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璐自认跟面前的人从未谋面,她在脑海里面头脑风暴了一会,最后得出结论,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以前不认识她。
林悦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笑的看着梁璐,梁璐很不好意思,但又不敢贸然的直接问面前的人是否认识她。
好不容易捱到十一点多,因为第二天是周五还有课,所以大家建议也不能太晚了,于是纷纷呈鸟兽状散开回家了。
梁璐跟大家告别后拿着包包走到酒吧门前,因为太晚已经没有公交了,她只能站在马路边不停的对着路上的的士招手,无奈酒吧门口生意太旺,好不容易有车过来,却又有其他的人先她一步上了车。
须臾,林悦也提着自己的包包从包厢出来,她看到梁璐还在那里,于是走过去对她说了声:hi,还没走啊?
梁璐回以微笑:“是呢,在等车,今晚的士不怎么好打。”
林悦点点头表示赞同,过了片刻又偏头询问梁璐:“要不我打电话叫我哥来接我们?”
梁璐确定林悦的眼神里有一种亢奋的因素,她觉得面前的女子似乎生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而且这双眼睛很有魔力,仿佛要将人硬生生的看穿一样。
她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额……我的意思是我们可能不顺路。”梁璐说话间又有辆的士堪堪开来,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抓住,招手的时候车子已经稳稳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拉开车门,脚刚准备踏进去时又想到了什么,转而对身边的林悦开口:“那个,要不你先走吧,你刚从国外回来,今天第一天还是早点回家,要不你家人怕是会担心的。”
林悦笑笑也不否认,很大方的对着梁璐道了声谢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梁璐笑着对她挥挥手,车子轰的一声开出去后她觉得自己脸上的笑一定很假很难看,虽然她其实本身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她也知道林悦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女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林悦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怪怪的,那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晚上回去后已经很晚了,她到小区公园的时候,看到她的爸妈正在自己的烤架上忙碌着,她站在远处的香樟树下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嘴角勾出一个极浅的笑,这样安静的日子让她很是知足,她觉得现在已经应了那句美好的话: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须臾她走到爸妈面前,爸妈看到她后笑了笑说你回来啦,她点点头,“我回来啦,晓东高三了,明年要是再考上t市的学校,那我们一家人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你明天还要上课,赶紧先回去洗澡休息吧,我和你爸爸晚点回来。”梁妈妈动作麻利的翻动着烤架上的串串。
“好嘞。”梁璐说着从那边随手拿过一串韭菜放到烤架上,“妈妈我想吃,你帮我烤一串吧。”
梁妈妈也不说话,拿过梁璐放在上的韭菜开始捣鼓,一会撒撒盐,一会涮涮油,很快就有韭菜香味飘进鼻端,梁璐最后拿过烤熟的菜边吃边走,梁妈妈看着女儿直摇头,“都是大学教师还这么随便,一点都不注意形象。”但是脸上却是宠溺的笑。
梁璐收拾好自己后出来呈大字躺在自己的床上,因为刚刚沐浴的水温太高,她现在脸上还有被水泡过后的潮红,胸口急剧的喘息着,眼睛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星星点点,那轮青白的月弯弯挂在树梢,周围都是白白的晕光,远处小山上芦苇还在随着晚风轻轻的摆动,旖旎的江水,滚滚的绿,无穷无尽的盎然生机。
她突地从床上坐起来,总感觉这样的夜晚缺了点什么,然而她磕破脑袋的想还是没有想起来到底是缺了什么,她将卧室的大灯按灭,打开阅读盏灯,然后整个屋子一下子就被浸染在了一种昏黄的古旧岁月里。她轻轻的将脚放进人字拖里面,堪堪走到窗台边,将手慢慢的覆在栏杆上,外面微风荡漾,吹在她脸上痒痒的舒服。空气中夹杂着淡淡香樟味,她终于知道缺了什么:紫藤花。
是了,她那盆紫藤花一直都是自己在细细照料,其实她不知道程楠也偶尔会照料的。她现在正在担心,那盆羞答答开得漫天漫地的紫藤花是否已经随着悠悠岁月渐渐枯萎了。她其实知道自己这是在伤春悲秋,他们分开也不过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哪有那么脆弱的生命?
可是她现在就是觉得怜由心生,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是在可怜那盆花还是可怜自己,可是她就是觉得心里面闷闷的难受,是因为今天林悦的眼神么?还是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或是将要改变?
唉,自古女子多怨情。
大概站了一刻钟的时间,她觉得全身有点凉凉的,快要立秋了,一年的盛夏即将过去,再热的天气都将过去,剩下的将是很好打发的秋冬季节,再不会因为背上有汗水溢出痒得无以复加想伸手去挠痒却又挠不到,如同隔靴挠痒一般。她对自己说:接下来的漫漫时光都将是好日,日日是好日。
这样想着心也跟着释然,她将窗户微微合上一点点,回去躺在床上后,凭着印象伸手按息了阅读灯,然后很快进入梦乡,一夜无梦。
第二天梁璐起床精神很好,她到办公室的时候林悦已经坐在那里,眼睛看着电脑屏幕,手握着鼠标,偶尔的在屏幕上点点。她走过去对着身边的人说了声早,心里面却在疑惑:她的办工桌怎么在自己旁边?
林悦似乎心情很不错,她对着梁璐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屏幕上。
梁璐整理好自己的课案,她今天是第一节课。正准备拿着资料走去教师,身边的人却开始大笑,她疑惑的转过去看着林悦,林悦连忙对着身边的人说:“不好意思啊,这个看着我有点想笑,你信你看。”说着就将电脑微微的朝着梁璐的方向斜了斜,梁璐定睛一看,这不是四个裸女打麻将么?她没有觉得很好笑啊,相反,她觉得很悲哀,就算现在中国也步入大国行列,但是她觉得中国人一点不谦虚,相反的太骄傲了。
“你觉得很好笑?”梁璐问她。
“是,我觉得旁边端着果盘拿着水果刀的女孩眼神很好笑,她的无奈让我觉得好笑,明明一切都知道,心如明镜的什么都懂,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所以我才觉得不是好笑,而且可悲啊。”梁璐堪堪答道。
林悦停住了笑安静下来,“是,可悲到了极点就是可笑了。”
梁璐不再多说,抱着资料课案往教室走去。刚开学,所有的同学心思都还没有这么收回来,他们现在只要一有机会,都会向身边的人聊开自己假期都做了什么,是出去兼职了,还是去哪里游玩了。梁璐走进教室,大家都还在窃窃私语,梁璐也不恼,就笑着看着下面的同学。
好在很快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梁璐开口问,“你们上学期有人挂了汉语言文学吗?”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下面的同学开始面面相觑,左右的交头接耳打探谁挂了科,最后大家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反正我没挂。
梁璐笑了笑,“我逗你们玩呢,你们表现都不错,考试也不错,没有挂科的。”大家终于松着吐了口气。
梁璐今天没有拿课本,而是带来了纳兰词,她开始跟同学们讲述着这位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华美至极,多情至极,深沉至极,孤独至极的苍凉一生。一尺华丽,三寸忧伤。多少年来,人们还是会掩卷叹息人生若只如初见,感叹当时只道是寻常,用情太深了则不易长久,太过执着反而会更容易失去。曾经以为会天长地久直到天涯海角海枯石烂的感情,但是往往最后,却只能埋怨恨不得一夜白了少年头。
两节课下来,课堂气氛很是沉重,多少恰同学少年都深深惋惜这一位才华横溢的才人悲惨的命运,是谁在低吟浅唱,低眉吟诵那一首又一首的千古绝唱。
梁璐将自己的那本纳兰词放在了学习委员处,鼓励大家有兴趣的人多去翻翻。
当学校的课钟一遍又一遍的敲响,放学时间到了。梁璐关掉电脑,正准备回家时,无意间看到林悦一脸严肃的坐在那里,眼睛没有焦点。
她原本想就这样走掉,但是又觉得如果不打声招呼似乎不太礼貌,于是轻轻的用笔叩了叩林悦的桌沿,“林悦,周末快乐。我先走了。”
林悦这才缓缓的抬起头,她看了看梁璐一眼,幽幽开口,“我今天晚上要去相亲,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相亲,我刚刚在想,我是不是老了,都要急着觅夫嫁人了,可是我却觉得我还那么年轻,我美好的青葱年华才刚刚开始而已。”
梁璐不知道该怎样接话,在她看来林悦是那种很开朗的女孩,绝对不会是整天跟她一样有多余时间就感叹年华易逝生命易老的人,她一时间触景生情,竟开口安慰,“林悦,我觉得你这样优秀,一定会找到一个和你一样优秀的男人的。”
“是吗?为什么我不能找到一个比我更优秀的男人呢?”林悦听到梁璐的话,委屈的胡搅蛮缠。
梁璐一时间堵在了那里,她本来的意思是其实林悦真的很优秀,找一个跟她一样优秀的男人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她……
“我说着玩呢梁璐,你快走吧,我也马上就要过去吃饭了,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嗯,好,那个……祝你一帆风顺……额……我的意思是秒杀敌人。”
林悦却是笑了,“好。”
梁璐吐了吐舌头拿着自己的包包出了学校。星期五,阳光璀璨,光华滟滟,日日是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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