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十月已过,心心念念的宝宝也终于降临人世,古代没有无痛分娩,着实让秦月蝉受了好大的罪,整整两天一夜,嗓子都已喊不出来,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小家伙最终舍不得再这么娘亲,顺利生产。
当那个红红的小身子被抱到眼前时,她虚弱的望了眼那皱巴巴的小脸一眼,嘟囔着:“真丑。”便沉沉睡去。
月子里的婴儿长得都差不多,她用不靠谱的算法算来算去,儿子的父亲不是钟智宸便是司徒泽,她打心底里想让他随司徒泽,因为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长大了肯定不知祸害多少女孩子,到时她这个婆婆肯定被一群儿媳妇恭维伺候,哈哈,想想都能笑出声来。
可两个月过去了,儿子的眉眼竟然越来越能看出钟智宸的模样,她的儿媳妇军团计划终告破产。
当然为了避免纠纷,儿子随她姓秦,名安然,作为一个不思上进的母亲,秦月蝉不求儿子做出丰功伟绩,只求一生安然平乐康泰。
安然十分顽皮粘人,只要他醒着见不到她就会嚎啕大哭,直到她肯抱着才会破涕为笑,满脸口水泪水的傻模样让她的心一瞬间软成了水。
有时候望着他酷似钟智宸的小脸,会联想到他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子,可是转念一想,他好像从来没有提及过他的父母。
日子如白驹过隙,秦月蝉所有的闲暇时光都被秦安然这个小恶魔给占有了,都说小孩子除了吃就是睡,可他的精力却出奇的好,每每累的她精神不济。
也许幸好如此,才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想念那几个男人。
可风平浪静的日子没过多久,战火终究是烧到了轩辕国国都,家境稍好的百姓都早早的收拾好细软逃往挨得最近的青龙国,据说那位新登基的国君以仁厚治国,比强弩之末的轩辕国不知好多少倍。
一时间,流民四起,争相逃窜。
而她们的邻居,生受了大半年好处的挂名亲戚也上门转告,他们将于明日离开,劝她们一起去往青龙国,但秦月蝉拒绝了,就在这儿,哪里也不去,等着他们攻进城来,等着天下大定,等着他们来接她跟安然。
然而她等来的,却是一名太监。
是的,一名白面无须的老公公,身后带着一队侍卫,安静的院子陡然出现这么多人,秦月蝉觉得十分违和。
秦月蝉抱着安然坐在廊下,怀里的小安然也十分好奇的看着满院子的人,一双酷似钟智宸却更加清澈的大眼睛四处乱转。
那名公公哈着腰上前,脸上的皱褶自动的盛开一朵菊花,她恶趣味的联想着,竟然忍不住喷笑出声。
他仿佛不在意似的行礼,十分恭敬道:“圣上口谕,派老奴接您回宫。”
“我跟他非亲非故,何来‘回’字,公公是不是找错人了?”
公公又笑,“没找错,您带着皇子在外,总是不好的。”
秦月蝉抱着安然的手微微用力,小家伙扭过头来看她,半张的小嘴流出一丝银线,她拿了手绢擦了,才抬起头来淡淡说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主子。”青儿在一侧制止,眉目之间皆是急切。
她摇了摇头,“跟随心进去收拾东西。”
老公公见没费吹灰之力便完成了指派,脸上乐开了花儿。
望着门里门外的伫立的侍卫,秦月蝉嘴角弯起一抹自嘲的笑,本以为是自在的隐世生活,谁知终究躲不开他人的眼皮子,罢了。
坐在轿子里缓缓朝皇宫走去,路上有大内侍卫开路,并无太多纷杂,这种隆重的景象,让她不由想起尘封许久的玄武国之行,不知这次又是怎样的一番流离?
怀里的小家伙软软的身体扭来扭曲,抗议着母亲的忽视,她低下头在他粉嫩的脸上啄了下,小家伙立刻笑的花枝乱颤。
这次,不论什么代价,都不允许谁伤害她的儿子!
富丽堂皇的宫殿,四处雕梁画柱的奢靡,纷飞的流金纱幔中,一名身材窈窕的宫装女子侧身坐于床榻,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头上梳着流云髻,斜斜的插着一支金钗,美丽的如同天上月宫中卓然妩媚的妖精。
美目流转间浓浓的母爱望着床上那小小的襁褓,唇边始终噙着笑。
进宫已是第五天,裴煜麟始终都没露面,拍来服侍她的侍女说皇上日理万机,闲暇之时才会偶尔进后宫那么一两次,故而再正常不过。
青儿迈着无声的脚步走过来,见安然睡着,便小声说道:“娘娘,陈妃娘娘来了。”
点点头,“你看好他。”说完便走向正殿。
一名身穿鹅黄色宫装的明艳女子立在殿中,黑发如云挽成牡丹髻,点缀了不大不小却圆润无比的东珠,金步摇斜插在一侧。垂下的流速点缀着一片片镶着宝石的金叶子,晃动间流光溢彩。
秦月蝉走进正殿,便见到了这样一幅耀目的景象,若不是与她在一起多年,想必此刻根本认不出来是谁。
她噙着笑却不达眼底,坐在美人榻上淡淡的说道:“陈妃娘娘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小姐……”随心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想解释却又停止,秦月蝉给身旁的人一个眼色,顿时正殿只有两人。
随心画着精致眼线的眸子隐隐的水痕,却隐忍着绽放面具似的笑容:“月妃你别怪我,别怪我……”
“难道你我二人,只能如此相称了?”美眸流转,投在她妆容精致却如木偶的脸。
随心抬起头,“如今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便已不能再以姐妹相待,只能如此。”
“是吗?那我还真是自作多情了。”
她惊喜的望着她,接着便又低沉下去,“你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秦月蝉不否认,红唇弯起,“我一次次的给你机会,可是你并没有迷途知返,而今,总算知道你是谁的人了。”
从三清山刚逃出来的时候,青儿便与她说随心有问题,所以随心对青儿的告状她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揭发与她,可接下来在深山里的相遇太过巧合,那名被她杀死的黑衣男子倒下时,目光满是震惊,而当时随心扑在她的怀里大哭,这一幕却被自己看到了。
接下来便是没有任何追兵,十分安逸的在镇上剩下孩子,这些不能说明没人找得到她们,而是根本就没人去找,因为有个最重要的钉子在她身旁监视着,根本不用费一兵一卒。
她不是没想过杀了随心,可是终究是没有那么做,一是不舍得,二是即便是杀了,也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她能不能顺利生产都难说,有一层暗中保护,她何乐而不为?
可是,秦月蝉没想到真正到了这一步会如此难堪,她真心相待的人,最后竟然依旧没被感化,依旧将她推入虎口,如今她对随心再无一丝希望,当然就不会心痛了。
随心闻言,苦笑出声,“我是谁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的处境。”
“处境?最差便是沦为裴煜麟的女人,我有过那么多男人,还差这一个吗?”
“不!”她尖声反驳,继而再次沉淀下来,“皇上虽然冷酷无情,但终究不是坏人,你应该担心的是明月教,他们对你势在必得。”
秦月蝉微微皱眉,“他们到底是何目的?”
她无奈的摇头,“这些事他们不会告诉我的,能得到这些消息便属不易了。”
“谢谢你。”站起身来握住她的手,随心有丝僵硬,她笑着说道:“不论结果如何,安然无辜,还请你好好照顾他,若来日有缘,求你能交给他的父亲。”
见随心不说话,她接着说:“你我姐妹一场,只有这么一个请求。”
话音落,正殿里没有一点声音,半晌,随心才几不可闻的点点头,“我必以最大的能力保安然无事。”
秦月蝉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出卖我,可后悔?”
她淡淡的笑,“不后悔,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
“裴煜麟?”
随心凄惨一笑,“是啊!这个人就算让我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
话音落,却见秦月蝉一脸惨白的站在那里,仿佛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真傻,真傻……”
随心一下子慌了,派人去请皇上御医!
秦月蝉醒来时,身边坐着的不是随心,而是一身黄袍的男子,她不知为何心神猛烈的一痛,恨不得就此再不醒来。
可男子仿佛能感觉到她的反应,头也不回的笑,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自几百年前而来。
“若儿,你何苦要躲我?你可知道我想你想的多苦?”
“我不认识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她下意识的回答,可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提醒着她的说谎。
捂着头使劲的摇晃,一遍遍的跟心底的声音说着,我不认识他,打死都不认识,永生永世都不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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