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冷笑着,缓缓说道,“我在滇南国皇都等你哦,”说吧,玄冰一转身腾身而起,转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身旁的灏铭,倚靠在我的身上,身体越来越沉重。时间紧迫,我赶忙和近卫将灏铭扶进帐内。灏铭的毒不难解,极简单的毒,很容易配置,想来滇南国的皇帝也是个懒得费事之人,何况他们的目的本就不是用毒。
我替灏铭很快将毒解了,可是蛊已渗入血液,灏铭昏昏沉沉,我守在他的床边,仔细端详着他,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他了。即便是在痛苦的昏睡,眉头深锁,可是他还是那么的清冷俊逸,密如羽扇的睫毛轻覆在眼睑,微微颤动,掩饰着眼睑下那一汪深潭,他略显黝黑的肤色此时已经惨白如纸,冷毅的嘴角紧紧抿在一起,隐忍着体内翻江倒海的痛苦。
我俯在他的身侧,尽情的呼吸着他的气息,我紧紧的拉着他的手,想让他微凉的手变得温暖起来,我喜欢被他温热的大手紧紧包裹。我这个时候才知道,我是如此迷恋他,迷恋他的味道,迷恋他的样子,迷恋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也许是以前,知道会和他天长地久,所以会任性的发脾气,决绝的将他推开。因为我知道,我们终会在一起。可现在,也许就是生离死别了,我才后悔,以前和他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何其珍贵。不知不觉,我已经泪流满面,泪水渗进我和他紧握的手掌,带来丝丝的冰凉。
天就快亮了,我狠了狠心,站起身来,快步走出帐外,来到了议事厅。灏锟,董卫国,段天涯,陆真等人早已在帐中等候。我对灏锟说道:“眼下不能再继续南行了,需等三哥伤情好转。”我从身上拿出一个锦囊,交给灏锟,“等到三哥大好了,再把这个给他。我要和北冥门的兄弟们回无忧山求见师父,求他为三哥解蛊毒,这里就都拜托你了。”我不能告诉灏锟我要去刺杀滇南国皇帝,灏锟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而我心意已决。
灏锟沉声说道:“放心吧,你不在的日子,我会把三哥照顾的好好的。”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灏锟,郑重的说道:“三哥,就拜托你了。”
灏锟爽朗一笑,安慰我到:“无忧,在没遇到你之前,他就已是我三哥了。放心吧。”
出发前,我来到了灏铭的营帐,我握起他的手,将脸埋在他的掌心,细细的摩挲。我轻声道:“我走了,我会努力回来,我也舍不得你,你要快点好起来,等我回来。”大帐内异常的安静,只有灏铭浅浅的呼吸声和偶尔响起的虫鸣。我顿了顿,抬起头来,注视着他的睡颜,我抬起手,轻轻的抚上他的眉头,他的眼睛,这段时间以来他又清瘦了许多的面峡,柔声说到:“如果万一,如果万一,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也要去好好的生活下去,不许太想我,也不许忘了我。我知道,这样很矛盾,也许会让你难做,那,如果实在不行,你可以,忘了我吧……”
旭日东升的时候,我和北冥门的属下,已经奔驰在通往滇南国金都的路上。不管多大的困难在那等着我,我都不会回头,不能回头。
一路奔驰,日夜不息,五日后,我和段天涯,陆真等人到了金都。龙天凌早就在金都埋伏,知道我们要来,早就安排好一切。我们住进了龙天凌开设的一家客栈。不一会儿,龙天凌匆匆赶来。见了我,沉声禀道:“门主,三日后滇南国皇帝岩南相五十岁寿辰,要在皇宫办寿宴大贺,到时宫门大开迎接四方礼宾,正可以趁乱而入。”
我低头沉思,半晌之后问道:“如何能靠到他近前?”岩南相心思缜密,胆小多虑,身旁护卫多如牛毛,别说暗杀,就是想靠近他都很难,所以此次暗杀必须一击而中,不然再没有机会。
龙天凌抬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沉声说道:“但说无妨。”
龙天凌这才说道:“大宴期间,会有歌舞助兴。岩南相最大的爱好就是女色,尤其是中土的美女,更是他的最爱,如果门主不介意,属下可以安排门主近身为他表演歌舞。”
我微微一笑,“好主意。就这么办。”只要能杀了岩南相救灏铭,我又有什么不能做呢?
为了不引起怀疑,龙天凌专门请来一名舞姬教我宴席上要跳的舞蹈凤翔九天,我天生记忆力好,只看了一遍就记住了,舞姬十分惊讶,又给我讲解了一番跳舞的诀窍和注意事项,两天遍下来,舞姬已是瞠目结舌,把我当作天人。
当夜,就有宫里龙天凌收买的宦官将我领进司乐坊,龙天凌只说我是他的妹妹,天生丽质,却无缘得见天颜,只求此次能被皇帝一眼看中,得以飞上枝头成凤凰。于是我扮成一个从民间选来的舞娘,临时顶替突然身患重病的舞姬。司乐坊的嬷嬷看我跳了一遍舞,直接让我领舞祝寿。司乐坊的掌事嬷嬷早就听领我进来的公公说了我的情况,我又给了她不少的好处,这些个嬷嬷对我异常用心客气,也盼着能指着我飞升鸡犬。我心中冷笑,表面上却十分恭敬柔顺。论道演技,我也不差。眼看着大筵之日近在眼前,我早已经心急如焚。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的周身藏满了毒药,因为不能带兵器入皇宫,我的发饰都是暗器特制的。终于,三日后,大筵开始,四方的嘉宾都入宫庆贺,而我,是席间最后一支舞蹈,然后就是宫外舞龙的社火表演,肯定十分热闹,正好可以趁乱逃走。到了宫外,民间也有社火表演,应该也可以掩护我离开金都。一切都看似天衣无缝。可我知道,越是风平浪静的海面,所掀起的风暴越巨大,所以,我要千万小心才好。
我站在长生殿外的长廊,和一众舞女等着召唤才能入殿表演。为了不让玄冰发现我,我特地以面纱掩面,和司乐坊的嬷嬷说,就说是为了给皇帝一个神秘感,这样才能对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嬷嬷说我心思奇巧,定能讨皇帝欢心,就允了。
从进宫伊始,我就处处留心玄冰的踪迹,可始终没有发现她的身影。而今天,宾客虽多,宫中的侍卫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卫十分严密。在宫内的这两日,我在夜间已经偷偷将皇宫内的地形做了一番勘察,决定了刺杀得手之后脱困的路线,告知段天涯他们如何接应我快速逃离金都。是否成功就在此时了,我并不担心我的安危,我只是担心灏铭身上的毒蛊能不能解。只是,如果能成功,我当然想回到他的身边,毕竟,我想让他真正的当上父亲,推算时间,在黄龙镇的那几天,我已怀上了灏铭的孩子,时至今日,已经月余。
终于,司乐坊的嬷嬷过来,召唤我们进殿表演。我看了一眼漫天璀璨的星空,暗暗对自己说:“三哥,等我回来。”转身走进了灯火辉煌的长生殿中。
丝竹声响,我一身七彩的纱裙,由一抹红纱掩面,飘飘渺渺从天而落,飞入殿中。殿中传来了阵阵轻叹生,面纱后的我微微冷笑,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坐在大殿之上的岩南相,他虽已五十,看上去却像不到四十岁的样子,面如白玉,眉若墨画,一双眼睛微微敛着,意味深长的看向我这边。看来引起他的注意了,我长袖轻舞,腰肢款动,一双眼睛流光溢彩,脉脉含情的看着金光宝座上的皇帝。宝座上的皇帝显然被我深深的打动了,不由自主身子前倾,一只手支在颌下,细细端详着我。
眼看一场舞曲结束,我飞速的在殿中旋转起来,周身轻柔的衣群缓缓飘起,像一朵鲜花将我包围在其中。慢慢的,我离皇帝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手指轻挑,面纱缓缓飘落,我看见岩南相的眼睛倏的睁大了,他的手离开了他的下巴,他整个人慢慢从龙椅上缓缓站起,不由自主迈下龙阶,向我缓缓走来。突然,我脚下被裙裾绊住,身子不稳,向地上摔去。可还没等我接触到地面,一抹明黄飞速的来到我的身边,一双手将我稳稳扶住。我抬起头,看见岩南相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嘴角挂着甜腻的微笑。
我轻声说道:“皇上,对不起了。”
岩南相微微一怔,说道:“美人,你说什么?”
我冷笑道:“我说,我要要你的命!”
岩南相的笑容僵持在脸上,我缓缓从他怀中站起,而岩南相已经慢慢向地上倒去,身前的龙袍上,鲜血汩汩而出,即便是我的细雨没有喂毒,他也眼看是活不成了。
大殿中的宾客看见皇帝被刺,都惊恐万分,有些胆子小的就向殿外冲去。我随着人流,向外冲去,可岩南相的贴身侍卫反应迅速,早已将我团团围住。我必须在宫门被锁之前离开这,不能耽误时间。眼见包围圈越来越近,我突然长袖一挥,一股白烟飘散出去,瞬间消失在空气里。还没等侍卫们反应过来,离我最近的几个人已经中毒倒下,我瞅准缺口,舞出玲珑锁,手挥细雨剑,朝着最薄弱的地方冲了出去。
冲出长生殿,我立刻朝着计划好的方向奔去。经过一片假山,我瞬间藏近一个山洞,山洞里早已放好一身宫女的衣服和易容的东西,我匆匆换上衣服,易了容貌,闪身出了假山,皇宫内早已一片混乱,我立刻朝着北边的宫门飞奔而去。到了北门,门还未来得及关闭,有两拨人战在一处,我认出来是段天涯他们带人接应我,大批人马还没有赶到,我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我手拿细雨剑,冲到混战的人群中,大声喊道,“快走!”段天涯他们看见是我,手段越发凌厉,几个回合下来,守卫北门的军将非死即伤,我不敢耽搁,快速出了北门,早有龙天凌备好马匹在暗处等候,见到我们来了,立刻现身。我们飞身上马,快马加鞭,向北边的洪武门冲去。
远远的快到洪武门,我极目远眺,不禁担忧起来,洪武门已然关闭,城门前是层层的官兵,想冲出去,已是不可能了。
我们下了马,偷偷躲在暗处,我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出了金都。只一会儿,已有好几波士兵队列经过,看来已经开始全城搜索我们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正在这时,我的附近传来了缓缓的马蹄声,我心中奇怪,这金都里,还有皇帝死了都不着急的冰么。不一会儿,一匹战马缓缓踱道我藏身的地方,停了下来,马背上,正坐着红衣法师玄冰。她骑着马,停在了我的面前,缓缓的转过头,冲着我藏身的地方微微一笑,难道他知道我的藏身之地,我赶忙将身形又压了压,他应该是没看见我,只是她来到这里,只怕我越发不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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