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玄与孟寻真决斗落败身死的消息如一道惊天霹雳,将大草原上所有人震得彻底呆了。.。震惊过后,随之而起的是彻底的疯狂。在崇尚武勇的大草原上,“武尊”毕玄这个名字甚至已经超越了名族的界限,成为所有人崇敬的天上神明。他的战死,亦成为烙印在所有草原武士身上的耻辱。
颉利不愧一代枭雄,虽然同样因毕玄之死而愤怒,却更敏锐地把握到这是自己一统草原乃至入主中原的天赐良机。因此,他在第一时间打出为毕玄复仇的大旗,号召所有草原民族贡献出最大的力量,组成一支空前强大的联军,用所有汉人的鲜血,来洗雪孟寻真给予草原武士的耻辱。
一时间,大草原上风起云涌,漫天令人压抑无比的战争阴云缓缓向中原逼近。
与此同时,中原大地亦风云变幻,而最令世人震惊的莫过于雄踞岭南的宋阀终于显露其潜藏多年的爪牙,正式介入天下之争。在寇仲密访宋阀后的一个月,宋缺与寇仲这老少两大军事天才同时发力,一南一北遥相呼应,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向割据江南的大小势力发动闪电攻势。宋缺与寇仲的两只大军便如他们手中的那两柄名震天下的神兵“天刀”和“井中月”,所到之处势如摧枯拉朽,宇文化及、李子通、沈法兴、朱璨、乃至实力最强的杜伏威、萧铣和林士宏,先后在宋、寇二人的兵锋之下饮恨,其中除李子通乘船逃亡海外、杜伏威再次败于干儿子寇仲之手后心灰意冷而纳降,余者皆随着他们一手建立的王国覆亡而身死。 江南已定,寇仲的目光转向北方。雄踞河北的窦建德亦是当世豪杰,又因翟娇和刘黑闼的关系一向交好,寇仲也为直接用兵,而是约了窦建德在双方势力的交界处做了一次会晤。经过一番密谈之后。窦建德宣告天下,率全军归正,投效大隋。窦建德既降。幽州罗艺和渔阳的高开道颇有自知之明,主动向寇仲归附。
自此。天下大势终归明朗,形成李唐与寇仲两雄之争,而坐拥中原与江南的寇仲无疑占据极大的优势,改变这种情形的唯一变数便是据有富庶而险峻的巴蜀、至今尚未表明态度解晖。
为弄清解晖的态度,寇仲决定约其当面商谈一次。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寇仲如今的身份。绝无可能轻身前往敌我尚未明晰的巴蜀。便请宋缺亲笔写信作保,约解晖到飞马牧场相见。 见到师妃暄,寇仲心中一沉,想起宋缺似乎无意间谈到的他和解晖当年与梵青惠交往的一段往事,登时明白了先前宋缺为何不看好自己此行的结果。
身为地主的商秀珣请众人入厅叙话。分宾主落座后,寇仲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望着对座的解晖叹道:“看来解堡主已经做出了选择!难道梵青慧的面子竟比巴蜀万千百姓的安宁还要重要吗?”…
解晖未料到寇仲竟能一语道破自己心事,一呆之下不知如何作答。
一旁的师妃暄接口道:“汉王此言差矣,解堡主此举绝非为了照顾何人的面子,而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宁!汉王那位好友孟寻真在塞外恣意妄为,却给中原百姓招来灭顶之灾。据妃暄所知,颉利可汗已聚集草原各族联军四十万之重,不日便将大举南下。值此中土生死存亡之际,汉王不思联合天下群雄同御外辱,反而大兴征伐,徒耗我中土之力,何其不智?妃暄与解堡主此来,正是要代天下苍生向汉王进言,望汉王能以大局为重,与李唐暂息干戈,齐心协力度过眼前的这场大劫。”
解晖终于开口,肃然道:“解某可以向汉王保证,只要汉王应下妃暄所请,巴蜀仍会保持中立,绝不倒向任何一方。”
寇仲哂道:“寻真兄曾说慈航静斋最利的不是剑而是口舌,小弟今日才彻底信了。仙子三言两语,便将好大一顶帽子扣在小弟的头上。若小弟执意与李唐开战,不仅会逼得巴蜀马上倒向李唐,更会成为罔顾苍生安危的恶徒。只是小弟尚有一事不明,仙子若当真以苍生为念,何不干脆劝李唐投降我寇仲?须知摊开的手掌总不及攥紧的拳头力大,不是小弟夸口,若再整合了李唐的力量,我有十足的把握教颉利来得去不得,甚至反攻草原,重演当年卫霍事,令草原各族在百年之内难以威胁中土。若是依从仙子之计,不说李唐能否与我方同心同德,单是建成和元吉之间那些狗皮倒灶的事情,不拖我寇仲的后腿便算老天开眼,还谈什么协力御敌?”
师妃暄未料到寇仲词锋如此厉害,一时间无言以对,半晌后才苦笑道:“汉王所言虽不无道理,却未免过于理想化。李唐之事牵涉太多,又岂是妃暄可以一言而决?”
“原来仙子摆不平李唐,便来找我寇仲的麻烦!”寇仲怫然作色,冷笑道,“难道寇某长得很像一颗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仲少稍安勿躁。”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厅外传来。
“寻真兄!”寇仲脸上现出由衷的欣喜之色,起身一阵风地向外奔去,与一脚跨进门里的孟寻真走个对面,当即笑嘻嘻地挑起拇指赞道,“了不起,当初小弟还以为寻真兄是随口说笑,却没想到你这趟草原之行竟真的斩了毕玄!”
孟寻真笑道:“你这边也搞得不错,三分天下已得其二,看来要不了多久我便要改称你一声‘陛下’了!”
寇仲略显尴尬地笑道:“寻真兄不要取笑小弟。”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厅内,孟寻真先后与商秀珣和解晖、师妃暄等人见过,悠然道:“方才妃暄小姐和仲少的话我都听在耳内,孟某以为,外敌固然要防,但中土这场逐鹿之争也该有个结局。既然妃暄小姐担心李唐与寇仲相争会损耗将来抵御外敌的力量,我们不妨将这场战争局限在一个最小的范围之内。”
师妃暄先是一愕,随即现出震惊之色,声音变得无比干涩:“孟兄的意思是……”
孟寻真淡淡地道:“归根结底,争天下还是看谁的剑更利一些。我对宁道奇这中原第一人的风采仰慕已久,所以想邀其论剑比武。我们在这场比武中加上一些赌注。如果孟某落败,便依妃暄小姐所言,寇仲与李唐暂息干戈,联手御敌。”
“孟兄可以做的汉王的主么?”师妃暄问道,目光却瞥向一旁的寇仲。
寇仲大笑道:“孟兄说的话,便等于寇仲说的话。”
师妃暄又问道:“若孟兄胜了,我们这边又当如何?”
孟寻真若无其事地道:“李唐的主静斋做不了,却该做的了自己和巴蜀。若孟某侥幸获胜,便请解堡主率巴蜀归附寇仲,同时妃暄小姐立即返回山门,百年之内,静斋弟子不得出世!”
以师妃暄的修养,脸上也不由现出薄怒之色,微嗔道:“孟兄不觉你我双方的赌注太不公平么?”
“难道妃暄小姐没听过一句话吗?”孟寻真摇头而笑,随后一字一顿地道,“弱国无外交!”
师妃暄脸上神色一僵,片刻后略有些颓然地道:“妃暄受教。不过此事关系重大,非是妃暄可以做主的,还要请示过师尊之后,才能给孟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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