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瑞的声音变得沙哑,是的,她可以,热吻轻轻地俯了下去,蒋乐乐直接迎合了他……
在她温柔的唇瓣上,他确实忘记了很多,向往了很多,很快的,他又像一个迷情的大男孩儿一样,陷入了心爱女人的阴柔妩/媚之中。
黄昏的时候,顾东瑞在书房里处理了一些文件,做好给日本方面的报告,又打了一个电话,才从书房里走出来,打算和蒋乐乐,还有孩子共进一顿丰盛的晚餐。
破天荒的,顾子擎也出现了,他看到蒋乐乐和孩子从楼上走下来了,殷勤地迎上去,这次他对蒋乐乐的态度别提多好,还带着一点点的歉疚,看到顾子擎这样谦和,蒋乐乐也不好生气了,但过去的郁结还在心里残存着。
顾子擎见蒋乐乐给了他一个勉强的微笑,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当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孙子时,马上激动了,他伸出双臂,想将灿平抱过来,灿平却胆怯地跑开了。
“我不要爷爷,不要!”
“爷爷会给你玩具的。”顾子擎渴望的目光看着灿平。
“不要,爸爸给我买了,我才不要你的。”
“哦,这个……”顾子擎尴尬地笑着,看来他要想得到孙子的爱,还需要做出更多的努力,这也是对他当初慢待蒋乐乐,反对顾东瑞娶蒋乐乐的一个惩罚了。
在餐桌上,灿平都戒备地看着顾子擎,对这个陌生的爷爷,他一点都不喜欢。
“让孩子慢慢接受,您不要难过……”蒋乐乐劝慰着。
“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不够好……”顾子擎反思着。
就在顾东瑞想开口,和儿子解释的时候,餐厅外,海瑟惊慌地跑了进来。
“先生,不好了,三少爷将给日本的样板油轮开出了海……”
餐桌上,顾东瑞的脸色变了,这件事非同小可,那不是一艘普通的豪华游轮,而是为了开辟日本业务而连夜生产的样板油轮,打算明天就启航,东赴日本,如果这次失败了,和日本的联系会因为没有信誉,彻底决裂。
“这个混蛋!”
顾东瑞愤怒地站了起来,他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如果三弟将油轮完好地开回来也就罢了,如果油轮有什么损失,就算维修也来不及了,时间就是机会,而这个机会几乎让三弟给毁了。
“先生,现在怎么办?船厂的工人谁敢拉着他啊,他拿着皮鞭,到处打人。”海瑟已经第一时间赶回来通报了,但是油轮的速度很快,已经在大海上消失了。
“这个败家子!”顾子擎差点气竭,这种时候了,顾东宸还在胡闹,他不帮助哥哥也就罢了,还在捣乱。
“我马上出海……”
顾东瑞没有时间思考了,他大步向门外走去。
蒋乐乐也很吃惊,顾东宸真是疯到了极点了,她担忧地站了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么晚了,怎么能出海呢,会有危险的,而且今晚的风浪也不小。
“东瑞……”
蒋乐乐追了出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目光凄婉地看着他,用哀求的声音说:“你不要去,这个时候出海太危险了,我不让你去,实在不行,我去韩国求哥哥,让他给海翔一些业务……我不要你这样拼命。”
“我不会让你去恳求他的。”
顾东瑞目光毅然地看着蒋乐乐,手指轻轻地抚mo她的发丝,最后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一下:“等我……”
那一声“等我”之后,顾东瑞大步地向甬道上走去,蒋乐乐呆呆地扶着客厅的门,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惶惶不安,似乎有不祥的预感。
“东瑞,我等你……”
她的声音好小,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了,那种不安的感觉仍旧纠缠着她。
“爸爸去哪里?灿平也要去……”
灿平飞快地从餐厅里跑了出来,仰面看着妈妈。
“爸爸一会儿就回来。”蒋乐乐俯身抱住了儿子,怜惜地贴着他的面颊,试图在这张小脸中找到一丝安慰。
“嗯,妈妈别紧张,我和你一起等爸爸……”灿平好像能体会到妈妈的不安,他轻轻地拍着妈妈的身体,声音劝慰地说着。
“好的,我们一起等爸爸……”
蒋乐乐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大海,那不断涌起的风浪让她的心更加窘迫了。
夜色中,海面上,不断掀起巨浪,海在肆虐咆哮着,似乎要撕毁所有可能撕毁的东西。
顾东瑞站在大海边,吩咐人开来了一艘中型的机动船,这个时候,他不敢使用快艇,海浪很容易将快艇吞没。
“你这个混球,这次回来,别想走出别墅一步!”
顾东瑞自认为对三弟太放/纵了,让他任意妄为,到处胡闹,才出了这样荒唐的事情,这次将他抓回来,他会好好教训这个不成器的浪/荡子。
顾东瑞怒喝着,他的额头上冷汗直冒,心中都是对弟弟的担忧,死亡在渐渐地逼近他们。
顾东瑞的别墅里
蒋乐乐一直抱着孩子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待着,可是等了两个多小时,也没见顾东瑞回来,灿平已经等不及,睡在了妈妈的怀里,他的小嘴仍旧嘟着,似乎很不开心。
“我抱灿平少爷上楼吧。”海瑟轻声地说。
“好……”
蒋乐乐小心地将孩子交给了海瑟,目光盯着别墅的远处,夜色越来越沉,几乎看不清外面的景物了。
怎么还不回来?蒋乐乐手指用力地抓着沙发,戒指在灯光下仍旧闪烁着,她呆呆看着戒指上的钻石,对顾东瑞的担忧更浓了。
“你说过回来的,一定要回来……”
蒋乐乐垂次下头,将面颊藏在了臂弯里,发丝一下子倾泻下来,披在手臂上。
顾子擎已经进进出出几个来回了,他好像热锅的蚂蚁一般,心里担心两个儿子的安危。
气氛死一样沉寂,蒋乐乐不敢走出别墅,她害怕自己看到大海,看到那些飓风,会忍不住哭泣。
船只渐渐靠近了油轮,几个水手争先下船,要上油轮,却被顾东瑞制止了,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多少人上去可以解决的,而需要一个人进入油轮改变方向,他不想让那些水手因为自己弟弟的错误而去冒险,多一个人上去,就可能多一个人死亡。
“这是我的家事,不会用你们,等着我,离暗礁远点。”
顾东瑞抓住了油轮边上的扶手和绳子,费力地攀登着,好在他平时经常锻炼,不然定被大风掀翻下来。
“总裁小心,就要到暗礁了,要向右侧打舵盘,希望还来得及。”几个水手将船只掉头开离了,仍旧不放心地叮嘱着顾东瑞。
油轮仍在风浪中前进着,顾东瑞吃力地攀登着,风浪一遍遍拍打在了他的身上,他的浑身都湿透了,但他的面容仍旧坚毅,无论如何,他要将弟弟救出来。
当他成功登上油轮时,油轮距离暗礁更近了。
“这个混蛋,你想自杀吗?”
顾东瑞完全失去了闹心,他一脚踹开了舱门,阴冷的目光看了进去,然而,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了。
舱内的地毯上,都是各种姿势摆放着的女人,她们着,呻/yin着,围着光着身子的顾东宸,而自己的弟弟顾东宸,极力地扭动着身体,发泄着,却似乎已经支撑不住了,口里吐着白沫,鼻子留着鲜血……
怎么会这样?他开油轮出来,就是为了玩女人的?但三弟为什么会留鼻血,吐白沫,似乎还神志不清。
“他怎么了?”
顾东瑞大声地怒喝了起来。
“鱼姐给他吃了好多药……可能是壮/阳药,三少爷疯了……”一个女人捂住胸/脯,胆怯地说。
“药?”
顾东瑞顿时愣住了,他一步上前,一把将无力疯狂的顾东宸提了起来,三弟的脸色已经惨白了,好像白纸一样可怕。
“哥……哥……难受……”
顾东宸确实难受,他在飘飘欲仙中,觉得疲惫,恶心,头痛,可是身体里的冲动仍旧支配着他,他的四肢都麻痹了,他需要帮助。
模糊之中,顾东宸看清了二哥,他祈求二哥能解救他,他的身体有火团在乱穿着。
“你要死了,知不知道?”
顾东瑞一把将三弟扔了出去,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他吃了什么药,当务之急,调转油轮的方向。
可当顾东瑞转身走向驾驶室,握住舵盘的时候,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他目光哀婉地地看着前方,只说了一句:“乐乐,对不起,我食言了……”
顾东瑞无奈看着油轮前面的暗礁,他不能转舵,油轮的侧面是最脆弱的,一旦触礁,整个油轮就会全部破碎,为了保护弟弟,他只能握紧舵盘,让油轮坚固的前端撞了上去。
巨大的响声之后,油轮前面近毁,渐渐地沉了下去。
海面上,船只里的水手都傻眼了,一个个呆呆地看着油轮。
“完了……”
一个水手无力地呼喊了出来,总裁在油轮里,油轮完蛋了。
“快救人,但愿还有人活着。”
水手们纷纷跳入大海,在冰冷的海水中向下沉的油轮游去……
风浪继续狂搜着,顾东瑞的别墅里,蒋乐乐已经坐到了下半夜,小兰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希望夫人能安静下来,不要那么紧张。
蒋乐乐端起了牛奶杯,可是杯子一抖,牛奶都撒在了她的身上,她怔怔地看着洒出的牛奶,那纯白在衣襟上扩散着,直接将杯子放下,蒋乐乐猛然站起了起来,急速地向大门外走去。
“他要回来了。”
蒋乐乐自语着,她要到海边,让他第一个看到自己,然后像那天那样,紧紧相拥。
就在这时海瑟冲了过来,差点和蒋乐乐撞在了一起,海瑟面色十分难看,嘴唇都在颤抖着。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油轮触礁了,先生,先生……”
“你说什么,顾东瑞呢?”蒋乐乐尖叫了起来。
顾东瑞人呢?蒋乐乐的眼睛里都是恐惧,视线已经不清晰了,她不敢听海瑟下面的话,她害怕听到了让她不安的消息。
“油轮触礁了,先生在油轮上!”
海瑟声嘶力竭地喊,他不敢隐瞒,先生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大海是无情的,它不会区分好和坏,谁敢在风浪中和它对抗,它会统统撕毁。
水手跑回来叫人支援,他当时听了,也吓傻了眼,这样狂做的风浪,加上天黑就救援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他……”
蒋乐乐觉得头部一阵轰鸣,顾东瑞在油轮上,油轮触礁了……海瑟接下来说了什么,蒋乐乐完全听不到了,她直接迈出了步子,奔向了大海,顾东瑞不会死的,他还会热/情地拥抱着她,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大海不能阻隔她的爱情,更不能吞没她的爱人,谁也没有权利夺走蒋乐乐的幸福。
“夫人,你去哪里?海边很危险,现在正在涨潮。”
海瑟追了出来,试图拉住蒋乐乐。
“我去找他,他答应了我的,他一定要回来了……”
蒋乐乐泪水狂奔着,顾东瑞从来没有食言过,他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也许她跑到了海边,他就会出现,然后告诉她,什么危险也没有,她的惊恐和担心都是多余的。
她竭力地跑着,可是她没跑出多远,突然就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夫人,夫人……”海瑟俯身将蒋乐乐抱了起来,现在真是一团糟,先生现在生死未卜,夫人也不省人事了。
“快送医院,快点!”
顾子擎跑了出来,满脸的焦虑,他吩咐海瑟将蒋乐乐先送到医院,自己则向海边冲去,他不能在等待了,大海已经吞没了他的两个儿子。
海边很乱,船只没有办法出海,被巨浪一次次卷回,一些救援的人,只好借了大型渔船,希望能扛住不断加大的风浪。
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命变得越来越脆弱。
时间在滴滴答答地流逝着,海翔的夜就这样过去了,海面又恢复了平静,海滩上都是疲惫的水手,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
医院里,蒋乐乐似乎是清醒的,又似乎是沉睡着,她好像做了一个梦,她长了一对透明的翅膀在大海上飞翔着,她目光向下,看到了顾东瑞,高大深情的男人站在油轮的甲板上,冲着她用力的挥着手臂,她欣喜若狂,拍打着翅膀,想飞下去,却被一阵飓风阻挡了,任她如何努力,只能距离顾东瑞越来越远。
“东瑞……”
蒋乐乐尖叫了出来,缓慢地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小兰和儿子。
“妈,妈……”灿平握着蒋乐乐的手,一个劲儿地掉着眼泪。
“你爸爸呢?”蒋乐乐的目光环视着房间,他仍旧不在这里……
“不知道,灿平没有看到爸爸,妈妈也睡着了,不理我……”灿平抽泣了起来,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没看到爸爸,蒋乐乐的目光充满了绝望,她看向了小兰,似乎希望她能说出来,先生已经回来了,只是太忙,不能守在她的身边。
小兰低垂着头,眼睛也是湿润的,低声说:
“夫人,您要好好休息,不能激动,医生说你现在的状况很差,因为……因为……您怀孕了……”
蒋乐乐一把抓住小兰的手,泪光闪动地看着她。
“顾东瑞呢?他在医院里是不是?他只是受伤了?我去看他,我要去看他。”蒋乐乐竭力地挣扎了起来,却觉得眼前一黑,再次倒在了床里。
小兰捂住了嘴巴,差点哭了出来,她轻轻拍着蒋乐乐的脊背。
“还没找先生,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已经是第二天了,其他人都找到了,唯独先生顾东瑞没有找到,水手们一直在大海里寻找着,却毫无结果,但是没有人愿意放弃,就算总裁死了,他们也要找到总裁的尸体。
蒋乐乐无力地喘息着,视线渐渐清晰,为什么还没有找到?他是不是已经……
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肚子上,心里更加酸楚了,她怀孕了,她又有了他的孩子,可孩子的父亲却一无所知,甚至有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
泪水流出了眼眶,一颗颗滴落在衣襟上,她的心只期待能出现奇迹,不管怎么样,她不能没有那个男人。
灿平爬上了床,乖巧地依偎在蒋乐乐的怀中,小声地说:“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了,我知道,我和妈妈一起等爸爸……”
“是的,我们一起等……”蒋乐乐搂住了儿子,似乎搂住了希望。
医院的走廊里,顾子擎已经像个沧桑的老人了,他坐在长椅里,面色苍白,表情呆滞,二儿子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可能已经葬身大海了,他的希望,他的依托一下子没有了。
“油轮一死多伤,一个失踪;死的是一名ji/女,年纪二十一岁,失踪的是顾东瑞总裁,当时他在掌控油轮的舵盘,想救油轮上的人。”一个警官做着记录。
“油轮正在打捞,因为下面有暗礁,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
“做个报告,然后报给局里。”
“是,我马上去起草。”
“再加派警力配合海翔寻找。”那个警官是顾东瑞的朋友,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很难过,但能做的只是尽点绵薄之力。
这时医生走了出来,看着顾子擎。
“顾三少爷已经抢救过来了。”
“我儿子……”顾子擎嘴唇颤动,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他好像吃了很多迷幻药和壮/阳药,初步诊断,以后他的生活方面会有障碍,我说的是xing生活……当然现在还不能确诊,要看恢复的情况。”
“谢谢医生。”
顾子擎现在已经不奢望什么了,只要儿子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心里沉甸甸的都是二儿子,他只希望二儿子能安全回来。
“总裁夫人现在有孕在身,需要好好休息,如果没有什么好消息,就不要告诉她了,她太激动可能会导致流产。”医生叮嘱着。
“我明白,明白……”
这虽然是个让人欣慰的消息,可顾子擎却没有办法高兴起来,他的二儿子还不知道自己又要当爸爸了。
蒋乐乐一直无法入睡,到了夜晚仍旧没有顾东瑞的消息,此时此刻,她已经不敢听到任何关于顾东瑞的话语了,因为过了那么长时间,就算找到了,也没有希望活着了。
泪水一直流淌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只是搂着自己的儿子,看着孩子入睡,灿平的小脸,五官平和甜蜜,那一刻,她似乎又看到了顾东瑞,他轻轻走过来,将儿子抱起来,怜爱地亲着。
可是幻觉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伏在她怀里的,还是儿子灿平。
她知道自己病了,不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她这样的幻觉已经不止一次出现了,但蒋乐乐欣然地接受着,就好像那个高大的男人还在她的身边。
“夫人后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到别墅,小兰多做点好吃的,让夫人好好养胎……”
小兰的话说完了,是希望能转移夫人的注意力,夫人这样发呆下去,她还真有点害怕,可是她没有得到夫人的回应,蒋乐乐只是盯着窗子,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
就这样蒋乐乐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闭了一会儿眼睛,小兰替她梳头,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
“你听见了吗?”蒋乐乐突然抓住了小兰的手,让她停止下来。
“听见什么?”小兰吓了一跳,夫人在说什么。
“我听见他的声音了……”蒋乐乐凝神地听着。
“谁的声音,没有声音啊?”小兰有些糊涂了,夫人是不是又开始神游了。
“不是,他回来了!”
蒋乐乐似乎缺氧一样地不断喘息着,显得烦躁不安,眼神凌乱,她突然一把将手腕上的营养药管拽了下来,翻身就下了床。
“我要去见他,他回来了……”
蒋乐乐连鞋子也没有穿,赤着脚丫向病房外跑去,刚刚扎好的马尾又乱了,长发披在了肩头。
“夫人,夫人……”
小兰扔掉了梳子,真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夫人是怎么了,不会精神出了问题吧,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她不敢耽搁,直接追了出来。
当小兰跑出病房的时候,发现蒋乐乐已经光着脚丫直奔一个刚刚进入医院大门的推床跑去,推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裹着一个毯子,头发都湿透了,好像是……先生?
小兰捂住了嘴巴,先生找到了,可是夫人怎么知道的?
海瑟和顾子擎都跟在推床的手面,医生和护士飞快地奔跑着,似乎在争分夺秒。
“东瑞!”
蒋乐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尖叫了出来,她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刚才在病房里,她的心感觉到了他,感觉他离她越来越近,而且他在呼唤她的名字,说他回来了……
“夫人,是先生,我们找到他了,不过情况有点……”
海瑟迎了上来,一把拉住了蒋乐乐,现在不是看先生的时候,先生已经没有呼吸了。
“他活着,活着!告诉我,他还活着,我的丈夫还活着!”
蒋乐乐泪水淋漓,激动得一把抓住了海瑟的手臂,颤抖着嘴唇看着他,希望海瑟说出的话是,顾东瑞还活着,只是受了点轻伤,他只是暂时休克,很快就说话,走路,抱着她和孩子。
可是海瑟的表情没有给她这个希望。
海瑟低下了头,抹着鼻子说:“一位渔民发现了先生,他被冲上了老虎嘴的海滩上……他伤得很重,颈椎受伤,多处骨折,可能不行了……医生刚才说希望不大,夫人……”
海瑟多么不愿意说出这样的话,可那是事实,不能改变。
蒋乐乐听了海瑟的话,无力地松开了他,顾东瑞回来了,这算回来了吗?他闭着双眼,毫无知觉,甚至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听不到她的喊声,哭声,和哀求声,他的生命就在一线之间,也许下一秒钟,医生就会宣布他的死亡。
呆呆地站在走廊,蒋乐乐完全不能思考了,她突然觉得好孤单,顾东瑞就要扔下她了,她该怎么办?她是否还有勇气活下去。
在海瑟和小兰的陪同下,蒋乐乐坐在了手术室外的沙发里,她已经疲惫不堪了,面颊浮肿,身体一直在痉挛着,一位护士跟随在她的身边,随时关注她的状况。
顾子擎已经不能镇定了,他哭得鼻涕和眼泪都流了出来,一声声地呼唤着二儿子的名字。
“我的二儿子要死了,要死了……老天,让我代替他吧,我不能活了。”
失去了一个大儿子,现在二儿子也危在旦夕,只剩下无能的老三,顾子擎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要说了,他不会死的!不会的。”
蒋乐乐突然抬起头,一双泪眼愤怒地看着顾子擎,她不允许任何人说出一个“死”字,她的丈夫不会死,他说过要照顾她一生的。
顾子擎怔怔地看着蒋乐乐恼火的面颊,良久也不敢出声了,蒋乐乐那种严厉和坚定震慑了他。
手术一直持续着,几次宣布危机,医生们艰难地维持顾东瑞的最后一口气,时间压抑着每一个人。
“夫人,喝点牛奶吧,你这样下去会支撑不住的……”小兰将一杯牛奶端了过来。
这次蒋乐乐没有拒绝,而是接过来大口地喝了起来,喝完了,将牛奶杯子递给了小兰:“一个小时后,给我准备点夜宵,我不想他醒来的时候看到我憔悴的脸。”
“是,夫人,我马上去准备。”小兰的脸上露出了几个小时以后的第一次微笑,只要夫人肯吃饭了,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手术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下午,抢救的次数渐渐少了,当手术室的门推开时,年迈的老医师眼前一黑,如果不是扶住了身边的年轻医生,他一定会晕倒在地。
“太辛苦了,多亏了老医师的坚持……”
“我儿子,我儿子怎么样了?”顾子擎冲了上来,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还活着。
“没有脱离危险,马上转监护室……”
一个医生解释着,接着顾东瑞被推了出来,蒋乐乐无力地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
坚毅的男人脸上没有一点生气,他带着氧气罩,输液管,身体蒙在白色的手术布下,他的身体几乎被巨浪和狂风撕碎了。
“东瑞……”
蒋乐乐强忍着泪水,却不敢去握他的手,生怕将细菌带给他,他现在脆弱得一个小小的意外都会要了他的命。
“夫人,别难过,至少他现在还有生命特征。”年轻的医生劝解着蒋乐乐。
“我不难过,他回来了就好,我相信他会醒来的。”
蒋乐乐的面颊上挤出了一个微笑,她一点都不贪心,她曾经祈求老天做到的就是将她的丈夫带回来,哪怕只有一口气在,她也是欣慰的。
虽然顾东瑞没有醒过来,蒋乐乐却满怀了信心,她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接受了医院的所有安排,出院之后她奔波在医院和别墅之间。
医院的病房里,三少爷顾东宸醒过来了,他醒来后看到了自己两条腿都打了石膏,移动不能动,吓得面色死灰,他残废了吗?不然为什么要打上石膏?
“医生,医生,我怎么样了,我是不是残废了?”
“三少爷,你只是……”
不等护士说完,顾东宸直接一把将护士的衣领子拽住了,一双凶狠的眼睛瞪着她:“你们这群没有用的医生和护士,如果我的腿不能走了,你们要统统滚出海翔,滚出去!”
“不是,三少爷,你的腿没事,只是轻微的骨折,所以用石膏固定住了,只是,只是……”小护士支支吾吾的有些为难。
“只是什么?”顾东宸更加紧张了。
“只是你的生/理功能受到了损伤,可能……”海翔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谁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个好色之徒,所以生/理功能受到损伤,比要了他的命要厉害。
“你,胡说,胡说!”
顾东宸大声地怒吼着,他看着自己的下身,真的不行了吗?他以后不能和女人……这样的人生他怎么能忍受?
他还没有结婚,还没有要孩子呢。
“医生说的,只是医生说的。”护士急忙解释着。
“什么狗屁医生,还有你这个该死的护士,你给我滚出医院,什么叫生/理功能受到损伤,我要打死他,都是没用的蠢材!”
“顾先生……”护士吓得捂住了脑袋,因为顾东宸的手掌已经扇了过来。
“顾东宸,你给我住手!”
一声女人的厉喝声,接着蒋乐乐羞恼地走了进来,直接将小护士拉开了,然后气恼地看着这个败家子说:“为什么你要醒过来,我真希望你一直昏迷着,一辈子都是个哑巴!”
蒋乐乐的不屑言语让顾东宸一下子愣住了,这个女人,竟然敢这么诅咒他,好像她是海翔的一家之主一样。
“你敢诅咒我?”顾东宸真想从床上跳起来,这个女人要造反吗?她不是二哥的女人,不是海翔的。
“我不但诅咒你,我恨不得你去死,如果杀了你,可以让你二哥的马上清醒,让他能看我一眼,和我说一句话,我现在就拿刀杀了你!”
蒋乐乐的眼里再次噙含了泪水,她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她恨这个不知羞耻的男人,是他将顾东瑞弄成了这个样子。
顾东宸听了蒋乐乐的话马上愣住了,他捏住了额头,努力回忆着,突然他睁大了眼睛,似乎在油轮触礁之前,他有一个印象,二哥好像出现在了油轮上……
顾东宸的目光露出了惊恐之光,他记得,当时他很痛苦,接着二哥出现了,二哥将他拎了起来,他有些神志不清,下/身疼痛难忍,身体的烈火燃烧着他,于是他恳求二哥救救他。
“我二哥……”
顾东宸呆呆抬起目光,看向了蒋乐乐,那不是幻觉,油轮出事的时候,二哥也在上面,那么二哥呢?
“你二哥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我真想不明白,像你这种男人活着有什么意义,除了玩女人,你几乎一无是处,活着只是浪费粮食,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让人给你安排特护了,因为你不配有人照顾,如果你可以,就自己爬起来。”
蒋乐乐看了那个护士一眼说:“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侍候顾三少爷了。”
小护士一听不用来侍候顾三少爷了,马上高兴地道谢,匆匆地跑了出去。
顾东宸现在完全不在乎是否有人照顾他了,也不担心自己的身体,他只担心二哥,二哥现在怎么样了?
“我二哥呢?我要去看我二哥……”
“他还在监护室里。”
蒋乐乐刚从监护室那边过来,情况仍旧不乐观,随时都可能出现危险。
“还在监护……”
顾东宸懊恼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他满心都是后悔,如果不是自己好色,和那些女人鬼混,二哥怎么会出事。
“你好好反思吧,顾东宸,作为男人,你都做了什么?也许瞧不起你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还有那些表面讨好你,纠缠你的女人,如果海翔没有钱,你不是顾东瑞的弟弟,其实你什么也不是!”
蒋乐乐今天的话语句句如刀子刺着顾东宸的自尊,是的,如果不是海翔三少爷的身份,那些女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让他玩弄?
“看到你,让我的心情很糟。”
蒋乐乐不想和顾东宸再说什么了,她轻蔑地转身向门外走去,可没走出多远,身后传来了顾东宸沙哑的声音。
“我改,如果二哥能好起来,我什么都听他的。”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蒋乐乐只扔下了这句话,就走出了顾东宸的病房。
重新回到了重症监护室,蒋乐乐穿上了无菌的衣服走进了监护室,坐在了顾东瑞的身边,他仍旧沉睡的,室内适宜的温度让他的面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至少不再那么苍白灰暗。
“东瑞,我刚才训斥了你的弟弟,还撤掉了他的特护,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可是我真看不惯他的少爷作风,你太惯着他了,其实早就应该让他吃吃苦头,体会一下没有人恭维的生活……在你没有醒来之前,我会替你安排一切,包括你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药管子里的药液仍旧一滴滴地滴落着,顾东瑞毫无声息,他根本听不到心爱女人的话,可是蒋乐乐仍旧坚持着。
“你要早点好起来,海翔需要你,灿平也需要你,还有……我们没有出生的孩子。”
蒋乐乐轻轻地抚mo着自己的肚子,孩子现在还很小,感受不到妈妈的抚mo,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一天天长大。
目光痴痴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蒋乐乐无奈地叹息了起来,如果他醒了,知道海翔危机重重,一定会承受不了,他是一个多么傲慢,骄傲不逊的男人。
“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管,剩下的,乐乐帮你,等你好了之后,海翔还会和以前一样繁盛。”
蒋乐乐轻声地说着,医生说,顾东瑞长时间之内,都可能出于这种状态之中,所以海翔要做好思想准备,她虽然是个女人,却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男人的事业毁于一旦。
“不管你爸爸和弟弟是什么态度,我都要接手海翔,但我很害怕,害怕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东瑞,支持我吧,帮助我,让我在没有你的时候,一样坚强。”
鼻腔酸涩,蒋乐乐低声地说着,她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直到天色昏暗了下来,顾东瑞仍旧躺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回应过她。
这样默默地守着他,对于蒋乐乐来说,也是一种安慰和幸福。
顾东瑞倒下了,给日本方的油轮也毁掉了,直接切断了顾东瑞认为可以开辟的日本航线,所有的希望在那个大风浪的夜晚破灭了,海翔陷入了空前的危机之中。
顾子擎坐在船厂的办公室里,他被逼无奈地代替了二儿子,看着焦头烂额的文件,却不知从何开始,他已经老了,曾经的海翔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加工厂而已,现在的庞大和复杂,都是二儿子亲手的杰作。
面颊这样一个危机四伏,庞大的系统,顾子擎难以掌控。
“顾老爷,现在顾总裁没有醒过来了,工厂都等着您发话呢……”第一造船厂的高管站在顾子擎的身边,等待着老爷对海翔的发展提出新的计划。
“我……”
顾子擎皱起了眉头,他不敢随便乱下指令,如果是错的,海翔的情况就更加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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