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顾董的话,陈老才满意一笑,推门入内。严格说来,他也算是顾董的长辈，看着顾董从小长大，也深知他的性子。之前便从他人口中听闻顾董与胡律怎么怎么样，今天有了顾董这句话，他对胡律更加好奇了。
没有打扰闭着眼状似熟睡的胡律，陈老用手指搭上胡律的手腕,半闭着眼沉吟起来。他是四十多年的老中医了,即使身负异能，也多以医术示人。
几分钟过去，他放开了胡律的手，看了胡律平静熟睡的面庞一眼，花白胡须抖动了几下，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最终还是对顾董招了招手，与他一同去了门外。
胡律装睡能瞒得过顾董，但那变化的心跳可瞒不过为胡律诊脉的他。
门关上之后，病房里恢复了安静。胡律睁开眼，不死心地往门口瞥了几眼，却无奈的发现这门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他一个字都听不到。
好半晌沉默过去，门外忽然响起一声沉闷的撞击，胡律缩了缩脑袋，片刻后，门锁拧动，他赶忙闭上眼，放空了表情。只有顾董一个人的脚步声走近，接着，温热手掌轻轻搭在了他的额上。
“阿律……”所有话都囊括在这一声叹息之内，胡律嗅着那股血腥气，手掌慢慢收紧，揪住了床单。
十一月10号，获得医生准许，胡律终于出院。
来接胡律出院的人意外地不是顾董，而是白殊。白殊将胡律的行李放到后座上去，还没关上门，手机就响了。
白殊看了胡律一眼才接起了电话，“秦老，阿律他还不……什么！能量眼镜研制成功了！？”
白殊忽然提高的声调让胡律不禁侧目。能量眼镜是数月之前的一个设想，以能照到异能者的特殊场的胶片为原型，利用相同的原理制成一副能看到异能者特殊场的眼镜。在这几个月以来，除了出任务和前段时间身体不适入院之外，胡律没少往研究组跑，为的便是这事儿。
白殊又与秦老讲了几句话，便将手机递给了胡律。
“阿律，研究组的人都等着你这个大功臣呢。中午在研究组有个庆功聚餐，你可一定要来啊！……”
胡律看了白殊一眼，正好看到白殊在向他打手势，“好，我会去的。到时候多带一个人，没问题吧……”
“你陪我去，这样总行了吧？”胡律有些郁闷地将手机还给白殊。半个小时前医生的叮嘱还犹在耳边，说是为了彻底康复，他必须严格控制饮食，尤其不能饮酒，最好也不要一个人呆着，以防止残留药剂发作没人照顾。
白殊倒车出库，笑了笑没有说话。胡律一手搭在窗沿撑着脸，忽然问道，“副长呢？”
“他……”白殊换挡起步，点下油门，车辆朝前驶出。“他有点事。好像是军部那边的事。”
“是吗。”胡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扭头望向窗外，没有再问。
白殊松了一口气，却没有看到胡律望着窗外的表情越来越冷，眼中一片了然与冷寂。
研究组的庆功宴弄得很热闹，能量眼镜这项困扰大家许久的课题取得最终胜利，所有研究员都高兴得跟个孩子似地。就连秦老也是满面红光，还兴致勃勃地要爬上人字梯去给聚餐的大厅挂装饰，让秦安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胡律与白殊到来时，正是聚餐前的准备到了最忙碌的时候。平时穿着白大褂一个个古板得能去装尸体的研究员，此时却抱着食材、锅碗瓢盆和礼花跑来跑去，一点也没有了平时那副面无表情死人脸的模样。
见胡律到来，还在制作沙拉的秦安连忙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没放下的沙拉酱。
“最近跑哪儿去了？怎么都不见人影啊。”秦安熟稔地和胡律打着招呼，还和白殊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却不知道自己一脚踩在了最不该踩的地方。
白殊脸上笑着，表情却带着些紧张。倒是胡律一脸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语气如常，“也没做什么，就是到鬼门关转了几圈，阎王爷嫌我太烦，又给我一脚踹回来了。”
胡律说着话，还顺道耸了耸肩。秦安还以为胡律在说玩笑话，便拍了拍胡律的肩膀，说，“我爷爷可是经常念叨你呢。这不，今天他谁的电话都没打，就打电话通知了你。”
胡律一抬眼，就看到秦老正在大厅另一头，扶着梯子朝他招手，像是要叫他去帮忙。胡律还没做出反应呢，白殊就按住胡律肩膀，自己走了上去，“我去。阿律你休息一下吧。”
“平时也没见他那么热心。”秦安喃喃自语，忽然肩膀上被拍了一下。转过头，胡律一副如往常一样的嬉笑表情，“秦安，不带我去看看成品么？”
“啊，我怎么把这给忘了！”秦安一拍脑袋，连忙将手里的沙拉酱放下，带着胡律走向研究室，“在这边，你跟我来。”
由于聚餐庆祝，研究组的人全部都集中到了大厅，研究室反倒是空无一人。胡律在秦安的带领下来到了放置成品的研究室，拿起锁在保险柜里的能量眼镜看了看，便对一旁的秦安说，“我在这里就行了，你去厅里帮忙吧。”
胡律是研究组的常客，这能量眼镜也有他的几分功劳。秦安不做多想，嘱咐胡律看完了记得锁好就离开了研究室。
等秦安一走，胡律便将能量眼镜放到了柜子里，视线在收拾得整齐的研究室里一扫，锁定了角落那台电脑。
这电脑本来是做分析用的，联网需要密码。胡律没花多少时间便破解了密码，鼠标点击不断更新的界面，最终，屏幕停留在第一武警医院的监控画面上。
“希望他们没那么快删掉监控留底。”胡律在医院的内部资料库里翻找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10月31号，对准他所住病房的监控视频。
陈老与顾董的身影出现在影像上，虽然没有声音，监控视频的像素也不足以达到能读唇语的程度，但并不影响胡律看到在陈老走后，顾董狠狠打向墙壁的那一拳。
胡律盯着画面上顾董靠着墙深深喘息的画面，忽然想起那一天嗅到的血腥气息。沉默片刻，他关掉视频画面，直接侵入了医院的电子档案库。
几分钟后，他找到了自己的诊疗档案。胡律定定的凝视着电脑屏幕上那白纸黑字，忽然抿紧嘴唇，面无表情地关掉了页面。
与此同时，京城南部一家秘密疗养院内，顾董站在一名坐着轮椅的老妇人身后，坚定地说，“我愿意支付我能拿出的任何东西，换取胡律平安无事。”
“这就是我的请求，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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