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翰林院的大学士来通知,尚书大人宴请全院的学士编修等人,曲琮还好一会儿不理解,近些日子来旁敲侧击的官员没少来晃,但都是些五六品级的普通官员,尚书大人这么高品级的大官专门请他们翰林院的人,无疑有些奇怪。按说,他一来没见过尚书大人,二来他也是个普通的小官,尚书大人并不该会“看”上他的啊。难不成,跟在皇上身边的官员都眼线俱多,知道他跟皇帝的关系有点“亲厚”,所以……
说起来惭愧,翰林院除了大学士的级别高些,其它人都是小官,连上朝都排不上的,可是他们的职责却又特殊,起草许多重要文书,所以他们这类人身份的高低,可以说是取决于皇帝的信任度,所以就算级别尚低,但只要皇帝有授意,可能大家都能看到他头上闪闪发光的“升官”的信息。
想到这儿曲琮暗自摇头苦笑,以前珍珠教育他们不做官的理念是对的,他虽然成长在建康城,但思想和骨子里还是草原人,只要安逸的过日子,这些弯弯道道,考虑起来着实头疼。升官的代价太高,他只要有财就够了。如果那时候,他不听她的鬼话,就不必应酬这些官场上的麻烦事,只是现在,后悔已是多余,他已走到这一步。
自那天他生病她正巧来过一回后,再也不音讯,他也赌着气,四哥走时他坚持没去,反正又不是长年累月的,四哥那个人能在家乡呆得住?过了一阵就回来了。倒是他,现在不知道算怎么办,日子一天天过,他的心一天天冷,他想不通,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她竟是说甩掉就甩掉了?还说将他当儿子养,若真是有半份亲情,她又怎么会不再来看他?她就不问问他病好了没?
现在相信以前四哥有回发脾气说的话了,这个女人就是没心没肺的,好的时候确实,可是人一走茶就凉。也许,她身边的“爱”太多了,根本再也分不出来“爱”给他。
所以,忘了吧,他还年轻,他还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她只是他最初的依恋罢了。就像现在,一天天不见她,倒也渐渐习惯,不比当初那么心如刀割了。
当晚,他便随着院里的人,很低调的跟着大学士去赴宴。
尚书大人的府内很是宏观,比他和阿布的府邸可是大多了。
天气热,宴席设在一处雅院的亭台里,齐齐摆了两排大桌席。他们一干人一到,就开始上酒菜,来来往往的奴仆众多,他不是主角,也没有刻意想着怎么巴结尚书大人,就和阿布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相邻坐下来。
“这几天没见你,都还适应吗?”少不了在阿布面前得摆摆长辈的关心。
“还行,五叔,你呢?上次听阿妈说你生病了,四叔走时你也没来,阿妈惦记你呢。”阿布温和的微笑着。他已不是个小孩子,虽然家里人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从小跟曲琮一个房间,多少能看出点什么。所以这次五叔闹脾气走,为防添乱,他是尽量不参和,前两天他会悄悄的看看曲琮,见他没事,就没多问。
这边曲琮听了他的话,脸上不屑的一笑,“她会惦记我?”
阿布脸色变了变,话说,他也是有意无意地说的,有点想缓和他们的僵局吧,可现在又觉得上了套,麻烦自找了。“……嗯,怎么会不惦记呢,咱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阿妈对每个人都是真的关心。”
曲琮在心里嗤之以鼻,不过是场面话罢了,他才不会当真。
“你今晚参加宴席,回去定会晚,有没有捎个信儿?”有转话题的意思,同时也是有点反驳,你不是说她关心人吗?那就问问呗。
“我都这么大了,晚会儿回去没关系。”阿布没所谓的笑笑,完了又补充,“反正现在阿妈在宫里。”
曲琮心里一顿,蓦地苦笑。是啊,她是到日子入宫了,亏他还在心里念这念那,思前想后,可是人家根本就没在意他,活的多潇洒。也是,皇帝是人中之龙,是天子,她连天子都拥有了,那他这个对她来说没断奶的孩子怎么样会瞧得上呢!别再痴心妄想了曲琮。
过了会儿,主人家尚书大人终于姗姗来迟,一来就大笑着跟各位抱歉,“赵大学士,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方才有点小事给耽误了,让你们久等了。”
“无妨无妨,尚书大人客气了,我们也是刚到。”
“呵呵,各位同僚,抱歉啊,刘某失礼了。”刘尚书说着说着目光落在了曲琮脸上,当即眼睛一睁,眸光发亮,“哎呀!这位就是新科状元郎吧!真是年轻有为呀!”
曲琮连忙回礼,“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诶,不用这么客气,当日状元郎受封,本官遥遥一见,已觉是一表人才,今日再见,更显风华呀。以后,定是我朝的栋梁之才!我朝有幸啊!”
吹吧!这里是你展示的舞台!
“尚书大人过奖,下官惶恐。”曲琮心里冷嗤,面上也只有不动声色,简单敷衍了两句落座。尚书大人又稍寒喧了几句,众人纷纷落座。
曲琮悄悄观察了刘尚书几眼,这人额高脸宽,眼睛细长,嘴角一直挂着皮笑肉不笑,一脸的透着圆滑劲儿。这是一活生生的修练成精的“官精”呀。
“承蒙各位大人赏脸,今日请大家来,是有一本官私事,本官有一小女,名刘婉仪,前日时逢她生辰,请一法师看相,言说小女命脉之中,其字,需与史册中一仙化之人相重,方能一生太平。各位都是文界高人,这次请大家来,就是想请大家帮个忙,挑一史册中的良人良字与小女相配,刘某将感激不尽。”尚书大人热情洋溢的来了个开场白,半此次宴会的主题摆了出来。
当然,这只是借口,却也不失一个极好的理由。连曲琮也怀疑自己可能是误会了。
尚书大人一开话,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开始进行着认真的讨论。连大学士,也锁着眉思虑了好一会儿,才拱手道:“尚书大人,此事需谨慎,容下官回去后仔细研究,再做定夺。”
“好好!急不得急不得,大学士尽管耐心去查阅。”刘尚书与大学士寒喧后,目光又悄悄转到曲琮身上。在接到花棋的暗示后,他也是喜忧参半。
当初在朝堂上见着状元郎,他也十分欣赏,这白曲琮面容俊俏,年轻有志气,确实是个理想的佳婿,但是他打听过,此人家族全是从商者,他堂堂一品尚书,女儿就是入宫或者配给皇子世子也是完全有资格的。只可惜这些年皇上从不招官宦小姐入宫,更没有招秀女,膝下的皇子只有一个太子,年纪尚轻,皇上又无亲兄弟,只此一人,所以连个世子都没有……囧!后来他又想,丞相宰相将军之子也是好门第,这不,他还正在打算,皇上就将这个状元郎暗指给他家了,他也只能接受,关键还得主动……他不得不想,此人跟皇上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既然皇上有命,不得不从,可是又摸不透其利,有点着急。
一段开场白后,宴会开始。
席间多是些官场上的马屁,曲琮和阿布不善同流,便尽量减少出镜率,两人躲在一旁说些闲散的悄悄话。
“既然,今天是为着小女的事劳烦大家,那么现在,今天就让小女献上一曲,以表谢意。”突然尚书大人慷慨报幕,话音刚落,就只见长廊之后,众奴婢簇拥下,一打扮隆重的少女袅袅婷婷的走过来。
不用说,此人应该就是尚书小姐刘婉仪。二八少女,身段风流,她身穿着宽袖紫云卷边衫,下穿白段绸缎裙,一走一婀娜。长发流光,头上钗环相映,她脸上蒙着一抹面纱,露出的眼睛如上好的琉璃,微微转眸间光流潋滟。通常肥腻的官员家里总会有一个惊世骇俗的窈窕淑女,看来不假。
她怀里抱着一支琵琶,走到席间冲各位官员轻轻福身,“小女刘婉仪,见过各位大人。”
“刘小姐多礼了。”大学士出面寒喧。
“婉仪,来来,”刘尚书见着女儿来,一张脸堆成了梯田,伸手拉住刘婉仪的手,暗暗交待,“今天翰林院的各位大人特别为你而来,你要好好弹奏一曲,为大家助兴。”
“女儿谨尊父亲之命。”刘婉仪典型的大家闺秀之态。
“嗯,对了,你上次不是还问到今科状元郎吗?为父给你介绍。”刘尚书说着看向曲琮,“就是这位,状元郎!”
突然被点到,曲琮小吓了一跳,本能的站起身,回礼,“下官白曲琮,见过刘小姐。”
“刘婉仪见过状元郎。”刘婉仪浅浅一回礼,抬头间,拿眼角细细打量曲琮,这一看不仅也春心微动。
她虽还是深闺女,可出身贵族,逢年过节也不少见得出色儿郎,那些中规中矩或风流倜傥的达官子弟她倒是见多了,也曾一度比较欣赏,想着将来自己便是要嫁给那样的少年郎,但这一眼瞧着状元郎,却是被其异样的气质吸引了。他英俊,眉眼有桀骜之色,却又温和有礼,他年轻,纯净却不失深沉,张驰有度,刚柔并济,他像没有被世俗熏染,一脸的正气坦诚,可又不是胸无点墨的纨绔公子,微颦的眉心又给人安全信任感。这样的男子,是奇异的,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那种。父亲原本说起皇上授意,她还有些排斥,刚才还在忐忑不安,虽然父亲说过今科状元郎相貌出色,但她还是怕俗不可耐,于是在观察他时,她就有暗暗相看的意思,不想一见,竟是有出奇意外的惊喜。
“婉仪,开始吧。”刘尚书从女儿眼里看出了端倪,不由也是心喜,事已至此,女儿能相中这状元郎,那是最大的安慰了。
“各位大人,状元郎,小女献丑了。”刘婉仪又深深看了曲琮一眼。
原本以为应酬完了的曲琮正要坐下当观众,又听到刘小姐特别唤到他,于是连忙又直起身双袖一拂小施一礼,直到刘婉仪转身走向一侧的椅子,他才长吁了口气,坐回去。
“尚书大人好像有别的意思。”阿布这么实诚的少年都看出来了,曲琮还能装傻吗?此时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尴尬。虽然……虽然在心里多次确定和珍珠没关系了,可是他还是怕被阿布发现有人这么隆重的将他当备用女婿。
“莫瞎猜,不过是官场上的过场罢了,你也入了这个圈,自然该知道的。”装作深沉的跟阿布纠正。
阿布笑笑的,“我也没说是什么意思,你紧张什么?”
“……谁紧张了?”曲琮皱起眉,“这些日子以来,打你主意的也不见少数吧。”
“我没你抢手。”阿布漫不经心的端了茶喝。
“……”曲琮气的瞪他一眼,侧过脸去,掩饰心慌也匆匆夹了个菜吃。
此时,刘婉仪已调整好姿态,纤纤手指在琵琶上轻轻一拨,一个美妙如流水般的声音在空间里传开。立即为枯燥的宴席增加了别样的兴味。
刘婉仪盈盈水眸似有似无的飘向曲琮,随着乐曲眉眼微微弯起,笑的温婉陶醉,随之,她轻轻跟着吟唱出声:“唱山曲山曲美,人间万物都似醉,花儿为美尽绽放,青山为美细梳眉,罗敷美,美为谁舞,美为谁归……”
这算是一曲委婉的情歌,曲风含蓄却又传递着女儿家的娇媚多情,直唱的席间不少青年才俊都如痴如醉,阿布微眯着眼睛,时不时从眼角瞥向曲琮,曲琮佯装着严肃,内心却是焦灼万分,眼睛只盯着眼前的菜,不敢去看那美丽的少女,在席间如坐针毡。
但是少女百灵般的歌声还是断断续续的传到耳旁,像个魔咒,她越是唱的缠绵,他越是心烦意乱。切,这边的中原姑娘,一唱就是唱这种柔情小调,矫揉造作!草原的姑娘才叫坦然爽朗,他以前就见过有姑娘跟男人表白,都是大大方方的,不会这么拐弯抹角,暗送秋波的教人膈应。再说,这种曲子也能拿出来助兴,平庸无味好吧,虽然那个女人……她也唱的不是多好听,但是起码很新鲜,有时候高兴了还会跳上一曲,他喜欢她得意的连洗衣服,边亮着嗓子唱歌,尽情挥洒着真性情,那种对生活的热爱感染着旁边的人。
心里突然一疼,他才惊觉,他居然不自觉的将眼前的大小姐跟珍珠相比……他一定是疯了,这哪跟哪儿啊,不管珍珠她有多少优点,可是终究已是个中年妇人,怎比得上这些花季少女的娇俏。
像是一个世纪,刘小姐的曲子终于唱完了,起身行礼。其他人都还意犹未尽,曲琮却暗暗松了口气。
“早闻刘小姐精通音律,没想到曲子也唱的这么绝妙,刘大人有女如此,真是一大幸事啊。”众人这回是真心的拍马屁。
刘尚书骄傲的眼睛都眯的瞧不见,连连谦虚回礼,眼睛自然的又悄悄观察曲琮,却见他那里心不在焉,不由脸色都拉了下来。他的宝贝女儿这可是为了他才在众人面前弹唱,他居然还视未不见的,也太张狂了,若不是皇上有令,仅是这般傲气劲儿,他就瞧不上!
目光一转,看向女儿时,只见她还有些留恋的悄悄观察曲琮,刘尚书不由有些气恼,悄声道:“婉仪,回避。”
刘婉仪这才不得已低下头福身,“女儿告退。”说完退了两步,转身,又是轻迈莲步走出宴场。
刘尚书坐回座位,再看曲琮,他垂着目好像四大皆空,尚书大人就不懂了,他是看出了意思故意回避,瞧不上婉仪?凭他也敢瞧不上?没可能啊,婉仪可是典型的窈窕淑女,多少官场中的同僚都有意为自家儿子旁敲侧击,婉仪的容姿也是建康城内数一数二的。
拿不透皇帝和状元郎的意思,他也只能先憋着,继续跟大家周旋。
宴会的用意一过,就没有再继续拖了,于是不过一个时辰,宴会尽散。
曲琮从着人流悄悄退场,生怕被尚书大人给捉住问话。众人中,刘尚书看到曲琮避之不及的样子,不由更加心堵。
不说别的,就是皇帝如果是有意牵这个线,而他家女儿如果是没被看中,那也是极损面子的。
曲琮出了尚书府,就回头开始寻找阿布的身影。阿布还落在人后,踏出门看到他时,露出揶揄的坏笑。
“阿布!”曲琮脸都红了,他居然敢笑他!反了他了!
“五叔的马车呢?”阿布却是东张西望,找他的座骑。自他回府邸住后,也是来去有专车接送。
曲琮没吭声,引着他到马车前,两人一前一后的上去。
曲琮的脸色不好看,坐在那儿头转向车窗外,今天这出戏,百分之八十还是老一套,他不胜其烦,总觉得自他入翰林院后,他的生活就被彻底打乱了。不,应该是从他科考开始。他好像入了个套,就算发现了端倪,却已经无有回头路。
“五叔。”突然阿布喊了他一声,他不经意的瞥他一眼,见阿布竟是神色端正严肃,他不由经了心,也认真的看向阿布。
阿布的眸子有一丝闪烁,像是犹豫了一下,又下决定地说:“五叔,你对今天的事怎么看?”
曲琮羞恼,“没什么事!”
“我觉得尚书大人的女儿不错。”
“那我做媒如何?”曲琮故意曲意回击。
阿布叹了口气,“别闹了。五叔,你我同龄,我理解你的心思,同时,也跟你说个心里话,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还是妙龄少女才能志趣相投,俗话说男才女貌,这是正理。”
曲琮心里苦涩,强调:“我与你不同,我的心理年纪比你大一辈儿。”
又跟他摆辈份!阿布心里郁闷,思虑了下,还是将话说开,“五叔,你放弃我阿妈吧。”
曲琮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由瞪大眼睛,定定的盯住他。
“算我自私也好,我不想我阿妈再有丈夫了。”阿布这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参与到长辈的事情,也许是跟曲琮一起长大的,才敢这么坦露吧。“你我的成长过程中,对这个家庭的状况看的清清楚楚。我坦白说,我心疼阿爸。虽然表面上,阿妈对他们每个人都很公平,可是我知道,阿妈心里最喜欢谁。阿爸和几个叔叔,都非常疼爱阿妈,他们虽然不说,但是争风吃醋暗潮汹涌,这些年下来,阿爸渐渐都快没了存在感,阿爸很辛苦。他分到的夫妻之爱很少,少的可怜,如果你……恐怕阿爸在阿妈心里的位置就更少了。”
曲琮有些失神的听着阿布的表述,全身像被泼了冰水般,在这炎热的夏天里透心的凉有。他没有想到阿布会有这样的忧虑,甚至会这么坦诚的跟他“请求”,他忘了阿布的身份和角度,他努力的争这一分子,伤到的人原来这么多。
“五叔,我知道我们的族规,像你这样的,根本不受族规之约,你再找妻子,情理可通。你现在依恋阿妈,那是因为你是被她养大的,你对她的感情我能理解,就算是我,从小我就想我以后要找像阿妈这样的女子成亲。阿妈虽然很美好,但是她不适合你,你现在年轻气盛,想挤进这个大家庭,你不舍得离开从小生活的家庭我很理想,但是,你想过没有,阿妈已经快老了,她很快就没了姿色,而你,你会越来越有魅力,你看看你刚入朝月余,看中你的大小官员不计其数,你现在也许觉得很烦,可是难保哪天你会比较,阿妈没有小姑娘青春朝气,没她们的才气,没她们可爱,阿妈很快不再漂亮,可是小姑娘们越来越水灵,阿妈比不了。阿妈是个重感情的人,她不认便是不认,若她真的认了,是实心的对谁好。若是你哪天,被别的姑娘吸引了,阿妈她也会很痛苦。”
曲琮听着这些不胜其烦,为什么每个人都会这样劝他?难道他脸上写着“我会变心”四个字吗?说到底珍珠不接受他,因为年纪之差还不就是这个意思?!
“五叔,我知道我这样说很过分,这算是我头一回求你吧。我们虽然辈份不同,虽然你是长辈,可是我们才是新一代的人,我们和他们不同,何需你非要参加进去呢?你看看这里的男人,他们妻妾成群,享其人之福,你就没有想法吗?我虽然保证不会娶妾,但我还是想一个人娶一个妻子,我无法接受与人共享夫妻之情,就算是自己的兄弟,也绝不能。那样我仅是一想,就会十分的痛苦,这些年我想阿爸一定生不如死,所以五叔,你现在放弃其实不会很痛苦,求你试着放弃吧,这样大家都好做,你相信我,像刘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才是适合做我们这种人的妻子。”
为什么要用你来和我比较?要用你的思想来游说我?就因为我们是同龄吗?你就觉得你喜欢的我也会喜欢?太自以为是了吧!从来,我就和你不一样!你以为你很懂我?凭什么来跟我说教?求?这不是求,这是威胁。我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追求而成全大家?为什么一定我牺牲自己的追求?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心?怎么品尝到我的痛?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为了大哥,对,我也觉得愧对大哥,愧对几个哥哥,我也不想为难大家,不想因为我而伤害亲人的感情,但是!换成是你,让你放弃自己的爱情成全哥哥,你还能这么潇洒吗?!我爱的是我的妻,爱的是我该爱的人,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鄙视他,都觉得他变态,都有意无意的排挤他,哥哥们就算了,毕竟他们是情敌,可是连你……你这个儿子也参上一脚!好像因为我,全世界都将要毁了!我的爱情,就是这么的不容于世!
“对不起,五叔,是我逾越了,我知道我自私……”
“你说的很对。”这声音,他自己听起来都陌生,“只是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顽固,那么痴傻。现在我已经长期住在府邸,不与你们在一起,这还看不了我的意图吗?”
“五叔的意思是……”阿布眼睛一亮。
“呵呵,”曲琮笑的云淡风清,“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放弃,我那天就说过放弃了,你不知道吗?你还跟我说这么一大堆有什么用呢?”
“是吗?我还以为……你只是赌气。”阿布慌忙解释,“我怕你心里难过,想劝你从心里放弃了,让你慢慢释怀。”
“谢谢你我的大侄子,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多虑了,就像你说的,外面与我们这种人相配的女子那么多,谁都会被吸引,就算不是刘小姐,也会是张小姐。你说的不错,那个家已经支离破碎了,我挤进去毫无意义,只能祝福哥哥们都再幸福多一点吧。幸好我与他们相隔那么大,我才有机会有自己的天空,有自己单独的婚姻,有对自己全心全意的妻子,我的幸福会比他们每个人都多。”
听着曲琮这么不痛不痒的话,阿布真的相信是自己多心了,不由脸红,小声道歉:“对不起五叔,我小看你了。”
曲琮怔了怔,他不变心叫没出息吗?还小看他?变心了就牛大发了?切。
阿布堆上笑脸,“你当我没说吧。五叔,你能这样想我太开心了。既然你都放开了,那,不如你还是回去住吧,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多好。”
曲琮笑着看着他,“你不怕我回去了让你阿爸担惊受怕?”
“你跟阿爸讲清楚就好了啊,还有叔叔们。”
还真是傻!曲琮心里气闷的想。
“你知道日久生情的道理吧,我就是这样才那样的,要是回去了,很容易旧情复燃的。”怪声怪气地说。
果然阿布的脸一变,“那……那还是算了吧。”
曲琮收回视线,转向窗外时神色唰的阴下来,喉咙口如夹了块石头,痛的快要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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