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城市河道边的复古风建筑物,占地颇广,架构精致,装潢却十足低调,到了晚间也不过只开那么一扇不大不小的门,衬着周边点点灯火悠然独居一隅。
和它低调外观不相符的是格外华丽的内部构造,夺目的水晶吊灯,繁复独特的壁画,训练有素的服务员,还有一间间带着马灯的古堡式厢房。
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房内的喧哗丝毫没泄露出些许。
张鑫桌上的筹码换了又换,含着酒精的脸因着激动越发涨红起来。
“操,要不要这么损!老子今天就没赢过。”他摔了下牌,接过旁边女人递来的酒一口而尽,又嘻笑着在人身上揩了几把油后转向对面斜倚着沙发,一脸慵懒的男人,“你倒是给我放点水啊,不然我今天都出不了这门了。”
男人穿着件宝蓝色衬衣,领口微敞露出里面白皙性感的锁骨,袖子随意捋到手肘处,脸上是纸醉金迷的笑意,眼角微挑,透着股与生俱来的妖媚感。
他双唇一启,吐出两字,“爬呗!”
“操!”张鑫低骂了声,叼上一根烟开始整牌,“袁植,你他妈等着,我就不信邪了我!”
袁植嚣张的挑了挑眉,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沙发扶手,十足的漫不经心。
包房里还有另外几个搂抱在一块的男男女女,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堕落的欢愉,液晶屏上的画面伴随着音乐还在不断翻动着,话筒已经不知丢哪个角落去了。
昏暗的光照下,烟雾缭绕的室内显得格外迷乱。
没多久,包厢门开了,服务员带领下进来一个年轻的女人,梳着简单的马尾,背着个斜挎包,干净清秀的脸上是与这格格不入的拘谨。
“呦,今天这么早下课了?”张鑫迷糊着眼冲她嚷嚷了句。
“嗯!”她应了声,径自挨着袁植坐了。
“怎么来的?”袁植把一瓶饮料放到她面前,捏了捏她的手,“上课累吗?”
“打车来的。”她小声道:“不累!”
袁植笑了笑,“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没有,袁总您玩吧!不用管我。”
袁植撩了把她的额发,“嗯,再玩两局咱就走。”
张鑫听见了,不满道:“你也太没人性了,林珂一来就想着带人跑,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
袁植似笑非笑没吭声,等两局结束后他把面前赢得的筹码一推,“今天算我的。”
随后捞起一旁的外套领着林珂走了,也没管身后瞬间阴转晴的张鑫。
走到室外,迎面的凉风稍稍吹醒了混沌的脑袋,他穿上外套,看了眼身边垂着头的女人,“驾照考出来了吗?”
“嗯,上周考出来的。”
袁植有些意外,“没听你说啊。”
林珂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耳朵,“这不都没碰面嘛!”
对方憨厚的模样让袁植愣了几秒,随后转开视线低低的应了声,把手上的车钥匙递给她,“今天你来开吧,我喝了酒。”
林珂接过他手中的小方块,脸上有些明显的犹豫,“我车技还很生疏。”
“没事,撞了也不怪你。”
说完率先走出去,林珂只能无奈跟上。
袁少爷的车自然不差,不但不差,其名贵程度在这个城市都排的上名次。
林珂拿着车钥匙的手有些抖,但在袁植迫人的注视下依旧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这个时间点闹市区来往车辆还很多,林珂每踩一次刹车就紧张的偷偷看眼袁植,对方撑着额头沉默的望着窗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袁总,我们去哪?”
“随便走走吧!”
林珂便紧握着方向盘在这个城市里开始转圈,最后开到了人工河边。
袁植突然开口:“在这呆会。”
林珂连忙踩了刹车,车身剧烈的抖动依旧让袁植面不改色。
两人一块下车,并排坐到河堤上。
河边的风更大了些,袁植脱下外套给林珂披上,制住她要挣动的双手,声音沉沉的,“穿着,免得着凉。”
之后搂着她的肩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林珂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和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混合到一块并不觉得难闻。
“你母亲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抿了抿嘴,抬头看他秀气漂亮的下巴,脸有些红,低声道:“谢谢袁总的帮忙,我会一直记得的。”
“嗯!”他应了声,语气也没多大起伏。
林珂母亲之前因为家里意外失火被重度烧伤,高额医药费顿时压垮了这个还没多少社会经验的大学生,蹲医院花坛边抹眼泪的时候遇上了袁植,那会他被逼着在看心理医生,对方当时见到她愣了很久,谁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要说林珂漂亮,比她漂亮的比比皆是,何况那会哭的稀里哗啦根本和漂亮沾不上边,但不管如何,她对袁植而言总归是特别的,因为袁植和她说话了。
声音很轻,很僵硬,带着孩童学语般的磕绊,“你的......眼睛......”
眼睛怎么样?他没说,只是愣愣的看着,仿佛透过这双眼睛看着很遥远的地方。
那会跟在他身边陪着去医院的人有好几个,每个人脸上无一不露出惊愕茫然的神情,后来才得知那会的袁植已经失语整整一年。
林珂有幸成了让袁植开口说话的第一人,为此其母亲的医药费在这样戏剧化的情况下得到了解决。
而从那会相遇到现在也已经过两年,大家都以为袁植迷她迷的没样了,可就是这个别人眼中对自己格外体贴温柔包容的男人却没有丝毫要越雷池的意思,林珂是沮丧的,说来有些可耻,但她确实曾幻想过和袁植能更亲密些,更坦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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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干净散发着淡淡药水味的办公室,廖时坐在办公桌后边喝水边翻阅着今天的报纸,身后的夕阳透过窗户洒了一地,还有零碎的边角落在他脸上,使得秀气的脸颊更加红润生动起来。
“别偷懒!”他淡淡的说了声,目光依旧放在报纸上没动过。
坐在对面的何笙快速看了他一眼,连忙把捏着棉球的左手一丝不苟的握紧,几秒后又松开,不断重复动作。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挂钟走动的声响,以及偶尔报纸翻阅的声音,何笙时不时抬头看时间,左手已经微微有些发抖。
等指针终于指向数字十的时候,她眼睛一亮,“到了!”
廖时一把按住她要缩回去的手,“今天加三分钟!”
“哎!”何笙表情有些僵硬,随后头一低,又缓慢的捏起来。
廖时瞟了她一眼,贴着杯沿的双唇微微划出一道弧度。
三分钟后廖时拿走她手中的棉球,给她整个手臂都揉搓了一遍,“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跟之前差不多。”
“下周再继续针灸,配合着运动来治疗效果会比较好。”
何笙点头,看着在他搓动下被动晃悠着的左臂,“可是你会不会太累?针灸一次得好久。”
“没事!”他放开何笙的手,拿过桌上的一包重要递给她,“拎着,去趟赵奶奶家。”
何笙乖乖拎上,等他穿好了衣服跟着走出去。
这是家规模不大的中医馆,医护人员现在都已经下班了,整个走廊都空荡荡的,弥漫着浓郁的中药味。
廖时锁好门,然后和何笙步行去了隔着几条街的赵奶奶家。
赵奶奶是个孤寡老人,平时也没什么经济来源,全靠政府补助和邻居救济,生活质量好不到哪去,廖时平时也经常过来给她免费检查检查身体情况。
狭小低矮的破旧小平房内,何笙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面带笑意,温和良善的男人。
廖时的公益心很强,往日时常抽空走访周边家境贫困的住户,也参加一些民间的大型益诊,就像三年前在另外一个城市顶着烈日在广场坐诊,那时何笙还给他倒过一杯水,只是没想到后来还会那样戏剧性相遇。
那年夏天的火车没有按时开出去,遇到铁轨故障重新返回了车站,之后何笙另外买票坐长途客车出发,只是几小时后即将下高速时和一辆大货车发生了追尾,事故现场很惨烈,浓重的汽油味,凌乱的尖叫声,还有灼热的鲜血。
那次死了不少人,何笙有幸活了下来,只是左手废了。
她彻底清醒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证件都毁了,大学报道没赶上,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奇怪的是医护人员也没有要询问她详细来历的意思,等她康复的差不多了便直接帮她办了出院手续,也没计较治疗费用。
何笙在毫无头绪的状况下被医院扔到了马路上,周围人的地方口音都是听都没听过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呆在这世界哪个角落。
她白天试着想办法和袁植联系,晚上则在附近的公园门口睡一觉,又累又饿的过了三天,几乎绝望的时候碰到了廖时,对方收留了她,还想方设法的给她治疗手臂,原本毫无知觉的左手现在已经又能动了,何笙对他的感激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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