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骑马来到了秋府门前,秋承业恭敬地上前相迎。
这一行人,以宁致远为首,身后跟着两名青衣男子,再往后就是锦衣蓝服的叶逍遥,他身边跟着一名戴着面纱的郡兰色长裙的女子,这些人顾怀菱都见过,她的目光落在了走在最后的一名身着黑色锦服的男子。
“靳无痕。”顾怀菱有些意外,他之前随叶逍遥一起消失,如今怎么会忽然出现。
靳无痕似乎也瞧见了她,却将目光移开,似乎并不认识她一般。
秋承业与老夫人上前,一一介绍。
“娘,这位是东方侯。”他指着宁致远。
“这位是三公主。”
他指着叶逍遥道,“这位是九皇子。”
接着他指向靳无痕,一语道,“这位是睿王。”
老夫人一一行礼,“老身见过东方侯,三公主,九皇子,睿王爷。”
“老夫人不必多礼,我们这次前来叨扰,承蒙接待,甚为感谢。”宁致远微微笑着,吩咐道,“琴棋,书画将礼物呈上。”
身后的两名青衣男子立刻取来了两个锦盒,递给了秋承业。
“这是我们几位的谢礼,不成敬意。”宁致远道。
“老身在此谢过,几位,请。”老夫人笑纳后即刻转身,请他们几位进府。
宁致远等人便随着他们一起朝府内走去,经过顾怀菱身边时,叶逍遥瞧了她一眼,朝她眨了下眼,瞧见她那一脸惊讶的表情,他抿嘴偷笑。
当发现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后时,他则皱了皱眉头,望向了身后的靳无痕,上次他与宁致远一起到秋府,寻到了那密道,欲从密道里取出了前朝皇帝留下的财宝,却不曾想竟遇上了靳无痕。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靳无痕竟然是前朝皇帝的遗子,他主动将财宝交给了两人,并提出随两人一起上京面圣,负荆请罪。
皇上见了他后,两人密谈了一日,随后皇上不但没有治他的罪,反而大大地奖赏了他,还册封为睿王。
至今,他都不知靳无痕到底对皇上说了什么,才使得皇上转变得那般突然。
今日靳无痕随着一起来祭奠前朝皇帝和皇妃,他必须盯紧点,免得他借此机会又使什么计谋。
对他,叶逍遥一直不曾真正信任。
几人进了秋府,秋如月拉了拉顾怀菱的衣角,低声道,“怀菱妹妹,我们也进去吧。”
顾怀菱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添香,只见她朝自己吐了吐舌头,顾怀菱摇头,“昨晚你要说的是这个吧。”
被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她家的公子正是——东方侯。
“嘻嘻,小姐,我说的没错吧,东方侯可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添香有些得色地说道。
顾怀菱无奈一笑,“走啦。”
三人便一起进了府门。
秋府原本就是前朝皇帝的休闲之所,经过几年的荒废,直到当今圣上大赦天下后,才辗转到了秋家手中。秋老爷花了大笔的银子和人力才将那荒废不堪的皇家别院修缮一新。
之后,秋家人便住下。
秋老爷在原有的厢房基础上,又新建了几处小院落,宁致远住在了西面的宁夕院,三公主叶凝霜住在香芷院,叶逍遥则住在东面的听风院,紧挨着靳无痕的落雨院。
为了治病方便,顾怀菱和添香,及随后而来的顾怀安便被安排在了北面靠近后山竹林的夏荷院,不久秋如月便领着如妈妈和荷叶一起住了进去。
重回这里,顾怀菱有种恍然的感觉,她站在院中,环顾四周,对顾怀安道,“张妈妈和李叔不知如何了?”
上次她在这里舌战秋家一家人,多亏了张妈妈和李叔的肝胆相助,事后宁致远已经给他们另外安排了住所。
“听红袖姐说,他们过得很好,红袖姐还让我告诉姐你,别操心这些。”顾怀安说道,“姐,你让我替你去河里找的那些小黑虫我找到了。”
说着他递给顾怀菱一篓子。
顾怀菱接过打开一看,“恩,不错。辛苦了。”
“姐这些是什么啊?”
“这些叫水蛭,专门用来吸食淤血。”
“啊,你打算用它们来做什么?”听到这里,顾怀安皱了皱眉,本就对这些滑不溜秋的小虫子感到不舒服,如今听了后更加的感觉不良。
“稍后你就会知道了。”
她可不敢马上告诉顾怀安,只因这里的医术还未发展到这般高度,人们对医术的意识还相当的保守,若是让他们知道她打算用手术刀挖走如月脸上多余的肉瘤,再用这些吸食血液的小虫子附在伤口上将多余的淤血吸走,再消毒后进行缝合,这般繁琐又细致的手术,顾怀菱觉得他们只会被吓走。
“怀菱,你打算什么时候为如月小姐动手术?”添香跟着顾怀菱许久,也熟悉了她的那些奇怪的用词。
顾怀菱转头看向如月的房门,“明日。”
傍晚时分,顾怀菱用过晚饭,便出了院子想去后山的那片竹林散步。
才刚走没几步,就顿住。
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靳无痕一身黑色锦服,修长的身形被裹在了暮色中,唯有那双眸子,幽幽闪着光。
“靳公子。”
话才出口,顾怀菱就后悔了,早上见他时,他是一副并不认识自己的样子,看来他并不想与自己有任何的瓜葛。
思及此,顾怀菱便转身打算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顾小姐。”
喊住她,靳无痕放下双手,朝她走去。
到了她的跟前,他低头看着她,“好久不见。”
顾怀菱一笑,“是啊,真的很久不见了,没想到再见的时候,靳公子已经变成了睿王。”
靳无痕略微一笑,显得有些无奈,“你在怪我?”
“岂敢,公子是贵人多事,我怎敢怪罪公子。”顾怀菱倒也不觉得靳无痕这般做有何不妥,毕竟,他的身份很特殊,前朝的皇子如今却成了当朝的王爷,这其中的变故与辛酸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靳无痕不语,只是看着她。
想了想她问道,“那天我见到你时,那些追杀你的人?”
靳无痕点头,“是的,他们都是皇帝派来寻找宝物的。”他看着顾怀菱,道,“说起来,我还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在有来客栈呆过几日,你没有来找我,我便想着寻机会来看你,不曾想被他们发现了。”
“你是来这里见我?”顾怀菱感到意外,“为什么?”
靳无痕往前走了一步,靠的更近,顾怀菱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她抿了抿嘴,“你找我有事?”
见她对自己似有防备之意,靳无痕便不再靠近,只是道,“我是来告诉你,有关你爹的事。”
“我爹?”
“正是,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何失踪,他的真实身份为何?”
“我爹不过就是个穷教书的,哪里有什么身份,靳公子我想你定是认错人了。”顾怀菱自然知晓顾安生的身份,跟她一样是个穿越者,但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故而她在逃避这个问题。
“顾安生不是一般的贩夫走卒,他是堂堂农门的门主。”靳无痕说道。
顾怀菱猛地抬头,惊讶地看向他,“你说什么,农门的门主……”
瞧着她一脸的惊愕,靳无痕便知顾安生也瞒着她,便缓缓道来,“你爹一手创立了农门,农门铲奸除恶,悬壶济世为宗旨,名噪江湖。我父皇在位时对你爹很是敬重,他曾借着微服出巡之际,寻到了你爹,两人结下了莫逆之交,之后武王揭竿起义,直逼京都,危急之际我父皇便让你爹将一批财宝带到灵石县藏匿起来,以待日后复国之用。”
“那些宝贝藏在了秋府?”顾怀菱猜测道。
靳无痕点头,“我来这里寻找你爹想寻回宝物,但我并不想复国,我只想着拿这些宝物造福苍生,如今的皇帝治国有方,恩泽百姓,若是再兴起战乱,则天下不安。”他苍然一笑,“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顾怀菱只以为顾安生是穿越者,却不曾想他背后还有这么一个大的秘密。
“只是想你多加小心。”
“小心谁?”
靳无痕抬头望向东面,眼神瞬间变得冷厉,“当今圣上要的不只是财宝,他还要农门。”
“农门?”
“你爹创立的农门,表面上主要力量好像被皇上消灭殆尽,但那只是其中的一小股力量,农门真正的势力早就隐藏起来,只要拿到农门令牌,就可以号令江湖上的农门势力,那将是一大批强大的势力和力量,这才是皇帝真正的心腹大患。”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那皇帝为什么不直接抓了我去啊。”顾怀菱却不觉得这话可信,她就在这里,活生生的,皇帝真想要农门令,完全可以抓了自己去要挟她爹。
靳无痕抿嘴一笑,“那是因为,他抓不到。”
“什么意思?”
顾怀菱看着他渐渐变得凝重的神情,她仔细想了想,忽然惊呼道,“原来,是你在暗中保护我们!”
靳无痕淡淡笑着,“不仅是我,还有……”他抬头看向了西面,眼神有些复杂,“那人,若不是那人,仅凭我一人之力,恐也难矣。”
“你是说东方侯!”顾怀菱一直以为她与宁致远的见面纯属偶然,如今听来竟然也是有缘故的,她问道,“他为何要帮我?”
想了想她道,“难道是为了农门令?”
靳无痕一笑,“不知,那人的心思极为缜密,我与他多次交手,也不知他究竟为何。”
“我明白了,不管怎么说,只要这农门令一日不到手,那些人就不会放松对我的监视,对吧。”顾怀菱终于明白为何宁致远要派红袖和添香到自己身边,想来是为了保护自己。
“你且安心,我会保护你。”靳无痕温柔地说道。
看着他那温柔的神情,不知怎地,顾怀菱微微感到有些怪异,她笑了笑,“多谢你,我会多注意的。这般晚了,我先回去,告辞。”
望着她的背影,靳无痕的眸色微沉,神情似有怜悯,又似有无奈,但更多的是眷恋,他微微一笑,对身后的人道,“听了这么久,东方侯不觉得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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