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尚亮,只是四周有些安静,想来该是快要接近黄昏时分了。舒兰若头有些昏昏沉沉,雕龙砌凤床头,大红金丝被褥,她正从床榻上醒来。
殿内空无一人。
舒兰若很快下了榻,急急忙忙往外走。
路人纷纷侧目,先是惊讶了一会儿,然后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地弯腰行礼。
一路上都是“皇后万安”的声音,舒兰若也不理睬,匆匆前行。
“娘娘这是要去哪里?”闻讯赶来的冬梅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半是焦急半是无奈地问道。
舒兰若见是冬梅,停下步子,转过身急切地问道:“冬梅你来得正好,我问你,那个司礼现在人在哪里?”
冬梅眼神闪了闪,低下头不敢回答,只道:“娘娘金尊玉贵的,问他做什么呢?他既无礼又胡言乱语,简直就是得了失心疯了,这样的人,理应关进大牢,或者是处死。”
“皇上把他关起来了?在哪里?”
“那个......娘娘您就别管了吧......”
“到底在哪里?”舒兰若耐心用尽,加大音量。冬梅被震得哆嗦了一下,不敢再说什么,也不敢不据实以告。事实证明,有些时候说实话不是件好事,她说了实话的后果就是:一个字,惨。两个字,很惨!
非常惨!
相当地惨!
据说在皇后刚刚被正式册封的当天下午,大周那位臭名昭著的皇后淋漓尽致地向世人展现了其河东母狮的“高贵”风范,闯大牢,被拒,皇后大发雷霆,无果。后,皇后再闯金銮殿,仍然被拒,皇后再次大发雷霆,竟大声唤皇上的名讳,又是咒骂又是撒泼,众皆哗然。侍卫们内侍们垂着头强忍着惊讶和笑,大臣们只一个劲地摇头叹息:皇后无才无德,偏偏皇上还一味护短惧内,嗟乎,何其不幸!
后来闹腾得实在不像话,大臣们一个个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之夭夭了。皇上家的家事,男人的面子,帝王的尊严,都需要维护,如今皇上被皇后闹得失了体面,这等羞辱,他们哪里敢看?
天渐渐黑下来,舒兰若见独孤烨对她的胡闹不予理睬,终是无计可施。众人好一阵拉扯和劝解,舒兰若才安静下来,转身去找王紫沫。
在见到王紫沫之后,舒兰若心中涌过一阵不好的预感。
“皇后找臣妾有事?”王紫沫一向对舒兰若恨之入骨,每次看到都是黑着一张脸,可是今天,她谦卑得不能再谦卑,脸上带笑,分明是那种“我早已看穿你的底细了,你拽什么拽?你哪还有脸在这里拽”的表情。
舒兰若的眸子眯了眯,觉得王紫沫的笑异常地刺眼。“你都知道什么?司礼的话,是你教他说的吧?”舒兰若开门见山地问。
“皇后这可是冤枉了臣妾了。臣妾哪里敢啊?臣妾可没有忘记臣妾的兄长是怎么死的,他跟着皇上打江山,风风雨雨十几年了,没想到......皇后,你可真行啊!臣妾万分佩服。”这是王紫沫心头的一根刺,独孤烨登基之初便有心立舒兰若为皇后,王家自然是万分不从,各种手段几乎用尽,无奈独孤烨心如铁石任他们如何劝说都不改初衷,王家终被逼上绝路,带兵打进周城,后被独孤烨镇压,王家满门杀的杀,关押的关押,王紫沫自然更没资格做皇后,舒兰若失去对手,轻而易举地坐上了皇后的宝座。
“你真的不知道?”舒兰若十分怀疑。
“臣妾为何要知道?”王紫沫反问。
“你脸上的表情......”
“皇后真是管得太宽了吧?臣妾不笑,难不成还要每天哭?”
“你......”
“怎么?莫非皇后娘娘还想杀了臣妾不成?只可惜,皇上舍不得我呢。”
舒兰若毫无所获,只得离开。
一个人走在长长的走廊之上,暮色已降临,灯尚未点上,舒兰若心情很糟很缭乱。分岔路口,她漫无目的地走上一条,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迷路吧,自我放逐吧,什么都不要了,就这样了吧。
不知道了走了多久,四周的景物越来越暗,也越来越陌生,忽然,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在跟前一晃,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过来,犹如万千辰星在闪烁。舒兰若看着他,微微地张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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