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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荣华无量 第90章 《荣华无量》0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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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承宫。

    寝宫之中,歌细黛平躺在紫檀木床榻上,依旧在昏迷,已是昏迷了两个时辰。她面容恬静,看上去就像是在熟睡般。

    锦纱床曼拉拢着,一只纤手轻搭在软枕。

    老御医低头跪于榻前,尚医司的宫女将丝线的一端系在歌细黛的手腕上后,将丝线的另一端交给了老御医,他恭敬的凝神诊脉。

    徐知达皇后就立在榻前,沉静的端视。

    太子妃突然昏倒,宫女先是急忙禀告了皇上。皇上闻言,眸色沉冷的片刻,便让宫女通知中宫之主徐知达皇后,说是理应由她出面。

    徐知达皇后得知之事后,先是怔了怔,逐命人去宣御医。

    在前往顺承宫的途中,徐知达情绪复杂难平。皇上授意太子移入顺承宫,表面上看,是有禅位之意,而真实的目的呢?她不知道。太子妃昏倒了,皇上让她出面,显然是太子此时不在京城,去了何处?她不知道。她知道根据查探到的消息,景世开所中的剧毒很大可能是歌细黛的诡计,她定不能坐视不管。然而,就在这种极其紧张的对峙里,皇上竟然让她去负责太子妃的病情。此举无法不令人深思。

    徐知达有很大的可能会借机毒死歌细黛,为儿子报仇。同时,如果歌细黛有了任何不测,她必是难逃干系,到时候太子追究起来,矛盾是不可避免的。皇帝老子真是狠辣,故意给了她这个机会,似乎是想借她的手除去歌细黛;徜若她真就对歌细黛下手,肯定是激起太子的怒意而针对她。

    如何能即除去歌细黛,又不被景玄默抓住把柄?徐知达开始认真的深思这个问题。

    寝宫里寂静极了,丫环田田一直焦急的等待着。

    老御医号脉时,始终是眉头皱起,颇是有些惊诧之色。他号了又号,轻声请示:“皇后娘娘,下官可否号一号太子妃的左腕的脉象?”

    徐知达颌首。

    宫女取出另一条丝线,系在了歌细黛的左腕之上。

    老御医专注的切脉,一边切脉,一边有些奇怪。他起身,回首看向其余的三名御医,请他们一同会诊。

    三名御医先后为歌细黛切脉,均是流露出些微的困惑。

    见状,徐知达更加不解,是什么样的脉象让他们如此茫然?她倒是怀疑歌细黛是怀了身孕,毕竟太子大婚已有四个多月,也该怀上身孕了。若真是如此,在养胎期间,就有很多机会可以将歌细黛除去。

    四名御医退至屏风之后,轻声的讨论着。

    徐知达上前,带着期盼的神色询问道:“太子妃可是有喜了?”

    一名御医很确定的道:“回皇后娘娘,太子妃殿下的脉象不是喜脉。”

    其余三名御医也附和道:“不是喜脉。”

    “哦?”徐知达颇有些遗憾。

    四名御医相互看了看,他们一致诊断出的结果是:脉型不粗不细,不浮不沉,不刚不弱,是正常的平脉。太子妃并无病象。

    一名御医道:“太子妃应是有些疲累不支,多休息即可。”

    “疲累不支?”徐知达目光锋锐的扫了他们一眼,沉声喝问:“疲累不支会昏睡了两个时辰还不醒来?”

    这也是御医们的困惑,太子妃的脉象实在正常,精气旺盛,身子本是非常健康。为何却突然昏倒,并且昏睡了如此之久?

    就在这时,歌细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抚了抚额,不适的拧眉。

    一直候在床榻旁的田田见状,开心的道:“皇后娘娘,太子妃殿下醒了。”

    徐知达眸光一闪,绕过屏风回到榻前,俯首瞧向紧蹙眉头的歌细黛,她在倒吸着气,似乎是因为疼痛。

    “疼……”歌细黛伸手捂着腹部,整个人蜷成了一团,忽而又捂向心口处,低吟的喘道:“疼。”

    疼?看歌细黛的样子就知道是疼的不轻,徐知达唤道:“御医,快为太子妃诊脉。”

    御医们再次悬丝号脉,隔着床幔恭声问:“请问太子妃殿下都是哪里不适?”

    歌细黛的声音轻飘飘的,“腹部疼,心口疼,头疼,头晕,眼睛疼……”

    徐知达愣了愣,心中在暗笑:疼死你。

    御医不断的切脉,随着切脉的时间推移,他们的脸上都渐渐的蒙着诧异。

    徐知达紧紧的盯着御医们的表情,见他们的疑云越积越盛,不禁觉得奇怪。

    在床榻之上的歌细黛,咬着唇承受着疼痛的侵袭,时而轻轻的痛吟一声,其余的时候均是强忍着一声不吭。

    御医们再次退至屏风之后,在交头接耳的探讨。

    徐知达体现出了慈祥,在榻前语声舒缓的对歌细黛宽慰道:“无大碍的,你多多休息便好。”

    歌细黛连点头都疼得无力,她似乎连动也不能动,只是一动便疼得难忍。

    徐知达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自然是觉得愉快,在愉快的同时,当然是想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走出屏风,见御医们还在商议,好像还没有定论。徐适达将御医们带到寝宫的殿外,威声道:“说吧,太子妃是怎么了。”

    御医们如实道:“回皇后娘娘,太子妃的脉象正常。”

    正常?徐知达脸色一变,若是脉象正常,歌细黛怎么疼得那般剧烈?

    一名御医无奈的道:“实在令下官们费解。”

    徐知达冷然问:“查不出太子妃疼痛的根源?”

    有一位始终沉默的御医开了口,谨慎的道:“不知太子妃今日都食用过什么?”

    闻言,徐知达遣宫女把田田从榻前唤来,田田想了想,道:“太子妃殿下今日食用的与往常的一样,就是……”

    徐知达的眼神直直的逼视着田田。

    田田感觉到皇后的居高临下的压迫感,顿时胆颤心惊的,顾不得考虑太多,脱口而出说:“就是在四象殿里,吃了御赐的点心兰花酥。”

    此言一出,众人已有了几分猜测。

    徐知达的神色不明,心里在暗忖:是景盛帝有意对歌细黛下毒?

    “哦,晌午时,本宫也在四象殿里食了两块兰花酥。”徐知达的口吻平常。

    御医们猜测太子妃是中了毒,可是,怎能怀疑皇帝。况且,皇后的这句话,无疑是在为兰花酥开脱。他们也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脸上的表情并无异样。

    田田垂目不语,将难题抛给了皇后和御医们。依歌细黛的症状,切脉查不出病因,倒是有中了剧毒的可能。

    事到如今,如何是好?世间有诸多剧毒,既然敢对太子妃下毒,必是罕见之毒。就像当初天圣皇后中毒,丝毫查不出是何种毒,抑或说,查不出是哪些种毒。正如此时的五皇子,御医们查出了其中的几种毒,却无法确认是否有别的毒,从而无法准确的制解药。御医们不免无奈的心道:下毒之人真是心思缜密,同时下多种毒,以至于无法精确的将所有的毒查明,无法针对某种毒服用解药。

    徐知达在思量着如何趁机致歌细黛于死地。

    有名御医认真的权衡后,如实的说道:“依太子妃的脉象,不像是中毒。”

    徐知达最想听到的就是这个诊断,不管歌细黛是否中毒,最好先延迟几天,拖得越久,越无药可救。

    停顿了片刻,这名御医又道:“但是,也无法断定是否有特殊的毒,能让人在中毒后,脉象显示正常。”

    徐知达心中一沉,语气也沉凉了,正色的道:“你们立刻会诊,务必精准。”

    御医们只得无奈的应是,提出想要再次切脉,皇后准了。在床榻之上的歌细黛,已是陷入了昏睡中,身子不时的会抽搐一下。

    真是如坐针毡,御医们在第三次切脉后,请求能望诊和闻诊。徐知达见歌细黛的病势太过蹊跷,就准了。

    御医们不敢怠慢,在望诊和闻诊后,依旧看不出任何的病象,完全是一切正常。就连女子常有的‘宫寒’,在太子妃身上也寻不到。太子妃是极其健康的体质,气色与精气都出众于常人,可见她平日里很会调理,抑或是心情自内而外的愉快。他们唯有跪在皇后脚下,道:“下官们愚笨,无法查出太子妃的病因。”

    徐知达一怔,这帮御医是在推辞,不愿再为太子妃诊治。

    当初天圣皇后重病在榻时,御医一次次的会诊,均无法诊断病因,却又迫于皇威,不断的为天圣皇后尝试各种药,天圣皇后自知死期将至,不愿伤及无辜,便在弥留之际,请求皇上能颁一道旨意,说道:‘天下之大,病毒之多,岂是御医都能医治得了的。不如就有言在先,如果御医能诊断出病因便医治,如果无法诊断,不可贸然用药,只需直言查不出病因即可。’

    景盛帝同意了天圣皇后的请求,颁布了这道让整个尚医司感激涕零的圣旨。从此,御医们再也没有因为医治不了皇室的病,而被牵怒砍头的了。他们若会诊不出,便坦诚相告,否则,若是贸然医治,以及将病征泄露出去,都会遭凌迟。

    有景盛帝的旨意在,御医们有恃无恐的坦言推辞。毕竟一位是皇后,另一位是太子妃,万一那句话说错了,可都得罪不起。

    徐知达无法强行的为难御医,只是冷声的叮嘱了一番。

    待尚医司的人退去后,徐知达唤来田田,就像是了解情况般的无事的问:“皇上为了何事赏赐太子妃兰花酥?”

    田田诚然道:“奴婢不知。说来也怪,陛下本是动怒至极,后来不仅消了气,还赏赐点心。”

    徐知达沉思了片刻,留下三名宫女在榻前侍候太子妃,便走出顺承宫,去见皇帝。她对皇帝叙述着,说是经验丰富的老御医也查不出缘由,还说了太子妃的病征,不免会露出痛苦与担忧之色。

    景盛帝听罢,斜暼了一眼,“御医都无法会诊,你来寻朕作甚?皇后是没有别的办法?”

    徐知达叹气道:“只有遍寻名医了。”

    景盛帝淡淡地道:“有皇后多费心,朕放心。”

    徐知达隐隐的一愤,他的话里怎么听怎么有嘲讽之意,她却要如以往一样装着毫无察觉,面露真诚的道:“臣妾祈愿太子妃安然无事。”

    到底是不是皇帝对太子妃下的毒?徐知达一点也琢磨不透,因为皇帝的城府极深,难以看穿。倒是一个好的契机,虽说是遍寻名医,一时应该也寻不到,如此一耽搁,歌细黛的病情必会加重,病入膏肓了也怪不得别人。当然,也可以安排一个人假装成名医,随便诊出是一种神奇的毒,再以毒攻毒的让歌细黛服下剧毒……。顿时,徐知达的脑中,想到了很多除去歌细黛的办法。

    皇宫里有个消息被急速的散播了出去,道是皇宫中有人得了复杂的病,若是谁医术高明,请即刻进宫会诊,必有重赏。若是谁认识名医,尽可推荐,也有重赏。

    即是御医都无法会诊的病,自然是要医术相当高超才行。如果有名医进宫,会先经由尚医司鉴定,才能到太子妃的榻前。

    当然,要隐瞒太子妃生病一事,以免引起骚动。

    顺承宫内,守卫禁严,没有皇后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便出入。

    田田始终焦急的等待着歌细黛的身子快些恢复,全然不理会皇后留下的三名宫女。那三名宫女说是侍候,其实是监视,就站在床榻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监视。在寝宫的外面,也有数名安佑宫的侍从在值守。

    歌细黛偶尔会醒来,一醒来便就疼得抽搐,抽搐得极其倍受折磨。不久,便就疼昏过去。如此的往复。

    有次,趁着歌细黛醒来,田田将备好的膳食端过去,她勉强的吃了几口就全吐了出去,难以下咽。

    就这样,歌细黛在丝毫诊不出病因的折磨里,煎熬了一夜。丫环田田在榻前寸步不离的守候。

    天亮后,倒是传来了好消息。

    皇宫门前的告示上贴着悬赏令,有四个人揭榜。反正能医好就得重赏,医不好也就作罢不会招罪,有志的名医皆愿意一试。

    清晨一早,徐知达就到了顺承宫看望太子妃,很是关怀的样子,那悲哀之情真是全然呈现在脸上。得知歌细黛始终神志不清,醒来的时候就喊疼,疼得无法忍了就昏睡过去,她心中大悦。

    御医每隔两个时辰就会为歌细黛切脉,均是脉象正常。可是,看歌细黛的模样,分明是陷进了病疼的沼泽里,且越陷越深。

    歌细黛到底是中了什么毒,是什么病因以致她不是昏迷就是疼痛,可脉象却始终正常呢?

    在晌午时分,一位乡野大夫通过尚医司的层层考核后,被蒙上了眼睛,跟着御医来到了顺承宫。这位乡野大夫,少有人识得,能经过尚医司的考核,可见医术高超。

    “草民韩九参见皇后娘娘。”乡野大夫韩九伏地叩拜,看得出他已近花甲,精神依旧挺动。

    皇后的凤姿自是不容百姓随意窥视,徐知达在一扇屏风之后俯视韩九,语声亲切而平和,缓缓地道:“有劳你为她诊脉了。”

    徐知达颁过懿旨,不得透露太子妃身受重病之事。四方大夫为太子妃医治,要蒙着眼睛,以免他们知道进的是那处宫殿,从而猜测是谁人患病。

    韩九依旧被蒙着眼睛,一名小公公将他搀扶起身,扶他到床榻旁,宫女已将丝线的一端系在歌细黛的手腕上,将另一端交给韩九。

    在这时,歌细黛醒来了,发出微弱的病吟。

    徐知达密切的关注着韩九的神情,她倒要看看这位乡野大夫有多少能耐,是否诊断得出。

    韩九始终在闭目切脉,脉象确实正常,他恭声道:“草民请求闻诊和望诊。”

    “准了。”徐知达可是要极力的配合,否则,就是太过明显的延误病情,必会落下口舌。

    有宫女为韩九解开蒙在眼睛上的布,在床榻旁的田田轻扯开锦幔。韩九上前,看到榻上女子神色恍惚,似乎在强忍着疼痛般。

    歌细黛眯着眼睛,气若悬丝的看向眼前的老者,此人目光炯炯,眼神里似有某种暗示。

    有两名宫女站在榻前,时刻留意着韩九的举动,以免有不敬。

    韩九的神态恭谨,询问道:“何处不适?”

    “眼疼、耳疼、腹疼、心口疼,胸闷、头晕,浑身不适。”歌细黛声音微弱。

    闻言,韩九开始望诊,经过望神、望形态、望头面、望五官、望肤色、望脉络的六望后,他正色的道:“其华在面,”他停顿了片刻,“你的血气充盈过盛,病因非常罕见。”

    华?歌细黛眸中诧异之色瞬间闪过,对上他的注视,那似乎有一览无余的认真。于是,她眼睛一闭,显然是再次昏迷了。

    韩九见状,退了下去,向皇后禀告道:“她应是中了剧毒,草民已有猜测。”

    “是什么毒?”徐知达惊讶不已。

    “草民不确定,需要等她醒来后,再次会诊。”韩九的神色始终如常,就像是在药堂为其它病人诊病一般。

    徐知达吩咐道:“你且在一旁候着。”

    宫女上前,再次为韩九蒙上了眼睛,将他牵至一旁的木椅旁,让他坐等。

    果然是中了剧毒?此神医倒真是了得?徐知达不禁讶然,她步出寝宫,将方才在榻前的两名宫女唤出,问道:“那名医跟太子妃都说了什么?”

    宫女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回禀了一遍,徐知达听罢,在细细的琢磨,倒也没有发现异样。

    歌细黛也在认真的琢磨了,这位韩九竟然说她是中了剧毒,在说‘其华在面’的‘华’字时,似乎刻意的拖长些音。

    此人是熙华派来的?歌细黛暗暗的捏了捏手指,她演的这出戏达到目的了?

    事实上,歌细黛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她故意的在顺承宫外昏倒,然后被抬上了床榻休息,她便睡了一觉。御医来了,她故意喊疼,故意装出各种不适,混淆视听。御医为她诊脉、望诊,均发现她一切正常,绝无病象。只不过,她装得很像,真的很像是疼到无法忍受的样子。御医不敢妄下定论,只有推辞。

    按照歌细黛的预想,宫内的御医无法医治,必会招宫外的名医。由于歌细黛没有回太子府,熙华和青曼自然会察觉到异常。景玄默在皇宫中有耳目,势必会暗查出她昏迷不醒病因复杂,并通知到太子府。依熙华和青曼的头脑,应会派人进宫为她诊病,从而探听虚实。

    且不管熙华是否派人前来,在第四日时,歌细黛会提出回太子府,身患奇病的她已想到了充足的理由。在毒素发作只有七日的时限,她不能让自己一直处于被动,她要离开皇宫。

    徐知达见歌细黛仍然在昏睡,想了想,逐宣来了韩九,问道:“她真是中了毒?”

    韩九如实的道:“是,尚无法断定所中之毒。”

    徐知达问:“她可有救?”

    韩九道:“暂且不知。”

    床幔中的歌细黛虚弱的疼吟的几声,在榻前的田田闻声,轻拉开床幔,看到歌细黛因疼痛而蜷着身子,连忙通知皇后:“醒了。”

    韩九在皇后的准许下,赶紧到了榻前,眼神严肃而坚定的问道:“何处最不适?”

    “五……五……五官奇疼。”歌细黛有气无力的低语。

    韩九颌首,没再多言,回禀皇后道:“草民有了初步推断,待草民回去翻阅医书确认,明日再来奉上药方。”

    倒是个谨慎的大夫,徐知达没有理由不准,便将韩九遣退了。她甚至希望韩九从此消失,让歌细黛无药可救的毒素发作而死。难道真是皇上对太子妃下毒?徐知达困惑不解,灵光一闪,她是有了一个主意。

    当韩九所说的‘明日’到了时,徐知达与御医们都在等待着韩九的药方。谁知,从清晨等到傍晚,始终不见韩九前来。

    已经是第三日,歌细黛装病装得很辛苦,整个人憔悴不已。尽管很饿,也要装出食不能咽的呕吐模样;尽管躺的头痛,也要继续装睡;偶尔醒来时,还要捂着各处疼吟一番;在装睡时,还不忘记抖一抖身子作出抽搐状。如此折腾,御医在为她切脉时,倒是发现了异样——脉象微弱。歌细黛心道:若七日不食饭不下床榻不晒太阳,估计更微弱。

    如徐知达所愿,待到夜幕降临,韩九也没有出现,似乎是真的彻底消失了。徐知达面露愤恼之色,内心愉快。听尚医司的主事说,还有几名揭悬赏令的名医,只因没有通过考核,便没有准他们为太子妃诊治。徐知达叮嘱,务必要严格考核,以免造成误诊。

    月光下,整个顺承宫笼罩在黯淡冷肃的氛围里。

    歌细黛在疼吟了一阵后,又昏睡了过去。榻前,有安佑宫的宫女寸步不离的候着,田田无法与歌细黛对话,唯有一副焦急的神色,时刻提心吊胆歌细黛会一睡不醒。

    在寂静的宫殿中,突然响起一声极其清冷的命令,“不是顺承宫的人,都退出去。”

    他的话刚落音,细碎的脚步声急急忙忙的快速移动着。

    闻言,歌细黛的心怦怦的跳。

    田田立刻相迎,激动的几欲流泪:“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是景玄默回来了,他阔步进入寝宫,绕过屏风,睥睨冷扫了一眼榻前还未退出去的宫女。

    宫女们的身形缩了缩,尽管她们是皇后的人,皆是连个反抗也不敢有,招惹太子殿下只有死路一条,于是胆颤着垂目退了下去,前往安佑宫向皇后复命。

    在床幔掀开的瞬间,歌细黛扑进了景玄默的怀里。他来了,他终于来了,她不用再一个人孤军作战。在这一刻,她承认她三日里始终不安惶恐的心,一瞬间就变得安详轻松。

    “我在。”景玄默紧搂她入怀,呼吸不稳。

    “快抱起我,带我出宫。”歌细黛笑着,听着他慌乱的心跳,闻着他风尘仆仆的气息。在欢喜的同时,头脑可是异常的清醒——徐知达应该快到了,一番对峙,不如先离开为妙。

    景玄默心领神会的抱起了她,不疾不徐的出了顺承宫,前往最近的皇宫门——雍华门。

    歌细黛舒服的依在他的臂弯里,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自心底暖暖的升起。

    到了宫门处,不等值守的御林军叩首行礼,景玄默清声道:“我和太子妃要回太子府。”

    “请太子出示通行符。”侍卫长恭敬的叩首。夜间出皇宫,需要有通行符。

    “打开宫门。”景玄默语声沉凉。

    侍卫长躬着身纹丝不动,职责所在,没有通行符,他断然不能打开宫门。

    见局面僵持状,该到歌细黛配合了。她勾了勾手指,侍卫长上前两步,她轻声的对侍卫长说了两句话。

    闻言,侍卫长没再坚持,一声令下,宫门打开了。

    他们刚出了皇宫,安佑宫的侍从就追到了宫门前,只听皇后的贴身侍女问:“太子和太子妃可有通行符?”

    “没有。”侍卫长如实的回道。

    “没有通行符你却敢擅自打开宫门?”侍女的语声凛然。

    侍卫长义正词严的道:“陛下允许他们出宫,本官岂有不放之理?”

    侍女一怔,连忙回安佑宫禀告皇后。徐知达闻言,心中一恼,起身前去面见景盛帝,顾虑重重的道:“太子妃重病在身,臣妾奉旨照拂,万一出宫后有了差池,臣妾如何向陛下交待?”

    景盛帝眸色一暗,沉声命道:“速去太子府,把太子和太子妃请回来。”

    皇帝的近卫应是,迅速前往太子府。

    此时,景玄默已抱着歌细黛进了太子府的暗室,暗室里的熙华正准备煎药,那位乡野大夫韩九在旁仔细的将药材称重。

    “我好饿。”歌细黛坐在躺椅上,凝视着眉宇间劳顿的景玄默,眨眨眼,三日都不曾好好的吃一口东西。

    话刚落音,青曼已捧着美味的膳食而来。歌细黛话不多说,背对着他们,开怀的吃了起来。边吃边问:“你不是去了长宁郡?”

    “此后,我绝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背负种种。”景玄默抚摸着她的头,目光温存极了。

    原来,皇帝老子让景玄默即刻动身去长宁郡时,他担心歌细黛会有麻烦,便让熙华留在太子府,并将前往长宁郡的路线告诉了熙华。当熙华得知歌细黛被困在皇宫后,便快马加鞭去追景玄默。而后,景玄默马不停蹄急赶了整整一日,回到京城。

    到了京城,景玄默先是佯装毫不知情的去见景盛帝,对皇帝说道:“儿臣在途中,听闻有人在洛州郡见到过闲清王,儿臣决定前去洛州郡,途经京城,向父皇禀告此事。”

    长宁郡在京城之南,洛州郡在京城之北,途中必会经过京城,景玄默以此借口进宫。皇帝老子自然是允许景玄默去洛州郡。夜已经很深了,不可避免的,景玄默直接进了顺承宫休息一晚。于是,接出了歌细黛。

    “五……五……五官奇疼,”熙华懒洋洋的道,“若是没猜错,太子妃所中的毒与五皇子的一样?”

    歌细黛饱餐了一顿,轻拭着唇,拍了拍手掌,笑着赞道:“熙华很厉害。”

    见状,歌细黛松了口气,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熙华是有办法解毒的,所煎的药就是解药。

    “还是太子妃厉害,”熙华将药材一一的放进瓷锅中,“听韩九回来说,太子妃的倍受疼痛的折磨,看上去是真的疼痛难忍,差点将熙华的小命吓没了,装得真像。”

    歌细黛含笑不语。上一世受过诸多酷刑,一声没喊出的疼,都在这三日通通的喊了出来;没有流露出的疼意,也都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

    暗室的门被打开,青曼进来了,道:“皇上的近卫来请太子和太子妃回皇宫,奴婢说:‘太子和太子妃未回太子府’。有一批近卫回宫复命,另一批近卫在府中等候。”

    景玄默颌首,不可否认,青曼事事能做得周全。

    青曼又说:“温水已备好。”

    景玄默用脉脉的眼神示意歌细黛:走,一同沐浴。

    歌细黛欣然同往,在走廊尽头的暗室里,大浴盆之中正冒着热气。

    室门刚一关上,景玄默便殷勤的为她宽衣解衫,他的心在隐隐作疼,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她所中的毒超过七日无药可救后,他会变得多疯狂。

    歌细黛帮他褪着衣裳,望着他的疲倦和不安,柔声的道:“此后,别再让我一个人担惊受怕的。”

    她露出了小女人的情怀,在她的男人面前。只因她感觉到了他的颤抖,有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和一种失而复得的紧张。

    “你等着看吧。”景玄默从来就不会说动听的情话,他只会说实话,每一个字都很真诚。

    歌细黛笑了,她会一直看着,一直清醒的看着。他说过的话,只有一句她记得最清楚:我请你能勇敢一点,勇敢的爱我,勇敢的接受我的爱,那怕有一天,我辜负了你,也请勇敢的与我为敌,不留余地的杀了我。

    她凝视着他,笑意温软,眼波迤逦。

    满室温柔的旖旎,随着他们的呼吸在轻轻的飘飘荡荡。

    待她最后的一件衣物落入他的掌中,朦胧的烛光下,他默默的打量着她,仔仔细细的由上而下的打量,检查着她的身体上可有伤处。只要有任何细小的伤,足以能激怒他。她的肌肤依旧完美无暇,只是身材有些消瘦。

    歌细黛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羞赧不已,踮起脚尖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趁势跃进了浴盆中,整个人滑进温水里。

    景玄默抿嘴一笑,缓缓的步入浴盆,俯首进水中,寻到她的鼻尖,直截了当的咬了一口。

    触手处是他精壮的身子,歌细黛双颊已是泛红,着实无法忽略这些日子里他给的养分,使她纵情的绽放,绽放在日丽风和的群山之巅。

    他们亲密的相拥,柔滑紧致的肌肤在相互摩挲着,呼吸相缠,安静的室内,响起了轻吟与粗喘。

    水中起浪,随着冲击力,不时的有水冲出了盆沿,溅落在地。

    水温在渐渐的凉了,他们身体的温度在渐渐的火热,有什么东西从他们的体内叫嚣着升腾,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水面在一阵剧烈的起起伏伏后,慢慢的沉静了下来,只闻两人满足的喘息声。

    过了良久。

    景某人温柔的唤道:“小家伙。”

    歌细黛挑眉。

    “服毒实在太过冒险。”景玄默心有余悸,当时在制毒中,本是欲制成无药可解的毒,他思虑再三,让韩九制成一副七日内毒素未发作时的解药药方。

    歌细黛捏了捏手指,缄口不语,在那种情况下,景盛帝不会让她有别的选择。

    景玄默看出了她的无奈,清声道:“你并非没有选择,你完全可以先推脱给我,交由我去处理。”

    歌细黛身心一震,百般不解的看向他。

    景玄默认真的道:“无论何时,记得有我。”天塌下来,也有他为她撑着。

    歌细黛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两害相较取其轻。”

    她很清楚的知道,服毒确实冒险,徜若她因此中了剧毒非死不可,她必会将害她之人一一的带上,共赴黄泉路。

    他们出了暗室,睡了两个时辰后,解药已煎好。服下了解药,天已黎明。他们一同前往皇宫,去主动的见景盛帝。

    每日黎明之际,景盛帝总会在御花园散步。

    通报后,他们进了御花园。

    不等景盛帝问责,景玄默便先下跪认错,“昨晚,儿臣想回太子府,见已是深夜,儿臣不愿打扰父皇休息。心想父皇会允许儿臣出宫,在当值守宫门的侍卫长向儿臣索要通行符时,儿臣便自作主张的说皇上允许出宫。侍卫长不敢忤逆皇上,就放行了儿臣。求父皇见谅。”

    景盛帝眯起了眼睛,目光冷沉冷沉的。

    景玄默似毫无察觉皇帝老子的不悦,接着报喜,“太子妃不知如何中的毒,如今已是解了毒。”

    景玄默面露诚然之色,叙述道:“昨晚,儿臣与太子妃回太子府,刚到府门前,便遇到一位老者。老者开门见山的说太子妃身中奇异的毒,并说他有解药。儿臣知道太子妃浑身疼痛的不适,也知御医无法诊出是何种病毒,就只有冒险试试,提出希望能有偿得到解药。老者取出一粒解药,要儿臣的随身玉佩。儿臣将玉佩给了他。所幸的是,太子妃服了解药后,疼痛立刻消失,解药果然见效。”

    这番说辞被景玄默说得真真切切,有水到渠成的自然流畅。

    停顿了片刻,见景盛帝在沉思,景玄默字字坚硬的接着说:“儿臣不容太子妃有任何的意外,必会查清是谁对太子妃下毒。敢伤太子妃一分,就是在伤儿臣十分,儿臣绝不容忍。”

    景盛帝默而不语,在盘恒着什么。

    景玄默神色一变,遗憾的道:“待老者离开后,儿臣才想起来,此人医术高超,若能请此人为五弟诊治,或能有一线希望。”

    景盛帝依旧沉默,似乎决定了一件事。

    景玄默继续说:“儿臣倒是记得那位老者的容貌,不如儿臣凭记忆画出他的画像,四处张贴启事寻他?”

    半晌,景盛帝沉声道:“也好。”

    也好?是什么也好?好像皇帝老子是同意贴寻人启事,而景玄默与歌细黛却是听出了别样的意思。

    到时,景玄默会把韩九的画像画出,徐知达必会认识这个言而无信的乡野名医。一旦寻人启事张贴后,就会有人提供线索,说此人曾是闲清王府的园工。

    此举,自然而然的脱清了中毒一事,使景玄默与歌细黛不再被怀疑,即使被怀疑,也无有力的证据。首先,景玄默表明不知道歌细黛因何中毒,他会追究此事;其次,他言明了歌细黛中的毒是一位陌生人所解的,用象征着太子身份的玉佩换取的解药;以及,他有心再寻这位老者,并有心希望景世开能康复。

    不知过了多久,景盛帝神色难辩的说道:“即日起,太子监国。”

    歌细黛一怔,皇帝老子让景玄默行使监国权,便就是代替皇上早朝、批阅奏折、执掌国事,这是放权的前奏?还是磨难的始端?

    景玄默伏地叩首,并不推辞,郑重的道:“儿臣遵旨。”

    日出东方,景玄默的眼睛中,闪现过从未有过的光芒。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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