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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风云记之双王奇谋 第一百二十七章 碑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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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通道,脚下的青石板变成了更为厚实齐整的花岗岩石板,道路依旧缓缓下走,走了约数十丈之地,周围的雾气已渐渐转淡变薄,原本只茫茫一片的四周变的清晰了许多。正走得有些憋闷的于长安忽然两眼一奇,看到左右两边的不远处赫然显露出两根天柱也似的石柱来。其实两柱相隔颇远,因柱子甚是巨大,故而倒好似立在近处一般。于长安心道以前在外头看到里面隐约有两个黑影,想来就是此物吧,以前一直有些好奇,想不到真容竟是如此。

    两柱一模一样并无二致,估摸着足足有近百丈高,高高耸立,在薄薄的雾气中乍一眼瞧去直如擎天巨柱一般。巨柱立得笔直,通体古青,内中似乎又隐约透着两分的焦黄。一眼望去望去这两根石柱似并无出奇之处,就是两根大得不象话的柱子,但极目细看,石柱上似乎镂刻着许多古怪的图案,特别是在柱子上端阴刻有青苍色一巨物,此物凹陷入柱,象是陷在柱子里头一般,因一时看不到全貌只觉得其模样依稀象是一只形象有些古奇的异物。待于长安随丑陋道士又行了一段将巨柱远远的绕了半圈并细细瞧辨后,才惊觉那柱中所刻之物正是西极大殿的甚么“祖明灯”青铜柱上雕饰的那种模样猛恶的飞禽。只是这柱上阴刻的飞禽此时显得巨大得多,至少也得有数丈大小,比之“祖明灯”的雕饰要明晰了许多,久视之下只觉得栩栩如生的出现在眼中,似乎时刻就要振翼飞出,在其一双阴鸷狠厉的鬼目逼视之下,于长安不由得遍体生寒。

    于长安自然没有见过这般高大的石柱子和如此巨大猛恶的飞禽,一时也看住了,脚下也忘记了行进。原本走在前头的丑陋道士似早已察觉,也住了步,不过转过身来后只一语不发的看着,面上露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极有耐心的样子。于长安呆看了一会待回过神后,一眼瞥见丑陋道士正笑看着他,顿时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丑陋道士笑说道:“下面的路还有些脚程,还是我带着你吧。”

    于长安不知丑陋道士所说“带”字何意,但还是恭敬的应了声“是”。

    丑陋道士一步踏出,已到于长安身侧,先携住他的左手,然后转身一步迈出,飘飘然的向前行去。

    于长安的左手被丑陋道士拉着,顿时觉得从丑陋道士的掌心处一股绵柔之力传了过来,然后只觉得自己身体似乎被一股力道轻轻托住,全身轻飘飘的,跟在丑陋道士身侧与其说是行走,还不如说是飘行,几可以说是足不点地的跟了上去,转眼间就毫不费力的走出数丈之地。他不由思量道:以前也曾被人牵带而行,那是在华水之中,不过两下相较实不能比,那日在华水是被那恶女子用长绫绑缚着,可以说是飞着走,他从来没有想过人也可以行走得那般的快,可是小命差点也没了,那等苦楚犹隐隐在心。而如今虽是“飘”然而行,远远的不如在华水中那般快捷,但其中的惬意却是难以言传。

    于长安对丑陋道士有这等行走本事甚是羡慕,不仅走得快,姿态也好看,真个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他心想要是自己有了这等本事,将来可以在官府里轻易谋个文书传递的差使,甚么百里加急文书怕只消个把时辰就可以送到,将来断不至于会饿着肚子。不过转又失笑,真有这等本事的人世上又有几多?怎么还会去当个什么传书小吏?

    二人飘飘然的刚走一小会儿,雾气不知不觉里已然落在了后头,于长安觉得眼前徒然一亮,心胸亦为之一敞,就仿佛到了阳春三月时节一般。此时身处一处山间夹道之中,脚下的花岗岩石板路近两丈宽,但左首处竟是一道深窄的沟壑,就贴在石径旁,沟壑宽不过丈余,侧首下望却似深不见底,下头隐隐传出流水汩汩的声响。沟壑过去是一面高峻陡峭的石壁,壁上有青松倒挂斜倚。此壁从左首一路向前蜿蜒,到了远端忽转向右,似将眼前之地半圈围了起来一般,将这一带的视线全然给遮住了。右首则是一处不过二十来丈高的土坡岭,同样将右首一侧的景色遮挡住,岭上满是如毯也似的浅草,青碧碧的一大片,草中偶点缀些素色的野花,虽不艳丽却格外的娇媚,花草皆含露,莹莹润润的透着说不尽的春意。岭上也有树木,但稀稀疏疏的,不过树木虽然稀少却也异常的碧绿,且甚是有致,林木中又偶有鸟雀鸣啼,到处是生机盎然的一片。于长安心道:“这等地方果然不俗,我刚入到这里仿佛身子都轻快了许多,只是如今已是入秋,这里看着却似阳春三月一般,难道这里没有四时轮回?

    二人走了一段,向右转过坡岭,刚好下至平处,原本阻隔右首视线的坡岭被抛到了一边,远近之景顿时尽入眼中,举目望去又是一番别样的壮人心怀的景象。

    只见远近处是一脉半环形的山势,莽莽苍苍的象一条半蜷着身子苍龙。山势并不算高,但甚是弯长而雄壮,从远天处竟一直起伏绵延至自己左侧的高陡石山中,想是与月华台后山一段相接。看来这段山脉就是月华山了,于长安暗暗猜道。

    又有在这一带山脉中,零零星星的极是突兀的耸立着数座看上去极是高峻的峰峦,直插入云霄之中,每峰怕是至少都有两三千丈之高,因这一带山脉本不算高,这些山峰倒象是平地拔起一般。峰顶有悠云缭绕,其中亭台隐现,峰下则树木高深,在青翠中掩映着许多壮阔的殿阙屋舍。让于长安颇为好奇的是,在山脉的一端有一座形似鹤状的山峰,这山峰并不如何的高峻,但通体竟似乎有白雾遮迷,远远望去朦朦胧胧的,想不到被雾气遮绕的里头竟然又有这等迷离之处,这让他暗暗称奇。

    半蜷的山势下多是平阔地界,虽有上百里般的阔大,但疏林叠翠、宫阁参差,却也将这平阔之地点缀得清幽深邃。

    转过矮坡后,花岗岩路面越发的平阔,二又走了近半盏茶的时辰,走了怕有十数里之远,虽然离那些山峰殿阙越来越近,但一路上似乎未见一人,显得分外的清幽,于长安心道:莫非这里的人都和月华台上的那些道士一般都不出门?这般活着岂不无趣得很?

    于长安正纳闷,不远处却有一拨人向他们这边飞快的行来。这拨人粗粗一看约有七八个,内中有老有少,年长的看模样怕有六十来岁,年轻的似乎只不过二十上下。这一拨人中当前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魁伟的汉子,四十岁上下年纪,浓眉大眼,阔口高鼻,倒有几分象书中所说的江湖侠士的风范。在这个汉子的身侧则是一个甚是年轻的公子,这年轻的公子落后魁伟汉子半个身子,看样子不过二十岁上下,模样甚是俊秀。于长安看着这位年轻公子有些眼熟,猛然想起竟是那个在太华镇偶然见过的长得颇为灵秀的公子,因这等人极少见,故而清楚记得,当日还曾惹得齐灵铃那女念念不忘的。

    丑陋道士见这些人朝这边过来,忙牵着于长安到道路边立于一旁,略一躬身,目光下敛,似显尊敬之意。只是这拨人行事甚是匆忙,一路上并未正眼瞧过于长安二人一眼,就从二人身前不远处飘然行过,从出现到消失,只不过十数息之间,看时虽不显,但实际行速那是极快的。

    那拨人走了之后,二人继续行路,可还未多久远处就又过来一队人,人数和前面那一拨相仿,不过却都是女子,而且看长相似乎又比那队男子要年轻些。看模样大的不到四十,小的只有十六七,其中美丑皆有,不过容貌寻常的更多。这队女子中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容貌甚是寻常,不过目光清亮之极,似是一汪透彻的清泉。在这个女子身旁又有一二十出头的女子,此女子容貌甚美,不过这倒不是让于长安注意的原由,其实主要是这女子的额头上印着一个银色弯月的印迹,与于长安在西极大殿中所见的两座月华宗祖师的道像颇为相似。

    丑陋道士又是停下让行,这拨女子同样又是匆匆而过。

    那拨女子走后,二人又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怕走了有数十里之远。一路上也见了一些人,不过这些人与前面那两拨人大不相同,多是神情清和淡雅之人,见了二人都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有几个年轻人见了丑陋道士甚至还停了下来,驻足行礼,丑陋道士同样是微笑着打发了。于长安心道这里的人看上去倒是和气,怕是不难相处的。不过转又想到一事不免大是发愁:看这里的人怕都学过什么走路的本领,都是走得极快的,我若是要从这里出去的话怕是要大费脚程了。

    一路上经过两处高耸的山峰时,于长安抬头仰望去,真个是见云不见顶的,高渺之极。于路也见了不少殿阙屋舍,都是规制甚是宏大的建筑。

    到了第三处山峰口,眼见着就要走了过去,丑陋道士忽然向右一拐,反而沿着右侧的一条道路拐进一片竹林中,道路两旁修竹皇皇,清幽之极。在里头七转八转的走得没有多久,就看到前面现出了一带高墙,此墙有点特别,只粉刷有黑白二色,以黑色为底,白色为体,黑的有如墨染,白色则似云敷。沿着高墙又走了约莫一射之地,就出现一道甚是幽雅别致的大门,门上泼墨也似的写着 “文觉院”三个黑字,旁边还有两付对联,不过他刚要细看,丑陋道士已是将其带入其内。

    看着大门处毫不出奇,想不到内中却别有洞天。先是一段宽阔平整的黑石甬道,在甬道的尽处却是现出一座宏大的殿阙,看着比月华台上的西极大殿还要大上一些。在殿阙的左右以及后头还有许多的楼阁屋舍掩映在林木之中,看上去这处地方甚是广大。

    于长安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殿阙,见殿阙大门上横有一块巨大黑白匾,匾中题有“文思觉远”四个墨黑大字。在黑石甬道右侧离殿门不远处,还高高的侧立有一块三四丈高的白石碑,碑上工整镌刻着一段黑体楷书大字,每个字有大海碗的碗口那么粗大,文字隽永而凝厚。

    此时在大殿门口正垂手立着一个年轻的道士,见有二人向大门处走来,便望了过去。丑陋道士领着于长安不慌不忙的走了,还未走到那年轻道士的跟前,那年轻道士已是行了一礼,颇为恭敬的说道:“弟子长杞拜见风逾师叔。”

    丑陋道士笑说:“长杞,这会儿该你当班了?”

    年轻道士赔笑说:“刚刚替换了师兄。”说完话,微微的打量了一眼于长安,然后再看向丑陋道士,显然有相询之意。此时丑陋道士已经放开了于长安的手,于长安正小心的站在一旁,并不敢四处乱看,不过仍悄悄看向殿前那块白碑上的文字。

    碑文云:天地者,万物之始也,亦为大道之本。虚化神,神化气,气化形,形生而万物所以塞也。形化气,气化神,神化虚,虚明而万物所以通也。是以古圣人穷通塞之端,得造化之源,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虚实相通,是谓天人一法古今至道。

    于长安快速的看了一遍,心道:前些时日在月华台听过几位道长讲的道学经论,又翻看了几部道经,里头多处提到虚、神、气、体之类的文字,与这碑文颇有些暗合,不过这碑文所题倒更象是总纲法门,而且此碑文述于此殿前想来也是有其深意的。

    于长安正分神看时,丑陋道士和那叫长杞的年轻道士又闲话了两句,丑陋道士笑说:“是这样的,今日清悬师祖交代我去办了一件差使,说是办完后直接到大殿找云翕师伯复命就成。”

    年轻道士忙说:“那就劳烦师叔稍等,容弟子前去通禀一声。”

    丑陋道士笑着点了点头。

    年轻道士转身进入殿内,不多时就出来了,他对丑陋道士说道:“师祖有请师叔。”

    丑陋道士点了点头,微微侧首轻声对于长安道:“你随我进去。”

    正看得有些出神的于长安忙应了一声,转脸见丑陋道士已踏入殿中,自己忙快步跟了上去。年轻道士在一旁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一入殿中,跟在丑陋道士后头的于长安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这座大殿甚是空旷简单,几乎没有多少摆设和饰物,只在大殿正中一段设有一些桌椅、坐榻之类的东西,显得四处空荡荡的。四壁除了一些门窗外都是白墙,不过在白墙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墨字,这些墨字的内容都不一样,书体也不一,有端庄工整的、也有龙飞凤舞的,各有妙处,显得整座大殿颇有些清雅的书卷气息。

    在大殿的摆设中,最里头是两张白玉坐榻,一张端正居中,一张在其侧边处,两张坐榻前都设有雕工精美的书案。在这两座坐榻下首处则是两排太师椅,约有十来张,不过除了最里头的六张太师椅前各设有较云榻前的书案小些的案几外,其余的都没有。

    此时在空旷的大殿中只有寥寥三四人,在右首第二张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干瘦的老者,正闭目听身前的一个中年道士说事,在另一侧则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在一旁侍立,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面上隐隐有不耐之色。

    丑陋道士领着于长安走进去后,并不敢搅扰,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等候。所幸只过了一会儿那中年道士已将事说完,然后静等干瘦老者示下,干瘦老者缓缓说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须得思量一二,你先退下吧。”中年道士应了声“是”就小心的退出了殿外。

    中年道士刚出了殿,干瘦老者已是睁开眼睛,目中莹华闪动,他转脸望向丑陋道士笑说:“我已是许久没有去拜望大师伯了,大师伯一向可好?”

    丑陋道士忙回道:“师祖一向安好,对云翕师伯也颇为惦记,昨日还曾听师祖提起呢?”

    干瘦老者笑问:“哦?不知大师伯是如何说的我?”

    丑陋道士回说:“师祖说这文觉院里要论老成干练首推云翕师伯。”

    干瘦老者无奈的笑了笑说:“我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不说两位师叔,就是几个师兄弟也把这等俗事尽推给了我,也不知道耽误了我多少修行。”

    丑陋道士忙赔笑说:“这也是两位师叔祖和众位师叔对师伯的倚重。”

    干瘦老者摇了摇头,微一正色,说道:“不说这个也罢——清悬师叔已经交代过我了,如今院里确实有几处旧阁的经卷因少有人前去打理,多少会有些缺损,里头典藏的经卷虽说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但也算是历代祖师的心血,疏忽不得。如今有几处旧阁都安排了人手,惟有一处众弟子多不愿去,也罢,就让你选来的这名弟子去吧。”

    丑陋道士应说:“无妨。”

    干瘦老者点了点头,微侧过脸对一旁那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吩咐道:“长苓,这事是你的首尾,你领着去安置吧。”

    那叫长苓的女子淡淡的应了声“是”,几步就来到于长安近旁,口中说了句“你随我来吧”,然后也不管于长安有没有听明白,就径直朝殿外走去。

    于长安先是一愣,然后不自觉的就看向丑陋道士,丑陋道士冲他点了点头,说:“你随长苓师侄去吧,她自会安置好你。”于长安这才赶紧跟了上去。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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