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大瞾土地时,众人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一路有惊无险,而保障这一切的就是那些不顾生死陪着他们卖命的人。
一入关,东方少倾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让集合起来的暗卫解散。明确了东方乾的意思,他哪里还能将这些人安心地放在身边。
慕寒拿了一叠银票,一个一个发过去,每人一千两,让他们今后衣食无忧。
此刻的东方少倾身上当然没这么多钱,所以他连自己随身的玉佩都押给姚家了。
姚崇明脸那叫一个黑呀,他又不是贪官哪里去给他找那十万两白银?
所以他压给自己父亲的宝贝也是不少的。
侍卫们拿了银票,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起叩了头,提着剑走人了。
“这么好说话?”颜初夏都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里面,很多人都是跟着东方少倾和慕寒一起长大的人。他们本来就是慕寒流落在外当小混混时的兄弟,当然,后面因为各种原因吸纳的人多半也是有活命之恩的。这在最初就让他们的关系不是简单的主人与暗卫,而是牵系着彼此性命的同盟。
所以,就这样散了,东方少倾也一时没回过神来。
这里面有几人明里也是王府的侍卫,陪着东方少倾一路出关的。只有他们名正言顺地留了下来。
“倾,你还想回京城?”颜初夏犹豫了好半晌才说出这话。
东方少倾呆了半晌,“夏,你在港口等我,我会去找你的。”
颜初夏摇头,“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回去。”东方少倾显然是放不下那个还在被敌人攻占的城池。
京城的状况比他们预料的还要糟糕。
城防军果然有一部分倒戈平王,准确地说,那还不能叫倒戈,只是重新投入老雇主的怀抱。
“平王年轻的时候管过城防军,甚至还掌管了一部分的御林军。”东方少倾解释着这一现象的由来。即便后来他退败,心腹被以各种理由清扫,但谁又能确保自己的这营中没有对方安插的人。这就是所谓潜藏的有生力量,随时都会春风吹又生!
在凌云关整顿了一天,姚崇明已经率领边防军杀回京城了。
颜初夏坐在马车上,窝在东方少倾的怀里,蹭了一个特别舒服的位置睡觉。累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刚好被她当成了摇篮。男人的怀抱温暖舒适十分助眠。
东方少倾不自觉地伸手顺了顺女人的毛,女人就想小猫一样蹭了蹭,眼睛都没睁开。
“掩藏了二十多年,这平王还真是沉得住气!”颜初夏迷迷糊糊地说道。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办大事者,没点耐心只会自取灭亡。”
东方乾把天下治理得再好,总会有空子让他钻。
“幸好你没野心,要不然,累己累人,我绝对不会跟着你的。”
东方少倾眉头颤了颤,“不是很多女人都喜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为所欲为。那个后位,是多少人的梦想呀!”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后位也是一样。”
东方少倾揉揉颜初夏的脑袋,“幸好,我没有去争。要不然,必然会失去你。”
颜初夏抿了抿嘴,伸手抱住男人的腰背,“我困了……”
“睡吧。”
十万人马日夜兼程,不曾停歇。
原本以为京城乱了,其它地方也会有暴动,结果很出人意料,仿佛早就意识到这种危险,在京城被围困之前,东方乾就已经谴了所谓的钦差大臣去几个人口众多的地方安抚。
即便百姓都觉得不太安稳,但总算还能正常生活劳作。没有大的暴乱和动荡。更没有藩王带头反叛的事情。
“如果是我,前一天还在陪着钦差大臣喝酒,后一天即便传来帝都沦陷,也不敢轻举妄动吧,谁不想一下,是不是有诈。只要那名京城来的钦差表现得镇定一点,若无其事一点,不唬住他才见鬼了!”
一个侍卫在车外高谈阔论。
他们本来已经做好沿途可能被伏击的准备了,结果都靠近京城了也没遇到半分力量来对抗他们。
最后连颜初夏都不得不佩服东方乾的手段,她几乎不怀疑,在那些高官重臣藩王的府邸一定隐藏着谁也不知道的暗中力量,第一时间接到这些人有不臣之心,恐怕马上就能见阎王了。虽然这种手段很不道德,但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却能确保七八成的胜算,不至于让百姓面临大规模的战火,免于生灵涂炭。
万俟晟被万俟岩燧杀了,颜初夏想象不出,万俟岩燧那一剑是如何挥出去的。一剑毙命,这次不是割喉,而是直入心脏……
而万俟竑,是不是最后会留给欧阳璟亲手解决呢?
颜初夏不自觉地叹息了一声。
东方少倾已睡着,手却依然紧紧搂着她。每次似乎都是只有她安心睡着了,他才会安心入睡。
颜初夏摸了摸男人的脸,仰头在他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东方少倾动也没动弹一下,只是依然紧紧抱着她。
他都不嫌累吗?即便沉睡,他的神经也没有放松下来,连颜初夏看着都替他累。
颜初夏试着掰开他的手指,好不容易掰开了,东方少倾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同时也醒了过来。
看见女人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东方少倾松了口气,重新将人拥进怀里,蹭了一下,“干嘛呢?”
“我不会跑掉的。你别抱这么紧!”
“哦……原来弄疼你了。”说罢,东方少倾还真松了力道,但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颜初夏只得叹气。
一路坦途,几乎是彻底放松了众将士紧绷的神经,结果,就在距京城十里之外,前行分队查探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敌情。
“你确定是万俟军?”
姚崇明有些惊愕。这个时候,万俟军应该在斩风关应付漠托人才对。
回禀的人十分确定,“错不了,虽然没有打旗号,我们抓了两个人,一听那口音就知道了。”
斩风关因为与漠托互市的关系,边关将士很多都懂漠托语。很多大瞾没有的东西,都会用漠托语来表达,也有一些相互影响的乡间俚语,夹杂在大瞾话里,味道也是相当明显的。
他们没日没夜地赶路的确很累,如果遭遇大批量万俟军队伏击的话,恐怕很难有取胜的把握。何况这次面对的将领,说不定还是万俟竑本人,所以更不能以疲敌逸。
十万大军分成三波安营扎寨,同时有一小部分前锋,准备趁着夜色进城。
“现在京城戒严了,根本不可能进去!除非硬攻!”一个副将提醒道。
姚崇明却很淡定,摸了摸已经开始长胡子的下巴,心里有些不乐意,凭什么安王每天能光鲜亮丽的在颜初夏面前,而自己就这样蓬头垢面,连刮下胡子的时间都没有。
想罢,他拔出匕首,让那名副将给他刮那嘴上的毛。
副将手抖了一下,一面接过匕首,一面十分不确定地问道:“将军,你有听明白属下的意思吗?”
姚崇明看了他一眼,“若要硬攻就必须先扫平万俟军,这个风险太大。况且,就算我们攻过去,平王随便拎个王公贵族或者直接拎了皇上或者皇后太后过来当做威胁,我们到底是攻还是不攻呢?那太被动了!”
副将的脸白了白,“难道让我们坐以待毙!”
“大军留守牵制住万俟军。我们先去城内探查一下情况。三队人马,每队五百,偷偷绕到万俟军的后方去。虽然几个城门都被平王的人占领了,可要进去也不是不可能。我们有内应!哈哈哈!”
姚崇明笑得那叫一个幸灾乐祸呀!
副将身子寒颤不止。
但这个内应,还不是别人,竟然是欧阳璟率领的一只十人的暗卫队。很不凑巧的是,连代王也亲自出动了。阳平的毒无声无息地进了城门守卫的食物里。
先锋队由姚崇明亲自率领,他们悄无声息地绕过了万俟军当在官道附近的营地。这个营地军队驻扎最多,正对京城南门。
姚崇明自然没有选择直穿阵营,而是绕到京城的北门与西门。
这一查探他才明白,万俟军根本就是纸老虎。
一个士兵在角落里看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很惊人的结论:这些营帐里根本就没人。
“什么?”
士兵指了指几十顶营帐的中间,因为是晚间,很多人已经进营帐休息,可篝火映衬下,并没有人影。而只有最外围的几个帐篷里有人。
姚崇明哼了一声,“看来只有南门那边是货真价实的大军,这些地方都是虚张声势的。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恐防有诈。”
此刻他们正在北门外,城墙上燃着灯火,城门紧闭。
突然一支火箭射过来,直插一定帐篷。火迅速燃烧了起来,果然,这个营帐连人都没一个。
一见起火,其他人慌乱了起来,姚崇明估摸了一下人数,竟然不到一百人,一千五敌一百,这真是太侮辱他的战斗力了。
所以他直接拉了自己的一队人马,杀进去,其他人,全部给我围死了,一个人不能让他给溜了。
而他们的杀戮还真是坑爹,突然出现在敌人身后,人家还没来得及嚎上一声就见阎王去了。
清扫完,姚崇明还十分厚道地灭了火。同时留下一批人冒充万俟军,率领剩下的人进了城门。
阳平十分不屑地看了一眼提着剑过来的姚崇明,“为什么不是姐姐?”
“啊?”姚崇明愕然。难道他的模样有必要改妆成女人吗?
阳平不满地哼了一声,回到东方墨身边。
北门已经被东方墨的人接手。欧阳璟等黑衣人这些不和谐的存在自然是不能明目张胆地接手北门的。不过,以她的身份,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到城墙上安抚万俟军。
东方墨简单地说明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平王率兵正在逼宫,太子率兵抵御,已经僵持两天了。如果他们再不来,皇城恐怕就真的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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