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病弱”妃,平王篇
我是袁平,是宸儿的师傅,亦是楚阳的平王,那个据说是犯上作乱,最终被斩杀的平王,那是二十年多年前的事情了吧,记不清了,也不想去记起,往事已成殇,一点点的吞噬着我的心。舒铪碕尕
宸儿身中南疆蛊毒,名为情煞蛊,动情起来痛彻心扉,我没有蛊虫蚀心,但是却真得体会到那番痛苦,当然宸儿身上的蛊毒一定比我的痛来得更痛。
这是无法去比较的,也是无法去衡量的,我的一辈子活在深深的内疚之中,对不起任何一个人。
那一年的叛乱,我没有死,是瑶儿救了我,瑶儿是谁?她是宣圣帝的皇后,我的皇嫂,秦皇后,闺名秦瑶。
我和秦瑶是在千波湖上泛舟认识的,记得那一年,草长莺飞,正是春日好时节,和友人泛舟湖上,醉酒好音律,风花雪月好不快哉。
忽闻悦耳的琴声从湖面上传来,袅袅而动,好不动听,将酒意正酣的我从醉酒中唤回了神智。
我摇摇晃晃的走出了船舱,醉酒的朦胧,湖面上袭来的凉风将我吹醒了几分酒意,顺着琴音来处看去,只见是一只不算大的画舫,挂着纱慢,一看就知是女子的画舫,船头有几个人在嬉闹着,夹杂着琴音传来的咯咯的笑声,好不欢快。
我的酒更醒了几分,画舫离我的船并没有很远,我运气轻功,蜻蜓点水靠近了那艘画舫。
画舫很精致很华美,他猜测画舫的主人非富即贵,而他的靠近立即就引来了船上人的警觉。
琴声戛然而止,而我恰好立于船头,几个执着剑的侍卫将剑锋对准了我,大喝,“何人造次!”
我没有应声,帘纱曼曼,依稀可见内里在琴架之前坐着一个女子正缓缓起身,旁边的丫鬟扶着她。
我只是透过帘纱往内里看,丝毫没有顾忌近在眼前的刀剑。
对着帘幔处遥遥一拜,朗声道:“不知是哪家千金,琴音曼曼,可否一见?”
当时的我带着五分酒意,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的唐突,闺阁小姐怎可随便与男子相见。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丫鬟的怒喝声:“大胆,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我家小姐是你想说就能见的吗?”
丫鬟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柔如三月风的女音轻斥道:“诗琴,莫要无礼。”
那一瞬间,我觉得这声音比刚喝的美酒还来得醉人,未见人,已经被声音给吸引住了,我更加想要一探究竟,想要见到女子的如山真面貌。
“本……”我脱口想自称本王,但是想着不要在身份上有着欺压的道理,白白毁了如此情调,破坏了这位小姐游湖的兴致,掩唇轻咳一声,“在下泛舟湖上,突听小姐美妙音律,一时被吸引而往,有所唐突,望小姐原谅一二。”
说着我向着里面揖了个礼,指了指另一边我的船舫,此时已有几人上了船头,估计是看我的笑话的。
“公子不用多礼。”轻柔的女声再次响起,“琴音难得知己,实乃小女子之幸。”
我看到一只素白纤细的手慢慢的挑开了纱幔,很漂亮的手指,想象着这么一双手游走在琴弦上,应该是极漂亮的。
随之而出的是半截桃粉色的衣袖,我的目光一眨不眨的,心口砰砰的跳动,或许这一刻我就心动了。
那是一个美貌的女子,芙蓉为面,眸光似水,琼鼻粉唇,颜色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
风吹着纱幔,圈圈的涟漪,仿佛如仙子袅袅挪步而来,嘴角温柔的浅笑,那是一种大家闺秀的柔润有礼。
那一刻,我好像听到了心底传来的一声,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吧。
这是我和瑶儿的初次相遇,因着一曲琴音,扯起了我们之间的缘分。
很快,我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正是当朝秦右相的女儿。
那一年她才十四岁芳华,我也不过是十八的年岁。
我们经常结伴出游,我带她出游,品尝美食,和她许下誓言。
为了她我愿意将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名琴九霄琴在江湖门派唐门手中,我对她说我将用九霄琴做为下聘之礼,将她迎进平王府。
可是就是这一去,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又是因着琴,我又遇到生命中另一个女子,唐水心。
唐水心是唐门门主的小女儿,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才只有十岁而已,天真烂漫,扎着两个丫鬟髻,挂着珠链,在唐门内和师兄弟打闹着,是个很调皮的小女孩。
我乔装成了一个被仇家追杀下了毒倒在唐门领地上的人,我本身就是学医的,所以不会随便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取得了唐门的人的信任,尤其是心儿,她很喜欢我,总是缠着我,要我和她一起玩。
为了找九霄琴我在唐门一年的时间,就在我好不容易得知九霄琴的藏处的时候,从京中传来了皇兄要纳瑶儿为后的消息,因为这个消息我在唐门暴露了。
心急如焚的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想带回九霄琴去阻止瑶儿嫁给皇兄,我动用了我手底里的兵直接灭了唐门全部,至此唐门没落。
而我带走了唐水心,她是唐门唯一活下来的人,为什么没有杀她?我也想不清楚了,斩草除根向来都是皇家的规矩,永绝后患,可是我心软了。
她倔强的眼神已经那抹苍凉让我实在是下不去手将她给杀了,如果没有这一留情就不会有后面的痛苦。
但是往往没有任何的原因,年少时太过轻狂,灭了唐门满门,随后编织了一个唐门犯上作乱的罪名,堵住悠悠众口,可是却堵不住自己的负罪感。
但是那个时候丝毫没有这样的心情,因为我只想要快点赶去京城,阻止瑶儿,就算是要带她私奔,被通缉也是在所不惜。
可是我还是没有赶上那一场封后的盛典,当我回到京都之时,那已经是两日之后,一切都已成定局。
我心中的爱人,已经成了皇兄的皇后,成了一国之后。
我像发疯一样的冲进了皇宫,却被皇兄的侍卫阻拦,那时候的我见神杀神,见佛杀佛,一门唐门尽灭,不在乎多那么几个人。
但是就算有这份心,却无这份力,从唐门赶回来的时候马不停蹄,我的体力已经竭尽,心情激荡过大,我克制着胸中翻涌的血气,嗓子眼堵着一口腥甜,但是一人终是难敌大内侍卫,没有多久我就体力不支,一口鲜血喷出,我软软的躺倒在地,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飞奔而来的红色身影,一身华贵……
眼皮还是不受控制的阖上了,等我醒来了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平王府中,收到的只是一封瑶儿的亲笔信,亲笔绝情信。
皇家无情,臣子无奈,她终是要被做为权衡君臣权利的棋子被送进宫去。
我将九霄琴送进了皇宫,虽然意义不再相同,但是这是我答应她的事情,我办到了,虽然早已物是人非。
宫里的传来的消息是她接受了九霄琴,可是却是被她尘封了起来。
我知道这把琴上浸染了太多人的鲜血,她不喜欢,可是已经末途,或许这也是她用另一种方式告诉我,她对我的感情也犹如这琴一样被深深的尘封在心底。
我还保有理智,过去的只能过去,如果我再有所动作只会让瑶儿的日子不好过,宫廷是怎样的,光是流言蜚语就能将一个人打入无底地狱。
忘了吧,忘了吧,可是什么是说忘就能忘的,那些美好的记忆在脑中徘徊不去……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醉生梦死,心儿被我养在王府中,派人照顾着,名为照顾实为看守。
可是她却是不吃不喝,竟想要活活将自己给饿死,当时的我早已经不是翩翩儿郎,自暴自弃,暴虐虽然不足以形容我,但是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颓废的样子我自己都不想看到。
我踏进心儿住的院落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瘦得只有皮包骨,只有一双眼睛还是那样的明亮还是那样的苍凉,我想她也是想死的吧,可是我没有让她死。
她是恨我的,我灭了她唐门一脉,父母,兄弟,师兄,师妹……这样哪还能无恨。
就像我恨皇兄抢走了我心爱的女子,我恨我自己没有去反抗,没有在皇宫中将瑶儿给救出来,我恨自己的妥协,恨自己的无奈……
夜里深寂,而每到夜里已经成了我最难受的时候,那些往日的美好以及此时的难熬犹如跗骨之蛆,在我脑中作响,好似要将我整个人生生的撕扯开来,日复一日。
心儿扑进了我的怀里,小心翼翼的紧紧的圈着我,好似要将我的腰给勒断了的力气,可是不吃不喝让她的力气没有维持多久,渐渐的松开,可是她还是执着的抱着,小脸埋在我的胸前。
我的胸前渐渐的潮湿,那是她的泪水,她哭了,好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放声大哭,在夜晚的王府中凄厉无比。
我耳里听着她的哭声,挥退了下人,一动不动,任由她哭……
我喝了那么多的就都不能将自己给麻痹了,而她的哭声却让我有了别样的想通,喝酒是压抑,只会将那一份痛苦越压越深,深到不知道的地方,挖不出来,但是却一直存在。
我不知道自己是想到了什么,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眶很热,有水滑到唇边,舔了一下,是咸的。
不知觉间,泪水已经滑落,我伸出手指摸了下,我的脸上满是泪水。
一低头,心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哭泣,昂着头,看着我。
那一次我落荒而逃,将自己关在了卧室里。
我将心儿带在了自己身边,教她读书写字,将他们唐门的毒术武术的秘籍都交给了她。
有人劝说他不能这样做,这样是在身边埋下一个一个随时都会将他杀害的隐患。
不过他还是执意如此。
不久宫中就传出皇后娘娘有孕的消息,那一天,我又喝了很多的酒,醉倒在亭中,醒来的时候是抱着我沉沉睡去的心儿。
我不是不懂情爱的人,我知道才不过十二岁的心儿是喜欢我的。
我没有逃开,也没有亲近,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关系。
事情的再一次变化是在瑶儿诞下宸儿之后一年不到的时间,有人翻出了我和瑶儿的旧事,说宸儿其实是我的孩子,污蔑当朝皇后不洁。
皇兄未有将这事渲染开来,但是还是在暗中调查之中,后来是想将瑶儿送进冷宫,我知道皇兄已经信了那谣言。
多么可笑,自从瑶儿嫁给了皇兄之后我只有在宫宴之上才能与她相见,我向皇兄解释,可是皇兄那狐疑的眼神明显是不相信的。
我终是没忍住,这一次我不想再让瑶儿受苦,皇兄既然不要她,为什么还要将她囚居在后宫之中,冷宫哪是瑶儿呆的地方。
那一刻,我压抑的恨意再也无法压抑,为了瑶儿我带人杀入了皇宫。
结果是我败了,或许皇兄根本就不是不信任,而是想要一个除去我的时机吧……
皇兄的多疑,从未改变,他怎么可能让我这个手握重兵的人代在皇城之中。
皇宫发生的宫闱之事哪能逃过皇兄的眼。
瑶儿和我的幕僚设计让我假死于牢中,将我救出了。
后来,我化名袁平游走在江湖间,成了一个游医,和江湖上的人快意恩仇。
如此五年之后,再次出事,这一次是整个秦家叛逆被斩,瑶儿被下冷宫。
事情发生的快得让人措手不及,他赶回去的时候秦家已经被抄家,瑶儿被下冷宫,一场大火,灰飞烟灭。
从秦家获罪到斩首不过是短短半月时间,虽然说是罪证确凿,但是疑点满布,皇兄的多疑性子一直没变,我知道他至死都没变,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一个,所以他后来的死他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宸儿悔恨自己没有及时救他,我只想说完全没有必要,他的死是活该的。
我留在京中,知道了宸儿在宫中的情况,连夜去了安国寺中,求见太后,太后早已不问政事,但是她却是极其的通透的,我知道她一定会帮我的,因为她喜欢宸儿这个孩子,知道他的情况一定会把他接出来的。
太后真得这样做了,宸儿被接出来,太后素来知道我的为人,而宸儿身上又有病症,她就将宸儿交予了我。
宸儿不知道我是他的皇叔,我收了他为徒。
宸儿很聪明,很坚强,我将他视如己出,是真得是视如己出。
那时候我已经和心儿在一起了,有一个女儿,名为无恨,无恨的名字是心儿取的,意思是她不会恨,真得是不恨他,她爱他。
我对宸儿太好,让心儿终是放不下那些往事,我对宸儿的好就如忘不了的旧情。
她偏激了,这些都是我的错,却让宸儿替我承担了那份痛。
若梦三千之毒是唐门的秘药,是当年从唐门之中收出来,我一直都藏着,而心儿却偷了出来,下在了宸儿身上。
若梦三千之毒无解!
宸儿中毒,无恨刺激失声,心儿被我一掌打走。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一件事都不能去解决。
我不敢去找心儿,离开我也好,我只会伤害她,她的一切都是我毁掉的,这份罪过就由我来承担着。
可是等我再次得到心儿的消息之时,却是已然身故多年。
“阿平,你忘了她吧,她不爱你,可是还有我啊……我真得是爱你的,我愿意陪着你到天涯海角。”
“阿平,我喜欢你啊,因为喜欢将我的恨抵消了,以后下了黄泉,我会被唐家列祖列宗责罚,但是我真得恨不起来,我是不是太不孝了,可是我爱你,你却不喜欢我……”
“阿平,你看我们的女儿是不是很可爱啊,小小的,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我已经想好她叫什么名字了,无恨,我真得不恨你,你不要再防备我好不好?”
“阿平,你真得如此狠心,好好,我终究是比不过一个死人,我告诉你,我从现在开始真得恨你了!”
“我会走,会离开,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报仇的……”
那些话语在脑海中回旋着,却没有一个方向,纷纷杂杂。
心儿,你是不是终究都没有下了狠心来杀我,你最终还是没有恨,可是我却负你一身。
再回首,我愧对心儿如此至深,却再也没有尝还的可能。
唐门旧址上已然新建起新的院落,我摩挲着心儿的骨灰盒,终是再也放不下她
心儿,我毁你唐门,现在还你一座唐门,然后我就可以去见你了……
无恨,她很好呢,你不要担心,她已经好了。
一切都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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