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就是一恶仆,在史家遭此对待回去之后自是添油加醋的向史老爷说道一番。史老爷见自己派去的家仆发间和衣服上还有未弄干净的盐粒,眼底满是怒火。这是把他派去的人当瘟神了,这兄弟二人是不把他这父亲放在眼里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索性今日也无大事,他何不前去查看一番。要是兄弟二人当真如此顽劣轻狂,他得好生说教一番。即使他们兄弟二人已经分家出府,名义上好歹也是他的庶子。
史老爷想着,带着身边两个得力的小厮往史家而去。
另一边,关于史家恶奴欺主背德,贪墨住家银两之事已有了了断。刘掌柜家中财物尽数被抄没,用来填补贪墨银两,而刘掌柜本人则被流放。
史老爷来到史家,周大伯听说是史家老爷,殷勤的把他引入屋内。秋霜奉上一盏热茶,然后恭谨的立于边上。
不多时,穿得圆滚滚的史浩天带着自己忠实的小跟班东方从书房过来,史浩宁刚喝了药已经睡下,家中也无人去打扰他。
“爹,大冷天的您怎么来了,秋霜去弄个炭盆来。”史浩天进来之后,小胖脸上笑成一团。
“不用了,我坐会就走。”史老爷放下手中茶盏,一脸严肃,语气不善。“你二哥呢?”
“二哥卧病在床,现在都起不了身,刚喝了要歇下。我也没告诉他您来了,不然他怎么也会来给爹请安的。”史浩天皱巴着脸,满是愁容。
“怎么就病了?”怎么之前的奴才没向他提起此事?
“哼~~还不是那该死的刘掌柜闹的。”史浩天满脸怒容的把刘掌柜和伙计的种种恶行添油加醋,最后义愤填膺的说道:“这些刁奴欺负我和哥哥年幼就如此黑了心肝,定不能饶过他们,小瞧了我们兄弟二人。若不然,以后我们不是要沦落到看奴才脸色过活。”
史老爷听完,皱眉沉吟了一会,方才说道:“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不打发人回来说一声?”
“您要管理史家这么大的家业,儿子万不能因为我们兄弟二人这点小事让您操心。”史浩天狗腿的说。
秋霜在一旁默默的听着,见史浩天进退得宜,条理清晰。心想自家小少爷真是早慧,聪明不减大少爷当年。
而东方对自家少爷那是盲目的崇拜,少爷说什么都是对的,少爷做什么都是好的,当然自己少爷也是极聪明的。
“此事你二哥是怎么打算的?”史老爷觉得这混世魔王长进不少,刚来时的怒意也渐渐消了。
“刘掌柜认真说也算不上我们家的奴才,而且与家里并未签有卖身契。二哥的意思是告到衙门,让官老爷明断。昨日二哥已承上状纸,铁证如山不容他抵赖。今日因二哥病了,家中管事已经去衙门处理此事。”
“那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让你二哥好好养着。”史老爷虽然是商人,但生来就在大富之家,虽在官宦人家面前矮上一头,但那也是人上人。
如今竟然被自家下人欺负到主子头上,对于这样欺主之人,他也绝不会姑息。反之他还觉得兄弟二人这样处置,甚为妥当。史老爷并没有去看卧病在床的史浩宁,坐了一会就走了。
刘婆子得知自家兄弟要被流放,背井离乡,说不得以后还会克死异乡,悲痛不已。她去向史夫人求情,让夫人帮忙周旋一二。
史夫人见她如此悲痛,心有不忍。得知老爷已经去了史家,与刘婆子焦急的候着。
听闻史老爷回府,史夫人带着刘婆子寻了过去。谁知刘婆子一番哭诉求情之后,反而被训斥一番。
刘婆子打击过大,晕了过去。史夫人不敢再求情,命人把刘婆子扶了下去好生照顾。
刘婆子醒来之后,跪在史夫人面前苦苦哀求。她现在除了这个弟弟已经没什么亲人了,要是他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年老之后可怎生是好?
史夫人左右为难,史老爷不肯出面,而刘婆子又是自己身边得用之人。要是此次她什么力也没出,怕是以后刘婆子会与自己离了心。而且之前刘婆子帮她做了不少事,手中握有自己的把柄。
“嬷嬷,我只是一介深宅妇人,如今老爷不肯出面,我也没地使劲。”史夫人说着,让人取来两百两银票。“这是二百两,你且先拿出疏通一二,看看事情能不能有所转机。实在不成,我们在想别的办法。”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刘婆子谢过史夫人,揣着银票,又从自己屋里拿了一些银两匆匆出门,直奔衙门而去。
她自认在史家还是有些体面的人,不愿意去求被赶出门的庶子。谁知到了衙门四处碰壁,无奈之下只能腆着脸求到史家。
史家兄弟向来不喜这老货,惠娘的死她也是掺了一脚的。而且史浩宁怀疑之前自己所遇之事也是出自于刘婆子手笔。而刘婆子在府外要托人办事,必定离不了刘掌柜。正是如此,他决不能,也不会姑息。
刘婆子四处碰壁,散尽积蓄也没能将自家兄弟捞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流放。
等这事处理完,史浩宁的身体也渐渐恢复。在他生病这段期间,明锦之对他可谓是体贴入微。让史浩宁觉得,之前所听告白也许是真的。
他前生没有交过女友,此生更是不曾接触。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问题,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明锦之的情感。所以他并不准备捅破这层窗户纸,就当自己不知道。
程瑜夏那边因为明家的案子,明里暗里受到不少阻挠。只是衙门小吏就有大半在不着痕迹的拖后腿。程瑜夏把这人敲打一番,暗中收集这些人私相授受的证据。
尽管这些人再怎么阻挠,案件也在不断的推进。明家宗族那边,也在明锦之不断施压及程瑜夏坚决的态度之下松口。
于此同时,明二爷调查程瑜夏之事也有了进展。得知程瑜夏曾经卖身与史家,还是史家庶出二少爷身边的书童,明二爷大喜,连忙将这消息通知了段巡抚。
于是段巡抚当机立断,在程瑜夏开棺验尸之前,以他身为贱籍,不能科举入仕,欺君罔上,将他拿下,然后呈报当今圣上明断。
虽然巡抚被视为“封疆大吏”,管理一省事务。但要无凭无据就将一方父母官下狱也是顾忌颇多。段巡抚一面上表朝廷,一面将人扣押。
圣上听闻此事,怒火中烧,这是要狗急跳墙了。圣上考虑之后,让与程瑜夏颇有交情,正直敦厚的敦王爷前去监审,以免段巡抚徇私舞弊,杀人灭口。
程瑜夏被扣押之后,春兰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明锦之派人暗中保护程瑜夏的安全,以免被人陷害。
“子长,瑜夏可好。”史浩宁担忧的向明锦之询问,虽然程瑜夏的身世当今心知肚明,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但那是在没有被人捅破的情况下,君心难测。
“无碍,开堂时候定能还他一个清白。你也别太忧心,当今已经派了敦王爷前来监审。”明锦之安抚道。
“那就好,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敦王爷的声名他也听说过一些,且当今派他前来,就是有了保程瑜夏的念头。到时候他会去作证,作为已故常世的少爷,他比谁都有资格作为证人。
程瑜夏为史家买断的下人,段巡抚信心满满可以治他的罪。他的庶女可是史家的当家太太,他也可以便宜行事。
史夫人接到段巡捎来的信件,就开始着手准备。她唤来府里当年与惠娘那一院接触最多的婆子和丫头,挑了几个机灵的到时候作为证人。最主要的还有当初把程瑜夏买回来的管事。
另外这边,史浩宁也找到林夫子,恳请他作伪证。林夫子甚是爱才,而且事关他曾经最得意的两个弟子,于是点头应下。史浩宁也是做好两手准备,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请出林夫子。
另一边,明锦之也在做着准备,程瑜夏身世一案极有可能会牵扯到春兰与史浩宁。他得安排人把两人身份上可能出现的纰漏全部抹平。
此事过后,再也不会有人去质疑程瑜夏和春兰的身份,他们母子二人也可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明二爷那边当然也不可能闲着,他在不留余力的准备着拆穿程瑜夏的身份。想到将要把预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踩于脚下,心里有些扭曲的明二爷就忍不住的兴奋。
追查过程中,他还发现程瑜夏父母双亡,他这母亲身份也十分可疑。联系到他曾经的身份,想起新任知府到任前,史家亡故的嬷嬷。如此巧合之事,明二爷心中有了猜测。
想到史家太太的身份,他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段巡抚。史夫人管理史家后宅,对那史家出去的嬷嬷应该很是熟悉。
史夫人并未瞒着史老爷,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把事情告知。史老爷知道庶子极有可能参与到欺君大案中,惊讶万分。而且他也认为这是绝不可能之事。
当年史浩宁的书童出事之时他才多大?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转念一想,那程瑜夏的面貌倒是的确与那小书童神似。史老爷迟疑起来,难道夫人所说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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