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死,可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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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返回主宅的时候,负责看守司徒焰的人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对。到门房打听说是cat开车出了宅子,过来打听消息的人一下子就慌了,两个人兵分两路一个火速去通知霍斯的管家,一个仍旧留在大门处等消息。
大宅里的气氛因为cat私带司徒离开而莫名的紧张起来,可谁知去给管家通风报信的人还没回来,管家那里如临大敌地给霍斯拨的电话还没有接通,惹出这场风波的当事人却自己开着车回来了……
原本负责监视司徒焰举动的看守远远地看见cat车的时候激动得差点从平地蹦到三尺高,心里条件反射似的安慰自己“也许是虚惊一场”的男人刚准备拦下cat的车一问究竟,却不曾想,这位根本不给他机会,在门前停都不停,直接一脚油门踩到了掩藏在高大梧桐树之后、视线所不能及的四少宅子的主屋门前……
大概是因为本来就抱了必死的决心,所以连气势都因此而变得更加凌厉不羁,一路头也不回地走进大厅,把跟他礼貌问好的人全都抛在身后,下了台阶,就听见管家正在低声讲电话。
“……少爷,cat把司徒焰带走了,请示您我们应该怎么做,要派人追么?”
电话那头的霍斯显然也是诧异的。他微微停顿了几秒,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是否愠怒,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一种主人对属下拿捏得非常准确的笃定,“不要追了,他会回来的。至于司徒焰……”男人短促地笑了下,仿佛是无可奈何的叹息,“也不要找了。他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司徒焰这个人——是找不回来了。”
挂断电话,管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赛林奥米尔家,做了这种相当于背叛的不要命的事情,怎么还会有人敢再回来?
他正满腹疑问,挂断电话,回身,却看见cat直挺挺地站在他身后五步远的地方。
顿时,吓了一跳。
本能的,下意识就问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这管家是当初老爷子派来的人。虽然老爷子已经认定了霍斯为继承人,派人过来也没有其他用意,但是对于这个略显木讷的中年人,cat一直喜欢不起来。
何况此刻他心情压抑沉重到了极点,虽然身体状况很差,可整个人的气势却如同一把凌厉出鞘杀气四溢的利剑,哪怕只是这么被他盯着,管家还是忍不住的后退一步,反射性地再度抓住了身后的电话。
看那个意思,好像只要cat有个轻举妄动,他就会立刻把电话再度给霍斯拨过去一样。
原本面无表情的金发少年看他这个样子反而笑了,他偏偏头,细碎柔软的金色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而垂落,他笑,依旧的干净清澈,戏谑的语气透着阳光的味道,“嘛,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你怎么就害怕成这个样子了?”
淡淡的笑容,清越的声音,糅杂着显而易见的嘲弄。
管家定了定神,也回看着他,色厉内荏,“你私自把司徒焰带走了?”
cat挑眉,吊儿郎当的样子反问他:“你不是都已经打过小报告了么,又何必明知故问。”
“我只是奇怪,你竟然还敢回来。”管家瞪他,跟cat那种因为想要掩饰而挂起的表情不同,这人的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他说着就笑起来,“不过,既然回来了,捅这么大的娄子,就等着少爷回来把你抽筋剥骨吧!”
cat和管家一直以来的关系其实都很微妙。
cat是霍斯钦点,从小扶植起来了势力核心。而管家是老赛林奥米尔拨给霍斯的助力之一,却因为照比其他人资质平庸而被霍斯留在了内宅。
cat样样能力都高过管家,所以做了霍斯背后最尖利的那把匕首。而管家虽然能力平平,却因为还挂着家族老爷子的标签,所以做了霍斯身边的管家职位。但是霍斯身边,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cat在打理,管家没机会插手,也插不进手。
管家虚有其名而cat年少气盛,也就因为这样,两个人之间一直处于一种不对盘的状态。
“我有什么不敢回来的?”cat冷冷一笑,瞥他一眼,转身往楼梯方向走,直到楼梯上了一半,才回过头来,冰蓝的眸子,居高临下睥睨般地看着他,“按你的说法,那么大的马蜂窝我都敢捅了,还在乎回来承担责任么?何况,要不要我以死谢罪,那要看主人的意思。你现在这么揣测主子的想法,真的没问题么?”
话落,嘴角勾出一个阴森的弧度,再不理微微变了脸色的管家,径自上楼。开门,进了霍斯的书房。
这书房他以前常来,自从在绝岛给自己注射了u9回来,他就很少再有机会能踏足这里了。如今这样自作主张地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
少年勾着菲薄的笑容摇摇头,挨着门边屈膝跪了下来。
外面的天气逐渐阴沉,西斯朗的帝都从来都是善变的天气,方才的晴空万里和转眼间的雷雨交加,从训练营出来没多久就跟随霍斯去了绝岛暗中控制监狱局面的cat至今为止还不能完全适应。
他抬眼看看落地窗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几道白亮闪电劈划破天际,晃眼的光亮,刺的人心里不禁发凉。
可是在这种逼仄压抑的寂静中,看着外面天色越沉越暗,他反而逐渐平静下来……
意识到这一点,连少年自己都笑了——自己果然还是更适合待在黑暗里的吧?他慢慢闭上眼睛,从昨夜里看见袁飞开始就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却给已经格外脆弱的身体带来一阵阵针扎似的刺痛,周围没人,他放纵自己,吃痛的微微蹙眉倒吸口凉气。
却怎么也没想到,像是故意挑在他最脆弱松懈的时候似的,这时候门被人从门外推开,继而轻微的一声开关响声,书房的灯被人打开了。
霎时间,灯火通明,忽然亮起来的灯光刺的cat一时适应不了,吸到一半的冷气因为尴尬紧张卡在喉咙里,反而更加狼狈地呛咳起来……
男人在眼前站住,漆黑光亮鞋子的出现霸道地占据了他温驯下垂视线的大半视野,他拼命的忍着压低咳嗽的声音,可是反而把眼泪呛了出来……
霍斯长着枪茧的手指轻轻扣住他的下颌抬起来,他顺从主人的力道抬起头,男人仿佛带着金属般质感的深灰色眸子居高临下地垂着视线看cat因为压抑咳嗽而憋红了的脸色,松开触感细致的下颚皮肤,转而拇指轻轻抹过少年眼角的咸湿痕迹,转而随手把玩般蹭在他艳色的唇瓣上——
“看来,不在我身边,不止胆子越来越大了,连起码的规矩也越来越松懈了。”
霍斯的话轻描淡写,可一向对霍斯爱到骨子里也怕到骨子里的cat却只是因为这样,就忍不住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他随着霍斯的动作轻轻亲吻主人的手指,末了,俯□去,“cat自知犯了大错,求主人处置。”一字一句,一样的轻描淡写,可是每一个字,却都是熬尽了他的全部心血。
男人却没理他。
放开手,主人仿佛丝毫也没有意识到那个卑微的吻中所含有的少年带着一切眷恋的味道,径自走到办公桌后面的宽大椅子上坐下,在身后落地窗外漫天极致阴霾,电闪雷鸣的凄厉背影里,屈指随便扣扣桌面,命令:“过来说话。”
cat抿抿唇,流连唇上那一点儿微凉的温度,却还是在听到命令的时候,膝行着一步步绕过办公桌挪到了椅子旁边,一个适合他挨罚的、男人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跪得久了,膝盖毫无缓冲之下猛然的活动,疼的像碎了似的,七八米的距离,他鬓角已经渗出了冷汗。可只是因为他最在意的那个人在这里,十八岁的少年就这样如同曾经做过无数次那样,暗自咬牙咽下一切疼痛不适,眉头不皱一点,连气息也不乱一下的垂头安静跪立。
——即使跪着,也身形挺拔。却收敛了一切锋芒和杀气,如同一把归鞘的利刃。
霍斯点了根烟,态度依旧平和得简直让cat无法分辨他此刻的心情到底如何。他只是垂眼看着地上少年,眸光带着某种神祗看仰望着他却无法企及的凡人时的悲悯一般,“为什么这么做?”
意料之中的问题,cat想了这么久,却仍旧无法完全回答。短暂的沉默,思量再三,还是只能折中,“我欠司徒焰两次人情……还有颜渊。”
“医生?”霍斯隐隐带着幽蓝光泽的眼底有某种明了一般的神色掠过,继而男人夹着烟的手指再度随手轻扣桌面,“欠司徒焰的所谓人情,如果你真的想还,就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放他走。至于颜渊……他在这里,又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cat于是把袁飞和照片的事情一五一十跟他的主人说了。
在一个利害关系尚不明确、戒备森严的家族里为了一条留着备用的暗线而一家三代始终如一地埋伏在这里……这样的毅力和执着,连霍斯听完,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怪不得当初绝岛地理坐标泄露导致千羽家带西斯朗四大家族的人找到那里,现在想来,必定少不了袁飞在其中传递消息!至于赛林奥米尔家这自认为固若金汤的安保系统……设计时经由过袁飞的手,那么实际上,就跟白纸黑字呈现在千羽家眼前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慢慢吐了个烟圈,男人却忽然笑出声来,因为想到了某人的关系,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透着些无可奈何,“那个家族……果然不愧是他的家族。不过,”霍斯夹着烟的手指再度轻勾起少年下颚,燃烧着的烟头距离cat脸上皮肤不过几毫米的距离,薄薄的皮肤本能起了抵触的反应,仿佛每一个毛孔都缩紧抵触着,热源几乎在下一秒就要烫到皮肤上似的,可是cat却连眉毛也没皱一下的顺从着安静听他的主人把话说完。
“——cat,你怎么会傻到去相信,严会对医生做那样残忍的事情呢?”霍斯摇摇头,说到严羽的时候,他眼底始终带着淡淡的、却毫不掩饰的情愫,“他那种人,对敌人的态度就是干干脆脆的杀,一个不留。对于自己人,却护短的很,是不会轻易伤害责备的。更何况,是颜渊这种从小陪他一起长大的家臣。”
cat在那瞬间如遭雷击般猛的抬眼!连带着差点被烟头上的火星燎到侧脸!
“您……您是说……?!”
“颜渊的事情,那些照片,都是假的。”男人哼笑一声,声音很轻,语气也仿佛轻描淡写的漫不经心,可是却一个字一个字,掷地有声地敲进了cat心里,“cat,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这样没有理智地乱了方寸,还是第一次。”
cat咬破了嘴唇内侧的嫩肉,猛地闭上眼睛。一瞬间,悔恨愤怒惭愧,还有莫名的释然中夹杂的那一点儿安心,如同在心底掀起狂风巨浪似的席卷到身体的每一处,他心里莫名的揪疼,开口,不知何时已经沙哑的声音,说出都每一个字,都格外痛苦和沉重……
“……主人。属下……死罪。”
霍斯凉薄轻笑,“活够了?”
cat皱着的眉心拧得更加紧了,难得孩子气倔强地死死咬着下唇硬撑着,不说话。
下一瞬,方才还语气平和的男人松开轻扣着的少年,丝毫不留情面的一巴掌猛的扇下来,cat毫无防备和不敢躲闪,整个人都被打得失了平衡,额角一下子撞在金丝楠木的的桌腿上,额头正正磕在棱角上,转瞬间就有猩红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流下来,糊住了半边眼睛……
霍斯下了狠手的一巴掌不是开玩笑的,cat嘴角也裂开了,半边脸上巴掌印子迅速肿起来,已经不是疼了,而是火辣辣的发木,他却不敢去揉去擦,就这样任由半边视线一片猩红中,重新撑起身体,回到原来的位置跪好。
甚至,微微仰起脸,好方便主人再度下手教训。
“我问你话呢。”那一巴掌之后,霍斯瞬间压下来的逼仄气息却迫得人喘不过气来,cat不自觉地全身紧绷,连指尖都在颤,却不敢再怠慢主人的问题,“……不是,主人。”
霍斯淡淡看他一眼,随即目光又瞟了眼手上夹着的烟——刚才他另一只手打人,那么大的力道和动作,却还能保持手里已经燃了一半的烟灰不掉。这时候,他随口命令,“张嘴。”
接下来的事情,其实可以预料。
cat甚至没有看那燃烧一半烟灰的烟一眼,默默地听话把嘴张开。刚刚那一巴掌,连嘴里的嫩肉都在毫无防备下被牙齿磕破了,舌尖上带着些被晕开的浅浅血迹,显得格外可怜狼狈。
霍斯就这样随手把烟灰弹在了他伸平的舌面上。
如同眼前的就是一个平日里常用的烟灰缸一般,动作毫无障碍,连贯且一气呵成。
而cat却在烟灰烫在舌面上的一瞬间疼的猛然浑身狠狠一震!紧接着,身体本能的颤抖被强大的意志力拼命压制下去,他用尽全力强迫自己打开被烫伤吃痛后疼痛难忍打着卷蜷缩退却的舌头,重新伸平。烟灰和唾液融在一起,苦涩至极的液体弥漫满口继而流进食道,他一阵阵的恶心,勉强压抑,却把眼泪都逼了出来……
高高在上安然稳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似乎丝毫也不以为意的声音,命令,“咽下去。”
于是猫一样安静的少年沉默着照做,舌面被烫伤得厉害,苦涩得无法形容的烟灰吞进去,仿佛整个食道都火辣辣地烧起来,他终于再也无法控制地咳嗽,一瞬间眼睛更加酸涩起来,却在转瞬之间,被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如今这个年龄,这个身份,早就没了能够放肆大哭的资格。
主人夹着烟头的手重新贴近,他下意识地躲闪后退,却在头刚刚偏了一寸的时候反应过来,强迫着自己,重新回到原本的姿势。
霍斯在桌上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转而揪住他已经被冷汗打湿的额前发丝,拉起,“什么感觉?”
cat嘴唇轻颤,却再不敢怠慢,舌头疼的厉害,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疼,苦。”
“是么?”霍斯挑眉,“这种疼痛和苦涩,比起此刻你心里的,又如何?”
少年诚实摇头,“比不上,主人……”
“子弹穿膛而过,不过瞬间的事情。感受到的痛苦尚且不及烟灰带给你的一半,你想用这点儿痛苦,就了断你心里因为这件事而背负的种种痛苦?想得倒好。”
cat闻言眼底瞬间涌出某种不确定的希冀!他眨也不眨地看着霍斯,着急想要确定而不敢听到答案,他半晌连话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烫伤的舌头才勉强说出自己字,“主……主人?!”
霍斯冷哼一声,凌厉的目光淡淡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末了松开了抓着他头发的手,“起来吧。这件事儿,去领三十刑鞭,伤好之后带人把宅子里的安保系统重新布防,你亲自主持。”
cat冰蓝色的眸子简直毫不掩饰此刻的震惊愕然,如果是以往,别说是做了放走司徒焰这样的事情,稍有不慎被罚的死去活来都是常有的,可是今天……竟然就这么过关了?!
“主人,可是这件事……”
霍斯摆摆手,打断少年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的思维程序。
他曾经喜怒无常,其实都是因为失去了严羽。如今,既然他的严还在他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虽然两人如今关系微妙地对峙着,可曾经躁动的情绪却被安抚,当初的残忍暴戾,如今已经逐渐改变不少。
至于这件事——
男人无声叹了口气,摇头,“你从跟在我身边起,几乎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自作主张的事情,加上那次的衣冠冢,这是第二次。我不重罚你什么,是因为要你自己看着,你放走司徒焰,不止是我,将来,可能全西斯朗帝国的人都要为你的鲁莽买单。——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也就能够真正的成长起来了。”
“不过……”霍斯微微垂着眼睛思考,半晌,带着三分猜测七分肯定的继续把话说完,“依司徒焰的个性,比起剕,他大概——是会站在国家这一边的。”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时候左思右想,还是没舍得下太狠的手虐小cat……请叫我蓝亲妈!
ps九月底忽然开始了上班的生活……适应了一个多月,每天都像是中了瞌睡蛊debuff,午休睡坐车睡回家还睡……实在没精力更文,现在适应多了!于是爬回来……这张蛮长的,希望可以抚慰乃们躁动的内心……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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