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吧,如果时间上沒有错,殷太后也快到京城了。”西门无忌道,“听说,这么多年,她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
“我不会见她的,如果我夺不回失去的一切,便是她的儿子已经死了!”乌托道。
他一个丢了江山的不屑子孙,有何面目面见自己的母后!
“你在屋子里下了毒?”乌托突然感觉不适,晕晕欲睡。
“对不起,夏大哥。”西门无忌还是按照之前的称呼,“这些毒术也是跟你学的,现在反过來用在了你的身上。让一切都不做声响的消失掉,是最好的,我们无力跟强大的青辕王朝对立。月华国已经成为过去……”
西门无忌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乌托不甘的倒下。
“无忌哥哥!”
乌托失去知觉后,西门亦祈推门而入。
“事情结束了。”西门无忌看了眼乌托,道。
“是的,你听了我的话本该结束的,可是你怎么还想着对皇叔下手?”西门亦祈道。
临终,西门无忌下令对西王动手,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就好像一个棋盘,被人随意的放了一颗棋子,毫无定数,搅乱了一切。
“我想为父王做些什么。”西门无忌道,这是他的底线,如果真的悄无声息的撤下所有的布局,真的是枉费了多年的心血,而且,既然他已经回京,总得替父王做些什么,总不能真的便宜了西门哲。
江山他可以不在乎,但是改变了他命运的那个人,他放不下……
所以,当西门无忌得知黛晓去了落日岭,而西门哲也正好去了的时候,他就想到利用李雪韵,利用西门哲对黛晓的在意,对西门哲出招。
西门无忌派人故意去刺激李雪韵,将她带到落日岭,帮她快马加鞭的冲向西门哲,利用她泼出放在水囊里的加了烈日油的香油,加重火势的燃烧,再配合数枚火箭攻势,对付西门哲。
至于结果,他沒有再去想。
在他看來,他手下的所有事都已经被人掌握,那么对付西门哲的事也一定不会得逞,只是时间上的差池,不过临收手前出击一把,终造不成致命的伤害,也算他跟西门哲之间有个了断。
“我们先进宫面见父皇吧。”西门亦祈道。
事情已经不被控制的发生,只能怪他沒有做好,先回宫,等候父皇与母后的定论。
日复一日,这个新年在悄无声息中度过,又到了來年的雪花纷纷飘落。
李承一在开春的时候就已经被西门哲以掌握的伺机谋逆之罪证除掉了,夏义亭的事也被沉冤昭雪。乌托在他昏迷之后,被废掉了武功,之后交给了赶來的殷太后,由殷太后带回了翠挽湖畔,只过了不到一年便气结而亡。
由于凌霄国储君左林帆无辜被西门无忌所伤,在众属国强烈的声讨中,青辕王朝不得不下令将西门无忌终生圈禁在小东王府。
其实,对于西门无忌來说,这个结果是好的,毕竟这跟执意谋反不同,免了一死,还可以留下东王的后裔子嗣,他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做西门家的人。
当西门哲从西门亦祈口中得知西门无忌的想法后,他沉默了,冤冤相报,真是沒有个头。
西门无忌想为他的父王做点什么,而他呢?眼看着久未苏醒的黛晓,又该拿他怎么办?
西门昊放弃了恩怨,接纳了他,一直在宫中独守着翠竹阁的西门晚儿也沒有因为李炳的死恨过他。
李炳已经死了,可黛晓还活着。
他能够因为黛晓去恨西门无忌吗?
说到底,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西门哲再次來到了万安寺,以求借助那缭绕的焚香,捋清自己的思绪。
“四皇兄。”西门晚儿不知何时轻轻的出现在西门哲的身后。
“晚儿?”西门哲回过身,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沒有理会,不想却是一直独居在翠竹阁的西门晚儿。
“虽然你人在万安寺那么多年,但是心在尘世中,所以,你可以重新掌权,有了与黛晓的一段情。我虽然人在宫中,心已经不在尘世了,所以才是真的看开,不在乎现世的所有。佛法在心,而不在特定的某个地方。”西门晚儿道,“你还是回西王府吧,你在这里也是沒用的。回去陪着黛晓,虽然她一直在沉睡,毕竟你还能守着她。也许,哪一天她就突然睁开眼睛了……”
“晚儿,当年李炳……”
“我与李大哥是沒有缘分。”西门晚儿打断了西门哲的话,“我此时对你是真的无恨,而你能不能做到不恨无忌,全在你心。”
“我知道了。”西门哲点点头,转头看了眼佛像前的香烟缭绕,再回头,便大步朝香堂的门外走去。
路上,西门哲碰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疯女人,一会儿说自己叫艾翎,一会儿又说自己叫黛晓。
西门哲认得这张面孔,就是褪去易容的艾翎。
由于夏风逼她继续学黛晓,她自己又因为失去武功,怕着李雪韵的人对她下手,又怕夏风不管她,所以渐渐的精神处于分裂了。
最后,眼见着夏风不战而败,李雪韵死于火海,蝶舞也不知道是谁杀死的,艾翎以为西门哲一定还是不肯放过她们,不会放过仅存的她。所以终日的恐慌,终于刺激了病发,得了失心疯。
“把她赶离京城。”西门哲对属下交代。
他不想看到,也不想让黛晓看到,很碍眼。
西门哲回到王府,來到梅花庭。
院子里的那棵梅花树正盛开着似火的红梅,无比娇艳。
不知不觉,天又开始下雪,而之前落在地上的积雪很厚,都还沒有融化,这个冬日,注定又很严寒。
梅花庭里很安静,小蝶此时在宫中跟着太傅念书,她知道娘亲希望她能跟男儿一样学到知识。
走进屋子,屋内燃烧的很旺的火盆,熏得屋子里暖暖的。
西门哲走到黛晓的床边。
冷梓潇也沒有办法让黛晓尽快醒來之后,西门哲就把黛晓接回了王府,留在他的身边,每当闲下來的时候,就会陪她说话,不停的唤着她。
“黛晓,你这个淘气鬼,还在睡吗?马上又要新年了,你不给小蝶准备新衣衫了?”西门哲爱抚着黛晓的秀发,如同墨瀑般柔软的摊开在枕边。
“黛晓,那日我把你故意气走,虽然你沒有怪我,还等着我去左府迎娶你,可是我很想亲口对你说一声对不起。那晚在落日岭下遇见你,我真是万分的惊喜,可是我们连一句话都沒來得及多说,你便一睡不醒了。”
西门哲一脸的忧伤,手轻轻的抚着黛晓熟睡的面颊,“你的心真的就能平静下來,睡的如此踏实吗?我可是有好多话要跟你讲的,我早已给小蝶准备了西门姓氏的名字,就等着在纳妃大典上公布,我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难道你在责怪我沒有把小蝶的事跟你商议吗?如果你不喜欢,我不给小蝶改名就是了,其实小蝶也是很好听的,跟着你姓黛,姓左都可以,只要你高兴,只要你赶快醒來……”
屋外,有人悄然而至。
西门哲惊觉,松开黛晓,起身走出了屋子。
左林帆站在屋外。
西门哲的眉头微微动了动,那个悲伤的冬天过去之后,左林帆就回凌霄国养伤了,即将又是一年,都沒有听说他返回青辕王朝的消息。而此时,他出其不意的站在梅花庭。
左林帆被火烧伤的很重,是冷梓潇离开玄古冰崖,再次进宫为他疗伤的,也就是那个冬天,那个带着悲伤的新年,伊乾元跟随冷梓潇第一次进宫,并且在苏染画的安排下,与独处冷宫的淑妃见了面。
左林帆的伤情稳定之后,便返回了凌霄国,凌霄国地处南方,气候温暖,适合养伤。
本來,左林帆还想把黛晓带到凌霄国,但是西门哲执意不肯,左林帆知道如果黛晓有知,必然也不会愿意走,便沒有强求。
此时,西门哲看到左林帆,他的半张脸上残留着被火烧到的伤疤,也亏了冷梓潇,否则他的面目会更加狰狞。
西门哲难以想象,当时左林帆是怎样拼死呵护着黛晓,才令她沒有被火焰伤到。
虽然梦中的左林帆,也就是楚航寻到了洛颜,但是在他现实中的左林帆注定只能做黛晓的哥哥。
“这是不是上天对我的报复?”左林帆从西门哲的眼睛里看到了对他此时这张脸的惊骇。
回想当日,他是那么的厌恶带着假面的秋然,而此时他真的毁了半张脸,不过无所谓,只要黛晓能够好好的。
只是,看到西门哲此时的样子,他知道黛晓还是沒有要醒的迹象。
其实,对于现代医学,左林帆是还存有记忆的,他将可能用到的方法都写了下來,用凌霄国里搜集的偏方的名义给了冷梓潇,让他去帮黛晓治疗。但是现在,黛晓还是如同植物人一般,沉睡着。
“你要守着她,我相信秋然一定能够醒來,她舍不得我们,舍不得小蝶。”左林帆看了眼紧闭的门窗。
“本王会的。”西门哲回答的无比坚定。
对西门哲,左林帆是放心的,他只是很想看秋然一眼,但是,罢了……
左林帆闪身离去,除了脚下踩踏的痕迹,仿佛从沒人來过。
西门哲站在院中,看着那盛开的红梅,似乎比往年都娇艳的很。
新年转眼就又要到了,北风呼呼的吹打在西门哲的衣衫上,即使再冷冽,也感不到一丝寒冷。
不知不觉,地上又积了很厚的一层雪,西门哲的衣衫上也被雪花压得很沉重。
咯吱一声,似乎是门打开的声音。
西门哲以为是自己又产生了幻觉,所以沒有回头。
嘎吱嘎吱……
有人的脚步声缓缓的响起,每一声都像是一个音符,踩着节拍。
西门哲霍然转身,当即僵住了,随之展开了一年來紧拧着的脸,笑了……
是黛晓,她已经走出了屋子,朝自己走來,面带着的笑容像盛开的红梅般娇艳。
“黛晓!”西门哲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他的黛晓终于醒了!
紧紧的抱着黛晓的腰,在雪地里尽情的飞旋,犹如一对蝴蝶在漫天的雪花中起舞。
片片红梅花瓣随着他们的喜悦纷纷飘落,在为他们抛洒着美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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