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鹅毛大雪落个不停,放眼望去,山顶山腰白茫茫的一片。
屋内的中央空调温度恰好,我穿着简单的毛线衣黑裤子倚在窗台。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我确实是被软禁了。一开门只看得到立在门外的两名臭脸门神。是的,我早就应该顿悟,吴庭赫不会放我走。
这样的情况下,我根本无法得到外界的消息。没有见到我回去,丁俊情急之下会不会做出出格事来?会不会被警察捉去了?我担心,非常,他那样的性格,又是在窘迫异常的时刻……
第四天的时候,我的绝食只换来了唐辞的大驾光临。
“吴庭赫呢?”那晚之后,他一连几天都未出现,只是派那两个门神监视我。
啪嗒一声,唐辞甩开了打火机,悠悠的点根烟来,吞云吐雾的:“政府换届,他很忙!”
不消一分钟,我连连咳嗽,他啧啧摇头,随手掐了烟头,扔在地面,抬脚捻熄了。
“吴庭赫这金屋藏娇,代价可真不小,想当年他可是一天一包烟的本事!”
我蹙了蹙眉,瞥见白色的羊绒地毯上灼出的小洞,“你不应该捻灭它,就应该让它烧起来,最好把一切都烧没了!”
唐辞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轻轻笑了笑:“亲爱的,你虽然是看破红尘了,可我还没活够呢!”
我浅浅勾唇:“唐医生,我真羡慕你,像你这样活着多好!不爱男人,也不爱女人,没有爱,就没有恨,就不会有烦恼……”
唐辞含笑的眸中有异样的光一闪而过,他嗤一声,别过头去,望着窗外的漫天大雪,“我是来提醒你,警方昨天晚上已经找到了丁俊的藏身之所。”
“他怎么样了?”我一颗心几乎从喉咙里跳出来。
唐辞转过头来看我,眸子里意味不明,然后抿了抿唇,轻声道:“跑了。”
我长长吁气,随即抓起床上的荞麦枕向他砸去,他只轻轻抬臂,轻而易举的抓住那软绵绵的枕头,“小姐,就算是要武器,至少找个攻击性强点的吧?”
“说话说一半的人都应该——”我瞪着眼睛往脖颈处做了个划刀的动作。
他不以为然,往前走两步将枕头搁在床上,重新直视我:“他能够逃多久?全国通缉,各级封锁,你觉得他能逃到哪里去?”
我瞬时泄了气,眼眶热热的,是啊,他能逃到哪里去?
“丁丁,听我的,向庭赫服个软,他很疼你,会帮你的。”唐辞的声音软下来,正经的样子让我很不习惯。
可唐辞的话我却不敢全然相信,吴庭赫是爱我没错,但是他的爱占有欲太强,一旦我触及到那条模糊却存在的黄色线,他便会寻了法子来叫我伤心难过。我自嘲道:“呵,你是说让我继续卖身给吴庭赫,哄得他开开心心,然后求他帮助丁俊潜逃?”
唐辞脸色微微一变,扶了扶额:“他跟盛夏原本就没什么感情,也已经提出了离婚,所以,丁丁,很快你就会名正言顺,不是卖身,没有谁可以瞧不起你,就连你自己也不可以——”
“可是盛夏不会同意离婚,不是吗?”我声音干涩,“并且,我自信没那本事胜任吴太太的职位。要我陪吴庭赫过一辈子,我会担心,不知道哪天就被吓得心脏病突发了!”
“好,我们就先撇开盛夏,撇开这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唐辞投降,“除了吴庭赫,你能想到还有谁能够帮丁俊?你有别人可以去求吗?如果我有能力,我会帮助你,可是,丁丁,我没有,其他人也没有。”
是的,唐辞说的没错。
我没得选择。
命运既然将我置于此境地,我只能够迎难而上,力求让身边的人少受伤。
——
唐辞带我出门时,那两个门神并未阻拦,我当即白了唐辞一眼:“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他一怔,而后转过头去掩唇轻咳两声,双手掌控方向盘,目不斜视的开车。
深沉爱之江山如画
路上积雪很厚,车行驶的很慢,我虽然认了命,却还是希望奔赴刑场的路能远一点,时间能久一点,让我可以多呼吸点自由的空气。
我打开窗子,任凭冷风夹杂着雪花吹进来,“如果这是辆南瓜车就好了,如果你这个车夫会法力就好了!”
……
唐辞在我身后轻声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于是换过头问他:“什么?”他没看我,挑了挑唇,又在挖苦我:“别做白日梦了!”
——
在酒吧时我并没喝多少酒,也许是狂乱的气氛所致,精神也逐渐恍惚起来。我让唐辞打电话给吴庭赫,他从口袋掏手机时动作顿了一顿,冷不丁问我:“要不要考虑考虑?”
如果不是心神俱疲,我一定会抽他,临场变卦的军师可是会害死主帅的。我拿起吧台的鸡尾酒,一口闷进嘴里,仰着头道:“打电话!”
吴庭赫赶来时我正在舞池里跳舞,吵杂的隐约疯狂的舞步仿佛能暂缓我心里的疼痛。
他拉着我出舞池的力度很大,我感觉手腕几乎要被折断了,只得加快脚步跟随他的步伐往前走。快走出门时,我硬生生停住脚步,吴庭赫也停下来,蹙着眉,我转过头去,隔着涌动的人潮,迷幻的灯光,朝唐辞对了口型“谢谢”。他只是朝我扬了扬手中的酒瓶,许是我视力太差,并未看清他的表情。
引诱吴庭赫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我忽然很感激,幸而他对我这副身体还算满意,否则我去哪里找谈判的筹码?可引诱的结果,承受起来却很痛苦。痛苦中的微弱快、感,我刻意逼迫自己去忽视,去遗忘。一场欢愉结束,我几乎没了力气,脑袋却愈发清明,始终不敢忘记自己的初衷。可我对这场谈判却一点都没有把握。
“你帮丁俊离开,我就留在你身边。”我拿起件衣服套在身上,实在是不习惯在灯光下赤、身、裸、体。
他丝毫没有惊讶,只是冷静的注视着我,不予片刻,问道:“你就这么爱他?”
“他是我哥!”我咬咬唇。
“怎么这时候……不怕伤害盛夏了?”他语气突然变得疏冷,“她不是你小姨?”
这样的态度让我愈发不能肯定谈判能否成功,我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若是失败,丁俊该如何是好。
下巴却被他倏然抬起的手钳制住,我被迫直视他的眼睛,“怎么不回答?”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是,我爱丁俊,我爱他爱得要死了,哪怕用我的命换他的命,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所以,盛夏又算什么呢?”我讥诮道,“这样说,你满意了?”
下巴处传来尖锐的疼痛,他加重了力气,眸子里寒光四射,“丁丁……”
语气中的胁迫之意太过明显,我忽然便觉得好笑,他出了一道难题,却希望我这个初等生答出满分。我阖了阖眼眸,声音沉下来:“跟你离婚,小姨会难过,可是并不会死,如果是丁俊走不掉,那便只有死亡一个下场,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如今这个地步,只能两者取其轻。如果你不同意这约定,那就算了,没关系,大不了我陪他……一起死……”
最后那句话,是我刻意加上的。我知道,吴庭赫舍不得我离开,更加舍不得我死。
果不其然,他松开了我,重新搂住我,力道之大仿佛是想把我嵌进他的胸腔里,挤得我几乎无法喘气。
“丁丁,我答应你,放他走。”吴庭赫低沉的声音响在我的耳侧,“但是,只此一次。”
后来的很多时候,我也会想,若是那晚在海港,丁俊真的成功逃走,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如果你一枪没有击中他,如果他没有毫无知觉的躺在病床上,一切不会不一样呢?
只可惜,我永远得不到答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言情又抽了,后台一直打不开呀,更文晚了,十分抱歉。
关于【61、62章的船】,那是春节特供嗷,大过年的,亲妈必须放景儿锐少出来热闹热闹哇。丁丁这篇小虐文,会在除夕的前一天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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