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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的那日,钦天监来报说近日主西南方的太白星有凌日之象,且十分璀璨耀眼,主大吉之兆。朱樱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知道这是正常的周期性天象,但瞧着无知的嘉元帝闻言非常高兴的模样,心里终于有了种“我是穿越我牛逼”的优越感了。
嘉元帝一高兴,整个后宫的女人便高兴了,这日的晚宴便十分热闹了。朱樱一贯扮相低调,今日却忽的挑了个件喜庆的裙衫,与素雅别致的苏婉仪一道入了宴会厅里,便吸引了全数的眼光。朱樱心里一乐,瞧着众人这惊艳的眼神,想不到自己还真有点时尚的天赋了。
“倒是鲜少见到两位妹妹一道的。”张贵妃嗅到那丝似有若无的梅香,笑意盈盈的夸赞着,“婉仪妹妹今日的装扮甚为别致,叫本宫瞧着都移不开眼了,皇上瞧着可是?”
素雅白的纱织裙衫上绣着朵朵白梅和金丝银线的彩色蝴蝶,因着她盈然的动作,似是白梅齐放百蝶振翅欲飞,怎能不别致?
这是朱樱琢磨着嘉元帝的审美设计的东西,自然是能博得他的视线的。
果然,嘉元帝盯着瞧了许久,笑着朝苏婉仪伸出手:“朕这些日子政务繁忙,一直未曾得空去瞧瞧苏婉仪,今日你父亲还问起过呢。”
在场的女人当然知晓这是皇帝的外交辞令,但也只觉得嫉妒羡慕罢了。能让皇上说谎言哄着自己,那也是好的。
把人送到皇上眼里的是她,能不能进皇上心里,那就是这苏婉仪的本事了。朱樱不动声色的品着御膳房准备的白*茶,看着与皇上互动良好的苏婉仪,总算是松了口气。刚敛眉收目便感受到来自上位的一道探究的目光,待她抬头之时却又无处可寻了。
“苏婉仪这身衣裳确实叫朕惊艳,尚衣局的奴才们当真是煞费苦心了。”温妃下手第一位的萧修仪拈酸吃醋的开口,“皇上,跟婉仪妹妹比起来,嫔妾这身衣裳当真是入不得眼了。”
皇上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果然穿的十分俗气,便不愿再看第二眼:“既是觉得入不了眼,在自己宫里安分待着便是。”
一句话将萧修仪呛得脸色一阵青白。朱樱一直不太明白这萧修仪何故要每日都扮演着这丑人多作怪的形象,还是个常年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儿。
苏婉仪并非是忘恩负义之人,此时朱樱瞧着她开口欲言真相把这是自己的主意供出来时卯足了劲的朝她使了使眼色,并且捷足先登的开了口:“嫔妾方才在宫门口遇上苏婉仪时便多嘴打听了一声,原是这苏婉仪心思玲珑才想出这般样式,碰巧侍女手也巧,这冬梅蝶衣就应运而生了。只嫔妾感叹这苏婉仪心思之巧,实非嫔妾所能及啊。”
“白梅乃冬日绽放之花,翩蝶却是春夏之物,意境虽美却到底有违季节更迭之礼,舒修仪何故如此赞赏?”张贵妃疑惑的问道。
“贵妃娘娘有所不知。”朱樱不慌不忙的开口,“白梅品种甚多,但最出彩盛开时最美的却莫过于那久负盛名的玉蝶梅了。关于玉蝶梅这花名的由来,却是相传很久以前,这玉蝶梅盛开之时暗香十里,引得本要飞往南边的彩蝶折返,纷纷落在这白梅上,惊艳了世人,是以才有了这玉蝶梅的美名的。所以嫔妾猜想着苏婉仪必是腹有诗书,才有这般绝妙的想头的,可不是叫嫔妾望尘莫及了?”
嘉元帝看不到舒修仪的眼神,于是转头拉过身旁的苏婉仪:“朕素日便知你饱读诗书,竟不想还有这般心思,当真叫朕刮目相看了。”
苏婉仪语气里带着羞赧,有些说不明的意味:“嫔妾多谢皇上夸赞,只是后宫众姐妹皆是各有所长,相较而言,嫔妾当真是才疏学浅。”
朱樱没怎么注意苏婉仪与嘉元帝的你侬我侬,倒是将下首几位妃嫔拈酸吃醋的话语尽数听到耳朵里了。
“瞧她这副狐媚惑主的模样。”其中一个阴阳怪气的低声道,“平日里冷清高傲着呢,连话都不爱搭理咱们,可现下你瞧瞧,眼神都媚的出水了,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就是就是。”另一个附和,鼻孔出气带着不屑,“这再好看也是衣裳衬的,若是姐姐穿上这衣裳,定然不会输给她的。”
朱樱听得津津有味得很,后宫就是这般,众人绞尽脑汁的想博得皇上的注意,却在别人获得注意之后又冷言相讥,仿似瞧不上别人那手段。
果然,自腊月初八后好几天,朝堂上一直有好消息不断的传来,嘉元帝近来心情一直很好,便拿这苏婉仪当福星一般宠爱着,晋了苏充仪不说,还赐下了许多奇珍异宝给她。相反,之前因着怀孕炙手可热的倪容华,风头却不似从前了。
绿萝有些不快:“主子您为何不说这冬梅百蝶衣是您的主意,平白让那苏充仪将全部的好都捞走了。”
“皇上最是忌讳后宫互相谋划,若是叫皇上知晓苏婉仪这身衣裳是我的主意,怕是这苏充仪就不如现下这般受宠,我便更是要被怀疑了。”朱樱淡淡的开口,话刚落音,便见安清平从外头进来。
“启禀主子,奴才方才无意间听闻皇上心情甚好,预备去冬狩呢。”
冬狩?朱樱对这一项活动瞬间起了兴趣,心底有些跃跃欲试了。自打穿越进了宫,就竟是干的些静态的事儿,这当口能活动活动筋骨,是再好不过了。
“可说了要带哪些人过去了?”朱樱问道。
“不曾。”安清平低着眉,“不过奴才听闻皇上已经拟了旨意,想来是定下了。主子一向是受皇上重视,此次定会要主子伴驾的。”
朱樱拧了拧眉,不耐烦的挥手让他出去了,不知道为何,她觉得伴驾二字十分刺耳。
“主子,小公主尚且年幼,定是经不住寒冷的,主子若是陪着皇上去冬狩,那奴婢便留下照料小公主吧。”绿萝自动请缨。
她一贯是爱动的,朱樱也知她这份忠心,摇了摇头:“且听听皇上的旨意吧。”
果然,申时时分嘉元帝的旨意便已经晓谕六宫了,这次冬狩为期十天,只带了苏婉仪与张贵妃,温妃侍候在侧。
朱樱略略有些遗憾,但想着去了也不放心将小公主独自留在宫里,便也释然了。晚膳时分嘉元帝便来了景阳宫,见她神色间并无失落,开口安慰道:“朕本意是携了你一道去的,只是小公主未满周岁,朕知道留她在宫里你也放心不下,便让温妃陪着伺候了。明年的秋狩朕再带你去,可好?”
她点点头:“皇上最是了解嫔妾了,嫔妾是一时半刻都离不了小公主的。”
嘉元帝点了点头,定定的瞧了她半晌,便起身离开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朱樱觉得阙靖寒走的时候周身的气场有些变冷了。
一直到离开,嘉元帝再没来过景阳宫。朱樱抱着小公主在晒太阳时,兰湘进来报说是苏充仪求见。
朱樱摇摇头:“让她一路用心伺候着皇上便是,我没什么话要同她讲的。”
兰湘有些不解。
“养兵须得千日。”朱樱亲了亲小公主滑嫩光洁的额头,“苏充仪以往不像现下这般爱走动的,让她心静下来才是。”
兰湘仍是懵懵懂懂的,只是将原话转达给了候在景阳宫门口的苏充仪了。苏充仪闻言脸色白了一下,便匆匆离开了。
朱樱抱着闹腾的小公主回了殿里:“大公主这会子也该饿了,备些她喜欢的糕点,等会儿肯定会来的。”
……
“朕瞧着你方才是从景阳宫方向过来的,怎么瞧着脸色不大好看?可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嘉元帝关切的开口问道。
苏婉仪脸色渐渐缓过来了:“回皇上,只是嫔妾方才走得急了些,并未发生任何事。”
嘉元帝点了点头,率先上了马车,只是朝着崔永明递了个眼色,崔永明立马会意,打听了因果始末,才打后面追上来禀报。
“这么说,这舒修仪与苏充仪关系并没有多亲密?”嘉元帝淡淡的问道,“可朕记得腊月初八那日舒修仪可是一直在替苏充仪说话的。”
“那奴才便不甚清楚了。”崔永明在车辇旁,“只是奴才也觉得奇怪,这舒修仪是素来不与人为难的性子,今日却这般不留情面的叫苏充仪吃了个闭门羹。而且奴才打听到那苏充仪晋升之喜那日,各宫主子都送了礼,偏偏只有景阳宫并无半点表示。平日里遇上了,舒主子更是半句话都欠奉,似是对苏主子有诸多不满。”
嘉元帝忽的展颜,端起手边已然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这今年进贡的秋茶倒是有几分清甜,是福州进贡的吧,赏。”
崔永明心里直叹帝王心海底针,要知道晨起时他端了杯六分热的茶过来就被皇上一脚掀开了,怎么现下忽的觉得没半分热气的茶水是清甜的呢?
他特地吩咐小秦子准备了一杯凉透心的秋茶,刚抿了一口便全数喷在小秦子脸上了,这茶已是苦的犹如没加甘草的汤药了,哪里还有半点清甜之味?
崔永明一路上都有些隐忧,皇上这舌头,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罢?
作者有话要说:大伙儿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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