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荷如果是婴儿,为了不让冯玥离开还可以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吐奶绝食。可惜,她不是婴儿,也没奶可吐。
不过,她还是厚颜无耻的用了这一招。
只可惜这招依旧不管用,冯玥对于出国这事儿就像着了魔,一副之前种种都是浪费生活,之后一切只为美帝国而活的样儿。孟佳荷摔盘子砸碗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冯玥通过了GRE,拿到了某大学的OFFER,开始收拾行李,与依旧在美国读PHD抑或定居的同学朋友轮番电话询问各色事宜,而孟佳荷却依旧对这事束手无策。
束手无策到最后变成默默无语。孟佳荷从出生到现在折腾了不少事儿,和人喝酒聊天聊到兴起的时候也能拍着桌子说,“想当年我在哪儿哪儿哪儿干啥啥的时候怎么着怎么着怎么着。”可是对着冯玥,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能在别人身上运用自如的所有诡计都失去了功效。
直到有一天冯玥回家发现孟佳荷把自己的东西清清爽爽的打包成了几个大箱,正在努力的背起一个,扛起一个,再设想留下几个。
冯玥一如既往的换了拖鞋,把包放在永远只会放在的唯一地点,无奈的看着孟佳荷,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孟佳荷。。。。不要赌气。。”
孟佳荷本想做出置若罔闻的态度,却没了兴趣,只摇了摇头:“没赌气。”又继续捣腾她的第三个帆布大包。
“没赌气那为什么要搬走?那我以后回国住哪儿?”冯玥望着孟佳荷
“你回国?”孟佳荷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了冯玥一眼:“你回国住父母家呗。我现在回学校住方便一点,三点一线也适合我生活作息。”
“孟佳荷,我只是想趁着年轻到曾经想去的地方看一看,看一看就回来了。你知道我的梦想并没有在那里。”冯玥依旧喜欢只说半句话,把“其实我的梦想在你身上,这么做只希望你能痊愈为一个健康的人”狠狠的吞进了肚子里。只是侧过头看着孟佳荷,拉过来抱住:“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呢?”
“明白。”孟佳荷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爱怪人。”
冯玥有些语塞,过了好久才蹦出“你。。。。”这个字。
“我去找过老黄。”孟佳荷没说她如何把位于H城最豪华地段的心理诊所搞得如何天翻地覆,把老黄医生弄得如何鸡飞狗跳终于抓狂让她滚出自己地界。而只用平静的如同机械的声音又重复一遍:“他告诉我你不会喜欢一个怪人。所以你要离开我,因为我就是个怪人。”
冯玥站于孟佳荷和孟佳荷收拾的大包之间。她如果想抱住孟佳荷,只需要右脚迈出一步,然后张开手便能做到。可十天以后呢?抱得到的除了是陌生的空气和完全不一样的经纬度以外,其余都是虚空。冯玥几乎开始痛恨起了自己的理智。如果自己能够再自私一点,把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对自己有什么坏处?
可惜她是冯玥,她几乎是偏执的相信孟佳荷会在此地等这她回来,不管是365个日升日落还是365乘以3个日升日落。最终她们俩都会变成更好的人,携手走完彼此的人生。为此她愿意赌上自己的时间和感情。
只是冯玥也会舍不得,舍不得孟佳荷倔强且光洁的额头,也舍不得孟佳荷偶尔会赌气般嘟起的嘴唇,更舍不得孟佳荷每次看自己时专注的眼神,专注得就像一个黑洞。于是她便走上前去吻住孟佳荷的嘴,扣住孟佳荷的手掌,不让孟佳荷有任何动弹的机会。直到两人氧气因为接吻而消失殆尽之后她才轻轻喘着气说:“和我上床。”
上帝造就世界需要七天时间,而孟佳荷颠覆冯玥的宇宙只需要一个坚定的转身、一次狠狠的拉拽、客厅到卧室的距离和衣服的撕扯、皮肤和皮肤的摩擦以及身不由己的前戏、急不可耐的进入和能听得见*潮汐的拍打节奏。
当手指和*之处着着实实的嵌合在一起的时候,孟佳荷半脸汗半脸眼泪的问冯玥:“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仅仅可怜我。”
“你记住,孟佳荷。”在情*欲深处挣扎的冯玥哑着嗓子回答:“我爱你比爱我自己多。”
“鬼才信这样的话。”虽孟佳荷内心这么呐喊,但表面上却还凝集着情*欲和温柔,让冯玥一时之间无法察觉孟佳荷的绝望。
那一晚上孟佳荷没有走出卧室,她花了四个小时时间细细把玩了冯玥的身体,又浪费了四小时时间被冯玥把玩。一直到精疲力尽,不知今夕是何夕。
可第二天一早,孟佳荷依旧义无反顾的凭着自己的力量在冯玥起床之前将有关于自己的所有一切都搬出了她们共同的房子。
这是不是一种挑衅?冯玥不清楚,躺在床上的她也确确实实被孟佳荷气得泪都止不住。
王器
冯玥知道自己的一席话和那场酣畅淋漓的性*爱并没有打破孟佳荷的心防,从本质上同意自己的做法或者谅解自己行为。而且孟佳荷也是这么实实在在的表现出来的。在送机的时候更是连出现都没出现。在安检口冯玥等了近四十分钟,依旧没能打通孟佳荷的电话。老德只能无奈的拍了拍冯玥的包,苦笑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的性格。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室友说她根本就没在宿舍里。我想她以后要是明白你现在的苦心,也是会。。反正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恩。”冯玥虽然点着头,但是头还是在回望,希望就像偶像剧一样从某个角落里寻到孟佳荷的影子,也许是某根柱子底下,也许是自助值机台的阴影后面,也许。。。
这世界没那么多也许。
孟佳荷就是没有出现,她宁愿把自己关在H大宿舍的卫生间里咬着一块毛巾哭成傻逼也绝对不离开H大一步。她向来说到做到,也向来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以至于一个月之后老德终于在H大千碰万碰碰上她之后,扯着她袖子问她冯玥走的那天她到哪儿去了,她迷茫的想了半天,直到手里捧着热乎乎的方便面变成只是温热才回答:“我忘记了。”这话一说完,她还特别潇洒的把方便面一扔,便转头回实验室了。
这就是孟佳荷在冯玥走后对人对事的态度,一副全世界都欠了她几百万未还的态度。不管冯玥多么巨细靡遗的把她在美国的所见所闻用朋友圈或者e-mail给孟佳荷,孟佳荷都从来不给予任何回复,要不是冯玥去她邮箱发现自己邮件有被打开的痕迹,冯玥甚至怀疑孟佳荷根本就没看过。
连打电话都是如此。
冯玥要求孟佳荷一三五汇报所见所闻于她,但孟佳荷从来不做这种事,任凭冯玥在大洋彼岸抓狂一个两个三个电话十个电话的打。后来孟佳荷听得不耐烦了便把她的工作日志扫描复制粘贴给冯玥,无视于上面东西多么繁杂得像鬼画符。她用越来越多的时间独处、吃饭、看书、做实验。到最后,冯玥不管多无奈,也身不由己的减少了和孟佳荷的电话书信联系。毕竟,两地距离的遥远和遇人遇事的圈子不同,再加上孟佳荷的放弃交流,感情走到困局也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这虽然不是孟佳荷想要的,但她也无可奈何。在她看来,如果她频繁的和冯玥交代自己的感想生活,那生长在内心的阴暗害怕说不定就会憋不住喷涌到冯玥面前,让冯玥害怕。
后来孟佳荷想,如果不是邓开云和冯世昌的乱入,自己或许就这么变成一块腐烂的石头三四年。
对,没写错,就是冯玥的父亲冯世昌。
孟佳荷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想着去看冯玥的父亲的。也许是那天H城的太阳太好,日子过得太无聊,需要挑战的缘故吧。
她第一次提着水果去疗养院的时候,果不其然的被冯世昌用她塑料袋里的梨子砸得落荒而逃。这也燃起了她无聊的斗志。第二次去她特意带的橘子,依旧是满头包;第三次是小蛋糕,冯世昌扔了一半,吃了一个。。。。到后来,去疗养院就像孟佳荷的春游活动——买一塑料袋凶器,然后找到冯世昌,被他辱骂一顿,然后各自吃完。到下一周,这活动就继续进行。
有一周孟佳荷感冒卧病在床,误了这有默契的约会,第二周再去的时候,连护士都大惊小怪,说那一周冯世昌都念叨着她。
已经记不得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聊天,不知道是从糟糕的天气还是糟糕的食物开始说起。这一老一小因为同一个女人反目成仇,也因为同一个女人有了话题。当然话题也还在冯玥身上打转。冯世昌最爱讲的是冯玥小时候的事儿,从冯玥刚刚出生开始,细细慢慢的讲起,冯玥的第一双舞鞋、上的第一堂钢琴课、被老师罚站的第一次课堂小话、第一次动阑尾手术时候父母为她着急的模样。孟佳荷每每都会闭上眼睛听,在脑海里想象出一个小小冯玥的样子。那些回忆果然太美好,每次都需要冯世昌重重的“哼”上一声,不再理孟佳荷直到回房,孟佳荷才会从恍惚中睁开眼睛。
直到有一天,冯世昌看着悠悠闲闲散步的三三两两路人,接过孟佳荷递上的柚子,忽然对孟佳荷说:“或许把冯玥交给你,我应该放心。当时我只是太执拗于你是个女生。要是那时冯玥不遇到你,遇到另一个男生,谁知道她现在快乐不快乐。”
这种盖棺定论的话让孟佳荷扬起嘴角,却无法笑得出来。这次到疗养院看冯世昌,孟佳荷是想告诉他,自己还是决定换到邓开云的方向了。
或许以后和冯玥,慢慢的就变成两个不相干的人。
“为什么?”邓开云在等到孟佳荷说这句话的时候问了这么一句,随即又补充:“难道你又被人抛弃了?如果是这样,我是不会接收你的。”
“我他妈的就是被人抛弃了。”孟佳荷说得很是轻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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