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碧霄宫,慕云帆不禁抬眼看了看天。天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阴沉起来,空气中满满地全是暴雨前夕所特有的憋闷感,让人无端地喘不上气来。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沉甸甸的找不到任何出路。
她始终保持着这样一种仰望的姿态,静静地站在碧霄宫门口好久,直到路过的宫人们开始指指画画地窃窃私语起来,她才渐渐地缓过神来,开始漫无目的地随意往前走着。
所有的疑团都在慢慢地解开,可是眼下她却不知道她的下一步该怎样去走,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去迎接下一个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或者更确切的说,她并不是不清楚,只是无法静下心来去认真思考。她的脑子中现在满满的全是安王所讲述的那个充满着久远气息与阴沉衰败味道的过去。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一副姿态再去面对夜澈那没心没肺的模样。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的空气突然清新了起来,鼻端恍然飘过荷花淡淡的清香,混杂着风中若有若无的湿气,让人的精神不由一震。慕云帆不由得抬头去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荷心亭。
荷心亭,她怎么会走到这里来?这个讲述着另一个故事的地方。
她眯了眯眼,抬眼看去。不远处荷池边上正站着一个人,月牙白锦袍,带点琉璃金的流光,像是画里的人物一般,负手静静地看着荷池里绽放的荷花,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看着他有些寂寥的背影,慕云帆突然就想起了在现代看过的那个非常矫情的作者写过的一句话。她说,“每当没有事情可以干的时候,我总是习惯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走,最终走到一个人潮拥挤的街头,坐在路边看路人形形色色的脸。他们会有什么故事呢?我想。
这个答案或许我永远都无法知道,但我却清楚明白——每个人的背后,都一定有一个最精彩的故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没有故事可讲的人该是有多么的悲哀。
只是眼下,慕云帆却不想再去听任何故事,也不想看见任何有故事的人。
“为什么要走?”
淡淡的男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慕云帆转身要走的脚堪堪停在半空中,顿时显得有些滑稽。她颇为懊悔地默默哀叹了一声自己时运不济,这才慢腾腾地转过身来,讪讪地笑道:“我这不是怕打扰了诚王殿下的雅吗?”
诚王挑眉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没看出来慕容姑娘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见躲不过,慕云帆倒镇定下来了,“呵呵呵”干笑了几声,往前走了几步,跟诚王并排站在荷池边上,左看右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这荷花怎么现在就开了?”这才是春天,天气虽说已经渐渐转暖了,可也不到荷花开放的季节啊。
诚王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想打破这美好的氛围,还是根本就懒得搭理她。倒是慕云帆自己刚问完,就发现这个中缘由了,不由得笑道:“诚王殿下还真是好大的兴致,竟然引来了暖池里的水,催开了这一池的荷花,着实是厉害,厉害。”
诚王又是冷哼一声。慕云帆斜眼看了他一眼,默默咂了咂嘴。暗道这个诚王今天到底是犯什么抽了?又不是她想过来跟他一起吹风的,没事老“哼”来“哼”去的不嫌累?也不怕把鼻子哼歪了。
豪门禁忌:101次通缉
“慕容姑娘,不知你可否还记得当初与本王的约定?”就在慕云帆腹诽的时候,诚王忽然转头看她,目光微动,倒把心虚的某人给吓了一跳。
慕云帆定下身来撇了撇嘴,也学着他的样子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记得。”
当初诚王刚回禹城的时候,由于搞不清楚他的来意,所以慕云帆明里暗里试探了他不下百次,最后终于确定他对夜澈没有什么恶意,这才对他放下了戒心。也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在当初假扮舒承的时候跟他做那笔交易——他保证不会有任何不轨之心,也不会趁机趟浑水将局面搅的更乱,更不会在日后对夜澈造成什么威胁,而她则负责将杨诗诗带到他面前。
当然,考虑到杨诗诗也是夜澈心上人的事情,慕云自然帆是不会白白便宜了诚王的。所以当时她就想好了,她按照约定将杨诗诗带回来,至于人家是去见夜澈还是去见他,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不过想想这两个兄弟还真是别扭啊,明明心里牵挂的要死,甚至那个还巴巴地跑到漠国去看人家选花魁,就是不肯低下头来去亲自去将她带回来。
她想她终于明白爱情会让人变傻这句话的深意了。
看到诚王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慕云帆哼唧了几句,这才慢吞吞地道,“我已经让人去找她了,估计明后天的便会到。”
诚王应了一声,神情里有些许期待,连眼神都变得有神采起来。可是没过多久他便忽然垂下了眸子,语气里竟然还有些隐隐的担忧,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她……会来吗?”
“当然。”慕云帆拍胸脯保证。
杨诗诗是一个倔强骄傲的女子没错,可越是这样骄傲的人,有时候就越需要别人给她一个理由或者是台阶,让她可以拉下脸来去做自己想做却一直没勇气去做的事。更何况,她的这个理由给的很充分——她即将大婚,希望柳思思这个天下第一美人前来助阵。虽说她与杨诗诗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却有种知音难寻的感觉,她懂她,也欣赏她,所以她相信杨诗诗一定会来的。更何况,为了保险起见,她还特意让萧遥派了几个身手不错人一块去了,就是绑也得把她给绑来。
当然,至于她大婚的对象,慕云帆很明智的选择没有告诉她。毕竟她与夜澈的大婚只是一个幌子。不过这件事毕竟说来话长,还是等她到了之后再跟她解释吧。
听了她的话,诚王似乎放下了心。他微微笑了笑,抬头去看那满池的荷花,神情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怀念。
“真好,”他低声说着,唇角微勾,眼神温柔似水,“等她到来的时候,看到这一池荷花,该是多么的开心。”
为她催开的一池荷花。
为她织造的一场梦寐以求的重逢。
只为了可以见到她。
而他,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真好。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