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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占帝心 第五章掌掴月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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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顾清翎正拿着狗尾巴草逗猫的时候,有侍女前来禀告,“大小姐,有客人来。”

    奶白的小猫让她抱在怀里也不哼一声,安安稳稳打着瞌睡。她坐在厅里,盛夏酷暑,徒觉心烦。放许家上下一条生路也不是什么天大的恩德,她是在战场上厮杀无度,可让她去杀那些无还手之力的妇孺,到底她还是做不到的。

    仅是为了心安罢了。

    将许家安置在天离不知名的小镇上,给了良田钱财,够他们自给自足,她也就极少过问了。这还是那年之后,顾清翎第一次与许月颜见面,看她锦衣华服坐眼前,说不上来此刻什么心境。

    “我该称你一声皇后的,将军。”

    许月颜低着眉,也不曾抬头看她,口吻是恰到好处的谦卑平静,“无欢本不愿意我来打扰你,是我瞒着他过来的。不能见你一面,始终觉得有所亏欠。”

    顾清翎笑了笑,“我做过的好事不少,你这一件,也不过小事。”

    “将军救了我许家上下四十一口,这大恩,月颜此生此世都偿还不起。”许月颜郑重站起身来,交叠了双手在胸前,直直对着顾清翎跪了下去。双膝着地,声音凛冽,“将军在上,受月颜一拜——”

    “你起来吧。”顾清翎无奈垂了眸,声音里没有半点的情绪,“你这一拜,我受得起便受了。”

    许月颜却没有即刻起身,而是缓缓抬起头,眸子里暗含着清倔直直望向顾清翎。顾清翎让她这眼神看得心里一紧,她看得懂这沉在这目光里的不甘与悲苦,正是看得懂,才越发不理解。

    “将军,是爱着无欢的吧?”

    顾清翎当然注意到,从月颜提起却无欢,用的称呼便是“无欢”而不是“圣上”。她瞥了许月颜一眼,笑里隐了五分的冷意,想也不想便应了一声,“是。”

    这世上有些事,你是瞒不住其他人的。日日夜夜,心心念念,自己都不曾否认,甚至连自欺也不肯,拿什么骗别人?许月颜敢问,她便敢答——不过是爱,为何要藏?

    许月颜也不惊,反是抿唇笑了,说话时发间金步摇流苏轻晃,银钗上蝶翼颤动,“那将军,也知即便留在了无欢身侧,他心中惦念却是别人的感觉了?”

    顾清翎首先便想起了那琴上的“不思量,自难忘。”六个字。

    然后,便是红鸾。

    再然后,是城郊别苑里那空坟。

    往事历历在目,她只淡然说了一句,“剜心刺骨。”

    她当然从来是知道月颜未死的,就是知道他为之消沉为之弃了余生的那个女人还活着,他给予的温柔欢好都仿佛变成了随时会扎在心口上的刀——本是夫妻,她却始终觉得,这些快活总不属于她。

    嫉妒如针,寸寸刺心。

    这般忐忑仓惶,有也不如没有。

    许月颜拂了衣袖站起,绯色宫裙扫过了顾清翎的视线,“剜心刺骨,也正是我现在的感受。”

    顾清翎眼皮也不抬一下,“怎么说?”

    “三年时光,对我来说恍似百年,总告诫自己能活着便再不要奢望些别的什么。唯独一件事,拿命去信,从不曾怀疑——说过定不相负、生死不忘的那个人,终究还是爱上了别的人。”许月颜摇了头,笑容里始终娴静温暖,眸子里却怅然悲凉,“不说一个皇后,他为帝,自是三宫六院又如何?夜夜流连其他妃嫔榻上又如何?我无权争也不肯去争!只他心里的那个位置——我怎么甘心就此被驱逐?”

    怎么,甘心……

    顾清翎一瞬间就看到了两个女子重叠的面容,一样的神态一样的语气,声声念着“我不甘心。”如同魔障,怔住她的心神。

    她这才发现,这般清倔执着,月颜与红鸾何止七分相似。

    许月颜就这么怔怔地望着顾清翎,看她面上既无喜也无悲,平静望着她的那双眼,沉静的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潭。半晌,她终于站起来向着许月颜的方向走来。闺阁里的小姐们走路都是低首缓步,她却相反。许月颜与她凌厉迫人的眼神对视几次都忍不住低了头,直到她走到了自己面前,也勉强只用余光瞥向她的表情。

    “无欢他,不曾。”

    顾清翎看着面前这个名为许月颜的女子,突然扬起了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颊上。眸子里始终平静,连说话都没有半点情绪,“他从不曾负你。”

    许月颜被吓住了,脸上火红的印子都好像不觉得疼,也不敢抬头去看顾清翎,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门外站着两个人,二夫人与陆殊泽。

    陆相到访,自然从来是二夫人去招呼,两个人走到正厅门口,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二夫人没懂,陆殊泽却往前走了两步,瞥了淡然自若的顾清翎一眼,向许月颜行了一礼,“许贵妃今日该是累了,不如陆某送贵妃回去休息。”

    许月颜没说话,突然抬了头看顾清翎,却也仅是看,用一种相当复杂的眼神望着顾清翎的面容,似是想用心力看懂眼前的这个人。然而不过一会,她依然是低下了头,轻声细语说了句,“劳烦陆相。”转身便走。

    陆殊泽跟在她身后,走时特意回头去看顾清翎的表情,谁知她只是俯下身来把窜进屋里来的迟迟又重新抱在了怀里,拿手指梳着它身上雪白的绒毛,微含笑意的唇角也不过是笑意罢了。

    陆殊泽的心口不知为何骤然闷住。

    他从未看她打过人,纵使她长剑染血,杀伐不止,他也从未见过她打人。军中营里,也不是没有人不服她,想来一个女人统领镇北军,是该受过多少冷眼奚落、嘲讽耻笑。就是他亲眼见过,也不下三五次了,心里清楚她只要长剑出鞘就能让欺辱她的人落得怎样下场,可她就是沉默。从来沉默,没有一次例外。

    她竟然打了许月颜一巴掌。

    真是让他惊的从心里冷了下去——

    唯有为了却无欢,她才会做些不像她会做的事。

    顾清翎打了天离的贵妃一巴掌,这本是件足以让将军府上下一起掉脑袋的大事,打人的那位却仍种葡萄逗猫气定神闲过日子,留下亲眼目睹了经过的二夫人整日惶惶。

    陆殊泽说,“却无欢见了许月颜那巴掌印一句话也没问,疑大概也是疑的,大约心疼也是有的。不过倒没有追究的意思,能干得出这事的人也只有你,他清楚的很。”

    顾清翎嘁了一声,“他又把我如何?”

    却无欢是真的没追究,但能把她顾清翎如何?单单是站在将军府门口把大门一扣,那声响,几乎惊得她三魂丢了七魄。

    听一句“天宁帝前来与顾将军叙旧”二夫人吓得忙差人从后门去请陆相,顾清翎径自去把大门从内上了锁,看得将军府上下都不明白——难道真让天宁帝吃闭门羹?

    云姨皱了皱眉头,纵使天离那些年的事顾清翎再不愿跟她说,看到今天,多少也都理得出头绪了。门锁上了,就由着大小姐锁了吧,不相见的人还是不见为好,免得横生事端。

    顾清翎以为却无欢是不会来的。

    真要见到了,又说些什么话呢?两个人问一句好不好?

    他当然是好的,稳坐江山,美人在怀。不过三年消沉,放手过的全部失而复得,若有遗憾,便是纯钧。她自然也是好的,闲闲度日,修身养性。再不用征战杀伐,费心谋略。过往旧事本就该随云烟散去,什么答案不是一早心知肚明?

    说来坦然,一墙之隔就是那个负手立于金殿前,与天下昭告“帝后同尊,共掌天离”的帝王——她的丈夫。却无欢三个字,念在口上,竟似一把火灼烧心口,多想他片刻都好似能把自己焚成灰烬。

    顾清翎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拿笔墨工工整整的誊抄着佛经——她哪懂这些,连经书都是云姨的。

    “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各遣侍者,问讯世尊。”

    只管一字一句的抄,说的什么意思看也不看一眼,一笔一划干净漂亮,落笔却匆匆忙忙,也不知为的到底是不是静心。洋洋洒洒地抄完了整张纸,回头看时错了五处,还有三句顺序颠倒错乱。

    不挣心魔。

    却无欢等了半刻钟,一句话未留就走了。

    顾清翎长叹了一声,站在夏日炎阳下抬头,不觉刺眼,反而从骨子里发冷。

    大概真是最后一次了。

    今晚便是信阳公主与幼帝大婚之礼,再过三五日,却无欢也该回天离去了。她要是愿意,可在这将军府里不愁衣食过一辈子,与云姨相伴。不愿意,天下总有值得她流连的去处,负剑长行,繁花一时风雪一程,也不算人生虚度。

    这次不见,便是再不相见了。

    “见与不见有这么重要吗?”陆殊泽站在檐下望着她,斑驳光影映在他半侧脸上,“见一面又如何?当晚夜宴上你不见他,我知道你尚未准备好这一刻。如今你肯打许月颜一巴掌,却还不愿见他……”

    顾清翎觉得好笑,“怎么你就这么想我见他?”

    “你肯见,至少说明你愿意去放下。心里固执着念想,此一生都难相忘。”陆殊泽说得认真,认真里带了三分无奈。他才不乐意清翎去见了却无欢,这世上从没有感情能拿道理拿理智困的住,爱不爱都是一念之间——却无欢但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舍与疼惜,她真能拂袖全然当作看不见他的深情?

    她做不到的,他更做不到。

    仅是见她偶尔流露出的怅惘失落,他就无法安眠。这世上最疼最冷,也不过一句“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轻描淡写,抹去他六年情深如许。

    这之后又是生活归于平静,与却无欢有关的人事没有再出现她面前。

    由于恒云对怀临的出战屡败,陆殊泽也无暇抽空再来将军府,反而是她总觉得怀临的用兵蹊跷,三番四次遣人去探听前线的战况。

    转眼七日过去,到了却无欢回天离的日子。

    听说定的是卯时出发,她一颗心悬着落不下,睁了一夜的眼。也曾有念头冒出来,跟自己说只见一面,远远的看,绝不凑近——即便是一场相交,命里最后一次道别也是应该的。终于还是作罢,听更鼓声渐渐远去,还是在晨曦中闭了眼睡过去。

    醒来时竟已经是一地的暮色。昏黄晚霞,风声静默。

    一声吱呀,门被推开,“都睡了一天了,再不把她叫醒要头疼的。”

    她抬眼看向门外,一时怔住,“眉姐……”

    李眉施施然走进来,眸光里笑意流转,“醒了?那就好。快洗漱一下来厅里尝尝我做的芝麻饼,云姨可说我手艺不错呢。”

    见顾清翎仍是没有回过身来,她走过去坐在了床沿上,一手覆上了顾清翎的手,“他将我留下,说是照应你,或许是照顾你。总之——他说至少你要过得好。”

    顾清翎忍不住嗤笑,“他做好他的皇帝就行了,管这么多闲事做什么。”

    李眉看她丝毫不惊异,也就了然于心,“你早就知道我是他的人?”

    “没有那么巧的事。”顾清翎垂了眸,“在锦城时他也就没有瞒我。”

    “可有件事,我瞒了你。”

    李眉说,“那些你曾说给我听的点滴琐事,我都记录成册,在锦城时交到了却无欢手里。那其中,有你与陆殊泽恩爱旧事。”

    顾清翎简直一瞬哑然。

    然后她忙抓住了李眉的手——话在唇边,眼底却杀意骤现。

    她大意了,大意到不知何时将军府竟已被数百人包围,门外森寒剑光映在眼里,剑锋就抵在云姨的颈侧。李眉也倏地反应过来,把腰间的匕首塞到了顾清翎手里,唇语轻道,“万事小心,性命为先。”

    顾清翎也向她打了眼色,意为,“你也一样。”

    李眉压低了身子往窗户那走去,稍稍探出头来向外张望,然而什么人都未曾看见。她回看了顾清翎一眼,示意她不必轻举妄动,又指了指面向花园的后窗——这意思顾清翎清楚,眉姐是想拿自己做饵,好让她能有脱逃的机会。

    正在犹豫该如何出手,却突然有人敲了敲门,“手下人不知规矩,还请三嫂勿怪。”

    声音清越,谦卑识礼。

    却无忧?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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