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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爷爷说下月初四是个好日子。叶开偷偷上网查万年历,宜婚嫁啊,的确是好日子。又是星期六,大家都有空来参加订婚典礼,想想,就知道会很热闹。他特意请假了一天,去给他们俩挑订婚礼物。在专柜逛了一圈,最后买了一对浪琴的情侣表,过年剩下来的压岁钱刚好刷完。没关系,新的一年就要来了。天翼初中部对初三学生提出了新的课表。以往都是周五放假的,现在改成周六上六节课后再放。叶开静静坐在课堂上,精神并不是很好。背包里并排躺着那一对情侣表。这回放假,叶瑾是没时间来接他了。爷爷本来说派司机来接,被他拒绝。坐公交也一样,这样对爷爷解释,作出乖巧懂事的样子,其实心里明白,只不过是想拖延一点,再拖延一点,最好等他过去的时候,宴会已经结束了。但就算他再逃,再拖,他也还是得去。陈叶两家为了这个订婚,包下了江海路上那家希尔顿酒店的顶层。叶开背着双肩包,身上还穿着天翼的秋款校服,外面套着黑色的双排扣大衣,正红色围巾绕脖围两圈,随意在肩膀旁打了个结,学生气十足。电梯里不少人都是要上顶楼的,却不认识这个男孩子是谁,都好奇地打量他。叶开并不理会周围人目光,电梯门一开,他先走了出去,用那种他独有的步调,看上去懒懒散散的,偏偏又好像很有活力。他穿行在三三两两的人群当中。混杂在一群正装香衣的俊男靓女中,他这样闲适,更显得怪异。他穿过大厅,终于在走廊尽头找到了他姐姐和陈又涵。两人都是精心打扮过的,站在一起,简直是金童玉女,登对的很。叶开拨开人群走过去,“姐,姐夫。”很自然的就改了口,自然得让陈又涵先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称呼已经改了。叶开神色如常,单肩卸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两个绒布盒子,“送你们的,祝你们早日结婚。”叶瑾和陈又涵双双接过,打开,从同步率上看,显然是一对极有默契的伴侣。陈又涵看了一眼就啪的合上了盒子,笑容有些冷漠,“谢谢。”叶瑾倒是嗔怪,“你一个小孩子家,哪有钱送什么礼。结婚时可别再送了啊。”叶开笑了笑,“我把我那一排手表卖了不就有钱了?”“你不是说那些是你私藏的时间嘛?时间买了,你舍得吗?”叶瑾打趣。叶开正色,一本正经,“姐,现在我把我所有私藏的时间都送给你们。我希望你们像这对手表一样,一直一直,不停的走下去,连我送给你的时间也一起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我希望你们像这对手表一样,步调一致,没有分歧,夫唱妇随。”“我希望你们像这对手表一样,不管多少年再拿出来,也依然是璀璨如钻石,永不生锈,永不褪色。”周围围着的宾客都鼓掌叫好。叶瑾半捂住嘴唇,眼泪已然蓄满了泪水。这是感动的泪水,也是内疚心虚的泪水。她曾经用最深的心机去试探眼前这个可亲可爱的弟弟,而现在他却真诚地给予她最美好的祝福。陈又涵把那盒子攥得死紧。叶开四周环顾了一下,“爷爷呢?我有事,和他打个招呼就得走。”“你要走?”“嗯,最近有个很重要的比赛,今晚上约好了去老师那儿补习。”叶开这谎撒的面不改色。虽然是个很逊的谎话,叶瑾却一定会相信。从这种场合逃开,他是懦夫。对,没错,他是懦夫。他害怕,退缩,胆怯,脆弱难过到连站直都需要很大的力气。他排演千遍,才将那番祝福顺畅说出口。他斟酌无数次,才摆出最到位最无可挑剔的表情。他站在陈又涵面前,却始终不敢看他,如果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他恐怕也会难以自持的哭出来。现在,他要逃跑,从这个该死的宴会上逃跑。跑就跑吧,胆小就胆小吧,谁说他坚强了?谁说他胆大了?他要证明给谁看?不,没有任何人需要他的证明。所以,去他妈的!叶瑾虽然有些不高兴,却不想耽误叶开的功课。况且只是个订婚而已,真正的大头戏还没来呢。叶开轻舒出一口气,正想走,陈又涵叫住他,“小开!”叶开僵住了,但陈又涵仿佛没有察觉般的走上前去,替他把围巾重新绕了两圈,在脖子后打了个结,“路上小心。”他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呢喃。温暖的手指摩擦到叶开的脸颊,指间的烟味若有若无的钻进来。叶开无意识的抓紧了书包带,“我、我先走了!”陈又涵在后头发出了一声不知所谓的轻笑。施译被叶开揪出来时简直想哭。外面天阴沉沉的,天气预报的说今天y市可能会罕见的下大雪。这种鬼天气,他居然说要吃大排档!喝啤酒!简直神经病!虽说他现在周六不回家,但不代表他可以瞒着杜唐在外面乱来好吗!杜唐那火眼金睛,分分钟就能钉死他!叶开说,好啊,不出去是不是?我自己去。施译没见过这副摸样的叶开,掉了魂似的。怕他出事,只好赶紧跟上去,一路不停的劝,劝着劝着就到了外头一家还在营业的小饭馆。两人要了个包厢,叶开上来,菜单也不翻,张嘴就是,给我来一箱啤酒。服务员多嘴,“你们俩还未成年吧?”叶开秀气的眉毛一竖,“还想不想赚钱了?”施译深刻觉得,他这还没喝上呢,就先把自己给搞醉了。啤酒上来了,炒菜也上来了。叶开二话不说,直接磕了啤酒盖子,端起瓶子整瓶吹,咕噜咕噜猛灌了好几口后噗的一声全吐了出来,脸都是苦的,“艹,太难喝了!”施译哎哎哎叫着去抢瓶子,这会儿连脏话都出来了,不是真喝醉了吧?叶开把啤酒瓶往施译怀里一塞,拍着桌子嚷嚷着叫服务员,“服务员!服务员!来两瓶二锅头!要红星的!红星二锅头!两瓶!”施译在一旁完全傻眼。这怎么办?叶开这表现绝逼是喝大了啊!这孙子怎么能这么不经喝呢?这么不经喝还叫的这么牛逼!不要碧莲!服务员拎了两瓶二锅头上来,施译挥挥手,“不要了不要了,他喝醉了,别听他的。”叶开抱起一瓶啤酒,跌跌撞撞站起来,“下面,请欣赏一首高端牛逼……上!档次!的……英文歌!”简直欲哭无泪。撞见了叶开第二人格开启,第二天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叶开开始唱,酒瓶当话筒,还摆了个吉他solo的经典造型。调子是找不到的,施译也听不懂,只知道他翻来覆去就嚎那两个词,heyjuliet,iwannabeyourromeo。施译沉默了一阵,突然问,“叶开,你失恋了吧?”叶开突然停下来,定定看着施译,半晌忽然笑了,眼神特别清明,“没有啊。”这下子连施译也搞不懂他究竟是醉没醉了。叶开接着鬼哭狼嚎唱那首歌,真的是鬼哭狼嚎的,服务员连敲了好几次门,想闯进来,被施译阻止了。叶开唱完那首歌后就不再闹腾了,安安静静坐下来,把啤酒一瓶一瓶拎上来,在桌面上一字摆开,冷静的说,“在我没喝晕之前,不要拦我。”施译一听那还得了,等你喝晕了那我要怎么收场啊。但显然他还没搞懂叶开的酒量。叶开现在其实已经醉的很深了,一会儿闹腾一会儿安静,的确是他醉酒后第二人格的作风。施译还想劝着他点,也不知道这会儿他究竟听不听得懂人话。但还没等他开口,叶开趴桌子上睡着了。施译哭笑不得。他是真没见过这样喝酒的,简直就是出闹剧。整半天,究竟叶开为什么这样,为了谁这样,他一点也不知道。问他是不是失恋吧,他又说不是。你说他强颜欢笑吧,看上去他闹腾得还挺欢。很久以后当叶开出国后两人再聊起来这事,施译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不仅不懂事,还根本不了解叶开。叶开那时候对他说,施译,如果那晚不是你在我身边,我根本已经难过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但那个时候叶开已经可以对这件事,这个人,这段感情,一笑置之,再也不会出去买醉,再也不会闹腾到一半像是遗落了什么般忽然安静下来,用那种失魂落魄的眼神定定的看着你。施译很多年后,当他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再回想起叶开的那个眼神,忽然就心疼的说不出话来。那是他所能想象出的,一个如叶开这样隐忍自制的人所能做出的,最压抑痛苦的表情。叶开醉了,总得安顿他。施译屁大点孩子,哪里知道怎么处理。偏偏杜唐又出差开会。让他现在把叶开带回学校宿舍,他也不敢,万一被舍监老师发现什么猫腻,那就完蛋了。想来想去,他唯一能联系到的并且帮得上忙的,只有陈又涵了。他也闹不懂陈又涵和叶开关系究竟怎么样。但就算不怎么样,他也不至于人渣到见死不救吧?施译对他们之间的状况毫无概念,无知无觉的拨通了陈又涵的号码,告诉他叶开喝醉了,赶紧过来把人领回去。陈又涵那边很冷静的问了地名和饭店名,对旁边交代了几句,然后就挂了电话。他那边听上去很忙,施译也觉得这么麻烦他挺不好意思。但过了半个多小时,却是个陌生号码联系他。接着包厢里进来一个长得很帅的陌生男人,“你是施译?”施译有些戒备,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冷淡的说是。那男人笑了,“我乔楚,陈又涵他兄弟。他今天订婚,过不来,让我先把叶开送回去。”施译正想打电话给陈又涵问问呢,就收到了他的短信,内容和乔楚说的一样,他也就放心了。乔楚先把他送到学校,下车前突然问他,“你上初一?”施译说是。乔楚忽然就笑了,“乔亦初,你认识吗?”施译一听,认识啊,怎么不认识,简直是如雷贯耳啊。赶紧点头,“知道,年级第一,新生代表。”乔楚笑得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呼出的气在空气里形成一团白雾,“他是我儿子!”说罢一脚踩下油门,轰然开走了。陈又涵那边闹腾到九点多才散场,一群年轻人闹哄哄的说要换场子,去唱歌。陈又涵心情本来就算不上太好,哪有他们那么高的兴致,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他们打发了,只说一切开销他买单,人就不去了。一帮神经病嗷嗷怪叫,“陈少赶着回家抱媳妇呢!兄弟们,对于这种脱团的叛徒,我们应该怎么处置!”“烧死异性恋!烧死晒恩爱!”一群“情侣去死去死团”在下面叫嚣。陈又涵赶紧搂着叶瑾遁了。他一边看着后视镜倒车,一边说,“先送你回去,早点休息。”叶瑾愣了愣,半天也不是滋味的哦了声。陈又涵没搭理她。他也快累死了,让他现在伺候这姑奶奶,得了吧!送走了叶瑾,他才有空问乔楚那边到底怎么样了。乔楚笑得意味深长,“他很好啊,睡得特别香,特别沉。哎你别说,叶开那长相,演睡美人毫无压力。”陈又涵连去你大爷都骂不出来了。去补习的叶开最后喝醉酒回来,原因是为什么,彼此都清楚。他敷衍了两句,草草挂了电话。他现在急需休息,最想念的就是家里那张大床。但他没想到的是,打开卧室门后,他那张2米2的大床上还睡了另一个人。哪个狗崽子敢不经他同意就睡他床!不对,哪个狗崽子有他家的钥匙!还是不对,除了伍思久,哪个狗崽子有他家钥匙!陈又涵愤怒地一掀被窝。他今天也喝大了,不然也不会出现上面那番毫无逻辑的怒火。所以当他看见床上躺的是叶开之后,大声靠了一声。两三秒之后才想起来找乔楚算账。“你怎么把人弄我这儿来了?”陈又涵咬牙切齿。乔楚嘿嘿一笑,“我就想看看你那备用钥匙是不是还压在花盆底下。哎陈又涵,那钥匙都生锈了嘛,你最近人气不太高?”陈又涵愤怒地把电话一摔。这一摔,就把叶开给摔醒了。叶开嘟哝两句,揉揉眼睛,从被窝里钻出来,睡眼迷蒙的问,“陈又涵?”陈又涵沉着脸,“对,是你爷爷陈又涵我,看清楚了就赶紧给我睡觉,明儿送你回去。”手上麻利的给叶开重新盖好被子。叶开安分了一两秒,又从被窝里不老实的探出半个身子,“做梦吗?”“对,没错,你的确是在做梦。”陈又涵木着脸又把他重新塞回去,掖好被角。叶开又老实了一两秒,陈又涵就提防着他再次钻出来呢,这一来二去的非冻感冒不可。叶开一有动静他就一手按一边肩膀,把人在里头按瓷实了,“你想干嘛。”叶开嘴一瘪,眼泪就这么开了闸似的流出来。他有太多话想说,太多话想问,然而被酒精迷晕了的脑子却翻来覆去只会重复这两句。“为什么不是我……”“他凭什么……”“为什么不是我……”“他凭什么……”“为什么不是我……”“他凭什么……”他翻来覆去的问,陈又涵安静的听。叶开没他想象中的脆弱,但也没他所想的那样坚强。叶开搂着他的腰,哭得整个身子都在他怀里颤抖。陈又涵很久没见过叶开哭了,除了喝醉酒的时候。他的小叶开,懂事,坚强,隐忍,只有喝醉了才哭,只有在梦里才赶哭。而是他把他弄哭的。他曾经骂他小白眼狼,喂不熟,捂不热,忘恩负义,一转头就是一口锋利的牙齿,冷不丁就咬断你的脖子,刺穿你的胸口。但现在他把这头小白眼狼紧紧搂在心口。小白眼狼骂着骂着,收起那一口锋利的牙齿和闹腾的爪子,腮上挂着泪痕,喘不上气来似的抽噎了一阵,安静睡着了。请记住我们的地址【】
清歌幽韵之冷颜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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