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超远程商务机“黑蛇”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咆哮着撕裂云层。
而安静的听不到一丝声响的机舱中,三个男人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在只开了一盏阅读灯的昏暗环境中居然都戴着黑色大墨镜,远远看上去像三个陷入冥想的男瞎子们。
一号男瞎子说:“你看起来压力很大的样子,要不要来点口香糖?”
对面的二号男瞎子冷冷开口:“如果你现在收起你的幸灾乐祸,我会很感谢你。”
于是一号男瞎子大笑,三号男瞎子对二号男瞎子说:“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很理解你现在的感受。”
二号男瞎子白了他一眼,“你老婆也认为你死了么?”
三号男瞎子摇头,“我以前倒是办过这种事,回来后她直接跟我闹离婚,我哄了大半年才好。”
一号男瞎子说:“活该!”
“我老婆会直接把我撕了。”二号男瞎子叹了口气。
一号男瞎子说:“活该!”
于是其他两位男瞎子各赏了他一拳,三号男瞎子说:“英雄好自为之。”
二号男瞎子眉心跳动着一丝喜悦和焦灼,他摘下墨镜,看着窗外的银河,斜飞长眉轻轻皱着,俊美的脸孔倒影在玻璃上,不是熏又是谁。
此时此刻,死执官命运堪忧。
“黑蛇”轰鸣着降落在废弃跑道上,高美一边摘下墨镜一边走下舷梯说道:“没在海关留下记录呢,咱们可算是偷渡来的了。知法犯法什么的,听着真带劲!”
高敏在后面踹了他一脚,“这是经过大校允许的,你给闭嘴!”
熏又在后面踹了高敏一脚:“你挡着我了!”
重新踏上熟悉的地面,熏摩挲着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接通后知淡然道:“我回来了。”
“哦。”长十琅手里拿着苹果在厨房乱转,说:“需要我先给你烧柱香吗?”
“你只要不火上浇油我就谢谢你了。”熏冷冷道。
长十琅皱着眉喊:“什么?你明知道幸灾乐祸是我的一大爱好。”
“少作死就不会死。”熏说。
长十琅舀起一勺汤尝了尝味道,悠然道:“这句话应该是由我说给你听。”
“再见。”熏挂了电话。
唐珞趴在吧台上问:“谁的电话?”
“一个*。”长十琅说,随手把勺子递到唐珞嘴边,“尝尝看。”
翌日
左翼吃早饭时才知道十六月夜让长十琅给杀了,不由得脱口而出:“就这么死了?!”
Kimiko也一脸惊讶,“就这么死了?!”
长十琅不悦地冷着脸,“你们这样反应是对我的实力表示严重的怀疑。”
“啊不不不……”Kimiko连连摆手。
左翼说:“她不是很牛吗?这么简单就让你给弄死了?”
长十琅冷哼一声,“再叼也是我教导出来的,特赫身边的第一大忠犬翘了,看他还能忍得住气不。”
“熏不了解现在的白旗班,你呢?”左翼问。
“加上十六月夜,昨晚死了十二个,都不足为惧。白旗班现任大统领柴闻,这个人还是早点杀了的好,还有一个叫沈沢的人,这两个还有点搞头,其他都是烂番薯臭鸟蛋。”长十琅嚣张道。
左翼握着一杯牛奶说:“只是对于你来说吧。”
“我们这边有苍家族六个人,加上Kimiko、我。”长十琅脸上出现一点不正常的神色,“还有那个谁,怕一个白旗班吗?一看就是准赢的仗。”
“那个谁?”Kimiko好奇道:“哪个谁?”
唐珞天真道:“龙己啊。”
“是、师、斯。”长十琅不爽地看向他,“你就这么惦记龙己是吧?”
“你真莫名其妙!”唐珞还没搞清楚现状,滔滔不绝道:“你好像老是对龙己有意见似的,你知道龙己帮过我们多少忙吗?他从来都不接国内的任务,我把他叫回来的时候他还在悠闲的度假呢,你能不能别搞得他欠你钱没还似的!”
左翼和Kimiko都默默地吃完东西撤离了餐厅,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对于唐珞这种自寻死路的话,换成他们自己就算面对烙铁也应该会犹豫一下再说。
“唐珞犯二的时候真让人觉得好笑呢。”Kimiko不禁无奈地笑道。
左翼却是十足十地苦笑,面对什么他都再难以提起有波澜的情绪了。
失事航班的处理程序还在继续,所有当时在场的遇难者家属都要经过警方和医生的检查,防止有人落下心里创伤对未来的生活造成严重影响。
左翼每天都检查更新的DNA配对数据,警方在一个个的确认遇难者的身份,整架飞机上,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这个新年,将会是很多人最难熬的一个新年,包括左翼。
这一晚的卧室,冷得如同冰窖。
左翼一身毛躁地起来到客厅去倒水,唐珞正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一看到左翼出来像受到惊吓般连忙当着屏幕,“你你怎么还没睡?”
“你在看GV吗?”左翼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去给自己倒了杯水,随后在沙发上坐下来,胡乱对电视按着遥控器。
唐珞不知道在干什么,心虚地把电脑关了,“你不去睡觉?”
“反正也睡不着。”左翼目光恍惚地看着电视淡淡道。
唐珞沉默了一会,跑了出去,回来时抱了一堆的啤酒,“我们来喝酒吧,喝醉了可以睡了。”
“你不是胃不好么。”左翼说着随手拿了一罐过来,嗤地一声打开易拉环,仰头灌了一口。他酒量不好,估计喝几罐就要醉了,醉了也好,什么都不用想了。
“没关系,大不了明天胃痛呗。干杯!”唐珞豪爽道,把手里的易拉罐跟左翼手里的撞了一下,仰头咕嘟咕嘟灌下去,抹抹嘴道:“你要快点喝,这样容易醉。”
悔不当初
左翼认同地点点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罐一罐地开啤酒。
长十琅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一眼,蹙眉道:“你们抽什么疯?”
“借酒消愁,人之常情。”唐珞说,眼底有一层薄薄的泪水,看着长十琅道:“你也来吗?”
左翼闷不吭声,他有点醉了,却还是在一罐一罐地喝啤酒。
长十琅走过去随手把一个喝空的啤酒罐捏扁,看着唐珞快要哭了的样子不爽道:“怎么了,想起死去的左游游了吗?每天看着我是不是觉得堵得慌?”
“长十琅,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左翼酒喝得多了有些醉意,听长十琅说话这么难听当即就有些冲动了,“你又不是唐珞,你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有多爱你你看不出来吗?”
“是吗?我还真没看出来。”长十琅不为所动,挑着眉看着兀自喝酒的唐珞,“你爱我还是爱左游游,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真无聊,跟自己较什么劲。”左翼打了个酒嗝,薄怒地瞪着他,“游游就是你自己!”
唐珞忽然冷冷道:“游游才不是他!”
长十琅不动声色地挑眉。
唐珞醉得迅速,脸上有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他站起来醉眼惺忪地看着长十琅喊道:“我才不爱你!要不是你霸占着游游的身体我才懒得理你!”
“……这是,酒后吐真言是吗?”长十琅双手环胸抱在一起,唇边勾着一丝冷笑,双手不自然地狠狠攥在一起,指甲几乎要陷进血肉里才能抑制心底的一片疼痛,他淡然道:“很好,你们继续喝吧,安静点,别打扰老子睡觉。”
他说完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般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房门摔出一声巨响。
左翼受惊地一震,只觉脑中一阵天旋地转有种想呕吐的冲动。他皱着眉歪在沙发上,醉得严重,都分不清自己是在哪里。
唐珞吸了吸鼻子,大声哭着咒骂,“游游才不会像你这样整天只知道欺负我!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人!你眼睛是瞎了吗!从来就只有你在玩我而已,你从来都没说过你爱我啊!你爱我吗!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Kimiko也被惊醒了,穿着睡衣走出来,就看到左翼在沙发上莫名其妙地看着唐珞,而唐珞哭得一塌糊涂,一边哭一边叽叽咕咕地喊着什么。
“这怎么了?”Kimiko连忙过去把唐珞手上的啤酒抢下来,拍拍他的脸,“你还好吧?”
“他失恋了。”左翼用力地想了想,终于想到了这句话。
“你为什么不爱我!”唐珞忽然抱着Kimiko哇地哭了出来,把眼泪全抹到她身上。
Kimiko一脸“我是你妈”的表情把唐珞从身上拆下来,指着长十琅的房门道:“你认错人了,去那里吧,你应该去问那里的人。”
唐珞哦了一声,神经质地对Kimiko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大着舌头道:“对不起!明天我给你洗衣服吧!”
“……”Kimiko对耍酒疯的人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左翼伏在沙发上大笑,Kimiko头疼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两个人都喝得不少,好好地抽什么风呢。
正想着楼下大厅传来开门的声音,Kimiko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来了,走到楼梯边望下去,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熏正从容地走过来,她没有任何意外,毕恭毕敬道:“先生,您回来了。”
听到动静的左翼疑惑地趴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后面,熏踏着楼梯上来,一眼就看到了左翼,心头一跳。左翼的半张脸都埋在了靠背后,双手搭在上面露出半个脑袋,活像只从土里冒出来的小鼹鼠。
Kimiko尴尬道:“他喝醉了。”
左翼一动不动地看着熏,漆黑的眼睛里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熏走过去蹲到左翼面前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老婆,我回来了。”
“我好像看到鬼了。”唐珞醉眼惺忪道。
Kimiko连忙捂着他的嘴把他拖走了。
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后左翼小心地朝熏伸出手,熏把他从沙发上抱起来往卧室走,左翼莫名其妙地对熏这里捏捏那里戳戳。
熏将他放在床上,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熏温柔笑道:“半个多月没见,你不做点表示吗?来亲一个吧?”
“啊?”左翼歪着头,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熏忽然将他拉进怀里,低头吻下去,舔开他的牙齿轻轻吮着他的舌尖。他用力的拥抱着他,这半个月来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他,听着他的哭声心疼得几乎要忍不住抛下一切马上到他身边来。然而他的坚强熏看在眼里也是欣慰的,他们未来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好奇怪啊,我好像……在和熏接吻啊……”唇分时左翼双眼朦胧地说。
“可不是吗。”熏捧着他的脸吻在他唇角。
左翼用手指戳着熏的胸膛道:“但你不是领便当了吗?”他好奇地捏捏熏的脸,又在他唇上轻轻咬了咬,疑惑道:“原来喝醉是可以做好梦的啊……可是你怎么跟真的一样?”
熏啼笑皆非:“我本来就是真的啊。”
左翼忽然很委屈地哭了出来,抱住熏的脖颈,抽抽噎噎着,“我很想你,我很想你啊。”
“对不起,是我不好。”熏单手在他背心摩挲着,安抚着他。
左翼哭了一会又神奇的安静了下来,他趴在熏的肩上,习惯性地在熏的脖颈上吮出了一个淡淡的吻痕。然后抬起头和熏沉默地对视一眼,两个人默契的凑在一起接吻。
左翼醉得天花乱坠,本着难得做个好梦的机会,亲热一下也是好的。
熏则是非常有自知之明,趁着左翼现在还不清醒,赶紧能吃一口是一口,未来可是要打持久战!
——如此一夜缠绵后,翌日清早,左翼揉着微微发热的双眼醒来,一眼看到熏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身边,又惊又喜,不由得扑到他怀里抱着他叫道:“老公!我想死你了!”——以上都是熏的想象。
他深切的知道,这种画面在明天太阳升起来后是不会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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