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本宫只是进去看看,你们胆敢拦本宫去路?”
突然听见华阳公主的呵斥声在客栈前堂响起,云飞、云扬两兄弟横剑开路,护着华阳公主一路走入后院,小宫娥花涫与来顺公公也紧随其后,生怕公主受什么委屈。
“云晚箫,你究竟想做什么?”杜卿卿看见华阳公主出现,隐隐觉得今夜愈发地不简单,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心口,猜不透与淡淡的恐惧交织心头,煎熬得杜卿卿难受之极。
华阳公主瞧见了云晚箫,当先问道:“云将军深夜相邀来此,莫非是要本宫为将军解围?”说完,不禁轻笑道,“将军莫忘了,昨日本宫为将军解围,将军又是如何待本宫的?”
云晚箫淡淡笑了笑,对着华阳公主拱手道:“末将昨日说的话,末将还记得,今夜请殿下前来,又怎会是请公主解围?”说完,云晚箫猝然出手,杜卿卿没想到会突然有此变数,还来不及反应,已被云晚箫揪住了圆襟领口。
“敢问公主,若有人冒认朝廷命官,以女儿身欺君罔上,该当何罪?”云晚箫一句话问完,杜卿卿已骇得睁大了眼睛。
“云晚箫,你休要胡来!否则,我就算变鬼,也不会放过你!”杜卿卿忍不住惨呼一声,脸色变得比白纸还白,想要扭开云晚箫的手,却又怕云晚箫猝然出手,害她衣裳尽碎。
华阳公主惊然看看云晚箫,又看看杜卿卿,她岂会不知道云晚箫的意思,可今日若是真证明了眼前的杜大人非彼杜大人,卫国公府上下定会落个欺君大罪,到时候长安城少了卫国公的势力,又如何与鱼朝恩和定王制肘?
“云将军,此事兹事体大,不可妄来,卫国公向来忠君,断不会……”华阳公主话中有话,想要劝云晚箫饶杜卿卿一次。
云晚箫不等华阳公主说完,马上冷笑打断了华阳公主的话,“当年潼关一战,末将是孤身作战,如今时时被此人欺凌,末将也是孤身作战,敢问殿下,难道卫国公一个向来忠君,就可保此人真是杜家公子,杜陵?”话音刻意说重“孤身作战”四个字,云晚箫不知道华阳公主到底听懂几分,当下她是不能容杜卿卿再出来乱局,也不能让卫国公上下真正成为这场长安对弈的牺牲品。
“云将军……”华阳公主还想再劝,可是云晚箫已不打算再给华阳公主劝说的机会。
“杜小姐,只希望你日后光明做人……”云晚箫话音刚落,手指用力,只听“嘶啦”一声,杜卿卿的圆襟猝然裂开。
杜卿卿又惊又羞,下意识地去抱拢双臂,可是云晚箫根本不会给她再掩饰的机会,出手将她反手擒住,一压她的身子,即便是她用了裹胸布,也可以看出她微凸的胸膛和雪白的肩头,哪里是那个七尺轩昂的杜陵杜棠之?
杜卿卿羞怒凄喊道:“云晚箫,你是个畜生!”想要不顾一切地狠狠咬云晚箫一口,却见云晚箫松开了她的手,反倒是让她倒在一边。
云晚箫坦然对上了华阳公主又惊又惑的眼,“殿下方才说,兹事体大,卫国公府上下是有罪还是无罪,可要有劳殿下亲自押送他们去东都,交由陛下处置了。”
华阳公主倒吸了一口气,同是女子,瞧见方才云晚箫如此羞辱杜家小姐于人前,心里也觉得有些愤懑,不禁怒声道:“云将军已经将话说到这一步了,本宫还有什么好说的?来人!”华阳公主当即下令,“杜卿卿冒兄任职,罪犯欺君,当即押下,其他人等,随本宫去卫国公府捉拿涉案人等!”
“这……这……”长安守备军们面面相觑,突然发生的变故,他们一时还没晃过神来。
华阳公主怒然一瞪他们,“本宫知道无权调动你们,只是要你们配合本宫押送卫国公府上下赴东都受审,这是立功的机会,你们这般迟疑,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把本宫放在心里?”
“殿下息怒!”长安守备军纷纷下跪,听令行事。
华阳公主看着长安守备军押着杜卿卿退出后院,拿出公主令牌交给花涫,示意她与来顺公公速速跟上,切莫使他们伤到卫国公上下一人。
云晚箫看见华阳公主有意单独留下,似是有话要说,也吩咐云飞、云扬将一边惊魂未定的迦叶心先送回小筑。
“云晚箫,今夜的你,让本宫觉得可怕。”华阳公主直言不讳。
云晚箫淡淡笑道:“殿下觉得末将做错了?”
华阳公主摇头道:“本宫不知道。”
云晚箫轻咳了两声,道:“当年潼关之战,末将也不知道前途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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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公主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卫国公留在长安,于你也是……”
“于他是坏事。”云晚箫不等华阳公主说完,指了指此刻的檐上,给华阳公主递了个眼色,“人该求生,不该求死,卫国公如此,末将也如此,甚至公主殿下也该如此。”
华阳公主岂会不知道云晚箫意思檐上或许有人,可是她还是不明白,这样逼走她与卫国公上下,无疑是自断双臂,又如何与这长安城中的两头恶狼斗?
“你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华阳公主最后幽幽说了这样一句话。
云晚箫自嘲地笑了笑,“所以算不得良配,公主殿下早些回东都,便少些与末将的流言蜚语,于殿下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你!”华阳公主素来受天子喜爱,从来没有听过别人用如此口气待她,帝家心性翻了上来,扬手就给了云晚箫一个耳光,“本宫还不屑招你为驸马!云晚箫,你好自为之!”
云晚箫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地甚是难受,却还笑得坦然,抱拳对着华阳公主一拜,“末将受教了!”这一拜之后,只听云晚箫压低了声音,“殿下一路小心,早一日回到洛阳,便早一日安全。”
华阳公主错愕地看着云晚箫,他分明是在提醒她小心夜长梦多,可为何方才所言所行又那般可恶?
云晚箫啊云晚箫,你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华阳公主的目光落在了云晚箫脸上通红的手印上,下意识地想要去抚上那些红印,偏偏云晚箫却往后一退,彻底截断了她与她之间的最后走近机会。
“殿下,末将告退。”
华阳公主怔然看着云晚箫渐渐走远,这样一个孤独如狼的人,将一个人留在长安继续与定王跟鱼朝恩斗下去,心头究竟是有多大的勇气?
商州病秧子云晚箫,虽然身弱,可比朝廷中那些飞扬跋扈的世家弟子不知道强上多少?
华阳公主嘴角微微一扬,自言自语道:“云晚箫,你究竟是怎么一个人?”黯然低头,华阳公主倒吸了一口气,帝家婚姻,又岂能由她自己说得算?
与此同时,定王府,静谧如昔。
定王李侗给自己斟了一杯清茶,不禁冷笑道:“云晚箫可真是个可怕的人,扳倒卫国公府做得如此干净利落。”
主簿徐枫点头道:“王爷,这样的人,究竟可信,还是不可信?”
李侗阴森地笑道:“他无路可走,唯有本王才能给他一条生路,本王信与不信,并不重要。本王只是好奇,鱼朝恩这么大的一座山,云晚箫如何给本王铲平了?”
徐枫摇头道:“据探子回报,今夜围捕卫国公府,有神秘女子将真正的杜公子给劫了去,只怕云晚箫今后的路,不好走了。”
“哦?”李侗淡淡一笑,“想不到这江湖心性的杜棠之也有女子倾心相待了,如此一来,这长安城当真是好玩了。”
徐枫提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派些人手暗中保护云晚箫?”
“他既然敢做今夜之事,就应该知道后面会有什么报应。”李侗摆摆手,“真正要保护之人,可不是云晚箫这枚棋子,而是卫国公府上下。”
“王爷的意思是,有人会在路上对卫国公下手?”徐枫冷吸了一口气。
李侗笑道:“鱼朝恩那老贼早就看不惯卫国公上下,你想,见了如此好的机会,他怎会不下手?反正近日长安城外也不太平,意外发生也在情理之中。”
“王爷?”徐枫愣了一下,“卫国公向来是皇上那边的人,有人出手除了他,对王爷来说,不是好事么?”
李侗冷笑摇头道:“与其让鱼朝恩下手,不如让皇兄亲自下手。”李侗阴沉地笑了笑,“杀一个卫国公,本王倒要看看,皇兄会掉多少民望?有些棋子可以死,但也要看是怎么死,才有价值。所以,卫国公上下,在这一路上,一定要护好,不可出半点差池!”
“属下明白了!”徐枫点头退下。
李侗微微皱眉,喃喃道:“云晚箫,本王大业能成,不可少了你,也不可多了你啊。”说完,将茶盏中的茶汤往外一倒,沉默不语地似是盘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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