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迫不及待呢?”
站在东海海岸的岩石上,注视着在青空中远去的蓝色身影,苏碧颜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轻喃出声。
经云天青的介绍,与玄霄在琼华初识的那段时间,玄霄天天跟在她身后,就是不挑明原因,事后才得知只想从她嘴里得到重楼的消息,却又纠结于该如何开口,是以才做出那种令人发囧的行为时,苏碧颜就认为玄霄是一个闷骚的人。
囚禁东海数百年,你说他变得清心寡欲吧,却又总在不经意追忆当初美好之事弥补内心的极致空虚。
其实,不论是对云天青等人亦或当年的所作所为,他终究是放不下吧。若他可轻易放下,当初也就不会将自己逼至疯狂,妄图借昆仑天光,以一己之力令琼华派飞升了。
不过,就是因为放不下,他才会对她另眼相待呀!
因为云天青,无形中对她颇为照顾;因为重楼,对她怀有好奇;最后又因为得知夙玉、云天青去世,只有与云天青相熟的她仍在,只有她还会来禁地找他,令他不至于认为自己已被彻底遗忘,是以她才会遭到他特别的温柔的对待。
那种时常透过她而暗垂下来的眼眸中,究竟藏着怎样的复杂思绪,恐怕便他本人也未必说得清楚,但可猜测到,绝对跟那为数不多的他所在意的故人相关。
若不然,怎么在逃离东海的第一时间,连与她告别的话也未曾说出口,便化作虹光离去呢?
“真是的,若是去见他们的话,我也想去呀!”苏碧颜略微不满地嘀咕了句,然后又灿烂一笑,“算了,来日方长,还是先去找少恭吧。”
“夕瑶姐~我们也走啦,我带你去见少恭。”
以为事件能完美落幕,至少不会有人死去,苏碧颜的心情显得十分愉悦,对着夕瑶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女神,不由得用上了撒娇的口吻。
当然,这也是她喜欢夕瑶的表现方式之一,她是觉得夕瑶是如同大姐姐一般的存在,只可惜她怎也想不到,这位大姐姐会忽然放她鸽子。
“阿颜,抱歉!我有重要之事必须离开,太子长琴之事以及那位凡人之事,我不能陪在你身边替你解忧了。”
紧接着,她在苏碧颜不解兼惊愕的神情注视下,脱下自己手腕处所佩戴的花环,将之戴在苏碧颜的手腕上。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它代表了我的歉意。好好使用它,它必定能帮上你的忙。太子长琴的躯壳,我也将之封印在内了。阿颜,我将你送回长琴身边,保重!若有缘,我们再会!”
一道绿光组成的法阵将苏碧颜包围起来,而夕瑶则在绿光浮现的一刻便失去了踪影。
“夕瑶姐!你不是想回去吧?你不能回去!回神界会死的!”
苏碧颜妄图走出法阵制止夕瑶,却是徒劳,法阵上附有结界,以她之能根本破除不了神所设下的结界。且夕瑶说走就走,离开后,法阵便马上启动,转眼间便将她送离原地。
衡山,青玉坛。
欧阳少恭站在炼丹炉前,眼眸微垂,淡淡地扫向跪在地面,额头低垂近乎磕上地板的弟子,语调虽与百里屠苏等人相处时一般温和,却掺杂着令人说不出的寒意。
“何事?”
元勿服侍欧阳少恭多年,自然听出自家长老此刻的心情不佳,心跳如鼓,忍着内心情不自禁泛起的阵阵寒意,颤声禀告道:“雷严数位弟子不肯试药,敢问长老……”
欧阳少恭眼眸半眯,眸中闪过一抹阴霾,略为不悦地扫了一眼元勿,冷然道:“元勿!你跟了我多少年?此种小事也需向我汇报?!”
“……是!”元勿回答完毕,却仍是跪着,唇瓣半张半合,似乎有话要说,又因害怕受罚而犹豫。
欧阳少恭欲前行的脚步停滞下来:“还有何事?”
“是……有关百里屠苏等人之事。”
“说。”
元勿额上渗出汗珠,双手攥紧,斟酌着语句,缓缓道:“弟子派去监视百里屠苏的人送回情报,说百里屠苏在铁柱观与狼妖一战受伤不轻,在安陆养伤之际,被天墉城执剑长老的大弟子押回了天墉城,随行之人除了原来几位,还有尹千觞。”
“哦?”欧阳少恭闪了闪眼眸,嘴角微勾漾出一抹冰冷的笑,以轻喃般的语调道,“这倒有趣!阿颜不愿我伤害无辜,我已暂且缓行其余计划,怎料……百里屠苏却放不下复活母亲的执念,仍然妄想起死回生,不断替我寻找炼制仙芝濑魂丹的药材。他又岂会在天墉城久留?接下来,想必会出现一场好戏吧,错过当真可惜。”
最后一句欧阳少恭以感叹般的语气说着,眼中微微闪过一抹失望,随即却又因想到某些事而闪现愉悦而又温柔的神色。
刚巧抬头的元勿,被他这个神情吓倒,露出了像是见到鬼一般的表情。片刻,才战战兢兢地说:“长……长老,药材已泡好,长老可要移步前往浴池淋浴?”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元勿彻底松了口气,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炼丹室。
将身体浸泡在药池中,欧阳少恭闭目养神,全身处于放松状态。
一缕不同寻常的微风轻轻拂过水面,带起一阵异样的波动,他睁开眼,眼神凛然,唇角却是扬起一抹不屑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光芒乍现,他抬手出击之际,一具自光芒中闪现的身影压在了他赤/祼的身躯上,将他压倒在浴池底部,自对方身上传来的熟悉的气息则令他瞬间收起了手,露出了惊愕的神色,而唇上传来的柔软的触感更是令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对比他这种可以算是不淡定的表现,将他压倒的人也就是苏碧颜倒是淡定多了,当然那只是表面,事实上她已经石化兼之准备向风化发展了!
虽说苏碧颜已经适应了空间转移术,但从来没有尝试过转移到如此不和谐的场所啊!而且场所不和谐就算了,她还压在对方赤/裸/祼的身上这算肿么回事?!更悲剧的是,由于她的唇在转移过来的那一刻便贴在了对方的唇上,又兼之在水中,她的眼睛一睁开又闭上了,根本没有看见被她压倒并占了便宜的人是谁啊啊啊!
话说,夕瑶姐不是说将她送到长琴身边吗?一睁见所见到的散发着青幽光芒的石壁背景,又明显是浴池的地方哪里是江都的客栈了?!
于是纠结于自己不知道是占了谁便宜或被谁占了便宜,这种囧又之囧而又尴尬万分的处境,苏碧颜大脑咔的一声宣告死机,从而陷入石化状态。
从这突变中回过神来,欧阳少恭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
鉴于两人仍躺在浴池底,不换气的下场则有可能窒息而死,他伸出手臂,穿过苏碧颜腋下,搂上她的腰身将之带到水面。
由于搂紧的动作,两人的唇依然吻合,或许该说比之前只是稍微的不经意的触碰贴的更紧了,而对方湿淋的衣服下所包裹的温热的躯体正与自己赤/祼的身躯相紧贴,气息相汇交缠,带有丝丝温暖湿意的呼吸轻轻拂过面颊,漾起一抹异样的微痒。
对于这种情况,欧阳少恭心中苦笑。
清心寡欲的日子久了,自然能随心所欲控制体内异样的欲/望,这也是修道之人最为基本的必修课,可是眼下与之肌/肤相触的是他念念不忘的妻子,他并非圣人……
心中轻轻叹息,欧阳少恭微微退开了唇瓣,注视着苏碧颜的眼神用柔情蜜意形容最是合适不过,伸手捋开紧贴她面颊边的几缕湿发,他嘴角微翘,宛如星辰璀璨的眸中忽然闪现出恶质的笑意。
若是他在此刻唤醒晕乎乎而不在状态的妻子,接下来会发生何种趣事?
可惜,正当他将想法付诸于行动中,苏碧颜刚巧清醒了过来,看着向自己靠近的放大的脸容,第一反应就是凝聚灵力进行偷袭。
这个时候,她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祼着身子想袭击她的变态去死吧!
这叫出师不利?还是自家妻子对危险的反应已经超出了他的预算?
欧阳少恭接下苏碧颜的一击,露出了无可奈何而又宠溺的笑意,在苏碧颜下一击再度袭来时,轻轻一笑地唤道:“阿颜……”
接着,在苏碧颜惊愕兼之脸色逐渐发烫的表情下,他俯首将额贴在她的额上,笑意盈盈地问:“你想谋杀亲夫?”
“…………”苏碧颜沉默良久,然后欧阳少恭越发清晰的笑声中渐渐黑了脸,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上他的胸膛,抬眸对上他充满愉悦笑意的眸子,恶狠狠地威胁道,“喂,你好了,再笑下去小心我真的下手谋杀亲夫啊混蛋!”
欧阳少恭摇了摇头,挑起了眉头,以叹息的语调道:“怎么?阿颜舍得?!”
“……我很后悔!”苏碧颜再度沉默了片刻,忽然语调不清地忧郁道,“我怎么就傻得选了一个变态!明明我还有那么多选择的!反正拆cp这玩意拆一个是拆,拆两个也是拆啊!”
说到这里,再度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托腮感慨道:“幸好脱了衣服身体很有料,不然我得亏大了!”
欧阳少恭在听得苏碧颜说出后悔二字时,变得晦暗不明的神色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感慨时顿时向哭笑不得发展。
“阿颜……为夫可认为你这是在暗示?”
“……对不起,我真的想谋杀亲夫了!”
下一秒,苏碧颜想到了什么猛地吼道:“亲夫个毛线啊!欧阳少恭,你可有下聘礼?!我哥才不会承认你啊!万一他认为我私自成婚,不认我这个妹妹怎么办?惨了,我还到处宣扬你是我夫君来着,不行不行,你得去找我哥解释清楚啊!”
欧阳少恭忍着即将溢出的笑意,佯装严肃认真道:“带上聘礼?将你正式娶回门?说来那一次确实未曾拜堂。是我考虑不周,让阿颜受委屈了。”
“你够了!”苏碧颜抹泪,“我是认真的啊!我哥说过,定要替我寻户好人家,风风光光出嫁。要是知道我私自认了夫君,他连聘礼都没收着,他发起火来真的会不认我的啊!”
谁不知道景天财迷的个性啊!自个的妹子突然说有了夫君,他连聘礼都没见着,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好吧!
呃……怎么说着说着连正事也给忘了!苏碧颜抚了抚额,有气无力道:“算了,那些事等一切结束后再处理吧。我们先谈回正事,我有事跟你商量。”
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撇下,苏碧颜正想跟欧阳少恭好好地谈一谈有关夺回半魂及融合之事,视线触及欧阳少恭上半身,以及浴池这个大背景,她才猛地意识到了被忽略的事,脸色顿时红得像煮熟的虾,尴尬都别开了头。
“你……我……我先离开这里,你洗好出来找我吧。”
说着,便急急忙忙地向池边走去,却听得欧阳少恭道:“这里是药池……”
“药池?”苏碧颜脚步一滞,确实……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味,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她偏过头有些不解地看向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微垂眸,略为犹豫道:“只怕阿颜要在这里陪我再泡一泡了。”
“……啥?”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哈~~前两天都在加班,没有码字,今天恢复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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