虽说从小就体弱多病,可是每次都是去社区的医院,或是家里当医生的自己诊断,除非真的是十分严重,才会去一次医院。说其原因来,倒也简单,无非是医院里带有强大求生意志的人太多太多,对于溟来说这里就像是炼狱场了,每一个带有强大意念的人,他们的思想精神就会无意识的流入溟的脑海,溟只有极力的去与他们的精神对抗……若真是这样,没有病的人也得被折腾出病来不可。可如今,溟本就还没从昨日的精神损伤上缓过劲来,如今又要和这么一大批的精神对抗,可真是苦了她了。

    “做好了!”把六个人一起折的千纸鹤串成几串儿,大家抱着这些纸鹤去了医院附近的一个小祠堂,把叠好的千纸鹤挂在祠堂上,几个人站在祠堂前双手合十虔诚的为夏实祈祷。

    “溟,你做什么呢?”几个人往回走了会儿后发现溟还是留在原地,便回头叫她,“再不走,我们就丢下你了哦!”

    “就来!”溟冲他们回应了一声,见他们慢慢往医院走去,她才转过身看着站在祠堂上的人,“你是这里的土地神?”她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半透明状的身体正发出柔和的白光,脸上以写着千羽二字的白纸遮住了面容。

    “是的,能够在这里见到夙舞组的妃雪姬,真是荣幸。”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溟只是感觉到心痛。毕竟从他现在这个身形来看,想必是已经有很久没人供奉这座祠堂了,若是再过久一点还没人来,若是今天他们没有来,若是这里就这么被遗忘……她不敢再想下去。

    “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的朋友!”溟再一次拜托着,却听他说“我一定尽力,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在她错愕的这段时间里,千羽已经化为白光飞向医院。

    “救命……恩人?”溟不懂为什么身为土地神的千羽竟然会这么说,眼角余光注意到祠堂前供奉的一些千纸鹤,并不是用精致的彩纸所叠的,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单线本上撕下的纸。

    是夏实折的吗?

    这么一想,溟就清楚了许多。笑了笑迈开步子也向医院走去。看着夏实在黎明一刻被推了出来,医生告知他们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的消息,以及溟与医生对视的一刻感激的扑上去“谢谢你,玄净,谢谢!”

    “嗯。”本想伸手揉揉她的头,却想起自己现在身上尽是她讨厌的消毒水味,便把伸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溟姬,你也回去休息吧。”

    溟点头答应,和他们说她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也劝他们赶紧回家和父母说一声后便离开医院。

    “姬!”刚迈出医院大门就见虎牙的轿车停在门口,眼中尽是焦急,“还好……总算是找到你了!”

    溟的眼眶一热,原本一直按捺的泪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决堤。虎牙一见溟掉泪,原本还有那么一点的怒火也早就被担心和焦虑所替代,打开车门走到她身边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着,“发生什么了?”

    溟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却还是止不住滚落的泪水,虎牙见她这样也没有办法,只好先把她放到车上,打算先回家,至于发生了什么,以后再问也不急。

    虎牙通过后视镜见溟已经半躺在后座上睡着了,这才敢给其他帮忙寻找的人发信息告诉他们溟没事,这事要是让溟知道了,溟必定十分自责,而他们着急寻找她,并不是为了回家后看到她的自责。

    “虎牙……”许是路上颠簸吵醒了她,刚哭过后的声音带着沙哑,听着令人心痛,“这是到哪儿了?”揉了揉微肿的双眼,使自己坐了起来。

    “快到家了,你可以再睡会儿。”虎牙看了一眼后视镜,自然看到她脸上的疲惫,他不忍再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溟点了点头望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幽幽哀叹道“说到底不论是神还是妖都离不开人……”她趴倒在后座上,似是不愿再看到外面的风景。

    神与妖都是建筑在人类的思维上的事物,若是没有他们的想象,没有他们的相信,没有她们的信仰,即便是神,也是会迎来湮灭的一天——就像是千羽大人。本来古时候医疗科技不是那么发达,人们便刻画了这么一个救助人们的神仙,每每有亲人生病,便会带上贡品不论路途遥远而到千羽大人的祠堂前拜上一拜,祈求上天的神明保佑亲人渡过难关。

    可如今呢?人们相信科技,把神明信仰当做迷信,没有人再去供奉这些“虚无”的神明。信仰他们的人越来越少,他们原有的能力也越来越薄弱,有些慢慢等待自己迎来消失的一天,有些甚至因此把怨气施加于人类的身上从而成为了妖。

    若是没有人类的信仰,没有人类的想象,没有人类的刻画……一切都会消失,可偏偏人类想象过,刻画过,相信过!这样在需要的时候创造出他们,在不需要的时候又毫不留情的舍弃!真的当他们全无感情,只是一堆物品吗?!

    如今人们总在说要拾起传统,推陈出新。可这信仰还捡拾的回来吗?如若不能,只靠那年迈的老人们微薄的信仰,这些神明又能坚持到几时呢?到那时,医疗手段解除不了的妖怪诅咒,人们又要祈求谁为他们驱除呢?!

    呐,人类和妖怪神明一定要这样吗?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呢?

    “姬?”见溟的表情阴晴不定,愤怒、悲伤、哀怨、无奈……太多太多的感情交加在一起,让她的表情痛苦不堪,“你怎么样?”虎牙担心的停下车转过身看她,见她一手扶额一手摇了摇示意他安心。

    “要不还是回去让玄净给你看看吧?”虎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不放心的说。

    “不必了,休息会儿就好了。”溟浅笑着宽慰着他,只是脑袋隐隐作痛让她仍旧不能舒缓眉宇间的褶皱,“快到家了吧?”

    “是。”虎牙虽然还是担心,却也不再坚持,只是加大了油门,打算快点到家,好让溟好好休息一下,毕竟作战早已开始……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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