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振生家教很好,想来是三代富贵养出来的,你看不出他有多狼吞虎咽,但那碗里的饭和碟里的菜就是下得极快,往往是吴兴刚叨了两筷子,半盘子已经没了,这里他刚吃了两口饭,那头已经抬起碗要续添了。
这一顿饭吃得习振生好生尽兴,吃得吴兴相当郁闷,更可耻的是,吴兴将习振生的肚子喂饱之后,他还要加甜点,喏,吴兴就是他的甜点,或许是最近太忙,这偶尔逮着机会玩些有益于他的健康活动,习振生表现得相当兴奋,这让几次晕过去的吴兴都忍不住在想,暴饮暴食一个弄不好,确实也会要人命的。
一夜的纵/性,让吴兴直至第二日中午才睁开眼,身体是深深的疲倦,好在昨夜自己配合的很好,除了这种乏累,并无受伤的痛感,想来,时间久了,身体的适应性也大幅度提高了。或许有一日,受/虐也会成为一种习惯?吴兴苦笑了一下,如果真是如此,那这种习惯还是挺可怕的,卑微的,廉耻的,甚至是不可自控的。
“诶,你醒了?”习振生擦着头发进了屋子,咱们善意地揣测他一下,或许是因为体谅吴兴昨夜辛苦,今晨特意避到楼下去洗漱。当然,实际情况则是:“我饿了,你醒了就起来给我弄点吃的吧,厨房什么东西都没有,唔,我不想叫外餐,我想喝八宝粥。”习振生一屁股坐到床边,扭着脸,表情怨怼地看着他,样子像讨不到肉肠的犬类。
“唔,好。”吴兴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后意识到,这人不是一向早起就出门了吗?怎么今儿居然还看见他了?他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今儿没事?”
“嗯,这两天都没什么事了,这阵子可累死我了。”习振生把头上的浴巾一扔,夸张地倒在半起身的吴兴身上,抱怨道:“我哥真是个黄世仁,真把我当骡子用了,要不是他的那些烂事,真得一个信得过的人,我就不当他是我亲妈生的亲哥了。”习振生后头那句从嘴里绕着出来,说得自己“呵呵”傻乐了起来,显然见的,今天的习二少心情很愉快。
吴兴腰酸的不得了,习振生那一压,他根本就撑不住,当支了半个身子又被砸回了床上,弄得他皱眉咬牙,无/耻的习振生自已娱乐完自己,还转过身调/笑道:“嘛意思呀,你,还想来回晨间有氧运动吗?来来,先给你家掌柜的弄点吃的喂饱了肚子,掌柜的再来好好‘侍候’你,哈?”
吴兴没应他那话茬,只推了推他,习振生知道吴兴脸皮薄,也就没再逗他,撇撇嘴起身让开位子,吴兴起身穿好衣服去洗漱,不止习振生饿,他也很饿了。
粥挺快的,时间这么紧,吴兴也就没磨蹭着细火慢熬,直接高压锅一压,不过半个来小时也就出锅了,水量放好了,也能做到粘稠度合适。
吴兴将粥弄好,烟瘾就上来了,他踌躇了一下,想到习振生在家,自己应该控制控制,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最近吸烟太凶,烟瘾已极大了,竟然有不抽上一根,就盯不过去的劲。他抬头看了看楼上,不知习振生在忙什么,也没什么动静,想了想,他还是没忍住地自柜子底下拿了盒烟去了阳台。
魔都已进入秋季,树叶黄了,有风吹过,吹落一院子,吴兴站在阳台很快就抽光了一根烟,他搓了搓指尖,又点了一根,身上有些冷,想来是出来穿少了,他狠吸了两口,打算赶紧抽完了回屋去,阳台门响。
“出来也不加件衣服,这外头多冷啊,自己体质差,还老是不在意,怎么说你好呢?来,披上。”习振生“贤妻良母”般的给吴兴套了件衣服,看到吴兴手指上的烟,随口应了一声:“抽烟啊。”但视线一扫,见小桌上的烟缸里还有根将将摁灭的烟蒂,脸色变了变,转身进了屋,吴兴赶忙把手上的烟又吸了两口,摁灭,跟着进了屋。习振生自柜子里仅翻出两条烟来,他隐约记得上个月他拿回来小二十条来着,也或许是记错了,有可能是上上个月,但无论如何,以吴兴的烟量,不应该只剩下两条,难怪他觉得这阵子鼻子里老有股子烟味,他还以为是从外头带进来的。
“你最近烟瘾这么大?”习振生问得挺认真,他不认为吸烟是什么好事,何况吴兴的身体素质这么差,从前他不限制,是因为他一直知道吴兴并没有烟瘾。
“没有,前几天瞧见个朋友,送了他两条,这烟味道挺正的,我让他也尝尝。”吴兴把手背到后头,搓了搓最近有点发黄的食指。
“那个,我去看看粥,应该好了,我也挺饿的,唔,这烟不能外流的,是吗?那我下次注点意。”吴兴态度良好,习振生皱了皱了眉,没再说什么,只是嘱咐道:“送人可以,自己嘛,还是得少抽点。”
“嗯,知道。”吴兴连忙应了。
两人吃了饭,坐到客厅里翻报纸看电视喝茶,这是近段时间习振生难得的半日闲。
“嗯,西山红叶又到观赏期了。”习振生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电视,手却极不老实地在吴兴身上动作着,吴兴躲了一会儿,见他又有要干无品勾/当的意思,连忙找了个话题聊道。
“嗯,立秋了嘛。”习振生只分了一小点神给这个话题,而底下则是该干嘛还在干嘛。
“早立秋了,还有几天就是中秋了。”吴兴搪住那向下探的爪子,向旁挪了挪。
“唔?几号中秋?”习振生遗憾地收回手,坐得道貌岸然,却趁着说话的功夫,向吴兴处极快地蹭了蹭。
“今年有些晚,我看看噢,十月五号。”吴兴翻了翻手机,报到。
“噢,五号,不错,你跟我回趟平安里。”平安里是习家老宅。
“我?不合适吧。”吴兴很吃惊,随后迟疑地回道。
“什么叫不合适,我带去的人,有不合适的可能性吗?”习振生对此话相当不满,也颇为独断专行,吴兴想了想,痛快应道:“好。”而实际上,世事多变,至那时会是什么情况,谁又能早知道呢?
“这还差不多。”习振生如此接了一句,大手一伸,就向吴兴肩头揽去。
吴兴连忙侧身让开,指着报纸说道:“习少,你见过银杏叶落吗?看看,这照片多美。”
“没有,我对那东西没兴趣,怎么,你想去瞧瞧?”习振生凑过来,扫了一眼,问道。
“嗯,以前,大概七八年前吧,刚来魔都时,我同一群朋友去郊区玩,途中走散了,却碰见一大片林子,正好也是秋天,那林子里的树,叶黄如金,衬着蓝天,美得逼人,我骑着单车追到跟前,却被铁栅栏拦住了。当时我以为,大概这里是个公园,想着找到公园门买个票进去瞧瞧也算不赖,我就围着那栅栏绕了一大圈,足绕了二十分钟才找着大门,那大门建得挺阔,装着电子锁,还有两石狮子立着,我站门口端详半天,才从里头出来一保安,问我干嘛的,我说我要进去逛逛,哪能买票?那保安人还算不错,没有鼻孔冲天的赶人,还和气地告诉我,这是私人领地,不是公园,不能随便进出。后来,我也没进去,只站在外头隔着栅栏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朋友回来找我。再然后,我才知道那成片的林子是银杏树,香榭舍小区那不是栽了一路吗?只是年头少,还不成气候,而其他公园,我也去过,年头久的也就零星几棵,不像那个园子,成片成处的,都得是几十年的,枝繁叶茂的,叶落时,美不胜收。”吴兴一脸的回味,似乎那地儿是什么蓬莱仙境,说得习振生也偏头跟着想像了一下。
吴兴话了,习振生问道:“还记得什么地儿吗?”
“记不太清楚,好像是往平谷方向去的,出了五环还是六环?”吴兴也保不准,毕竟时间太长了。
习振生撇撇嘴,起身道:“行了,你先看着,我去打个电话。”
“好。”
习振生上楼去了,留下吴兴一个人,此时的他,似乎是在顶认真地看报纸,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两只手心里都是汗,只想握在一起搓搓,但这意图却被强制压了下去,只是悄悄攥了攥手,将汗匀开。
很快,习振生就下来了,他提着电话招呼吴兴:“去,换衣服,我带你去瞧那什么满是银杏树的破园子。”
“你知道是哪了?”吴兴傻问道。
“嗯,一发小造的,他就爱圈地干这事儿,一听你说,我就大概知道是谁了,走吧,今儿,你爱呆多久呆多久想掘了它,都不会有人来管你。”
“啊?啊。”吴兴上楼上得匆忙,没注意到习振生一幅得意的表情,似只开了屏待夸的孔雀。
吴兴上楼打开衣柜,站在柜中衣镜前半晌儿,才拿了一件与习振生所着外套相近毛呢大衣套上,下了楼,习振生看见吴兴的着装,那被忽略的“受伤心灵”得到了抚慰,面上又有了笑意,这男人,一向活得肆意,不造作,但愿他一生都会如此。
吴兴走到习振生跟前,被他“关爱”地拉住,假招子似的替被其理了理衣领,听他道:“不错嘛,这衣服跟你很配。”言罢,还显白地跟吴兴站在一块,嘴里嘟囔道:“情侣装,原来就是这么个意思,下次得多弄几套来。”
吴兴白了白眼,面上还是带出点赧然,先一步向屋外行去。
一行四辆车出了别墅,直接就上了大路,路上车稀,几辆车就开得极快,风驰电骋的。
路侧的落叶被裹夹至半空,车过,才忽忽悠悠飘回地面,萧萧瑟瑟,凭添几分寒意。可不是吗?已是深秋,冬已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遗忘的落落给咱投的雷,亲爱的,谢谢哈!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