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gzhi;连日不曾有雨,这一下起来便没个停歇。(
英雄信条)从中午时分起,稀稀落落的雨点便将干燥的地面瞬间染湿,到了傍晚时分,地面已是泥泞不堪,雨势越来越大,已成泼瓢之势,天地间一片阴沉。哗啦啦的雨声充斥于耳,将所有的不该被听到的声响全部遮掩。
夜色比往常更早的笼罩住宫城,一眼望去,五米开外已是看不清人影了。
屋里早早的就掌起了灯,朱沅陪着沈娘娘下棋,两人对坐无语。
沈娘娘掂着子,思虑的时候比往常长了许多,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朱沅不动声色,也只作出副沉吟的样子。
沈娘娘叹了口气:“什么时辰了?”
一旁的宫人便道:“回娘娘的话,戌时一刻了。”
沈娘娘将手的子棋子往棋笥中一掷,撞出清脆的响声:“这雨声吵得人静不下心,不下了。”
众人都没有出声,夏日还可以粘蝉,雨声可怎么隔绝呢?皇权再大,到底还是对老天爷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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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弯着腰上来收棋,才收了两粒子,突然啊了一声。
众人偱着她的视线望去,才发现沈娘娘方才掷出的玛瑙棋子裂成了两半。
这可不是吉兆!沈娘娘脸色就是一变。
宫人唬得往下一跪:“娘娘息怒!”
沈娘娘绷着面皮,阴晴不定:“这是何意……”
朱沅心中冷笑一声,随口安慰道:“想来先前就有了隐裂,并非是娘娘掷坏的,就算是,也是无妨,碎碎平安,倒挡了劫去。”
但沈娘娘仍是不安,心中七上八理的,勉强笑道:“你说的是。只我突然又想着,太子餐风露宿的,若遇上这样的雨,可怎么办呢!”
朱沅笑了笑:“娘娘不必担忧,太子随从众多,定会打点妥当的。虽说辛苦是少不了的,却也出不了大错。”
沈娘娘没有出声,仰头望向屋顶。像这种最深处的宫室,没有临着窗的,在屋顶会有几片琉璃明瓦,用以采光。此际沈娘娘望去,虽是一片漆黑,但由于雨水不断冲刷,明瓦上头便有一层一层泛着微光的水幕在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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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娘娘望了好一会儿,才对朱沅道:“你是极会安慰人的,每回你三言两语的,我心中便踏实许多。如今想来,确实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我连我母亲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话语确实有些感谢之意,可那又如何呢?
朱沅淡淡的道:“娘娘言重了。臣女既在娘娘身边,自当为娘娘尽心,在其位谋其事,不当言谢。”
说实话,她虽然已从沈娘娘的言行中,猜出沈娘娘的心思,但她并不恨沈娘娘。
也许是她已经恨得太多,反而觉得这样的自私狠毒才是常态,除了至亲之人,旁的什么人犯着了她朱沅的利益,只要她为刀俎,她为什么不去下刀?
可是如今她是鱼肉,恨虽没有,但要甘心赴死,却是不能。能否扭转乾坤不好说,至少死前也要弹沈娘娘一身腥的。
沈娘娘望着她的目光颇有些复杂,叹了一声:“夜深了,你且回屋歇息去罢。”
朱沅站起身,曲了曲膝:“谢娘娘恩典,臣女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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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退着往门口退去,两名宫人为她打起了珠帘,待她退到外头,又将珠帘放下。
朱沅隔着珠帘,看见沈娘娘坐着,一动也不动。
绿珍候在外头,上来给朱沅披上了件连帽斗篷,悄声道:“外头雨大着呢,就从廊下走,也要被溅湿一身衣。”一面又拿了双高底木屐给她:“若不穿这个,绣花鞋不消片刻就能拧得出水了。”
朱沅答应一声,穿戴整齐,与绿珍一起向外走去。
走到了外头,直看着这雨,果然声势浩大,游廊地面上都积了水,几名宫人混身湿透了,仍旧蹲着用布去吸干积水,再拧到一边的木盆里。
绿珍叹了一声:“哎,都湿透了,她们明儿一早指不定都病倒了。”伏地擦拭的,就有好几个是她的小姐妹。这般大的雨,擦了还有,放着不管,平平的地也积不了多少水,横竖都是一个样,没得把人折腾病了。只是宫规如此,行走的地方旦有水迹,是要去擦净的。绿珍也是指望朱沅能开开口,免了这无用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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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就去看朱沅,可也许是雨声太大,朱沅却似没听着。她偏着头,正望着远处。
绿珍偱着朱沅的目光望去,发现她望的方向是皇帝所在的清元宫。隔着宫墙,平日里还看不着什么呢,何况是这大雨天?
绿珍心里失望,也不敢再着了痕迹,只好垂下头去。
朱沅看了好一阵,这大雨可真是个绝佳的掩饰,哪怕是喊破了喉咙呢,也没旁人听得到。只怕明日一早,就乾坤落定了,就不知这东风助着了谁。
她垂下眼,看了看旁边怏怏不乐的绿珍一眼,举步道:“走罢。”绿珍连忙应了一声跟了上来。
待朱沅回了屋子,洗漱过后。绿珍端着盆正要出去,朱沅便叫住了她:“今夜可别出门。”
绿珍愣愣的啊了一声:“什么?”
朱沅笑道:“你不知道么,这样的大雨天,各路魑魅魍魉皆会出来游荡,关在屋里锁紧门窗,方才安全。”
绿珍被她莫名其妙的笑吓得心中一紧,答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的巡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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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沅当然不能入睡。
沈娘娘会怎么样来杀她呢?
朱沅是沈娘娘身边最为宠信的女官,立过不少功,就算有些许过失,沈娘娘公然将她赐死,那也定会引人疑窦。
她只能借今夜的东风,将她伪装成被窦家乱军所杀,指不定还要给她安一个英勇护主的名头?
朱沅打开衣箱,从下头摸出块巴掌大的小铜镜来,用丝绦串好戴在脖子上,塞在衣内,正好护住心口。
身处这深宫,她平日想藏着什么利器也是不能,只得将得了沈娘娘允许的一把银针藏在袖袋里。
一时也不敢上床,便将床上被子摊开,裹了个枕头进去做出人形。然后吹灭了灯,坐到柜子里去静静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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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源单膝跪地,深埋着头。
皇帝连咳数声,苍白的脸涨得通红,一瞬间像是一丝气也吸不进去,就要窒息而亡了,吓得王得宝连忙替他抚背顺气。
皇帝推开了他的手,捂着嘴,闭着眼,总算喘过了这口气,这时他才睁开眼睛,盯着萧源:“萧源,你所言之事有多荒谬,你自己可知?朕的皇后要逼宫,朕的太子黄雀在后,欲趁火打劫?”
萧源沉声道:“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皇帝眼中有如点起了两点光,一瞬间的颓迷之态尽皆消失,帝王的威严又重新回到他身上。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朕如今有如风中残烛,若你所说属实,这皇宫不日就将落入皇后或太子手中,你此时向朕告密,届时你又如何活命?”
萧源不见害怕退缩,抬起头来任皇帝打量,面容竖毅,目光平稳:“属下得皇上恩典,方有今日。原本职责便是护卫皇帝,今日得此消息,就算势不可返,属下要为此殉身,亦无怨无悔。”
皇帝似乎笑了下,又问道:“你从何处得此消息?”
萧源道:“属下家中,与司农寺主簿朱大人家比邻。近日家父欲与属下聘朱大人之女为妻。朱大姑娘正是在沈娘娘宫中任女官,她心细如发,从种种蛛丝马迹发现事有不对,苦于人微言轻不能面圣。朱大姑娘听闻属下能直面天颜,便借此机会约见属下,将其中种种尽数告之,属下回宫之后一番查探,当真如此。”
皇帝看他一阵,嘶声发笑。
窦皇后远远的走来,嗔道:“皇上何事发笑?”
她走近坐到皇帝身侧:“难得今日略好了些,更要爱惜,不动喜怒才好。”话没说完皇帝便咳了起来,窦皇后便十分温柔的替皇帝抚背。
好容易皇帝停了下来,笑着一手指着跪在下方的萧源:“你听听,此人满嘴胡言。竟然说你意欲逼宫!皇后一向贤良淑德,倒被他说成了个什么样子?”
窦皇后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怕是害了失心疯,要不,就是别有居心,不如先将他押下,查明之后再处置。”
皇帝挥了挥袖子:“不,他居然还说太子并未出京,乃是躲在暗处,欲作黄雀!”
窦皇后面色就是一变,皇帝冷笑一声:“他一不该离间朕与你夫妻之情,二不该离间朕与太子父子之情,实在是罪该万死。”
皇后强笑道:“正是该押下去好好审问,来人……”
话未说完,皇帝便道:“来人,将此人拉出去砍了,正趁着这雨天,血都不必污了这地。”
王得宝应了一声:“曹胜、王用,将此人拖出泰乙门去!”
便有两个身高体壮的宦官冲了进来,一人一边架了萧源往外拖去。
萧源一脸赤胆忠心的焦虑:“皇上!”还来不及说二话,便被拖了出去,远远的他的声音都被掩盖在雨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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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雨磅礴,连更声都听不见了,朱沅估摸着时辰,想来到了子时,突然凤仪殿的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含含糊糊的,像是有人在大声叫门。
守门的宦官戴着斗笠,大声道:“来者何人?!”
对方一边拍门,一边大声道:“近卫统领杜应,今日有人趁雨夜潜入宫中欲行不轨,皇后娘娘命本人领近卫军搜宫,还不快将门打开!”
朱沅在屋中因听不清楚,正聚精会神的从柜门缝中侧耳倾听。就听她的房门被人拍得砰砰作响:“朱女官,娘娘说此事有异,命朱女官前去商量!” 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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