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正北拿的是一把左轮手枪,里面有六个弹槽,他摁进去了两枚子弹。
“为什么要杀梦怡,”他首先问的是这个问题。
叶正楠一滞,下巴微微地抬了抬,转眸看向他的二哥,他盯着他,幽深的瞳眸静静地盯着他,缓缓地开了口,“二哥,你为什么拿枪指着我,难道是因为叶梦怡,”
他甚至仁慈地想,如果二哥真的是为了叶梦怡出头,和他反目,那么二哥是否能够用他的爱打动叶梦怡,让她把蛊虫交出来。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叶梦怡会变态得做出这种事。
然而他还是有些天真了。
只听叶正北哼笑了一声,又拿枪抵了抵他的头,眼镜片后那一向温和的桃花眼闪着冷漠的光,似乎带着不屑,“当然不是,梦怡和你有暧昧我知道,我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来影响我的决定。”
“那是为什么?”叶正楠问出这句话时,骤然出手,但是叶正北并非草包,从小生活的经历已经把他的心锤炼的比铁石还要硬。
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朝着叶正楠的太阳穴开了枪。
砰的一声,叶正楠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刹那间他脑子一片空白,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你还有三次生存的机会。”乌黑的枪口继续抵在了叶正楠的太阳穴上。
叶正北的声音像来自幽冥地狱般森寒,“这把枪里有两发子弹,我会扣动三次扳机,如果老天爷帮你,你会活着出去,如果你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你也不要怨我,……你的女人我会替你照顾好。”
“二哥,你什么意思……”,叶正楠蹙紧眉头,有些怔然。这个二哥虽然是头豺狼,但一向对他照顾有加。
“不要叫我二哥。”叶正北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神色暗沉如夜,和那把冷冰冰的枪一样没有丝毫情感。
这就是他想到的解决方式。他敬重眼前的年轻人是位有血性讲忠义的汉子,他们也曾经一块儿并肩战斗,他是他的好帮手。可是,母亲死得可怜,这笔账该怎么算?何况,他并非叶氏子孙,想来想去,决定让他听天由命。
“为什么?我可不想平白无故的死。”叶正楠笑了笑,那笑有些苍然,“二哥,如果你想独掌叶氏,我可以让位,你不必用这种手段。”
叶正北怔了怔,也笑了,凤目里染上了一点意味不明的色彩,“正楠,那我不妨告诉你,你是你母亲和一个杂种所生,你并非我们叶氏子孙,你母亲和她的姘头生下了你,被我母亲发现,他们杀了她,所以,我必须让你……母债子还。”
随着这句话的尾音一落,叶正北打出了第二枪。
第二枪依然是空弹,紧接着他又扣动了扳机。
时间差也许只有那么一秒的功夫,叶正楠身子突然往后一仰,劈手就斩向叶正北的手腕,他的手掌就跟钢刀一样又硬又狠。
枪从叶正北的手中瞬间脱了出去,在堪堪落地之时,叶正楠一个飞腿,像踢毽子似地把它又踢在了空中,同时他身体腾起落地,转瞬就将枪拿在了自己手里,枪口对准了叶正北的头。
行如流水一样的动作,只这一刹那,枪已经易了手。叶正北闭住了眼睛,微微轻叹。
“二哥。”叶正楠的声音低沉,幽缓,犹如空寂远山里一声商音呜咽,苍凉无计,他的瞳眸也越发得深澈了,透着一点水光,“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人呢?”
他的心里突然有些空落,他隐隐约约记起小时候那个人抱过他,让他骑在他脖子上,他转着圈逗他开心。他还经常偷悄悄地给他手里塞好吃的,他消瘦的脸上有一口整齐的白牙齿,看见他总是笑得特别和蔼亲切。
他眨了眨眼睛,其实不需要二哥的回答,他知道他的行事手段,那个人应该是死了,就死在他这个二哥的手下。
叶正北没有做声,只是紧紧闭着眼睛,咬着牙关,似乎也默认了这种解决方式,因为他知道,面对这个心狠手辣的弟弟,反抗也是徒劳。
那就这样吧,让他们一切听天由命,从此恩断义绝。
叶正北的额上沁出了汗珠,他只剩下一次机会。叶正楠也像他一样,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一股气流扑向叶正北的太阳穴,然后销声匿迹。叶正北舒了口气。半晌,他转向叶正楠,静静地说道:“你走吧,离开叶氏,离开云城,我并不愿与你为敌。”
“好。”叶正楠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点了头,他无意留在一个不属于他的地方,何况,叶氏庞大,硬顶撞起来,他也并不是敌手。
叶正楠转身,再也不回头。
“等一下,把叶梦怡留下。”叶正北突然又开了口。
叶正楠身形稍顿,他没有回身,只是回复:“叶梦怡给我下了蛊,在没有解蛊之前,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什么蛊?”叶正北欺近一步。
“情蛊。”
“他为什么给你下情、蛊?”
“我不知道。我解了蛊,就把她还给你。”火炼天囚
“算了。”叶正北耸了耸肩,“一个女人而已,我知道她的干妈是苗族人,下蛊这种事,听起来还有些可怕……算了,你留着吧,我已经对她没兴趣了。”
叶正楠出了叶氏大厦,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暖融融的,这里的天气总是这么宜人。
然而天大地大,他并不必拘囿于此,只要有他的宝贝陪着他,他就有他的海阔天空。
彻底脱离叶氏,彻底脱离毒枭这个称呼,他突然觉得浑身轻松。他马上打电话让阿龙到临市去找叶梦怡的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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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晓嫣醒来后,就马不停蹄地去关押叶梦怡的地方。
阿厉他们问了她一个晚上,她倒是骨头硬,有着一副铁齿钢牙,就是不松口。
因为她在等,她在等叶正北会不会救她,她到如今总算知道:男人不可信,求人不如求己。她要把叶氏这盘棋搅乱了,也许最后自己才是真正的赢家。
当她看到夏晓嫣走进来的时候,那被扇打的红肿的脸上居然还挤出了几丝笑容,声音依然妩媚:“妹妹,你来看姐姐了。”
夏晓嫣浑身一阵冷麻,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做的,真是恬不知耻,脸皮太厚了吧。 她瞬间就没了和她说话的,本来还想好声劝两句,此时觉得可能根本是白费功夫,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想为了自己的阿吉,试上一试。
“叶梦怡,强扭的瓜不甜,为什么要拿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控制别人呢?你说出来,什么条件我们都会答应你。”
“小丫头,你懂什么?”叶梦怡看着夏晓嫣那白皙如玉的脸蛋,还有那天真无邪,没有被苦难伤痛浸染的清亮双眸,她就嫉妒得要发疯。
为什么上天对自己如此不公平?她恨,她要逆转这不公平的天与地。
她猖狂地笑了笑,“叶正楠呢?你把他叫过来,你算老几?”
夏晓嫣叹了口气,面对一个疯了的女人,该怎么办?她什么话也不说了,出去找阿厉。
“阿厉,我看叶梦怡已经豁出去了,她不怕死,我们可不能等,你给我找条蛊虫,我马上就养起来,而且,叶梦怡既然在这儿,咱们即刻把第二步也先……先做了吧!”
她没好意思说得那么直白,虽然觉得恶心,可她现在不仅想喝她的血,她连吃她肉的心思都有,这女人,简直太气人了。
阿厉笑着隔空点了点她,“三嫂,你还真是个急性子,我可不敢,等三哥回来问问他吧。”
此刻叶正楠无事一身轻,最棘手的也就是这一桩了。
他与夏晓嫣会合后,吻了吻她的脸颊,给了她一个轻松的笑容,然后才踱步进入关着叶梦怡的房间。
“正楠。”叶梦怡一见到他,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你看他们把我打成了什么样?我浑身都疼,你真的一点都不可怜我?你知道我受过多少苦?”
叶正楠无动于衷,只低低地告诉她:“听说你的干妈是苗人,我已经派人去找她了。”
叶梦怡一咬唇,“找她也没用,我现在想见叶正北。”
“我刚才已经见过他了。”叶正楠顿了顿,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又可恨又可怜,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告诉她,“叶正北也怕你对他下蛊啊,你干妈的事,就是他告诉我的,叶梦怡,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叶梦怡在心底悲戚地笑了笑:终于,最后的一块儿浮木也要离开自己了吗?为什么?她也是受害者啊,为什么没有人可怜她……”
想到此,她委屈的眼泪蜂拥地流出眼眶,她嘶声力竭地开始控诉,控诉给叶正楠听,把自己曾经受到的屈辱,字字血泪地控诉,几度泣不成声,几近昏厥……
叶正楠不可置信地听着,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女人还受过这样的虐待。
“正楠。”叶梦怡身子往前倾,扑通一声就给叶正楠跪在了地上,她深深地把头撞着地,狠狠地磕着:“你答应我,你替我杀了叶正东,我就给你蛊虫,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去死。”
“你先起来。”叶正楠试图把她拉起来,叶梦怡死活不起,“你答应我,正楠……”
她仰头看他,眼睛赤红,本是秀美的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还红肿不堪,她咬牙切齿,嘴唇都被她咬破了,那样子,真的是可怜得让人不忍直视。
“好,我答应你。”叶正楠终于点了头。
叶梦怡开心的笑了,边笑边哭,身子瞬间一软,就倒了下去。
叶正楠给她找了个医生,医生说是情绪激动暂时昏厥,为她打了一针镇静剂,睡一觉就好了。
谁也没有打扰她,直到夜晚来临,叶正楠才吩咐阿厉进去看看她醒了没有,如果醒了就给她弄点吃的。
阿厉依言进去一看。
只见叶梦怡安静地躺在床上,凌乱的黑发铺满一床,白皙的手腕处有鲜血流淌,染红了被子,狰狞的一片红……
我嘞个擦,她居然自杀了。
阿厉怪叫一声,“三哥,快,快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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