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正文]
第624节 第六百二十五章有惊无险
我一下子就慌了:“什么?怎么办?现在,现在飞机已经起飞了,还能再降落吗?我们回医院?”
“别说傻话了,”弗兰克皱着眉头说,“航班怎么可能因为一两个人的原因返航?”
“那你快想办法啊!你不是医生吗!”
“我正在想!你能先别吵吗!”
苏雅苍白着一张脸,无奈地看着我跟弗兰克说:“你们别吵了好吗,不是什么大事,我健康的时候坐飞机也会觉得头疼恶心的,是晕机的正常反应,一会儿飞行平稳了就好了。”
我很想搂住苏雅,但是却被安全带绑得动弹不得。
“姐,”我着急地说,“虽然以前你也会晕机,但现在正处于手术康复期,不能和以前比,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出来,千万别自己忍着。”
弗兰克难得地没有反驳我:“是啊,雅,你不舒服一定要说,我是医生,我可以帮你的。”
苏雅点点头,似乎不愿意多说话,恹恹地闭上了眼睛。
我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就摆脱安全带的束缚把她搂进怀里。隔着苏雅的座位,我看到弗兰克看向苏雅的眼神也十分焦灼。
说实话我平时也有一点晕机,在飞机起飞的瞬间经常觉得耳朵里有尖锐的痛感,有时会持续得更久,时不时就觉得双耳像被堵上了一样,万分难受。
但我今天却完全没心思想自己的感觉,我的一双眼睛全钉在苏雅身上,直到飞机平稳地飞行起来,靠窗的弗兰克打开了遮光板,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已经度过了飞机起飞最难受的时间。
“姐?”我小声叫苏雅,“你还好吗?”
苏雅睁开眼睛,她的眼神有一点疲惫,但看上去精神状态还好,她说:“我挺好的,弟,你放心吧。飞机平稳之后感觉好多了,就是有点犯困。”
“困就睡一会儿吧,”弗兰克在旁边说,说着按铃叫了毯子,“盖好,别着凉。”
可惜空姐来送毯子的时候被我接了下来,直接抖开盖到苏雅身上,把弗兰克气得脸都绿了。
我把苏雅揽到肩膀上,让她靠着。弗兰克对我的示威性动作视而不见,只是把头靠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云海发呆。
我感受着苏雅平稳匀净的呼吸声打在耳畔,一呼一吸之间仿佛带着一股温暖的馨香,让我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飞机在几万英尺的高空平稳地穿行,我把视线投到窗外,看到大片大片湛蓝色的天空和雪白的云朵,像置身于梦境。
我握着苏雅的手,简直不敢相信,困扰我们这么久的苏雅的病情,就这样渐渐地痊愈了。我们终于能够一起回到我们的家,而不再分隔两地。
我看着窗外的云海,忍不住喃喃地念道:
“呼吸之间
是情人熟悉的泪眼
是山涧最清澈的甘泉
是九万英尺高空上的云朵
绵绵
呼吸之间
有最温暖的情意
有最安心的誓言
有你我之间最默契的生死相依
蔓延
我的心跳
和着你的呼吸
我的心意
缠绕你的眉眼
一心一意地眷恋着
眷恋着
如同春色之于燕子
如同大海之于浪花
你是我这一生
可依偎的唯一
是我历尽千帆后
始终不渝的
爱恋”
苏雅的呼吸依然有韵律地起伏着,我的声音压得非常地低沉,不注意听的话就好像是我在跟苏雅说着悄悄话。我随口念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苏雅在梦中翘着嘴角,长长的睫毛抖动着,似乎做了个好梦。
“你让我再次意识到汉语的美妙,安夏。”
我一抬头,弗兰克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他笑了笑,既不故作潇洒也没让人觉得礼貌得有距离,而是那种最平常的微笑,仿佛一下子就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我也笑了,低声说:“见笑了。一首打油情诗,在能写诗的人里恐怕是最不入流的那一种。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读一读中国那些有名的诗人或作家的作品,尤其是古代诗人的作品,那才是真的能让人感受到汉语之美。”
“那些诗固然能让人感受到诗人的才华横溢,但是你念给爱人的情诗却有着独一无二的情感,”弗兰克说,“相信我,我能体会得到。”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弗兰克认真地看着我们一会儿,也不再说话,而是继续转过头看着外面脚下的天空。
“我小的时候,非常讨厌坐飞机。”
很久很久,在我以为他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弗兰克忽然说。
“为什么?因为怕高吗?”
“不。”弗兰克没有看我,依然看着脚下漂浮的云朵,说,“我小的时候,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经常要跟着他们到处走,每到一个地方,还没跟周围的小孩玩熟,就又匆匆搬家了。印象中,我们从北半球搬到南半球,又从南半球搬到赤道。周围的孩子,皮肤的颜色不断地变化着,导致我根本分不清哪些人是哪些人,有时因为时差的关系,也很难分清白天和黑夜。”
我想象了一下,可以说,弗兰克的童年是颠沛流离的。一个小孩,在世界观和人生观都没有形成的时候,就面临着频繁地更换生活环境,周围的人群和文化的频繁变化,会让一个小孩失去最起码的安全感。
“但你现在的性格非常开朗,”我说,“并没有受到童年境遇的影响。”
“是吗?”弗兰克懒懒地笑了,他真的是个相貌无可挑剔的人,在眼中没有那种在我看来是故作英俊的造作神情时,反而显得越发地俊美,“可能是我的自愈能力强吧……因为频繁地搬家,我没有朋友,也不能养宠物——因为要游走在各国之间,根本没法随身带着那些小动物。”
“你不会觉得孤单吗?”那样的环境,对于一个小孩的成长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是可以想象的。
“当然会。但是后来也习惯了。”弗兰克笑着说,“所以我从小就特别注意那些会一成不变的东西。在我的人生里不断变化着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这让我特别珍视那种能够长久的东西。它们让我感到温暖和可靠。”
他看着我,我看着苏雅。我想我渐渐明白,为什么弗兰克从见苏雅的第一面就对她念念不忘。苏雅的优雅和美丽固然是其中一个因素,但苏雅一直以来表现的对爱情和婚姻的执着,也的确让她非常地夺目。
换句话说,弗兰克就是喜欢苏雅身上对爱情的忠贞不渝,这不能不说是个悖论。
我笑了笑,苏雅正好换了个姿势,把头仰躺在椅背上。我帮她掖了掖毯子,对弗兰克低声招呼道:“我去趟洗手间。”
弗兰克点头微笑。我虽然经过和他的交谈,也渐渐对他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欣赏,但是却依然不能释怀他对苏雅的倾慕。
我说过,对伴侣的保护,出自雄性的本能。无论如何,我不会允许任何男人过于接近苏雅,那不仅是对我的威胁,也是对苏雅的亵渎。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匆匆从洗手间出来,刚一走进机舱就愣住了。
因为飞机已经平稳飞行,所以渐渐有人在机舱里来回走动,空乘人员也开始分发食品,但是现在井井有条的机舱却变得混乱起来,有一拨人聚在过道里,全都在朝一个方向观望着,广播里空姐的声音平稳却掩饰不住焦急。
“请大家尽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请大家尽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要影响医生施救!另外我们需要治疗心脑血管疾病的应急药物,请携带药品的乘客尽快和我们联系!谢谢大家!”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立刻朝前挤过去。可是机舱的过道非常狭窄,还有很多人堵在前面,根本没有办法尽快回到苏雅身边。
“姐!姐!”我急得大喊,“是你吗?!”
我没有听到回答。
简直无法控制地,我浑身上下都发着抖。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苏雅真的因为我的一意孤行而导致出现什么并发症,就算,就算飞机上有弗兰克,她就真的能够化险为夷吗?
我几乎是哀求着对堵在前面的每一个人说:“让我过去,让我过去,我是病人家属,我是病人家属……”
我连推带挤地终于挤到前面一点,之前满怀的希望跌得粉碎——我看到不远的地方,弗兰克单膝跪在椅子上,正在对一个躺倒在座椅上的人施救。
他的脸憋得通红,额头上有汗珠不停地落下来,旁边有个空乘人员在给他帮手,两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特别凝重的神情。
“弗兰克……弗兰克!”我拼命挤过去,大喊着,“她怎么样!她怎么样了!”
我往前拼命挤着,几乎所有人都被我推开了,但是有个挡在我面前的男人却怎么也推不走。
我正要发火,那个男人猛地回过头朝我大喊道:“你推什么!有病吗!”
我也急了,差点一拳打过去,忍了忍,我峻声说:“你让开!我是病人家属!”
那男人像看精神病一样地看着我,说:“你是病人家属?”
“不然呢!”我暴跳如雷,“难道你是吗!”
那男人脑门上青筋直蹦,仿佛要控制不住上来打我一样。我正纳闷他一个路人为什么那么大的火气,忽然前面的空乘人员长舒了一口气,朝大家喊道:“没事了没事了!病人缓过来了!请大家回到座位上去吧!”
我看到弗兰克也松了一口气,心里一松,刚想挤过去询问,没想到那男人更激动,直接跑过去一下跪倒在椅子前面,喊道:“妈!你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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