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情绪近乎沸腾的市民的胁迫下,市民卫队执行了逮捕乞丐头的命令。
那个男人被从家里面揪出来的时候,他的家人哭喊着拉着他的衣服,但是却抵不过蛮横的市民。乞丐头的妻子和母亲的头发都被市民用剃刀剃掉了,他的儿子遭到了殴打,在他们一家人被赶出寓楼的时候,市民们冲进了他们的家中,把他们家里的东西砸的精光,搜出来的金币大半不知所踪,小部分被送给了那个盲女。狂热的市民甚至押着这个乞丐头绕着城市游行了一圈,在大火和战斗留下的废墟周围,市民们陷入了一种不相称的快乐情绪之中,就好像他们联手拯救了一个盲女一样。
这个乞丐头在被押到广场上之前,就已经失去了意识,他被无数辱骂、推搡、殴打他的市民吓昏了。当他被丢到了广场之上,有人割开了他的小拇指,让他流出一部分鲜血,以便他能清醒一些。过了一会之后,他悠悠地醒了过来,然后看见了克鲁塞德尔和他的几个新兵。乞丐头仔细地看了看这些新兵的脸,就露出了绝望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救了。他哭号着跪行前进,乞求市民原谅他的家人。市民脱掉了他家女眷的上衣,在无数人面前展示她们*的胸脯,又把他的儿子倒吊着拴在一根栏杆上,他的儿子双手无力地挥动着,双脚被拴起来,整个人倒挂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如同屠夫肉钩上的肉条。
埃里克看着这个景象沉默不语,而赫雷丁则答应这个乞丐头,他的家人绝对不会被处决。
乞丐头又捧住克鲁塞德尔的脚趾亲吻,乞求原谅,但是库吉特人厌恶地抽开了自己的脚,把乞丐头交给了自己的新兵们。
新兵们抽出了自己的武器,纷纷褪下衣物,向乞丐头展示他曾经留给他们的伤口。
看到这个时候。后面的画面已经不需要去多想了,我离开了市政官的看台,转身离开了。在我打开房门走进官邸的时候,我身后的市民们开始欢呼起来。
在我的房间里面。一个今天刚到的男人正在等着我。
杰斐逊。
“你终于来了。”我对他说。
“是的。”杰斐逊的声音满是疲惫和厌倦,“我情妇的丈夫将我诉上了法庭,我输得干干净净。如果有一天帕拉汶被攻破,这些法官和律师都该被吊死在城楼上。”
“你搞大别人的老婆的肚子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这是我的私事,你最好不要评价。”
“你的家人呢?”
“我膝下无子,如今我的妻子也离我而去了,还有什么家人。”
“你不是有几个兄弟,混得还不错吗。”
“兄弟,你是说刚生下来就跟我抢奶头的那个几个混蛋吗?我很久没有拜访过他们了。不知道他们死光了没有。”他从一边的皮夹子里面抽出了两页纸,“我已经把你给我的东西交给我的一位朋友看过了。”
“你那朋友怎么说?”
“他说你是白痴。”杰斐逊把几页纸依次摊开在桌子上面,“你的矛头直指六个贵族家族,这些人的土地占整个斯瓦迪亚的十分之一。你想干什么?你真的以为到了这种时候,皇帝还会为你撑腰吗?那个时候。为了安抚自己那些愤怒不安的封臣,皇帝一定会宣布他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的。”
“不要夸大其词了,我们现在的问题是这座小城镇里的事情,又不会直接威胁这些贵族本身。这里的利益再大,那些贵族也不会为此和皇帝翻脸。”我对他说,“我们直接一点,杰斐逊。如果你觉得我真的做不了任何事情的话。你是不会来找我的。如今城市里面的局势已经趋于平稳,最恶劣的一部分爪牙已经被卫队消灭,剩下的任务,瓦兰士兵已经无法胜任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哈,”杰斐逊说,“我可以帮你。不过你依然危险重重。或许你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你招惹的贵族里面,最弱小的一个也可以随时募集超过两百的士兵,他们或许不敢在皇帝面前与你对峙,但是绝对可以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这个不用你说。”刚刚进来的克鲁塞德尔说。“城外已经出现了一百多意图不轨的雇佣兵,还有一些盗贼也趁机出没在周围的森林里面。不过他们只要敢过来,就会被我们击溃。”
“击溃,击溃,击溃。”杰斐逊不满地敲了敲桌子,“如果你只会打仗,为什么不请命去边疆建立功业?现在你是皇室的市政官,你要交给陛下的是鼓囊囊的钱袋和安宁的城镇,不是我在路上看见的那些脑袋。维克托,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的马车还没有进城,就看见乌鸦在天空盘旋,进了城市,成堆的苍蝇几乎要把我的马车掀翻!让你的手下收敛一下,你根本不知道你已经得罪了多少人。这些死者即使再卑微,他们的孩子再软弱无力,一旦他们中的某些人下了决心要杀死你,你五年十年或许能小心翼翼,暂保平安,但是只要你有一天松懈了下来,以为高枕无忧,说不定下一刻就有一个小贼捅破你的肚皮!”
“杰斐逊,”我对他说,“你的话说得太多了,开始做正事吧。”
“你真的毫无顾忌?”
“我很少想十年后的事情。”我盯着他的眼睛说,“也从来不为自己能否安度晚年而犯愁。我需要你的帮助,仅此而已。我是你的雇主,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是不是能死在温暖的床上。”
他打了一下响指,“和哥斯莫的时候相比,你倒是变化了不少```好的一面。”
“我们首先干什么?”
“把那些人头清理掉,向市民宣布戒严结束,”他把一只包裹丢给了我,“这是安妮亚托我给你带来的礼服。你要前往帕拉汶参加一场诺曼家族的宴会。”
“参加宴会这是我和罗伯特伯爵安排好的事情。应该算不上你的谋划吧。”
“莫非安妮亚在一群酒气熏熏的贵族之间周旋,为你争取的几个小时的时间,你打算用来品尝帕拉汶的风味菜肴吗?”杰斐逊自负的说,“没有我,你甚至不知道应该跟谁攀谈。”
“我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办。”
“在宴会之前。”他说,“你要仔细了解之下诺曼家族的情况,还要解决掉城外的那批人。那批人不是诺曼家族的士兵,我来这里的时候询问过了。那是沃尔夫家族招募的雇佣军士兵。”
“这个沃尔夫家族是哪里冒出来的,连帕拉汶人也不太了解这个家族。”
“沃尔夫家族是日瓦丁附近的斯瓦迪亚家族。菲特烈把土著贵族的土地没收了之后,部分领主跑到了大山的那边,部分领主投奔了哈劳斯陛下。沃尔夫就是投奔前来的家族之一,他们家族的财富颇丰,不过么,却没有什么根基。只有一些小家族愿意和他们联姻,他们自己又看不上别人,现在他们的处境挺尴尬的。如果你能击溃他们招募来的这股佣兵,再威胁他们。那他们很可能成为贵族里面第一个和你和解的家族。”
“好的。”
杰斐逊从我这里拿走了库吉特人给他准备好的水烟烟料,一个人去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我找来了埃里克和赫雷丁,要求他们帮我组织一支两百五十人左右的部队。这一次,即使是埃里克,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城镇里最勇敢的人有一小半已经死于瓦兰人的刀下。剩下的人也多数加入了市民卫队,如今,市民人数虽然多,但是可以补充进部队的人数已经不多了,总不能指望从街头捕捉孱弱的市民强制让他们加入市民卫队。
“这根本不可能,大人。”赫雷丁对我说:“您的瓦兰人绝不可能全部离开城市,甚至不可能有半数以上的士兵离开。市民卫队之中。有过参军经历的,只有二十多人。这样,能够抽调出城的部队,真正能够作战的只有五六十人。我们上哪里去寻找另外的接近两百人加入您呢?即使您得到了这些士兵,也依然抵不过城外的那些士兵。那些人可不是您可以轻松击溃的乌合之众,那些都是雇佣兵。他们既有战争技巧,也有充足的饷金保证士气。你是不可能击溃他们的。”
“不必出城。”我对他们说,“这两百多士兵并不需要离开城市,他们会留在自己熟悉的城市,躲在自己熟悉的壁垒后面。用自己最趁手的武器,去击溃一支入侵的部队。”
埃里克当即离开,赫雷丁则要求我支付招募更多士兵的金币。
“我没有钱给你。”我对赫雷丁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戒严马上就要结束了。现在城内的货物价格极低,你可以去收购,我会等你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后,我就会宣布戒严结束。那时候,你可以安全的把货物送出去。”
他思考了一下,拒绝了我,“这会让我的主人替你背上骂名。”
“不。我阅读了前任市政官的记录,这里的贵族之间的斗争在我来之前就很激烈。背上骂名之说根本就不存在,”我对他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先别人一步和我合作呢?在实际的利益面前,虚妄的名声不值一钱。当然,如果你愿意这么做的话,我还有一个消息告诉你,那就是沃尔夫家族要完蛋了,他家族的产业,我允许你吞并入你主人的名下,作为我的善意。”
“善意?”他又露出了水手那种精明的笑容,“你用我主人的钱招募士兵,你用我主人的名声做自己的挡箭牌,你用我主人的力量剪除异己,然后,你希望我的主人感受到你的善意?”
“随你怎么理解吧。”我回答他,“至少你比别人提前两天知道戒严会结束,只算这一点,你也会获利颇丰,不是吗?”
赫雷丁想不到反驳我的话语,于是匆匆告辞,准备利用这两天的时间低价收购城内各个作坊的存货。
招募新兵的速度加快了。
市民卫队招募士兵的时候,往往喜欢招募那些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的市民,这些市民往往出生在城市里面。从小就聪明而生活优渥,他们站成排行进的时候,仪表非凡。相比之下,瓦兰军营的士兵则显得灰头土脸一些。瓦兰人喜欢从贫民和维基亚侨民之间招募士兵,最好的兵员则是农夫、渔民和破产工匠,据瓦兰人说,这些人口齿笨拙,在失败的时候不懂得怎么把责任推给战友,会甘愿接受自己的惩罚,虽然不那么聪明,但是一旦习惯了军队的约束之后,就会学会士兵最好的品质:服从。
瓦兰人对于新兵是颇为苛刻的,新兵在一开始。只会得到破烂的衣服和卧榻,武器铠甲也会比别的瓦兰士兵要差一些。对于懦夫,也就是那些不敢为自己而战斗的男人,瓦兰老兵欺负起他们来格外的厉害,甚至会鼓励新兵彼此殴斗。瓦兰人只有在新兵结束了训练。正式地成为了瓦兰士兵之后,才会和他们以兄弟相称,那个时候,新成员一切的待遇都会和最老牌的瓦兰士兵一样。
当瓦兰军营的新兵还穿着单薄的亚麻衫学习使用盾牌的时候,市民卫队的新兵已经装点一新,换上了全身的护甲:漂亮的半盔、上半身捆着好看的宽阔的皮带、四肢用皮甲保护了起来、黑色的靴子闪着光、每个人都在摆弄自己的长矛,显得不可一世。在市民卫队士兵的胸口,还穿着城市的纹章---一只人立着的红底黑边的狮子。市民卫队的士兵在彼此练习战斗的时候,会用夸张但是好看的动作大打出手,打起来的时候刀剑闪烁着光影,铿锵之声充满了训练场。瓦兰人的士兵则朴实许多,军官会训练他们站成一排。用盾牌保护住半边身体,然后用利剑从盾牌的缝隙快速的刺出长矛或者短剑,然后继续用盾牌保护自己。至于克鲁塞德尔那支小小的骑兵部队,几乎完全看不见他们在训练,他们每天都结伴骑着马四处溜达。除了吃饭排泄,几乎不下马,他们的弓很短小,克鲁塞德尔命令他们只准在二十码之内放箭,不准远远地抛射浪费自己的箭矢。
我用没收来的货物准备了许多份礼物。
杰斐逊给我开出的名单里面,包含着许多位和诺曼家族相关的人,有几个甚至只是诺曼家族的远亲或者情人。在准备好了礼物之后,我就要面对我前往帕拉汶之前最后一个障碍了:那股盘踞在城外的佣兵。
第二天下午,我签署了命令,宣布戒严解除。
随即,城内就突然陷入了一阵混乱之中,街头的瓦兰士兵突然都消失了。
接着,一队押运着劫掠而来的货物的‘瓦兰士兵’仓皇逃离了城市。城市里面疯传瓦兰人的头目维克托被贵族暗杀,瓦兰人如今人心惶惶,于是逃回了帕拉汶。
市民卫队也疑惑不解,接到了命令待命在原地。
瓦兰士兵们一路丢弃了许多的盔甲和旗帜,朝着帕拉汶飞快的逃走了。
城内有一批暴徒趁机煽动了针对市民卫队的进攻,不过更多的人则开始频繁地拜访城内的新贵赫雷丁队长的住所:在瓦兰人的头目被击杀之后,赫雷丁是城镇里面目前实力最强的人。赫雷丁谦逊地接待了所有的贵族,但却当众指责沃尔夫家族与瓦兰人勾结,要没收沃尔夫家族的财产。据说沃尔夫家族的商业代表冷笑着离开了赫雷丁的官邸,说赫雷丁必然会受到惩罚的。
之后的几天,市民卫队维护着城市的基本治安,但是城市的情况还是恶化了,许多贵族家的商人要求清算那些与瓦兰人合作的人,暴徒骚扰着被市民卫队保护的营地居民,赫雷丁则不顾沃尔夫家族的抗议,没收了他们家族的全部产业。
忍无可忍的沃尔夫家族,终于对那支盘踞在城外的雇佣军下达了进城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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