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肖怔在那里,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地上前接过儿子,哽咽地说不出话。
“麻麻……”讯讯的小手摸着妈妈的脸,一边替她擦着泪,虽然他一见到分别一天的妈妈也很激动,可他是男子汉,不能随便流泪,因此强忍着情绪安慰:“麻麻不哭……”
儿子懂事又乖巧,肖肖一时顾不上那人,抱着儿子就往里走,回到沙发前坐好,捧着孩子的脸蛋儿瞧了又瞧,只觉他仿佛消瘦了许多,明明才一天的时间,竟会让她产生如此错觉,以后他不在身边的每一天不知该怎样难熬。
秦子硕跟了进来,等到母子俩都平静下来才温声道:“放心吧,这小子适应的不错,没哭也没闹。”
肖肖就看了看他,试探着轻声道:“那你能让他留下来吗?我保证不带他回老家,你也随时可以过来,行吗?”
“讯讯的头发是不是太长了,男孩子的发型还是爽利一些好,现在就跟个女生一样,太过秀气。”秦子硕并不接她的话茬,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
那就是没的谈了,肖肖也就冷了下来,淡淡道:“我觉得挺好的,讯讯自己也喜欢,我尊重他的意见。”
“他才多大啊知道什么是美丑?”秦子硕嗤笑着反驳,一转眼却正碰上儿子敌视的目光,顿时有些讪讪,说:“你马上要去上学了,幼儿园的小朋友会笑话你。”
讯讯却并非因自己被嘲不辨美丑而发怒,而是不喜欢别人说他像女孩儿,这是他的逆鳞,谁都不许碰。因此很是气哼哼地道:“我是男孩子!我不要剪头发!”
跟你妈一样的犟,秦子硕暗暗冷笑,却终是没说出口,他不想打乱现在的和谐局面。
“你刚才说,上学?”肖肖突然出声。
秦子硕淡淡地恩了一声,自内口袋里掏出一个硬皮封纸,递给她,说:“这是入园面试通知书,后天早上九点。”
接过那张纸,肖肖感慨万千,她努力了这么久,可他一句话就拿到了面试通知,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不公平。
似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秦子硕颇有些嘲讽地道:“别怨天尤人,社会就是这样,权势远比你想象中来的重要的多。”
肖肖没吭声,转过头去问讯讯:“中午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我要吃鱼,妈妈做的红烧鱼!”说到吃的,讯讯也来劲儿了,妈妈做的菜可好吃了,尤其是鱼,他能吃好多好多。
“昨儿晚上就有鱼啊,为什么不吃?”这小子可真行,搞得好像是谁虐待了他一样,没给他饭吃么?怎么跟饿了几顿似的一听吃的就双眼冒光?!
讯讯脆生生地答:“妈妈做的好吃!”
没说一会儿话呢,讯讯就老是打哈欠,一副精神不足的模样,肖肖见此就要把他抱到卧室去补觉,以为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心疼坏了,抱着儿子就往里走。
“我有说要留下来吃午饭么?”某人对自己被明晃晃地无视很气愤,他是个大活人好不好,对他连问都不带问的,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肖肖就回头看他,语气中都有了哀求的意味,轻声道:“让他在这儿住一天吧,明天我送他过去面试,也省的路上折腾了。”
秦子硕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随即大手一挥,施恩般地道:“行吧,明早大概会堵车,我开车送你们去。”
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妥,这意思是说他也要住下来,否则就要把孩子也带走。可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合适啊,肖肖下意识地就要拒绝,待看到他那充满威胁的眼神时话到底是没出口,加上那通知上写着需要孩子的父母一起到场,若是只有父母一方恐怕讯讯心里会难过。更何况她多么想和儿子多待一会儿,哪怕多一天也是好的,因此艰难地点了点头,同意了。
某人心情愉悦。
讯讯趴在妈妈肩上软濡着嗓音喊:“妈妈哄讯讯睡觉。”
见肖肖抱着孩子朝卧室走,想起儿子某个习惯,秦子硕也起身跟了过去,待走到卧室门口,果然见她又开始撩衣襟,顿时有些怒,扬声道:“他都这么大了,不能再吃奶,这习惯不好,不能惯着他。”又转头对一旁的儿子道:“刚刚不是还说自己是男子汉么?你长大了,不能再吃妈妈的奶了,不然会被人笑话的,嗯?”他昨晚就睡得很好,没有母乳哄也睡着了,可见是在她身边依赖性太强,秦子硕不愿纵容他,慈母多败儿。
讯讯很听话,说:“麻麻抱着我就好。”
肖肖爱怜地亲亲儿子的额头,轻声道:“好,讯讯好好睡一觉,醒了麻麻给你做好吃的。”
这是一家人正式意义上的第一顿午餐,秦子硕冷眼看着讯讯在饭桌上的活泼劲儿,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这和在秦家迥然不同的表现让他意识到:他的确是很排斥秦家的一切,
包括他。
不哭不闹,却无声地抵抗。
一整天下来,除了接了几个电话,秦子硕都跟他们母子俩形影不离。肖肖忍不住道:“你该忙忙你的,我一个人能看好他。”打着为他着想的名义实际上是想赶他走,好多一点儿母子俩的私人空间。
秦子硕却偏偏不如她的愿,闲闲地道:“我闲的很,有的是时间,现在带着讯讯出去玩儿都行,正好老三他们催哪,怎么着,晚上再送回来?”
肖肖抿了抿唇,说:“不用了。”
等到晚上讯讯睡下,肖肖也把客房收拾好了,这房子四室两厅,总能给他腾出个住的地方,凑合着过一夜得了。
“我习惯睡主卧。”从浴室出来的某人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道,嘴脸很无耻。
也对,这以前是他的房子,肖肖说:“那你去睡主卧,我去把我的衣服拿出来。”
秦子硕没吭声,跟着她朝外走。待进了主卧,悄悄地摁上门锁。
肖肖捧着换洗衣物刚要转身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不由地挣扎,说:“你干什么?放开我!”
秦子硕才管不了那么多,如此难得的机会,他激动地浑身发热,搂着人仰躺到床上,压上去,着迷地嗅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
就是这个味道,煎熬了三年的味道。
肖肖手足冰凉,挣扎之后徒然放弃,恨恨地看着身上的人,咬牙道:“秦子硕,别让我恨你……”
他冷笑一声,拂开她脸侧的碎发,无比平静地道:“不用激我,反正你也恨了这么久,不差这一次。”
秦子硕彻底伏了上去。
(响应和谐号召,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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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肖肖的眼睛有些肿,到卫生间洗漱时又是委屈又是不堪,借着水声嚎啕大哭。
他为什么总要来招惹她?!
一路上肖肖都冷着脸,秦子硕也毫不在意,驱车赶往幼儿园。
园长亲自面试,父母皆陪同,户讯讯倒也不见丝毫慌乱,很是镇定。
待问过姓名、年龄、兴趣等一系列问题之后,园长看着报名表和蔼地问:“户讯讯,请问你的爸爸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工作呢?”
秦子硕顿时聚耳聆听。
“我没有爸爸。”户讯讯低声答。
“哦?”老园长不解,报名表父亲那一栏是没填写,可后面坐着的难道不是孩子的爸爸?
“妈妈说,爸爸去了天上。”他这样解释,说着还略略低下了头,很有些难过的意味。
秦子硕脸色铁青。
老园长顿时心有不忍,原来是幼年丧父,朝着后方坐着的年轻母亲投去怜悯地目光,又安抚小朋友,“对不起,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最喜欢的故事是什么?能给我讲一讲吗?”
户讯讯所有的问题都答的很好,老园长满意地点点头。
秦子硕一直在忍耐。
待回到车上,终于发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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