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心思。
“皇后娘娘,民女有一个请求。”姜佩雯的态度不卑不亢,眼神平静而又执着,一张俏脸端得是从容淡定,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此刻,她心中所想所求。
望着脸色的平静的姜佩雯,皇后挑了挑眉道:“阿雯有何请求?”对于这个六王爷看重的女人姜佩雯,即便这个女人容貌家事不是顶出色的,却因为六王爷,众人放在她身上的目光自然不同,而她则有多了几层考虑。
姜佩雯莲步轻移,缓缓走到那始终跪在地上的卢琳玉面前,看着女人卑微的跪在自己脚下,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心无旁骛,忽的勾出一丝冷笑,卢琳玉,能想出这样的法子,真对得起‘女主’二字。
许是姜佩雯的注视过于热烈专注,就算卢琳玉想忽视都做不到,螓首微抬,小巧的嘴角适当的弯起一弯弧度,将那心中的嘲弄和怨恨刹那间在平静的脸上勾勒了出来,根本没有丝毫的掩饰,目光更是直直的望进姜佩雯的眼底。
对上这样的眼神,姜佩雯的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忽地,她右手轻轻一抬,白皙的食指直直的指向卢琳玉,道:“杀了她!”
虽然她嘴角含着笑,虽然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但话语中却带着狠和血。那三个字就这么轻松却又势如破竹般在殿堂内响起。
厅内顿时一静,就连几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的活布景也在一瞬间活了过来,周围的宫女太监同时转头,无数道目光同时看向了姜佩雯指向的那人!
皇后的目光也落在一直跪在地上的卢琳玉身上。
大厅中,一身女官服的卢琳玉依旧跪着,不过她的脸上却早没了方才的平静,先是一惊,接着她的瞳孔缩了缩,俏脸刹那间一僵,慌乱刹那间闪过。
在卢琳玉惊诧中带着慌乱的眼神中,姜佩雯轻轻转向皇后,高昂着下巴,不似方才的冷厉肃杀如利箭破空,那慢悠悠的口吻,仿佛只是在陈述意见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缓缓说道:“娘娘,此人和我素有仇怨。但来到京城后,我们几乎没有交集,我也没将那些琐碎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之前在我来京城的路上,罹遇的那场生死险境竟然是她一手策划,目的就是要置我于死地,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竟是我朝女官,如此行径,实在不配这一身官府,不配娘娘对她的信任,更是玷污娘娘英明的贤明!”一句句,一字字,将卢琳玉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她从来不是一个恶人,但她也不是一个人人可欺的泥人!
姜佩雯话音刚落,卢琳玉脸色一白,“胡说!”当下咆哮着,后来才惊觉不妥,声音骤然放软,切切的眼神看向皇后便道:“皇后娘娘为奴婢做主!我与姜佩雯相识不假,虽略有嫌隙,但从未想过害她!至于害她性命一说,更是莫须有的罪名,娘娘,她不过是胡言乱语陷害奴婢啊!请娘娘明鉴!”
“胡说?哼!”姜佩雯冷冷的一笑,睨着卢琳玉的眼神益发的冷冽,“娘娘,民女倒想问问这卢少使,素来听说卢少使记性,想必不会忘记王彪吧。”俯身,本就如利箭般的语调更是如裹着冰一般落在卢林玉的耳畔。
‘王彪’二字如同炸雷一般在卢琳玉耳边炸开,让她的脸瞬间苍白如纸,唇几不可察的抖了下。
怎么会!不会的!那件事她做的及其隐秘,王彪根本不知是她,她怎么会知道?
可是,她看姜佩雯眼底笃定,似乎不是虚言,难道,她当时露出了什么破绽?
卢琳玉,慌了。
姜佩雯嘴角轻轻的一勾,声音刹那间变的冰冷,如同寒冬腊月冰面上刚刚吹过的风,刺骨冰凉:“禀皇后娘娘,那次若非六王爷相救,就算民女此刻不是刀下魂,也早已命丧鱼腹,民女本以为那次遭遇只是是场意外,可是,……前段时日,我竟然偶然间遇到了那个刺杀我的人,更是在抓住后审问之下,才知竟然是她……卢林玉就是背后主使!请皇后娘娘明鉴!”
周围十分安静,安静的只能听见卢琳玉有些加重的呼吸声,抑或是她狂乱的心跳声。
在姜佩雯的注视中,一直沉默不语,似是凝眉深思的皇后冷冷的看了眼卢琳玉,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她用她,除了看在她脑袋还算灵光的份上,更多的是她想看看这样一个如臭虫般低劣的女子能挣扎到如何境地?
她最喜欢的便是在人最高兴,最得意的时候让她瞬间跌入谷底,看着自以为是的玉盘高高在上,再摔在地上,瞬间崩裂的那种快感。
那种失望,那种崩溃,可是最让她心情舒爽愉悦的。
再加上她自动凑上来,还有那么点小聪明,她随意给点甜头便得到一个好的计策又有何不可?这本来就寂寞无聊的后宫生活,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自以为聪明的女子才多了诸多乐趣,而她,不过是想好好欣赏她们挣扎自娱的表演而已!
不过没想到,她身上竟然有这样的麻烦。
一个如臭虫般的女子,杀了也就杀了,不过却不是现在……不是在她还不想的时候,目光掠过姜佩雯,这个女人……
皇后的眼睛微微一沉道:“阿雯,这杀人可是大罪,本宫要处置她可需要真凭实据,你,可有?”
“娘娘英明,多谢娘娘提点,待民女见了王爷,自会奉上。”姜佩雯忽的皱了皱眉,“只不过不知怎的,民女见到她就浑身不舒服,特别是这头,无时无刻都想着她对我的羞辱,就是前些日子在李府,她都当着众人的面诽谤侮辱于我,一想到这些,民女的头便隐隐作痛……”
说到这,她伸手按着太阳穴道:“嘶……疼了,又疼了……娘娘,民女如此状态,怕是就算王爷回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如何说了。”
皇后脸色一眯道:“她诽谤侮辱你?此话当真?”好一个姜佩雯,如此矫情,不就是想让她今天办了卢林玉,看来,今儿的事儿是不得善终了,只能怪卢林玉惹得这个人目前她还没看透。
姜佩雯按着额头道:“启禀娘娘,自然是真,当时有不少人见……”
她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一阵尖叫声:“皇后娘娘,你莫要听这歹人胡说,这个贱人最喜欢搬弄是非,哄骗他人,娘娘莫要……”
“闭嘴!”皇后脸顿时拉的老长,怎么说这姜佩雯也是六王爷看上的人,卢林玉如此这般在众人面前一口一个贱人,就算她想偏帮都捡不出这个机会!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卢琳玉,也确实需要教训教训了!
“阿雯乃是六王爷未来的正妃,也就是本宫的弟媳,哪能由你随意辱骂!你在本宫面前都能对姜小姐无礼至此,何况在平时?虽然尚未有证据证实你是否买凶杀人,但这以下犯上之罪却是证据确凿。”凤眸微挑。
一直侍候在侧的嬷嬷收到皇后娘娘的颜色,厉声道:“来人,贱婢卢林玉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皇后娘娘不忍苛责,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是!”
几个太监宫女急忙应声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娘娘……莫要相信她的话,……娘娘,……娘娘!”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闻。
卢琳玉虽然喊的凄厉,但却没有任何人搭理她,或拖或拽便如同拉死狗一样拉了出去。
“阿雯,你遇刺这事,本宫一定会查明,若真是卢林玉所谓,本宫一定还你一个公道,决不轻饶,你先好生在宫里住下,本宫自会加派人手,尽快查明!”皇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的慈爱。
“多谢娘娘。”姜佩雯道。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皇后会答应她的话杀掉卢琳玉,虽然卢琳玉在皇后眼中如同蚂蚁一样,但现在毕竟还有价值,再加上卢琳玉是为她做事,在这个紧要关头,杀一个卢琳玉倒不要紧,若是动摇了其他人的心那就大大的不好了。
这样的情况,若皇后不是傻子,便绝不会依了她,就算那个人在她眼中死不死都没什么区别。
所以她只是想借皇后的手惩治她一下,女主又如何,她这个炮灰就是见不得女主得瑟!
就算你再有女主光环,就算你再有气运,就算我现在处境堪忧,但照样能让你瞬间落入地底!
三十大板,不管那些宫女太监的手里不厉害,她可是屁股上尝过棒子的人,那种滋味,也该你卢琳玉长长了,就算折不了你的骨,我也让你扒层皮!
“送姜小姐去偏殿歇息!”皇后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宫女太监便围了上来。
姜佩雯捏紧了拳头,深深的吸了口气,瞥了眼满脸笑容的皇后,跟着那些宫女离去。
——
坐在椅子上,看着四周紧闭的窗门,姜佩雯的心才渐渐的沉了下来,如今心里不再想卢林玉,空落落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围了上来。
虽然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皇后也不会亏待她,但她却真慌了,她怕会因为自己而威胁到徐明昊,她怕她会成为他的负担,成为别人威胁他的工具!
想着那个人,想着她在那个人身边的安心,她如今才发现,即便独立自强如自己,身边没了徐明昊,她就算再聪明再镇定,一旦面对那滔天的权势,她什么都不是!
想到这,一种阴冷袭了上来,她不由的蜷了蜷身子,心里无助的喊道:“明昊,你在哪儿,我该怎么办?”越是想他,心里越是发空。
——
知道皇后召见,那几个护卫便暗道不好,留下两个去府里等消息,其他两个便一路狂奔离开京城去寻徐明昊。
而在府里等的众人也心急火燎,直到入夜都不见人影,便知道坏了事,急忙派人去宫外打听消息。
可等了接近一个时辰,也没有知道一点半点消息,说是因为皇上病重,为了避免打扰皇上休息,提前宵禁,姜佩雯早已离了宫。
众人闻言顿时大惊,姜佩雯进宫后,便派了马车一直等候在宫外,可是根本没有见到姜佩雯的身影。
众人思索了一阵便赶去了三皇子府和李家。
徐明昊虽然势力颇大,却大多都集中在宫外,所幸三皇子和李家在宫中屹立多年,眼线众多,因此一接到消息便派人去和宫中联系,但奈何皇后以皇上病重为由,对宫中大肆戒严,更以德妃侍疾为由,将皇上的寝宫围了个团团转,任何人没有她的允许不得进出,再加上三皇妃伤势颇重,三皇子府也是一团乱,李家废了好半响功夫,才把消息递了进去,最后等到半夜才得到回应,说是被皇后扣了。
几个护卫顿时青了脸,枫若更是慌了神。
一连两日过了,徐明昊还没有消息,却来了另外一个人。
——
虽然只有两日,但姜佩雯在偏殿里却是度日如年。
虽然每日的饭菜都极为精致可口,但她却全无胃口,若不是担心怕饿了没力气,万一哪天有机会逃跑却因为自己手脚酸软而逃不出去,她一点都不想吃。
第三日下午,姜佩雯躺在床上睁着眼,隔着纱帐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天空,轻轻的叹了口气,还是没有睡着。
伸手按了按生疼的脑袋,她坐起身子下了床。
就在这时,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谈话声,接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这两日,皇后虽然没有来过,但却派了人伺候她的日常起居。
姜佩雯抬了抬眼,瞥了瞥那抹低眉顺眼的身影,眉头顿时皱了皱,虽然身材差不多,虽然都是一样的宫女服饰,但眼前的女人却怎么看都有一些怪异。
细细的打量了那端着茶进来的人一番,姜佩雯眼神突然一顿,在她僵硬不自然的大腿间转了转,嘴角轻轻一勾笑了。
原来是她!
刚挨了板子不到两日便找来,难道她就不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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