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厅堂之内,那些雕花嵌贝的桌台之上随处可见开的正好的金盏银台,疏疏密密的叶子就像是上等翡翠的颜色,衬着纯白为底明黄为蕊的两层花瓣,如同娇羞的少女半隐半现,惹人怜爱。素色瓷盆里盛的是新鲜的佛手,似乎是前一刻才刚从枝上摘下来的模样,姿态各不相同,沁了些细小的水珠,金灿灿的像是从天际边骄阳迸射出的光芒里剪下了那么一段。
金盏银台的花香馥郁,佛手的果香清新,掺和在一起竟是比那些上好的香料都要好闻上几分,味道清爽怡人,不会太过甜腻也不会太过清淡,恰到好处的修饰了微热的空气。
“主子与王爷可算肯进屋了,外头那么冷,偏偏喜欢在冷风里站着,要是冻病了可怎么办才好。”门一开便是绯月迎上了前去,眼见两个人都未披着动物皮毛的裘子,便拧紧着眉头看向胤雪:“怎么连个狐狸尾巴的围脖都没戴着!主子穿的这样单薄,王爷竟也不管管!”
说着,她转过身去对着随侍的人道:“你们几个愣在那里干嘛?一个个跟木头桩子似的,还不快给王爷跟主子倒杯热茶暖暖身子!”
“是。”她们颔首回应了一句,脚下立即动了起来。
落座,茶水已经沏好了摆放在他们的面前。倾凰有些急切的拿起桌上的信看了看,三下两下便打开的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纸,细细的展开。
信纸是宫里御用的落英团花笺,素雅干净,又与众不同。
信笺上俊秀飘逸的字便是只匆匆瞥过一眼,倾凰也能即刻认出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迹,是出自慕容倾云之手。无论是他握笔的姿势还是落笔的轻重,哪怕是每一笔笔画间的细节,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谁都模仿不了。
胤雪看到夏倾凰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宛若明媚的晴空晕开了些许轻雾,不由得问道:“凰儿,如何?慕容在信里写了些什么?鄞赦聿的病能医了吗,还是…”
“没有,倾云他没有提到聿的病。”没提起,那便就是师公他们还是一筹莫展,他们依旧要等。好在近来自己时常出入夜来殿去为鄞赦聿把脉,他除了咳得频繁了些之外,倒也没有什么旁的不舒服的。再加上孤光也精通医术,有他在他身侧,自己也安心。
她把那信笺摊在桌子上,字迹飞舞,落入了每个人的眼里。
五十弦,思华年。迷蝴蝶,托杜鹃。珠有泪,玉生烟。
“咦,这写的是个什么?”绯月侧着头,似乎是觉得那些字句有些熟,一时之间却又说不上来,如同有一块大石头塞在心间,只能反反复复的喃喃念叨着:“玉生烟,玉生烟…”
“沧海明月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是锦瑟,可…为什么只写下每句的最后四个字,还偏偏少了那句…”紫初缓缓的说道。
“我正要说呢!又不是只有你知道,你非抢了我的话去!”
“少了那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说完,胤雪侧脸看向倾凰,轻轻的扬起嘴角的弧度,笑得温柔而俊逸,似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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