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纵然已经疼的打哆嗦了,但冷雨的声音听起来却无半分虚弱。
“早死了”伊尚果咬着牙齿,她以为她不疼了,可是听见那个称呼,她还是会想起那个人那个即使是为她送别,却依旧不愿意送她一曲凤求凰的人。“出了那道吃人的宫墙,你说的那个人死的底朝天了。”
“是死了”冷雨没了右臂,这一会那血已经沾到了伊尚果的鞋面上,“你不过是伊氏叛奴,按华褚大律充为军、妓乃最轻不过的责罚”
冷雨想朝依尚果吐一口口水,入口的,却是一嘴的血
兰舞一巴掌便打了过去,“乱说什么,你你不要命了”
居然敢说军、妓兰舞像是自己被受到了侮辱一般,恨不得活活掐死冷雨。
伊尚果紧捏着的剑,还在沾血
一滴,一滴
在后宫里杀人,从来不敢明刀明枪而且,也不着
她为他成了那样一个阴暗的人,最后自己却先死心,不值得啊
咬着牙关,没敢再想下去,不过离开不久,皇宫里的那些岁月,那些每时每刻与吉尔妮影凭,还有景枫的美丽宠妃宫斗的日子,就好像上半生一样
飘渺的她都快忘记了
若那些日子,真的只是一个梦多好,若她的心还留着多好
丢掉宝剑,伊尚果没给自己机会再去想那个不值他再付出任何一点点的男人
“好一张利嘴”伊尚果并没有生气,“充为军、妓,不过是旧的华褚条律很快,就是我说了算的。”
冷雨倒吸了口凉气,也不知道是因为手痛,还是因为伊尚果那赤、裸裸地,没有半分遮挡的谋反言论吓到的。
“这种眼神算什么”伊尚果从冷雨身上抹了一点血迹,然后把那血再次回擦到了冷雨脸上,“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么”
“”冷雨一仰脖子,“要杀便杀陛下不会放过你们的好好的华褚江山,就是被你们这些逆臣一点点蛀空的。”
伊尚果好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的又是轻蔑又是无力
江山,本不是景枫的,是他不择手段地窃来的,不止窃了江山还窃了她的心。
若不是景枫为帝,那么她会有另外的一个故事。她伊家的女人,总会送到皇帝身边的,若皇帝不是景枫,她抉择时,怕也不会疼得蜷缩
“放他走”不再理会眼前的这个男人,伊尚果把沾了血水的袍子解下,往后一丢,霸气的像是个山贼头头。
“小姐”兰舞不解,“放他走,他一定会告诉陛下的,到这时候老爷花了十几年心血的地方可就”
“放人”伊尚果没有理会兰舞,只看着冷雨,“他当日知我告别却没有为难我,今日,我还他一个人情,饶你一条贱命,从些,我伊尚果与景枫便再无瓜葛”
说着这话的时候,伊尚果便反手,生生把那白玉笛子折断
玉笛掉在地上还往复跳了两下
叮当叮当那声音真好听
伊尚果缓缓闭上眼睛
她又想哭了
可是她不能哭有那么多家臣看着她,她必须坚强,必须像高山一样
她伊家的男丁虽被景枫毁了大半,可是还有她
她也一样能撑起半壁江山
玉笛滚远了
她不能哭啊这,还是她亲手折的。
曾经的眼泪是争宠的武器,可是现在做为伊家的嫡系血脉,她必须微笑
是她承认她真的不愿折了那笛子,可是,若不如此该怎么让家臣都追随她呢
她可以放了景枫的人,但决不是因为不舍
“别后悔”冷雨更紧的捂着手臂,一步一步地朝前迈去。
“洞口有马”伊尚果巧笑,“帮你到这里,若还是死了便怪不得我”
“用不着你提醒,今日你不杀我来日,我血洗伊府”冷雨的唇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变得发白了。
伊尚果睁开眼睛又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样子,“转告景枫伊家惨死的宗室,还有为华褚累为尸骨的功臣,一一等着他”
冷雨亦是冷笑,“你且放心,一字不漏。”撞开依尚果,一步一步地朝着洞口走去,这一次还真没有人再出手。
“小姐”兰舞急得直跺脚,“你真放他走那那这个地方怎么办要不要把这里的物资尽快搬走”
伊尚果挑唇轻笑,“搬走”叹息着往兰舞的在头上拍了一下,“你也说了,这里是舅舅花了十几年功夫的他若想来试试,倒真是让我开眼界的,我还指望他来呢”
兰舞一惊,“对啊,我都忘记了,这里面机关重重,没那容易进来的。”将眸子移到那石门,兰舞继续说道,“还有这断龙石的门,便是进得来,也打不开。”
扫了家臣一眼,伊尚果摆了摆手,“天快亮了继续去搬米吧。”
兰舞进了那石室,看不见人,只听得到她的声音,“马也喂饱了,小姐,那我们先走了。”
兰舞指挥着,让人先去华褚京都预订几桌酒席,过了今夜,侍卫们都是又累又饿,而且还没有休息过。
兰诺先骑了马走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去订酒席,还是去追赶只有半条命的冷雨。
牵了马和车,浩浩荡荡的人便离开了
人啊,就是这个样子当他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便自觉地认为已经结束了,找到洞里的人,便习惯性的认为,这里只有一个不速之客那么,便不会再查下去。
所以,夏樱和百里凤烨居然躲了过去,足足在那凹洞里躲了整整一夜。
那些青衫侍卫很快便消失了,洞果只剩下六人,伊尚果有些疲惫,“霜一,霜七,你们把这两位弟兄埋了吧”
接到命令,那两人便开始处理被冷雨杀掉了的侍卫。
“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伊尚果背对着五人,“等换班的人来了,我便去舅妈那里一趟。”
几个人听人,都依言去外面守着山洞了。
等确定这里面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伊尚果便开始哭泣起来
像是被被抽空了所有的地气,她就这么一下子跪到了地板上
捂着脸,依尚果哭了,可是,她却面对着墙,哭得绝望,却没一丁点的声音
无声的哭
从上往下看,只能瞧见她颤抖的肩膀
她起身,走一步又平地摔倒。
伊尚果是那么的匆忙,终于
她把那断成两半的笛子重新捡到了手里
伊尚果捧着白玉断笛哭,大滴大滴地眼泪往笛子上落,随后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般,她把那玉笛紧紧的贴在了胸口的地方。倾尽了所有的力量去环抱它
没多久
倘尚果又狠狠地抛开了白玉笛,像是抱着一堆烧得发红的粟碳一般,一刻也多呆不得
看了好半天
还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去推攘着她
伊尚果还是捡起了白玉笛。
万般无奈割舍不得
这啊是她的业障吧
他唯一一次为她好,唯一一次真心实意,不含半点算计的为她吹了一曲歌
她认命了
捧着那白玉笛,小心地把两半残破的玉,重新合了起来
居然没有碎片
合在一起一点,连个缺口都没有
她挂着眼泪又笑了
好半天,那笑容便又淡了。
“我恨你”伊尚果喃喃道,“我恨你”
百里凤烨以为她是在说景枫
可下一句,又听她继续骂道,“我恨你爱不得,又恨你恨不起我恨你拖泥带水我恨你不干不脆我恨你口口声声地说着不值得,躲着哭的时候又恨不得藏在他的怀里哪怕,明知虚情假意”
“”
“我恨你,当不了伊家的高山,也成不他的”
伊尚果止住了,没敢再说下去,她只是反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绝不手软
那声音,远远地听着都觉得痛
她又打一个耳光
如此,终于止住了哭泣,伊尚果冷笑着,“要想他,要留着那白玉笛,总要付出代价的伊尚果啊,伊尚果,你好好地记得这份疼。”伊尚果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她的语气却变得温柔,她说,“求求你,伊尚果,我求你不要让舅舅失望,我求求你不要让母族蒙羞我希望你记着,谁才是对你好的人,伊尚果,我希望你记得用一份并不值得的爱情,去换取家人的亲情这,是你一生最骄傲的事”
言罢,她终于挺起了胸膛,藏起了那白玉笛子,绕向屏风之后,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蓝色斗篷,把帽子往头上一盖,遮住了所有的伤口,悄悄地走出了洞口
“用一份并不值得的爱情,去换取家人的亲情这,是你一生最骄傲的事”夏樱重复着伊尚果的这句话,突然就受难起来了
她非要咬着牙关才能止住,使自己不流露出任何脆弱
哥哥对不起夏樱窜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地呼吸着
对不起,哥哥,也许也许我是怨过恨过的我恨大夏的弱小,我恨我自己亲手把沐煜推开
沐煜啊那个溶骨入血的人他要她忘了他
看着伊尚果折笛捡笛又丢笛再捡笛的这一幕,夏樱很清楚地便看透了她的心意
她矛盾着
为自己对景枫的心思
这让夏樱想起了沐煜是不是曾经,沐煜也像伊尚果一样,恨她,爱她,却自己折磨自己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